关于我的爸爸是个人理拯救者的那些事 · 二十七半

那一天，在特异点F的某个角落，罗曼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生命反映。这是他第一次与现在的咕哒子接触。
“那边的岩石后面有生命反应存在。藤丸君，请去确认一下状况。”那时候和立香还没那么熟，罗曼只是像临危受命的一位长官一样，按着规矩和常识，指挥着御主中唯一的幸存者藤丸立香。
“是个小孩子！”不久后，立香兴奋的声音从岩石后面传来。他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出现在屏幕另一侧。
“孩子……”罗曼的第一反应是犹豫的，“这太可疑了。冬木市已经烧的一个人都不剩了，为什么还会有孩子活下来？”
“不知道……但是我们要救她才行。”
即使怀疑，但迦勒底也没有冷酷到要对一个在特异点刚刚见面的孩子痛下杀手的程度。罗曼只是在为难：“冬木市已经一个安全的地方都没有了。你打算怎么救她？普通的人类是无法进行灵子转移的。她已经没救了。”
“怎么这样……”藤丸无法反驳，但还是一直带着她行动。直到打败了Saber · Alter之后，特异点崩塌。
那孩子奇迹般地成功灵子转移到了迦勒底。
立香抱着咕哒子，高高兴兴地出现在罗曼面前。
“看！医生！她还活着……她的眼睛在看着您呢！”
那双似曾相识的褐色的瞳眸，毫无感情地看着罗曼。罗曼感到一阵心惊。
“立香？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把她丢在那里，我做不到。Dr. 罗曼，我们养她好不好？”
看着用讨好的眼神撒娇的藤丸立香，罗曼不禁有些生气：“你是放学后捡野猫回家向爸妈求情的中学生吗？话说这已经不是野猫了吧！养她是很花心力的啊！迦勒底没有这种人手啊！”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我把她丢回去吗？你也说了吧，她不是野猫。现在丢回去，就是谋杀哦？”
这一聪明的反问，让罗曼犯了难。既然是人理存续机构，遇到幸存的生命，当然是应该尽力地保存下来。但是，这孩子的来源未免过于可疑。她不仅在无人生还的冬木大火中生存下来，还出人意料地生来就拥有灵子转移的适应性。这种异常，即使被列入“可能导致人类毁灭的因素”也不为过。
最终，罗曼下了结论：“如果没有发现她，让她在那里自己死掉还好，但既然来了迦勒底，我们就要负好责任。”他察觉到了，当说到“死”的时候，那孩子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怎么说，也是个四岁的孩子了，即使因为突发变故变得不说话，但多少还是有些懂事的。罗曼感到一丝后悔，他应该重新整理语言。
“我的意思是，对她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确认她的身上没有魔术的痕迹，确认她是安全的之后，你才能把她养在迦勒底。毕竟我们的敌人还处在暗处，我们不能忽视这是敌人的手段的可能性。”
“太好了！我就知道医生会同意的！”立香高兴地叫了起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咕哒子吧！”
“不是……检查还没有进行过啊？”
 
在命令立香把咕哒子带到医务室等待后，他就着手开始了准备工作。首先要对基本的身体状况进行确认，然后要转到实验室去，对身体的每个部位进行魔术干预。虽说这样有些侵犯人权，但在世界毁灭恶特殊时期，也只有这样才能保障这孩子的安全。
当他拿着诊断的工具，进入医务室时，立香早已没了踪影。咕哒子不知为何趴到在椅子旁的地面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小女孩抬起头看着他。
“……爸爸？”
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说话。
罗曼还记得刚才立香哄她的样子。
“现在你被我收养啦，咕哒子！咕哒子快叫我爸爸！”他捏着咕哒子的脸，咕哒子只是一脸不高兴。她不肯说话，更不想叫立香爸爸。
原本以为她是在变故中丧失了语言功能，谁曾想，这个孩子竟有主见到，要自己决定父亲。
“竟然把我认成了爸爸，哎呀，这还真是对不起立香呢。”
罗曼挠挠头，弯下腰把咕哒子抱起来。咕哒子一边伸着手，一边“爸爸、爸爸”地叫着。罗曼的心情竟愉悦了起来，他微笑着看着咕哒子的脸——那一刻，他再一次对上了那双褐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之前每天都能见到一般……罗曼的思绪被拉到几天前。是所长，这双眼睛和奥尔加玛丽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所长已经在几天前牺牲了，牺牲之前，还曾和咕哒子有过一段时间的共同行动。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罗曼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赶走，认真开始进行本职工作。
从冬木的大火中走来，咕哒子的身体指标却一切正常。虽说有些可疑，但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担心地进行下一步的魔术检查了。
罗曼将咕哒子移交给工作人员，自己回头投入到解析圣杯的工作中去。
 
晚饭之后，工作人员带着检查报告来到他面前。
“这个孩子的体内并没有从外部植入的魔术术式，魔力反应十分正常，只是……”工作人员犹豫着将报告书递交给罗曼。
“怎么了吗？”罗曼接过报告书，尽量用友善地语气问道
“她并非是个普通的人类。她的身上有魔术回路，看起来是魔术师的后裔。”
“魔术师的后裔啊……”罗曼打开报告书，翻到了具体调查魔术回路的那一页——从那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分析中，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魔术回路的真相——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其他工作人员看不出来，但他认得这个魔术回路。奥尔加玛丽前所长去世才没多久，这份报告就出现了。他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2004年冬木市的大火，四岁的孩子，阿尼姆斯菲亚家族。几个词语串在一起，让他想到了一个，本来早已被他遗忘在前世角落的小人物。
一个仅仅是因为追寻着父亲的脚步，就被父亲用使魔杀死的儿童。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他清晰地记得所罗门在那孩子的周围点上了火焰，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但那火焰确实杀死了她。
冬木市的圣杯战争是在2004年，而特异点F也是一样。
如果说立香是恰好赶在她被烧死之前救了她，这时空却说不过去。立香前往的特异点F的圣杯战争中，召唤的Caster是库丘林，并非所罗门。
那这孩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罗曼联想到平行世界的可能性。这孩子，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奥尔加尤丽 · 阿尼姆斯菲亚，她因为同样的原因被父亲杀死，但又立刻被立香救起。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无论如何，罗曼现在已经基本认定，这孩子就是尤丽。
 
“那位前所长，居然还有另一个女儿啊，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达芬奇亲停止了摆弄画架，饶有兴致地听罗曼讲了起来：“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打算让她活下去。如果是前所长的血脉，可以的话，尽量应该保存下来。”
“居然会考虑血脉传承什么的。”达芬奇亲惊讶地说着，“因为变成了人类，所以思想也变得和人类一样了嘛？”
“也许吧……”罗曼自嘲地笑了笑，“而且现阶段，除了有魔术回路以外，她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好。明白了。”达芬奇亲点点头，“那你打算把她养在什么地方呢？”
“唔……实验室的保育箱里？”罗曼想到了之前饲养玛修的地方。
“这可不行，你忘了当初把玛修放出来的初心了吗？咕哒子可是个普通的孩子呀。”
“……普通的孩子啊。这么说，应该找个普通人来养。”罗曼顺着达芬奇的话思考着。
“说到普通人，我的眼前不就有一位吗？”达芬奇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着罗曼。
“眼前……？你说我吗！”
“对。普通人养普通人，过普通人的人生。这不是最好不过了嘛。”
罗曼想到了所罗门曾对圣杯许下的愿望。他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但他还是不能接受。
“现在并不是优哉游哉过日常生活的时候吧，莱昂纳多，世界都毁灭啦！将来我的工作也会很忙的。”
“这有什么关系。”达芬奇毫不相让，“本来现实的世界中，很多父母就是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还要凑出时间来管孩子。这种忙忙碌碌，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啊。”
“……”
“嗯。而且咕哒子都已经叫你爸爸了，你就顺势做她的爸爸，不是挺好的吗？”
“唔……”
罗曼最终被说动了，他让达芬奇在自己的房间设立了儿童床，将咕哒子接到那边去住。看着在房间角落里静静躺着的儿童床，他甚至有些激动。他翻开马里斯比利的旧日记，找到了尤丽的生日，并记了下来。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得做到最好。罗曼决定，不管这孩子将来如何，他都要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