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说西游-玉芭蕉 第七章
2023-03-04西游 来源:百合文库
029 骨
地上散落着残缺的羽毛，其间点缀着飞溅的鲜血。
在鲜血连着的那一头，是死去的两个护法。他们的手脚被折断，胸膛被贯穿，内脏被搅得糊成一团抛在地上。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一副空皮囊。
而在一旁，有一具森森的白骨。
其名为“幽敕”。
并非在与护法的战斗中死去而化作了白骨，而是从最初，幽敕“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她，或者说幽敕，是堆积在谷间的尸骨化成的妖怪。
是男是女，实际上难以给出定义，甚至于，她（姑且称作她吧）连是否属于妖也说不清楚，她是白骨历经数百年甚至千年聚积天地之气化成的东西，因此甚至可以被称作仙。而实际上，哪一道也不会容纳她，人道，天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对哪一道来说，她都是异类。
注定了只能孤独游荡的，“死物”而已。
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存，为何而不化。凭她一人之力，弄不懂这些问题。
此时，她听说了狴犴，一位兽首骨身的大妖怪。一位建立新鬼门而颠覆地狱道的智者。
为此，她决意西行。为了寻找“理由”。
幽敕离去时，穿上了其中一名护法的皮，然后再穿回自己的衣服。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要更加合身。
披上男人的皮，就是男人。听起来，可能十分便利。但也意味着，换一张皮就要杀一个人，甚至更多。
而皮囊会腐坏，会慢慢衰老。为此必须不断换皮。
“所以说，没那么好的事啊。”她，或者说“他”，轻声念叨着，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他离开了这里，继续向西而行。
他想象着在高耸的山间，耸立着的巨大门扉。在那儿，就会有答案吧。
走了不知道多久。仍没能在前方发现高山。
“鬼门关会在哪呢？”他不由地念叨着。
换了一件男人的皮囊，他也毫不在意，对他来说，性别已经完全是身外之物。皮肉带来的不过是身份罢了。对于这样被六道排斥的怪物来说，有身份就已足够了。
远处传来热闹的交谈声，还伴随着杯盘相撞的声音。
在不远前的树下，坐着三个人。
去问问吧，他想着。
脚向前迈出那一步时，世界突然暗下来了。
不是太阳被云遮住了。说是遮住大概也可以，只是遮住太阳的不是云。
而是浓重到变成紫黑色，只有在地狱才能看到的景象——无数的灵魂聚集在这里，甚至将阳光遮去。
他的嘴唇，以及全身都在颤抖着。
问也不需要问，在这里的就是——
“鬼门关！”他兴奋地喊起来，然后像是返回多年未归的故乡一般，奔跑起来。
在那里树下坐着对饮的，有一个披着巨大的斗篷，而其余两个，身影摇曳，想来该是鬼才对。
“狴犴大人！”他跑到跟前，径直跪下。
那斗篷转过身来，兽首，骨身，正是幻幽王狴犴。
“你跪我作甚？”他语中带有几分醉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不知道狴犴威名的人可能还会觉得有几分可笑，因为酒水顺着咽喉流下，流进白骨腔中，悉数流了出来，洒在他坐着的石凳上。那儿已洇湿一片，染上深色的水迹。
“我早听闻大王有出世之智慧，又具翻覆六道之神通。今有一毕生之疑欲加以请教，当以礼敬之。”
“既然敬我，何必披一身臭皮囊？”
狴犴向幽敕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拂过，他手过处，幽敕的皮肉便撕裂开来。
030 鬼门之主
“如何？”狴犴望着只剩森森白骨的幽敕。
本来也只是披在身上的皮囊，被剥去也不会疼痛。
“像是，赤身裸体一般。”只剩白骨的幽敕，微微地低下了头。
“嘻嘻。”
传来了笑声。然后像是点燃了一般，笑声爆炸开来。
“笑，笑什么？”幽敕有点不知所措。
狴犴没有笑，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幽敕。
“明明只是一具白骨，还说什么‘赤身裸体’！哈，哈哈哈……”一个小鬼大笑着，整个身子向后翻过去，悬在了空中。
“你是什么？”狴犴如同温柔的长辈一般，只是用一种慈爱的眼神望着幽敕。
“我……我不知道。”
“你从出生就有皮肉吗？”
“不，不是，是后来……”
“那你是想成为什么？还是，想逃避什么？”
“我……”
幽敕呆在原地。来这里是为了寻求答案，什么的答案？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存，为何而不化。那么为什么寻求这样的答案？因为自己坠入了六道的间隙，不为六道所接纳。
想成为人，想成为妖，想成为佛，想成为仙，想成为鬼，哪怕成为畜生也好。
是这样想的吧。
只要能逃离现在。
怎样都好。
“你是谁？”狴犴再度问道。
“我是幽敕。”
“对了，你是幽敕。”
“我明白了。”他向狴犴再鞠一躬，提起地上的衣服，挂在身上。
无所谓六道，我已跳出六道。
若需有一道容我，便是幽敕道。
从此，天地之间，多了一具跳出六道的白骨。
其名为，幽敕。
“他们啊，不想要坠入饿鬼道，不想要在地狱道轮回。轮回是不能拯救每个人的，所以我来拯救了他们，如果，有一天，没有人能够拯救你的话，来找我吧。”
离开鬼门关，幽敕走了不知道多久，天上也慢慢聚起了乌云。
“妖怪！”在幽敕面前落下了两个身负大翼的鸟人。
在发觉上当后返回，却发现同伴被杀了吧。幽敕茫然地想道。
“我不是妖怪。”他用白骨的手，正了正头上的斗笠。失去了皮肉，衣服显得更加松垮，但好好地嵌在骨头之间，不至于落下。
“胡说八道！沙迦已被你所杀，沙楼罗也不知所踪！除了见过的你，还能有什么人！”
沙迦……沙楼罗……是西洲的姓氏吗？他默默地想着。
应该是先前杀的那两个人吧。
“我说了，我不是妖怪。”
两人目中似有雷火，挺直手中金枪，径直刺来。
“受死！”
“我是幽敕。”他将双手正对枪尖平举，一步也没有跨动。
枪似乎有祛魔之用，在两边相接之前，从枪尖似乎有往外延伸寸余的无形之刃，令幽敕的手化为了粉末。
两人推着枪，从幽敕两肩擦过，而他已经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臂膀的东西了，衣服也被挑住，撕成了碎片。
枪尖从幽敕身边离开，下一击便要从两边扫来，将幽敕的身体消灭。
“祛魔是不行的。”
漂浮在空中的骨粉在飘动，笼在两人身上。
一阵黑风旋起。
两个护法，断裂的金枪，磅礴的大雨，接连落在了地上。
“我是幽敕。是幽敕道幽敕。”
031 安灵儿
躲在石缝间，在确认了迦楼罗麾下的护法飞走后，她开始考虑今后的路。
安灵儿。这是她的名字。
在偷食了西天远界山上释迦如来的生死灯灯油后，她由一只锦毛小鼠化为人身，却又遭遇了佛祖的护法迦楼罗天王的追杀，虽然由各种缘由逃得一命，可在这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远处的林间，一团黑风卷起，朝东飞去，安灵儿忙掩身石后，等到黑风飞远了才出来。
哗——
黑风之后，一片乌云压了过来，带来了倾泻而下的暴雨。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
不知道追杀自己的几个护法还在不在，总之不能往林中跑了，于是她贴着岩壁，踏着摇晃的步子，向山中跑去。
山中都是石头，却没有足以挡雨的突出的山岩，她在大雨中淋湿了全身，本来就肮脏的衣服变得浑浊不堪。除开不好看不谈，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本也很不舒服。
洞穴……洞穴……
再走了几步，她在脚边发现了一个小洞，她弯下腰看了一眼，大概因为低矮，光线也昏暗，总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看起来不太舒服，而且也太小了。她想着，挺直腰来，准备再走走。
一声惊雷响起，安灵儿连忙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不进来吗？外面，雨大。”低沉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啊？诶？”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如此，是太小了吗？”石块碎裂落下的哗哗声响起，随即洞被一口气扩大了一半以上。
随着洞口被扩开来，一只大爪子伸了出来，不过与其说是爪子，不如说是臂铠，整只“爪子”像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构成一般，上面布满缝隙和棱角，爪子的指爪处则是长而尖锐的棱柱，就是这个将岩壁撕裂开来。
寻常的铠甲无落如何也挡不住这东西的一击吧，毕竟这东西能像推平泥巴一样摆平这坚固的石壁。
似乎是一只穿山甲精。
他蜷在幽暗的洞穴深处，虽看不太清楚，不过似乎并不高大，与凶猛的爪子相比，反倒显得有些娇小。
“嗯？还不够大吗？”他用爪子挠了挠头，似乎很困惑。大概是因为自己身材的问题，他并不能很好地估计一个“正常身材”的人需要多大的空间。
“不，不……”安灵儿连连摆手，稍微欠身下来，“谢谢……”
一路逃亡下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只是，愿意伸出援手的，现在还是第一个。
不想背叛这份好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这份好意。
她想了想，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
“不，那个……我……”她竭力鼓起勇气，“我正在被人追杀！”
“那你还不进来？”
安灵儿一怔，以为对方并没有听清。
“我是说……”
“那些都不重要，外面，不是下着大雨吗？”
他将身子翻回洞的深处，再度蜷了起来。
“要说的话，我也在被人追杀啊。”
他蜷成了个圆。
雨水冲在安灵儿的身上，泛起了水花，在水花聚成的雾气中，她看见了。
在这似乎永远不会过去的黑夜中，首次升起的月亮。
她平生第一次地，露出了笑容。
而在遥远的另一处，也有一人露出了笑容。
“很好。很好。”
他的身后高高扬着巨大的羽翼，像是炫耀羽毛的鸟类一般，他高扬着金羽，昭示着自己的华丽与威严。
地上散落着残缺的羽毛，其间点缀着飞溅的鲜血。
在鲜血连着的那一头，是死去的两个护法。他们的手脚被折断，胸膛被贯穿，内脏被搅得糊成一团抛在地上。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一副空皮囊。
而在一旁，有一具森森的白骨。
其名为“幽敕”。
并非在与护法的战斗中死去而化作了白骨，而是从最初，幽敕“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她，或者说幽敕，是堆积在谷间的尸骨化成的妖怪。
是男是女，实际上难以给出定义，甚至于，她（姑且称作她吧）连是否属于妖也说不清楚，她是白骨历经数百年甚至千年聚积天地之气化成的东西，因此甚至可以被称作仙。而实际上，哪一道也不会容纳她，人道，天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对哪一道来说，她都是异类。
注定了只能孤独游荡的，“死物”而已。
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存，为何而不化。凭她一人之力，弄不懂这些问题。
此时，她听说了狴犴，一位兽首骨身的大妖怪。一位建立新鬼门而颠覆地狱道的智者。
为此，她决意西行。为了寻找“理由”。
幽敕离去时，穿上了其中一名护法的皮，然后再穿回自己的衣服。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要更加合身。
披上男人的皮，就是男人。听起来，可能十分便利。但也意味着，换一张皮就要杀一个人，甚至更多。
而皮囊会腐坏，会慢慢衰老。为此必须不断换皮。
“所以说，没那么好的事啊。”她，或者说“他”，轻声念叨着，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他离开了这里，继续向西而行。
他想象着在高耸的山间，耸立着的巨大门扉。在那儿，就会有答案吧。
走了不知道多久。仍没能在前方发现高山。
“鬼门关会在哪呢？”他不由地念叨着。
换了一件男人的皮囊，他也毫不在意，对他来说，性别已经完全是身外之物。皮肉带来的不过是身份罢了。对于这样被六道排斥的怪物来说，有身份就已足够了。
远处传来热闹的交谈声，还伴随着杯盘相撞的声音。
在不远前的树下，坐着三个人。
去问问吧，他想着。
脚向前迈出那一步时，世界突然暗下来了。
不是太阳被云遮住了。说是遮住大概也可以，只是遮住太阳的不是云。
而是浓重到变成紫黑色，只有在地狱才能看到的景象——无数的灵魂聚集在这里，甚至将阳光遮去。
他的嘴唇，以及全身都在颤抖着。
问也不需要问，在这里的就是——
“鬼门关！”他兴奋地喊起来，然后像是返回多年未归的故乡一般，奔跑起来。
在那里树下坐着对饮的，有一个披着巨大的斗篷，而其余两个，身影摇曳，想来该是鬼才对。
“狴犴大人！”他跑到跟前，径直跪下。
那斗篷转过身来，兽首，骨身，正是幻幽王狴犴。
“你跪我作甚？”他语中带有几分醉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不知道狴犴威名的人可能还会觉得有几分可笑，因为酒水顺着咽喉流下，流进白骨腔中，悉数流了出来，洒在他坐着的石凳上。那儿已洇湿一片，染上深色的水迹。
“我早听闻大王有出世之智慧，又具翻覆六道之神通。今有一毕生之疑欲加以请教，当以礼敬之。”
“既然敬我，何必披一身臭皮囊？”
狴犴向幽敕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拂过，他手过处，幽敕的皮肉便撕裂开来。
030 鬼门之主
“如何？”狴犴望着只剩森森白骨的幽敕。
本来也只是披在身上的皮囊，被剥去也不会疼痛。
“像是，赤身裸体一般。”只剩白骨的幽敕，微微地低下了头。
“嘻嘻。”
传来了笑声。然后像是点燃了一般，笑声爆炸开来。
“笑，笑什么？”幽敕有点不知所措。
狴犴没有笑，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幽敕。
“明明只是一具白骨，还说什么‘赤身裸体’！哈，哈哈哈……”一个小鬼大笑着，整个身子向后翻过去，悬在了空中。
“你是什么？”狴犴如同温柔的长辈一般，只是用一种慈爱的眼神望着幽敕。
“我……我不知道。”
“你从出生就有皮肉吗？”
“不，不是，是后来……”
“那你是想成为什么？还是，想逃避什么？”
“我……”
幽敕呆在原地。来这里是为了寻求答案，什么的答案？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存，为何而不化。那么为什么寻求这样的答案？因为自己坠入了六道的间隙，不为六道所接纳。
想成为人，想成为妖，想成为佛，想成为仙，想成为鬼，哪怕成为畜生也好。
是这样想的吧。
只要能逃离现在。
怎样都好。
“你是谁？”狴犴再度问道。
“我是幽敕。”
“对了，你是幽敕。”
“我明白了。”他向狴犴再鞠一躬，提起地上的衣服，挂在身上。
无所谓六道，我已跳出六道。
若需有一道容我，便是幽敕道。
从此，天地之间，多了一具跳出六道的白骨。
其名为，幽敕。
“他们啊，不想要坠入饿鬼道，不想要在地狱道轮回。轮回是不能拯救每个人的，所以我来拯救了他们，如果，有一天，没有人能够拯救你的话，来找我吧。”
离开鬼门关，幽敕走了不知道多久，天上也慢慢聚起了乌云。
“妖怪！”在幽敕面前落下了两个身负大翼的鸟人。
在发觉上当后返回，却发现同伴被杀了吧。幽敕茫然地想道。
“我不是妖怪。”他用白骨的手，正了正头上的斗笠。失去了皮肉，衣服显得更加松垮，但好好地嵌在骨头之间，不至于落下。
“胡说八道！沙迦已被你所杀，沙楼罗也不知所踪！除了见过的你，还能有什么人！”
沙迦……沙楼罗……是西洲的姓氏吗？他默默地想着。
应该是先前杀的那两个人吧。
“我说了，我不是妖怪。”
两人目中似有雷火，挺直手中金枪，径直刺来。
“受死！”
“我是幽敕。”他将双手正对枪尖平举，一步也没有跨动。
枪似乎有祛魔之用，在两边相接之前，从枪尖似乎有往外延伸寸余的无形之刃，令幽敕的手化为了粉末。
两人推着枪，从幽敕两肩擦过，而他已经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臂膀的东西了，衣服也被挑住，撕成了碎片。
枪尖从幽敕身边离开，下一击便要从两边扫来，将幽敕的身体消灭。
“祛魔是不行的。”
漂浮在空中的骨粉在飘动，笼在两人身上。
一阵黑风旋起。
两个护法，断裂的金枪，磅礴的大雨，接连落在了地上。
“我是幽敕。是幽敕道幽敕。”
031 安灵儿
躲在石缝间，在确认了迦楼罗麾下的护法飞走后，她开始考虑今后的路。
安灵儿。这是她的名字。
在偷食了西天远界山上释迦如来的生死灯灯油后，她由一只锦毛小鼠化为人身，却又遭遇了佛祖的护法迦楼罗天王的追杀，虽然由各种缘由逃得一命，可在这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远处的林间，一团黑风卷起，朝东飞去，安灵儿忙掩身石后，等到黑风飞远了才出来。
哗——
黑风之后，一片乌云压了过来，带来了倾泻而下的暴雨。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
不知道追杀自己的几个护法还在不在，总之不能往林中跑了，于是她贴着岩壁，踏着摇晃的步子，向山中跑去。
山中都是石头，却没有足以挡雨的突出的山岩，她在大雨中淋湿了全身，本来就肮脏的衣服变得浑浊不堪。除开不好看不谈，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本也很不舒服。
洞穴……洞穴……
再走了几步，她在脚边发现了一个小洞，她弯下腰看了一眼，大概因为低矮，光线也昏暗，总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看起来不太舒服，而且也太小了。她想着，挺直腰来，准备再走走。
一声惊雷响起，安灵儿连忙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不进来吗？外面，雨大。”低沉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啊？诶？”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如此，是太小了吗？”石块碎裂落下的哗哗声响起，随即洞被一口气扩大了一半以上。
随着洞口被扩开来，一只大爪子伸了出来，不过与其说是爪子，不如说是臂铠，整只“爪子”像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构成一般，上面布满缝隙和棱角，爪子的指爪处则是长而尖锐的棱柱，就是这个将岩壁撕裂开来。
寻常的铠甲无落如何也挡不住这东西的一击吧，毕竟这东西能像推平泥巴一样摆平这坚固的石壁。
似乎是一只穿山甲精。
他蜷在幽暗的洞穴深处，虽看不太清楚，不过似乎并不高大，与凶猛的爪子相比，反倒显得有些娇小。
“嗯？还不够大吗？”他用爪子挠了挠头，似乎很困惑。大概是因为自己身材的问题，他并不能很好地估计一个“正常身材”的人需要多大的空间。
“不，不……”安灵儿连连摆手，稍微欠身下来，“谢谢……”
一路逃亡下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只是，愿意伸出援手的，现在还是第一个。
不想背叛这份好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这份好意。
她想了想，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
“不，那个……我……”她竭力鼓起勇气，“我正在被人追杀！”
“那你还不进来？”
安灵儿一怔，以为对方并没有听清。
“我是说……”
“那些都不重要，外面，不是下着大雨吗？”
他将身子翻回洞的深处，再度蜷了起来。
“要说的话，我也在被人追杀啊。”
他蜷成了个圆。
雨水冲在安灵儿的身上，泛起了水花，在水花聚成的雾气中，她看见了。
在这似乎永远不会过去的黑夜中，首次升起的月亮。
她平生第一次地，露出了笑容。
而在遥远的另一处，也有一人露出了笑容。
“很好。很好。”
他的身后高高扬着巨大的羽翼，像是炫耀羽毛的鸟类一般，他高扬着金羽，昭示着自己的华丽与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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