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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衍生文】天阙长歌(二十八)

作者:薛定鳄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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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峯李倩
司邑青---林   峯
莫    忧---李   倩
人物众多,其他角色大家自行脑补吧!
唯一可以作为参考的建议是:
李弘誉---吴卓羲
“我莫忧从来就不善做好人,以前偷摸盗骗,如今更被人说是毒妇,心如蛇蝎,你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么?”
李弘誉一怔,沉沉道:“我不善与人交朋友。”
莫忧闻言,同情一笑。
“正如你说的,我们都被他困住了,我想说说话,除了你,也找不到别人了。”他一脸倦态,悲声道,“我们都没错,只是被卷入这权利之争,成为他人棋子,却无从抗拒。争权夺利我等觉得可笑,可偏就有人不顾一切地去赢,我父亲如此,他,亦如此。莫忧,我们都是可怜人。”
莫忧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李弘誉你老气横秋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哦,哈哈哈……”
李弘誉凝视着她弯弯的眼角,那里闪烁着盈盈水光,“你这样一点也不好笑。”
她的笑意僵住,接着又笑开:“别这样嘛,我们要懂得苦中作乐不是?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能这样说话,万一那天我忽然又看你不惯,为难你,或者你又觉得我讨厌了,要再刺杀我一回呢。”
李弘誉知道她爱说些不中听的话,不做搭理,见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莫忧点头,乐呵呵地埋头吃菜。菜没动几筷子,又徒手拿起一块糕点吃。
刚咬了一口,她眉头微皱,把糕点扔回盘中,将面前的盘子往外一推:“哎呀,太甜了。”
那盘子被她一推,当即摔在地上开了花。
她连忙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想收拾,一边埋怨自己笨手笨脚,刚拾起一大片碎瓷,手腕就被李弘誉捉住,“让下人收拾吧,小心割手。”
李弘誉就在她身旁,俯身看着她。她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李弘誉。
乌漆的眸中,她慌乱的眼神渐渐平静,嘴唇轻抿着,嘴角藏着一个得逞的笑。
终于,李弘誉看清了她眼中闪烁的狡猾,她握住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连着她手中的碎瓷片,猛地向她腹上刺去。
“莫忧!”他惊呼,连忙上前扶住,半搂住支撑着她的身体。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她此行是有目的的!
由于用力过猛,碎片几乎没入一半,莫忧的手掌亦被割破,鲜血流淌。她已经虚弱至极了,刚才有说有笑都是硬撑的,这下更是手脚冰冷。她颤抖着揪住李弘誉的领子,趁一旁监视着的影卫还没走近,笑着,嘶哑着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言语间,碎片又被她刺进了一寸!
他简直被震在了原地!
影卫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拉开李弘誉,毕竟外人看来,是李弘誉伤了她。莫忧被人保护着,眼睛一刻不离,死死盯着他,目光森寒,她看起来那样虚弱,却仍是笑着的。苍白的唇无声地张合,她道:“帮帮我。”
他看见她腹上鲜红的一道口子,上面还插着殷红的瓷片,她被割破的手掌覆在伤口上,鲜血染红了衣裙,地上也是一滩血迹。
他攥紧了方才被莫忧握过的手,背在身后,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捏住。
体力不支加上失血过多,不多会儿莫忧便晕厥,被好好地护着送去医治了。而他,待影卫都随莫忧离开后,才敢伸出掩在身后的拳头,上面还染着将要凝固的血渍。
他知道,她被盯得太紧,想要私下传个消息根本不可能。刚才她伤害自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留意到她手中的凶器,倒是很好地掩饰了向他传信的动作。
他想起她满身是血看着他的冷静模样,还有她明明已经伤了自己,目的达到,却硬生生把碎片又刺进体内,枯瘦如她,力道却那样大,身体的痛苦于她,似乎成了快意享受。
他缓缓松开手掌,手中被折叠得小小的纸条也沾着她的血迹。他小心展开,上面所写令他一震。
上面记着她为自己准备的封后仪式,那样狠毒而疯狂。
垂眸,眉头凝结着悲伤,他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74·大礼 ...
李府一见,司邑青再也没有给莫忧任何见李弘誉的机会。至于为何受伤,他亦未深究。
莫忧躺在榻上,闭目似是睡了,身边三两宫女正小心清理被她打翻的药汁。那药才喝了几口,就被她以太苦为由给掀了。
玉钿急得简直要哭了,原定的封后大典因莫忧的伤势而延迟,前来庆贺的羯岭大皇子也只好暂居宫中,司邑青命她照料好眼前这招惹不得的姑奶奶,伤势见好就要立即封后,可如今这样,她该如何是好。
忽地,莫忧睁开了眼,使唤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玉钿已经记不得她上次主动要用膳是何时了,慌忙答应完便立刻传膳,心想或许吃些东西,能再劝她喝点药,说不定她心情好了,还能准许御医给她号号脉。
受伤以来,莫忧不准御医给她号脉,就连要开药,也只能远远查看伤势,发现未伤及要害后,司邑青也不再强逼,让开些调理伤药就好。
边疆之战急得人焦头烂额,朝堂上,文武百官商议多日无果,今日,又传来消息,越殷已攻破南虎关,殷爵修领军直入,一路朝着烨城打来。
满堂哗然,就连不少老臣都慌了阵脚。只有司邑青,他高坐于皇位,听完这一消息,沉默半晌。
宣,退朝。
华姝宫,莫忧正就着小菜喝清粥,吃得太认真,就连司邑青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司邑青命人添了副碗筷,静静地陪她一起吃。
“伤好些了么?”语气似乎不经意,却是注视着她说的。
“好不了了。”莫忧吸溜一口粥,抬头见他温润谦和的模样丝毫不减往昔,平静道“这场仗,你若不输,我就好不了了。”
“南虎关已破,殷爵修已经朝着烨城来了。他用兵不循常理,两次从我军埋伏中脱险,我知道,是你在帮他。”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让人看不出情绪,“你伤得不重,只是身子虚。你的伤不只是为了阻止封后,还为了向弘誉传信,让他暗中向殷爵修透露芸姜军排布,对么?”
莫忧不高兴了,声音尖细道:“这你可冤枉我了,你防我防得这样紧,芸姜行军排布我怎么能知道,不知道又怎么传?再说了,李弘誉有没有暗中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他无奈一笑,“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他成日待在府中什么都没做。”
“那你还怀疑我?!你可以这样想啊,这次是我和李弘誉早就互相看不顺眼,都想杀了对方让你伤心,只不过我打不过他才受了伤而已。”她瞥他一眼,“还有这次南虎关一役,我哥都说过,爵修是块料,更何况他又那么恨你,人家就不能凭自己之力打你个落花流水啊,你真小心眼儿!”
说话一不小心牵动伤口,她“嘶”一声打住,捂着伤口索性不再理他。
“即便如此,我也不怕他。毕竟芸姜称霸这么多年,论国力军力,比起越殷还是自有长处的。而且在芸姜地界,要想为所欲为更不可能。”司邑青往她碗中夹了菜,淡淡地说:“还是下个月初,病也好,伤也好,就算被人架着,你也会成为我的皇后。这算是为了我,也为了给殷爵修一个大礼。”
莫忧一愕,愣在当口。
“要说起来,他似乎还该称你一声嫂子,就这样做了我的皇后,这面子可扫大了。”
莫忧声音尖锐,讽刺道:“战事如此紧张,你还有心思封后,怎能不让人骂昏君?!”
司邑青起身,微整衣袍,“你多吃些,我晚点再来看你。”
可直到他离开了一刻钟,莫忧也再没动过筷子。她一动不动坐在桌前,攥紧了拳头极力忍着,最后,她还是怒极地一把掀翻面前的碗碟。几个宫女慌慌张张上前收拾,她踢开脚边的一个宫女,呵道:“滚!”
刚呵斥完,伤口撕裂的痛令她躬起腰身,额头冷汗直冒。玉钿见状连忙搀扶着她坐下,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一回,司邑青是绝心要这样做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因为她不肯喝药,又常行事激烈,伤口久久不见愈合迹象。
凤服做好送来华姝殿时,一众宫人正跪在地上求莫忧喝药。她一如既往掀了药,拿过凤服就一阵撕扯,无奈气力不够,又牵动伤口,只得作罢,接着命人拿剪子来,却无人敢听命。
正僵持着,内侍总管已让人夺了凤服,留下话说让她好好休养身体,待大典之日再来服侍她更衣。
她真的慌了,她低估了司邑青,她怎能低估司邑青,他总能让她一日比一日更恨!他甚至已经猜到了殷爵修正暗中拉拢羯岭,此次前来祝贺的羯岭大皇子说是受邀,实则也是被他威胁而来。
说起这羯岭大皇子,虽说是个草包,政事不懂战事不精,但对自己的妹妹安平公主倒是呵护有加,只是呵护似乎只停留在面子上,安平被打入冷宫一事,他从未提起。
好在司邑青对安平倒算宽容,特意在他来烨城前就把安平从冷宫放了出来,还是原来的封号,静妃。
大皇子到了烨城,不但对安平入冷宫一事毫不提及,还在宫中暂住的分外愉悦,又送上不少羯岭的奇珍异宝,以示祝贺,顺便表达对芸姜的耿耿忠心。
而他的贺礼,成了莫忧打砸的对象。
伤才见好一点点,莫忧又开始摔东西砸东西,力气不在大,摔得不在狠,摔着摔着倒似乎成了她每日的乐趣。她无处泄愤,也找不到人说话,甚至连华姝殿都不能迈出一步,只能一得闲就砸司邑青的慷慨赏赐。
羯岭的贺礼正是这时候引得她注意的,她拿着一块香木正要摔地上,忽然浑身一僵,定定地站在原地,一脸震惊。
她将香木凑近闻了闻,甩手扔在一边,又开始在一堆贺礼中翻找。
身边的宫女都绷着一根弦,生怕她又要有什么大动静。
终于,她翻翻找找,小心地拿起一个枣红色丝绒礼盒,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顿时脸色都变了。
那是她魂牵梦萦的气味,久违的龙涎之香,牵动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问一旁的宫女:“这些……都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宫女毕恭毕敬答道:“回娘娘,羯岭大皇子恭贺皇上和娘娘大喜,这些贺礼是今早刚送来的。”
她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幽蓝透碧的珠子,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怎么看,都如此熟悉。这世上,龙涎只有两颗,一颗在殷爵修身上,还有一颗她赐给了安平。她紧紧握着那颗龙涎珠,声音颤抖着传唤宫奴:“快!快去把安平给我带过来!”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得照办。司邑青不准她踏出华姝宫一步,却没说不准别人来。
在芸姜,莫忧有些话只能对李弘誉说,而安平,或许能带给她更多。
她没想到的是,和安平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正是羯岭大皇子和他所带随从。
安平衣着素净,不似宫中其他妃子花枝招展,更别有一番神韵。见莫忧让所有宫女宫奴都退下,她一脸茫然地走上前,显得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身为一国公主的端庄仪态。冷宫折磨她的身体,却没能消磨去她身为公主的尊严。
莫忧急忙上前,不顾其他人在场便在她身上察看起来。
安平的脖子上,静静地挂着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珠子。她将两颗珠子放在一起对比着,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莫忧眼中泛起湿意,却是笑着,低声喃喃念道:“我就知道,他来了,是他来了!”
是啊,安平脖子上的珠子一直在,那手中这颗龙涎珠就定是殷爵修的了。能够将龙涎珠混在羯岭贺礼中送到她面前,那么他一定已经在芸姜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在烨城,而且一定已经说服拉拢了羯岭。
想到这里,莫忧觉得心中气郁都烟消云散,她笑着,感激所有的事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安平本以为她是要找自己麻烦,见她这般激动,还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禁疑惑地打量起她来。
“华姝娘娘,您这么激动作甚?您可吓到安平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安平一惊,不知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
莫忧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羯岭大皇子,正如她听闻的那样,一脸草包相,脸上满是对她的不满,兴许自己的名声还是太好了,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这叫不知者无畏?
大皇子上前拉开安平,带着她往外室走去,“你们这些不要命的休想拖累羯岭,我们只求自保,反正每年都朝贡,也不在乎贡给谁。”
莫忧还没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拉着安平走远,却没出门,就站在外室,似乎在和他妹妹低语解释什么。
她再一回头,又见身边还站了个人,正是大皇子带来的随从,长着络腮胡子,一直低着头。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那人便退开一步。
她心如擂鼓,难以置信地掩嘴,以防自己惊呼出声。她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他!即便他乔装改扮了,即便他这几年成长的更英伟了,她也认得出,就是他!
终于,那人抬起头,用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对她道:“莫忧,好久不见。”
莫忧眼眶一热就哭了,却不敢哭出声,能再见到殷爵修她该高兴的,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她简直想上前抱住他。而此时,她只能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这里是芸姜皇宫,是他赐给我的寝宫!你怎么敢冒这个险?!”
她知道他以前来烨城都低调行事,少有人认识他,更何况乔装一番后她都要细看才认得出来。可是,司邑青也认得他啊!
殷爵修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她是那样不堪,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抵在漆柱上,恨恨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他赐给你的寝宫怎么了,我还不是照样来了,来看看我的好嫂子,看她是如何将我们的仇说忘就忘,转眼就断了联系要做别人的皇后!”
腹上的伤口又开始痛,莫忧疼得脸都皱了起来,他不知她有伤,见她痛苦的模样这才愤愤地松手。
莫忧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停住了。若他真是这样觉得的,也不会来找她了。他只是气她仇未报成还把自己贴了进来,又不知道书雀已被毒死,才将火发在她身上。想想他之前冲她发火的样子,莫忧觉得他这样算对自己不错了。
“他发现我给你传信,书雀……没了。”她不想提起还是自己亲自毒死了它们,“我原本已经认命了,以为只能靠自己了。”
她拉着他的衣袖,眼中莹莹的泪光闪动:“还好,你来了。爵修,我们该怎么办?”
殷爵修从她手中抽回袖口,冷冷道:“我做事不用你管,你只要不添乱就行了。”
莫忧苦笑,看着他有些出神。他比以前壮实了,脸上隐隐一道伤疤,那是战场在他身上打磨的痕迹。
自她离开晗阳已有几年光景,再见时,他的脾气还是那样坏。又或许,只是对她坏。
时间将他磨砺得越发深沉,厚重。他还是他,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即使还粘着胡子,即使他对她不好,她还是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你越来越像爵炎了,长得也像,脾气也像,有事总藏着,不让我知道。”
似乎想起了曾经掩藏过的事实,殷爵修拧起眉头,许久才轻声道:“皇兄是对的,我不该告诉你真相。”
“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呢?”她的调子又提了起来,语气古里古怪,“你该不是觉得和我太交心了,后来才连你后宫的妃子孩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了也不跟我说吧,还要我听从越殷传来的消息才知道。对了,想起个事儿呢。你的孩子我是不敢欺负了,不过你替我带个话给阿良,就说我也要给他孩子取名,女儿叫刚正,儿子叫翠花,让他有空了赶紧再生一个。”
殷爵修扫她一眼,觉得她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时间紧迫,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儿耗,该走了。”
莫忧不得不又拉住他:“好了好了,不说别的。你真的什么都不告诉我么?来找我又什么都不说,难不成你就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你也太……”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狠推一把,跌在地上,就连外室的安平和羯岭大皇子都被这动静一惊,双双看向这边。
殷爵修面带怒容,低呵道:“我来看你是可怜你!皇兄走了,锦瑟和楚朝文也不在了,是你害死了他们,都怪你!你看看,他们死了,这世上还有谁在乎你的死活?!”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咬着嘴唇,头也低着,任由他低声吼叫。
“对了,还有人在乎,司邑青在乎你,他那么在乎你,一个个害死了你身边的人,如今还要封你做皇后呢!”
殷爵修和她一样,恨起来了,就要说尽所有伤人的话。
她拿袖子在脸上胡抹了几下,抬头时又是笑嘻嘻的,说话带着鼻音,“爵修,不要这样嘛。你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殷爵修索性往远站了一步,怒气消了下去,可脸上还是厌恶不减,生怕她碰到他的样子。
她跟着近了一步,倒是识趣地没再拉扯他,“我都已经知道你在这宫里了,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万一我不清楚情况,和司邑青在一起的时候露陷了怎么办?”
他沉思片刻,觉得此话有理,才道:“你可还记得以前司邑青常带在身边的那个侍从?”
“你是说……”莫忧瞪大了眼睛,惊道,“十风?!怎么可能?!”
殷爵修不理会她的质疑,冷笑道:“他这样奸险的小人,早晚会失尽人心,终究,还是要遭报应的。”
75·输给自己 ...
华姝宫前,莫忧乐呵呵地送走安平,还挽着安平的手对大皇子嗔怒道:“我就喜欢静妃妹妹这乖巧的性子,大皇子也真是的,我们就说说话罢了,还非要候在一旁,生怕我把你妹妹吃了似的。”
玉钿在一旁冷汗淋淋,心道这行事古怪的华姝娘娘定是要作乱了,可怜了娴静善良的静妃,怕又要暗地里挨欺负了。
“我送的这珠子妹妹可喜欢?我真是越看和你越配呢!”安平听完脸色微变,她知道没人明白她这话的深意,就连殷爵修的眼神也不解中带着愤懑。
那是殷爵炎送她的信物,被随手送了人,他气愤也是应该的。
“哎呀,不说这些了,妹妹明白我一片心意就好。”她还是笑眯眯的。
送走了安平三人,莫忧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她已记不得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心绪又这样一波动,不由得脚下一软,幸亏身边玉钿及时扶住。她拂开上前搀扶的手,挺直了瘦削的身子,精细繁重的衣裳压在她身上,衬得她是如此骨瘦嶙峋。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语气柔柔地说:“去把明日封后大典要穿的凤服取来,之前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玉钿连忙传令下去,底下的宫女一听,以为这位脾性怪异的娘娘终于想通了,高兴得小跑着就奔走了。
不一会儿,又瑟瑟发抖地回来,说是总管大人不允,怕她又要寻剪子,得到了大典前夜才肯拿来。
莫忧未怪罪,只嘀咕着:“前夜啊,好吧,那就前夜吧,正合我意。”
大典前夜,正是殷爵修和她说的最后期限。
越殷军队虽破了南虎关,可就像司邑青所言,一入芸姜地界便再难深入,双方又僵持不下,而且身在别国,每一役都是越殷军力损耗更甚。
于是他来了烨城,企图从内突破。莫忧觉得,这一招太险,可也想不到其它方式能更快结束这一切。
他说李弘誉也和他暗中有联络,尽管李弘誉被监视着,可她也觉得这事比十风帮他的可能性大。她也劝过殷爵修,说十风帮他一定有诈,但他说,李弘誉对外称李成鹄卧病在床,实则已经将他送出了烨城,此事便有十风暗中相助。
而司邑青一直靠李成鹄来牵制李弘誉,绝不可能让他出烨城。
如今十风是禁军首领,影卫除了听命于司邑青,也视他作首领,若说谁能做到让李弘誉被监视时还能和殷爵修联络,又能悄悄送李成鹄出城,似乎也只有他了。
莫忧感慨,果然,世事无常,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再想起十风,想起他一言不发,从不抗命的深沉样子,她忽地觉得一股冷意贯彻全身。
十风就像曾经的司邑青,司邑青以温润谦和做伪装,骗过了所有人,最后一步步得到如今的地位,而他,他惟命是从的走狗模样曾让她讨厌,如今却是害怕更多一些。
她想,这场混战最后的赢家,竟会是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再一想,这完全就是司邑青曾走过的老路。隐藏自己,看着所有人明争暗斗,直到最后一刻,面具揭下,他是唯一笑着的人。
“玉钿啊。”莫忧叫住刚换完茶的玉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御花园巧遇十风,逼他喝酒么?”
玉钿想了想,点点头,“记得啊,十风大人似乎不会喝酒,不过娘娘下令,我硬是给他灌下去了,他脖子都红了呢。您今儿怎么说起这事了?”
莫忧一脸可怜相望着玉钿:“若他是喝酒红脸的人,那就是我逼他,连累你得罪人;若他是因为别的脸红,那我倒做了件好事。唉,不过那是十风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了。”
玉钿心思聪颖,立刻明白她话中深意,女子特有的娇羞是藏不住的,但她很快恢复如常,“娘娘似乎这几日都心情不错呢!”她刻意避开其他可能惹怒莫忧的话,不说因为封后大典将近而高兴,也不说因为皇上不吝赏赐而欢喜,只说她心情不错,服侍莫忧这么久,她越来越了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心情嘛,是不错,不过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对待宫女,莫忧难得有说话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时候,“你也算是心思细腻的人了,服侍我最久,遭的罪却最少,现在还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知道,宫里人都说我喜怒无常难伺候,真是难为你了。”
“娘娘哪里的话,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分。”至少,心情不错的时候,随意赏给宫女的物件都是皇上送的。
其实自从摸清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后,玉钿就已经很少受罚了。凌乱地梳理一下,无非是夜里睡觉一定要点熏香,噩梦惊醒时任何人不得靠近,喜欢对着镜子发呆,不喜欢宫中长得好看的妃子炫耀自己好看,也不喜欢别人奉承她好看,不喜欢丁香,尤其是素色丁香,讨厌下雪天,喜欢梳头,最恨白头发。
而且,也恨宠她宠得无法无天的皇上。
最后一点玉钿刚悟出来时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可又的确是这样。她不敢提,只能悄悄地察言观色,说每一句话都得思前想后。
今天见她心情好,于是斗胆劝道:“娘娘,张太医又奉命在殿外等着了,您还是不见?不如让他号号脉,看看您身体恢复得如何也好啊。”
“嗯。”莫忧用鼻子发出一个拖沓的调子,道:“玉钿,看来你还是不够懂我啊。就算我今天有兴致和你聊天,也不代表我就会听你的劝。让他走,以后他来也不用支会我,直接赶走,明白了?”
玉钿惊出一头细汗,“是,奴婢明白了。”至于为何她不肯御医查看伤势,想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这几天真的是出奇的高兴啊,这时候怎么能没酒呢?”莫忧自言自语,声音却够大,倒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玉钿当即接过话茬,问道:“娘娘喜欢喝什么?您伤口还没痊愈,沾不得烈酒,不过最近羯岭进贡了上等葡萄酒,要不奴婢这去取来?”
说完转身就要去取酒,莫忧赶紧叫住:“停停停!谁说要喝那甜腻腻的葡萄酒了,我还就喜欢烈酒了。给我搬它几大坛子来,身上有伤怎么了,就算尝不了多少,摆这里我闻着酒香也心里舒坦!还愣着干嘛,要我亲自去啊?……好嘞,宫女儿不听话喽,喝个小酒都得自己搬喽!”
她作势就要走,玉钿连忙答应下来去取酒,生怕她自己搬有个伤筋动骨的,麻烦就更大了。
司邑青听闻宫中烈酒都一坛一坛地搬去华姝宫,于是一下朝便赶往,正遇上莫忧小酌,还让玉钿也喝,玉钿不敢不从,才抿了一小口就咳嗽起来。
见莫忧一个劲地数落玉钿酒量不好,他信步迈入屋内,调笑着,“知道你酒量好,可也不该这样喝。再过两天就是你我的大日子,这两天都忍不了么?”
莫忧数落嬉笑的神情一滞,两日后,时间真快啊。
她笑着,眼底却不见笑意,“我还以为你知道,只要我清醒着,就不可能在那天如你心愿。现在喝喝小酒也好,待我神志不清了,就不会胡来了。”
司邑青夺过她手中的杯子,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强硬得令她无从反抗,“你有伤在身,尝尝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喝个够。”
她干脆故伎重施,又开始掀东西。桌上酒壶酒杯碎了一地,她挑衅地看着司邑青。
玉钿知道情形不对,赶紧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司邑青看看地上的碎片,笑道:“碎了好,碎了就喝不了了。”
她赞同地点点头,阴险地笑道:“碎了当然好,我随便捡起一块就能划破你的喉咙。”
“莫忧,你又说笑了。”他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样子,柔声道:“你也不要想着再靠划伤自己来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你都会成为我的皇后,你不是盼了很久了么?”
“宇文雅玥在世时我急着向你讨这位置,因为我以为你会顾及你的亡妻,不会这么快再封后,没想到……邑青,你真是无情无义啊。”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十足感慨的样子。
司邑青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抚摸她枯瘦的手背,“无情无义?莫忧,还有两日,你就和我一样了。”
莫忧抽回手,活动活动手指,说:“我听说,军中将士知道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取娶奸妃为后,士气很低落啊。我们来打个赌吧,看这一仗你什么时候输。”
他的眼神终于因这句话变冷,虽然只是一瞬,“我不会输,两军现在虽相持不下,可越殷的劣势已日益显现,我们只要耗着,总有一天他们会撑不住的。莫忧,你多虑了。”
“是么?”莫忧眨眨眼,抿嘴一笑,“我明白了,你不会输给别人,你只会输给自己。”
十风,就像另一个他。
像是有天大的好事将要发生,又像听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她忽然直拍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间淡青的血脉凸起,从眉上一直延伸入发际。
华姝宫外,青天白日下,如鬼魅般尖细刺耳的笑声传来,玉钿不禁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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