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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弥•星空边缘的往事

达弥•人类文明的废土时代
人类文明和洛弗文明的联合舰队,在银河系的边缘击败了比邻星人的战舰,成立了“维护银河独立、拒绝达弥邪教”的银河第二理事会(相对于1亿年前的银河第一理事会而言)。人类被伟大的辉煌蒙蔽双眼,低估了达弥教派背后的宇宙之力。
人类捕杀达弥教徒的消息迅速消息传到了达弥王朝,王朝的各个联邦即震惊于人类文明进步之快,又震怒于人类重蹈银河第一理事会的覆辙,继续排斥宇宙文明的一体化进程。迷奥卡斯联邦当即派出舰队,杀向了戎顿星云——银河系的大门。人类获悉军情后,根据洛弗文明提供的上一次戎顿战争的信息备战迎敌。然而,达弥舰队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打击理事会,而是改变了整个戎顿星云的时空维度,放慢了戎顿星云的时间,缩小了戎顿星云的空间,使整个星云完全脱离了三维宇宙。没有了时间、没有了空间、没有了维度、也没有了可以转成能量的物质。戎顿星云陷入了一片黑暗,人类的战舰也在扭曲中化为粒子,一切都在时空之中不停地分解,化为一个个简单的质点,在无限的维度中不停地跌落……达弥舰队回到达弥星云时,戎顿星云已成为了一潭熔岩,倾泻到人类身上……银河理事会再次覆灭后,达弥王朝并没有效仿上次把敌对的文明彻底毁灭,而是将幸存的几亿人类赶回了地球,惩罚只是将人类文明由星系文明拨回到农业文明,删除了人类10000年的历史,银河系的管理权,也回到了比邻星人手中。
这一切的巨变,对人类而言惊天动地,但又无可奈何。对我而言,不过是南柯一梦,闲庭看花。
当我从千年的深眠中苏醒过来,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头顶上的光环在我熠熠生辉,是我深眠前女儿诺雅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她说这光环可以让我醒后得到想要的一切。的确如此,光环是达弥皇族的象征,如君王一样至高无上。我像天涯的旅客一样仰望那无边的星空,由衷地赞叹达弥神族创造的宇宙。我幼稚地认为那群星之中应该有太阳系的光影吧,地球上的人类退回到16世纪会是怎样的生活呢?在达弥星系,我爱的人和爱的人都已经永远地离去了,现在能泛动心波的只有那久别的母星——地球。
我是一个重生的人,一个在地狱里死去活来的人,已经分不清生和死的关系了。达弥第五王朝已经开启了文明重启的计划,宇宙的末日即将来临,一切都将归于原初的虚无,从头开始。我已经无法再去承受永生的历程,在这个时代停下我的步伐享受剩下的生命,不亦乐乎。我爱的人和爱的人都已经离去,即使拥有整个宇宙,我也心无所依。过去得辉煌岁月,已经不值一提。我本来早已死去,但却选择了永生,仅存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走向未来,欣赏那宇宙文明的覆灭。我是一个见证者,也是一个亲历者。几千年前,我第一次穿越黑洞的时候,在奇点处,我看见了宇宙的辉煌。此时此刻,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永远永远地坠入黑暗的深渊中。末日审判即将到来,我不想在逃避了,我的死去将无比壮烈,陪葬我的是亿万的宇宙。
地球上的一个农场,或许是灵魂最后的安息之所。想不到,在宇宙中游走了千年以后,我又回到了无比憎恨而又无法割舍的地球,这真的是我的宿命吗?春夏秋冬与我为伴,风雨雷电与我相依,山水云树、花鸟鱼虫,陪伴着一个宇宙的王者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历程。这片美丽富饶的农场里,我种了的玉米、土豆、白菜、萝卜和水稻。离我的房子不远处,我还养了鸡、鸭、鹅。院子里的两条狗是我去年在附近的市场买来的,幼崽的时候,他们很可爱,很让我欢心。自从人类文明战败后地球就被比邻里人接管了,一切都秩序井然,所以我养狗仅是为了解闷而已。如果真有安全需要,附近巡弋的人类警察也会立刻赶来,他们是比邻星人允许的人类唯一的武装部队。夏天到了,小狗们长大了,看起来威武雄壮,像古代斯巴达的战士一样,帮我看管禽群,不让它们四处乱跑。院子后面,是满池清澈见底的荷花,正值仲夏显得份外妖娆,少女般婷婷玉立。
莲叶底下,鱼影点点,是我春天时放养的鲤鱼,以供冬天时饱享口福。这是地球上特有的美味,我在宇宙游历亿万星系,也未曾品尝这般佳肴。
几声犬吠在从远处传来,那里有一幢两层木屋,离我家大概2公里。大屋的旁边还有一片很大的渔场,一个老人的身影经常徘徊在那里,貌似高龄多岁的渔翁。一年前我来此定居的时候他就已经住在那里了,由于独居一人,偶感孤寂,我也去探访过他,但所聊不过养鱼的话题,对于他自已的故事他讳莫如深,我也不好深究。他也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到乡下农庄了?我不禁在心里苦笑,年轻的只是这身皮囊而已,灵魂早已死过好几次了。介绍自已时,我就说曾在外面打拼过,后来心累了,就想学古代的隐士了。他的厨艺不错,是理料水鲜的好手,我也受邀品尝过几次。
方圆数公里内,人迹罕至,一片岑寂。为了消遣岁月,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彼此的了解也增多了不少。他越来越多地向我倾诉孤寂,我也愿意听他讲过去的故事。我知道他的老伴死了很久,他老伴儿生前喜欢鱼,所以他就办了个鱼场,天天和鱼为伍,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了他孤独的心。
渔翁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我是一名银河理事会的战士,宣誓效忠于自己的民族。长久长来,我们都自认为是正义之师,攻无不破,战无不胜。自从把比邻星人赶出银河系,我们愈加坚定了人类必胜的信仰。当理事会向达弥王朝宣战的时候,我们都很兴奋,认为推翻达弥邪教的时刻到了,解放全宇宙的时刻到了。当出征的命令传来时,我刚新婚不久,她是地球上渔民的女儿,勤劳美丽,我们是在一个宴会上认识的。临行时,为了让她安心,我许诺一定会回来的。我从飞船里望向远方,数以万计的恒星级战舰拖着上千公里的尾焰,浩浩荡荡地奔赴戎顿星系。战友们很亢奋,尽情地唱着军歌,好像战争已经胜利一样。
随着我们逐渐深入戎顿星云,我的心里就感觉越来越压抑,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了。我们搜遍了这片星云里三分之一的星系,没有发现达弥舰队的任何踪迹。太空里一片死寂,毫无生息,一切如旧。难道弥达王朝被吓得不敢应战了吗?很多战友己经开始策划庆功会了。后来,为了确定敌舰是否真的不在戎顿星云,理事会派军搜遍了整个星云,发现敌人根本没有来过这里。这个结果让战友们欢心鼓舞,已经有人嚷嚷着凯旋而归了。难道达弥王朝真的会坐以待毙吗?我心里想着,越来越不踏实了。
正当我们调整航线,准备返航的时候,发现整个舰队的能源系统突然停止了运作,一道道飞船的开始息灭,顿时飞船里一片漆黑。我们检查了所有的系统,都找不出哪里出现了问题。我准备联系周围的友军时,通讯系统也不能正常工作,只传来了杂乱无章的磁爆声,音调刺得我耳呜了好一会。失去动力的飞船在宇宙中飘浮着,像一座被废弄的棺材,里面装着我们。时钟也停止转动,光线变得扭曲,人们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周围的天体开始坍缩,距离急据缩短,变化的速度似乎超过了光速,改变了眼睛所见的任何形态。一切粒子都被分解、重组,然后又分解、再重组……循环往复,成了一群群质点飘零到一维的时空中。由于戎顿星云的时空平稳被强力改变,一个小型的黑洞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吸了进去。光暗相交的奇点处,我看见了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连细胞结构也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我眼中。
刹那间,我看见了幼时的我、现在的我、老去的我,无数的我排成一列,时隐时现,若即若离,意识也开始散落,坠入无边的梁渊。
眼里再次感受到光明的时候,我已经在比邻星人的飞船上了,莫名其妙地成了他们的战俘。在我的身边,还有很多像我一样死里逃坐的战友,垂头丧气地蹲在甲板上。问过他们,我才知道我们已经战败了!太不可思议了,我沉思着,连达弥舰队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打败了。一个级别一个貌似军官的比邻星人告诉我们,当我们在戎顿星云里四处寻找敌人的时候,达弥王朝最强大的八艘超星战舰已经在所有时空中把戎顿星云围得水泄不通了。发现理事会要返舰时,达弥战舰就调动了巨大的力量压缩戎顿星云,改变星系平衡,一劳永逸地消灭了上百万艘理事会的战舰,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一些战友并不相信比邻人的话,坚信银河理事会仍在斗争中,高呼着“誓死不当战俘”的口号自尽了。比邻人没有阻止这些人,只是对我们说,银河理事会已经瓦解,所有的反抗势力已被扼制。作为战俘,我们将被遣返地球,人类文明也将被倒退10000年,回到农业社会,科技被封死在工业文明时期,永远不能发展宇航技术。
得到达弥王朝的授权后,包括地球在内的银河系的管理权重新回到比邻星人的手中。地球,成为了人类文明最后的家园,也是唯一准许人类栖息的地方。
在这颗幸存6亿人类的星球上,比邻星人扶植了人类共和体政府,以人治人,大力发展农业,改善生态环境,吸引了不少比邻星人也来地球观光、定居。比邻共和体也因此得到了迷奥卡斯联邦以达弥王朝之名颁发的嘉奖。我和妻子团聚后就来到了这里,建设了这座鱼塘,过了很久的安宁日子。一切都安排好后,我们打算生一个孩子,憧憬着天伦之乐。但随后发生的一切都让我们猝不及防。育前检查的结果竟是我不能生育,比邻星人为了惩罚参加过戎顿战争的人就剥夺了所有被俘士兵生育的权力,这让我们成了与普通人类唯一不同的地方。即便是普通人类有了小孩,也必须让比邻星人来教育,地球人不能创办教育机构。我们夫妻俩互相安慰了许久,事实不可变,只得含泪接受。我本以为逆来顺受,一切都会好起来,接踵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打击。一次交通意外夺走了我妻子的生命,雨过天晴后,只剩下她的遗物在我的眼前。
这些鱼儿,是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睹物思人,也不算什么孤独。
渔翁讲完了他的故事,静静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上,若有所思。
我咽了一下唾沫,说:“很抱歉让你想起过去,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段经历。”他摆摆手,说: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能够说出来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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