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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双白】与卿书(六)

又是三五之夜,月华如水,庭前正空明澄澈,看得人心中清爽,就连巡夜的侍卫脚步都放慢了些,想在这月光中多沐浴片刻。
遖宿王宫建制虽与中原相差无几,但到底还是有不同,毕竟其素来重武多些,王宫较其余几国多了分庄重肃穆,没有满眼的华丽,却不失大气。
空旷大殿里高高在上地坐着黑衣加身的毓埥,殿中只点了阶下的蜡烛,短短一小截,甚至照不出毓埥的面容。他的人多半隐没在浓郁的黑暗里,即使看不见,恃风也知道毓埥的表情很是冰冷。
“齐之侃身边那人,是何来历?”
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恃风低下头,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属下无能,还未查出。”并非是他办事不力,实在是那个白衣瞎子根本无人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更别提来历了。
毓埥摩挲着玉扳指的动作一顿。还从来没有恃风做不到的事,这个人还真不简单,若是敌非友,与齐之侃谋划什么“大事”,便绝不能留。
“罢了,继续查。”毓埥向后坐了几分,整个人都进入了黑暗中,“另外,盯着他,一旦有不轨之事,立刻告诉我。”
“是。”
恃风抬头,明知看不见他,还是朝那边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暗。
上将军府。
毓埥赐给齐之侃的宅子分外大,整整占据了一条街,修缮得也是豪华富丽,假山石桥、奇花异草、金银玉器一应俱全,还特意在花园里挖了个湖,从城外一路引了水进去。遖宿朝堂上下皆知毓埥待这个上将军极好,可惜齐之侃似乎不怎么领情,对毓埥一直有淡淡的疏远。
蹇宾的房间比起郡守府的大了不少,层层帐幔叠在一起,更显得房间幽深宽敞。房中琉璃美玉等物件摆了满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齐之侃把府里的宝贝全都拿来给了蹇宾。
“阿蹇,这儿住得可还习惯?”齐之侃在蹇宾身旁坐下,看着蹇宾捣鼓手中的白色丝线,“遖宿不比天玑,若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阿蹇有什么想要的,也告诉我。”
蹇宾抬起头冲齐之侃一笑,无神的眼没有丝毫光彩,但齐之侃知道,他是在看自己。至于如何知道,齐之侃想,可能是直觉吧。
齐之侃盯着蹇宾的眼看了好一会儿。看来大夫说的那一点点运气没能降临到蹇宾身上,吃了这许多日药,半分也没见好。难道真的治不好了?齐之侃偏不信这个邪。过些日子带蹇宾去其他地方看看。
蹇宾等了许久不见齐之侃再说话,出声问道!:“小齐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蹇生得这么好看,一定有许多人争抢着要娶呢。”齐之侃笑着胡诌了句不着边际的话,顺便又看了看蹇宾白皙的面容。几缕长发垂在额前,其余的以玉簪挽起,眉眼自有一股风流,当得起是公子如玉。
蹇宾一愣,放下丝线用手碰了碰双眼,低头道:“不过是副残破身躯而已,哪里就值得旁人争抢。”
齐之侃本是逗他玩,没想到反而勾起了蹇宾的伤心事,一时手足无措,既想辩解又想安慰他,情急之下揽过蹇宾脱口而出:“旁人不要,我要!”
话刚说完齐之侃便想狠狠打自己两下,这算是什么安慰,明摆着说蹇宾没人要。早知道当年该跟着父亲多读些文章,也不至于如今连安慰人都这么拙劣。
蹇宾被齐之侃抱在怀里,心头一阵微颤,轻轻合上眼靠在齐之侃肩上,低声道:“小齐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若我不要阿蹇,便挫骨扬灰、不得好死!”齐之侃见蹇宾不信,急得连忙赌咒,也顾不得顾忌什么可说不可说,把自己能想到的最毒的誓发了出来。
“这话怎么能乱说,我信。”
蹇宾在心底向齐之侃道了句谢,心知不要对方的,恐怕最后会是自己。至于这誓,自己也不必发了,挫骨扬灰、不得好死,说的可不就是他么。
春夜里的风穿过窗与重重帐幔吹了过来,不冷,甚至带着一丝暖意,夹杂了草木的清香,使人仿佛置身山林之中。蹇宾不由得起了睡意,一如在天玑时那般,坐着便睡着了。
“阿蹇,阿蹇?”
齐之侃低下头,试探着拍了拍蹇宾的脸,没有动静。
于是齐之侃将蹇宾抱起来放在床上,又盖好了被子,起身看向窗外,刚刚还无比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快步走出房门向着树影森森的地方望去,言语中一抹冰冷。
“出来。”
自黑暗中走出一人,抬手取下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齐将军,别来无恙。”
“怎么又是你?”
庚辰,慕容黎的死侍。
庚辰并未回答齐之侃的问题,而是侧首看着房内,微笑道:“齐将军似乎很喜欢这个人,倒是难得一见。”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废话了。”齐之侃冷冷地回了一句,往房间这边走了两步。
庚辰看到他的动作挑了挑眉,却没再说什么,转而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不用说,定是慕容黎的,很符合他的风格。
齐之侃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戒备地看着他道:“我劝你们不要打什么主意,若是被我发现,你知道后果。”
“哪敢。”
一阵风吹过,庚辰便不见了踪影。齐之侃捏着手中的信,缓步走回了书房,将信放在桌旁开始看书。这书却是越看越无趣,心绪烦躁的齐之侃瞥了一眼那封信,还是看看吧。
三两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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