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心闻

第十一章
人生只若初见
县城距离京城其实有些距离。
就算周轻尘在马车上，也花了近半月的时间才到京城。
县城距离京城其实有些距离。
所以靠着双脚的小和尚，花了近半月也不过走了约莫三分之一的路。
所以当周轻尘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收到了老板娘说
“
小和尚不见了
”
的信，却没有意料中在京城碰到小泥鳅的时候，眉宇间总有着担心。
这个时代，一旦失去联系，再次相遇，便只能靠缘分了。
所以周轻尘担心了好久，却再也没有听过小泥鳅的消息了。
秋风扫落叶过后。便是银装裹砖墙。
但是一直到银装渐渐褪去，小泥鳅，依旧没有出现。
周轻尘看着天空中渐渐变少的雪絮，渐渐叹了口气。
她是个无情的人，既然小泥鳅不见了，在这个时代，苦等一个人换来的永远没有好结果，所以她决定不等了。
周轻尘来到京城后，在一个书院当着书籍记录的活计。本来这个活儿由姑娘家来做不大好，然周轻尘的学识令书院的先生们，刮目相看，再三议论，便也就留下了。
今天，是除夕夜。淡淡的雪依旧在空中飘着。街上的百姓很早便开始收拾店铺往家赶。
这是除夕夜，没有谁能阻挡他们回到自己的港湾，品尝最美味的家常菜。
孩童们不惧严寒，穿着新的棉袄，和伙伴们手拿着窜天猴来到街道上。点燃引线后，捂着耳朵欢笑着跑开。伴随着
“
咻
”
的尖利声，窜天猴一飞冲天，在空中
“
啪
”
地炸响，留下美丽却短暂的火花，和孩童们欢笑的声音。
年纪大的父辈们坐在门口，手里总少不了一根烟斗，雨烟雾缭绕间畅谈着以前的梦想，和现在家里那点儿琐事儿，看着在脚跟头上玩耍的孩子们还要骂两句。
 
母亲们总是喜欢聚在一桌凑着打麻将。边打还总喜欢捞着家常：谁家那小谁又挨了一顿揍，隔壁那姑娘家克夫，村头老李头今儿快八十了。。。。。。
周轻尘不一样，她没有回县城，她依旧在书院里安静地整理摘录着一本本古籍，除夕夜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罢了。
“
周姑娘，不回老家吗？
”
书院一先生走到周轻尘身边，轻声问道。
这先生姓吕，是书院里最有名的一位先生，他喜欢周轻尘，全书院都知道，唯独周轻尘，装作不知道。
“
不回。
”
周轻尘摇了摇头，
“
没什么好回的。除夕夜嘛，也不过是百姓们自己臆想出来的意义罢了。
”
听得此话，书院先生不止如何回答，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想拍拍周轻尘的肩。
 
周轻尘身姿稍稍挪了一步，吕先生的手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收回手后掩住口鼻咳嗽了一声，说了声
“
早些歇息
”
，吕先生便消失于身后了。
除夕夜的守夜是每家每户都会遵守的，所以即便临近子时，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周轻尘来到了街上，想稍微地感受一下除夕夜的烟火气。
刚到街边，便听到行人的言语。
“
听说今儿金禅寺无名法师要开坛讲座，给百姓赐福呢。
”
路头老李的嗓门儿最大，一下就传到了周轻尘的耳朵里。
无名法师在临近年末的时候出现在了世人的耳朵中。据说这无名法师在金禅寺说法三天，便让住持甘拜下风。从此声名鹊起，变成了金禅寺供若上神的长老。
 
周轻尘本来对这无名法师没有什么念想。或许今天是除夕夜，总会让人想到一些快遗忘的人和事。周轻尘愣了一下。
无名法师。。。。。。
她想了三四息的模样，便回到书院的厢房内，换了一套裘皮衣裳，扣好扣子，随着人流，前往金禅寺。
金禅寺长老除夕讲法是每年都会有的，今年异常热闹，仅因为那无名法师。
除夕夜的金禅寺，依旧金碧辉煌，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那传说中的无名法师围得无人能见得真身。
感谢老李头的大嗓门儿让周轻尘提前来到了会场，所以再稍微往前挤一挤便能来到最前排看到无名法师。
不知为何，周轻尘莫名的开始紧张了，心跳有些加速，脸有些红，背上有点汗。
 
“
噔！
”
金禅寺的鼎钟开始被敲响，连续十二下之后，除夕夜子时到来。人头攒动中，无名法师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百姓的眼中。
“
好年轻！
”
这是百姓们的第一反应。
沉默，这是周轻尘的第一反应。
鼓掌，这是百姓们的第二反应。
流泪，这是周轻尘的第二反应。
“
恭迎大师！
”
这是百姓们的第三反应。
“
你这小泥鳅。
”
这是周轻尘的第三反应。
早就该猜到了啊。
无名法师，无名不是法号。
是指没有名字的法师。
这世上没有名字的和尚，除了那傻瓜，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