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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

2023-03-04武侠 来源:百合文库
松涛坊,一间雅致的酒肆。
    翁鹤拿着古剑,观赏着花屏,喃喃道:“镖师一般是不会在这喝酒的,而且,也少于人对酌。”他转过头,以观赏画屏的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叹道:“想必,花魁你是选错了地方吧?”
    女子笑吟吟的举起了杯,如漆的发在酒案上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格外迷人。“倘若是一般镖师,我自然会花些银两去打发他们,可先生却不是,你不喜那般热闹,却独爱这份清静。”
花魁扬起了头,修长的脖颈十分美好,半闭的眼,隔着灯火望着他,显得慵懒与妩媚,像是在嘲笑翁鹤的浅薄。
    翁鹤不易察觉的笑笑,似乎被她说中了。
    他,的确算得上是个特立独行的镖师。至少他不为这两个字眼骄傲,每当一趟镖走下,处在同一镖局的弟兄欢呼的领取津贴,弟兄们欢呼他可以理解,他们是刀口上讨生活,活下来就应该庆祝。可翁鹤,他不肯与他们站在一起,或许他不能忍受的是,他们把来之不易的钱仅仅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悲凉的站着,最后去拿已被克扣四五成飞报酬——他心寒,这是踏着同类的尸首而得到的。
    镖师,起初他以为是个拉风的事业。少年及其想向往,就连退下的老行头,也自豪的露出疤痕,翁鹤不算老,还很年轻,应该还有一腔热血才对。可他厌倦,厌倦杀人,也厌倦守护,他已分辨不清灯火与佳人的娇容,只有满腔无奈漫溢在胸腔。
    无奈的端起酒盅,抿着……
    二盅齐落,花魁的杯子,多了一抹酡红,仿佛是一朵午荷,盛放在白瓷之上,流淌于桌案之间,美得不由让翁鹤捧起,细细把玩。
    “这世间的瓷,大都清冷,剩下来的都是俗艳。而这杯盏却又恰到的好处:清丽明快,着实让人欢喜。只可惜……”翁鹤将酒倒入杯中,一脉清泉,洗净唇红,令杯中酒水也变得绯红淡淡,“只可惜,此景易逝。”
    姑娘不由的红了脸,好像方才洗下的唇红,皆飞到她的颊上。
    “不经意之举,犯下不经意之错,成就不经意之事,或许才是最美?”翁鹤将酒置于嘴前,感受胭脂的醇香与酒的醇美。
    花魁突然邪邪笑起,脸上堆满着玩味,嘲笑的轻启朱唇,问道:“那——敢问先生,你手中的不经意之错,味道如何?”
    翁鹤褪去温情,变得冷峻,手中的酒尽数向她泼去,打湿女子的腮红,他愠怒的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好喝”。他拿起桌案上的古剑,风般离去。留下,被激起恨意的女人,与那满地如羽的碎瓷。
 
    
翁鹤走出酒坊,突然觉的揣揣不安,因是那酒案旁的女子令他惊悸,或是后悔。但他却不愿回去,回去便等同认错,等同低头。他不愿低头,脸上尽管挂着心痛,翁鹤回头看看门楹上的灯火,明亮且昏黄。
    “对女人发这么大火,这可不像你啊!”一位戴斗笠的男人靠窄门楹边,看不见他的脸,只有棱角分明的下巴偶尔露出。与里面的温柔乡格格不入。
    “看见你的脸,我才知道那坊中的女子定然受到天地钟秀的造化,而你却看不出半点灵慧,好似一个破庙里从未吃过香火的夜叉菩萨。”
    “所幸我林不疾还长的凑合,若是个丑人,还不被你说的一文不值,倒是你,气的像个大金鱼。”
    “我出来之时,未曾露出怒色,你怎会知道我发火?好像你不在里面吧?”翁鹤疑惑道。
    “方才,我的确不在,你也未露怒色。”林不疾笑笑,“不过我若是坐在对楼雅间,却能见到松涛坊,那间雅致的酒肆。
    翁鹤拿着古剑,观赏着花屏,喃喃道:“镖师一般是不会在这喝酒的,而且,也少于人对酌。”他转过头,以观赏画屏的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叹道:“想必,花魁你是选错了地方吧?”
    女子笑吟吟的举起了杯,如漆的发在酒案上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格外迷人。“倘若是一般镖师,我自然会花些银两去打发他们,可先生却不是,你不喜那般热闹,却独爱这份清静。”
花魁扬起了头,修长的脖颈十分美好,半闭的眼,隔着灯火望着他,显得慵懒与妩媚,像是在嘲笑翁鹤的浅薄。
    翁鹤不易察觉的笑笑,似乎被她说中了。
    他,的确算得上是个特立独行的镖师。至少他不为这两个字眼骄傲,每当一趟镖走下,处在同一镖局的弟兄欢呼的领取津贴,弟兄们欢呼他可以理解,他们是刀口上讨生活,活下来就应该庆祝。可翁鹤,他不肯与他们站在一起,或许他不能忍受的是,他们把来之不易的钱仅仅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悲凉的站着,最后去拿已被克扣四五成飞报酬——他心寒,这是踏着同类的尸首而得到的。
    镖师,起初他以为是个拉风的事业。少年及其想向往,就连退下的老行头,也自豪的露出疤痕,翁鹤不算老,还很年轻,应该还有一腔热血才对。可他厌倦,厌倦杀人,也厌倦守护,他已分辨不清灯火与佳人的娇容,只有满腔无奈漫溢在胸腔。
    无奈的端起酒盅,抿着……
    二盅齐落,花魁的杯子,多了一抹酡红,仿佛是一朵午荷,盛放在白瓷之上,流淌于桌案之间,美得不由让翁鹤捧起,细细把玩。
    “这世间的瓷,大都清冷,剩下来的都是俗艳。而这杯盏却又恰到的好处:清丽明快,着实让人欢喜。只可惜……”翁鹤将酒倒入杯中,一脉清泉,洗净唇红,令杯中酒水也变得绯红淡淡,“只可惜,此景易逝。”
    姑娘不由的红了脸,好像方才洗下的唇红,皆飞到她的颊上。
    “不经意之举,犯下不经意之错,成就不经意之事,或许才是最美?”翁鹤将酒置于嘴前,感受胭脂的醇香与酒的醇美。
    花魁突然邪邪笑起,脸上堆满着玩味,嘲笑的轻启朱唇,问道:“那——敢问先生,你手中的不经意之错,味道如何?”
    翁鹤褪去温情,变得冷峻,手中的酒尽数向她泼去,打湿女子的腮红,他愠怒的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好喝”。他拿起桌案上的古剑,风般离去。留下,被激起恨意的女人,与那满地如羽的碎瓷。
 
   
翁鹤走出酒坊,突然觉的揣揣不安,因是那酒案旁的女子令他惊悸,或是后悔。但他却不愿回去,回去便等同认错,等同低头。他不愿低头,脸上尽管挂着心痛,翁鹤回头看看门楹上的灯火,明亮且昏黄。
    “对女人发这么大火,这可不像你啊!”一位戴斗笠的男人靠窄门楹边,看不见他的脸,只有棱角分明的下巴偶尔露出。与里面的温柔乡格格不入。
    “看见你的脸,我才知道那坊中的女子定然受到天地钟秀的造化,而你却看不出半点灵慧,好似一个破庙里从未吃过香火的夜叉菩萨。”
    “所幸我林不疾还长的凑合,若是个丑人,还不被你说的一文不值,倒是你,气的像个大金鱼。”
    “我出来之时,未曾露出怒色,你怎会知道我发火?好像你不在里面吧?”翁鹤疑惑道。
    “方才,我的确不在,你也未露怒色。”林不疾笑笑,“不过我若是坐在对楼雅间,却能者,这个老汉只是喜欢这粗枝大叶飞冲劲和老牛杂碎的醇厚,爱上这别样的滋味。
茶过三盏,一只年轻且粗大沧桑的手拍在满是油渍的桌子上。老汉抬头望着他,挤了挤眼道:“林不疾,你喊我到这干什么?”
“请张老镖头喝杯早茶,顺便,说说那花奴北上的镖行。”他笑了笑,斗笠下的眼透出光芒。
“我早茶喝的太多,就不用你请了。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莫不是眼红这趟花镖的利头。”老镖师有些落寞的站起,提着青瓮壶的手背上刺着青——鎏火日,那是观日镖局老辈儿的“字号”,突然,他语调一变,竟然有些愤然,“那到也是,三万两的利头这,老子行镖四十年,也未曾听闻,倒是给翁鹤那小崽子逮个正着!”
“张老,你方才只说对了一半,林不疾的的确确眼红这些银两,但我更担心,观日镖局的声誉乃至存亡,翁鹤他觉绝不能行此镖。”
张老愕然道:“怎么会,翁鹤是我镖局中极厉害的后生,虽行镖年数尚浅,但名声早已威震江湖。他行此镖,绝是上上之选!”
“我不是怕外患,而是内忧。”林不疾慢慢道,从容到骨子里,“他会倒戈,因为坐在镖车的女人,是他的相好,无论为他自己,还是为大宋,出嫁做一个花奴的路,翁鹤他心不甘,也放不下。”
张老默默不语,手上青筋暴起,一脸的萧索。林不疾站起身来,在张老边上,说着什么,让人无法得知,只有斗笠下的双眼显出非中原人美丽狂野的光芒。
 
    
此刻,林不疾所说的倒戈之人,正居在马上,像一块木雕。外表光鲜,赫赫生威,内心却似被白蚁蛀空了洞。他为昨夜之事后悔一夜,也为她发了一个誓言。可今早见她走上朱红色的镖车时,花魁死死的咬着下唇,血如唇红般鲜明,倔强的让人可怜。望了他一眼,()首转去,便形同陌路。他此刻茫然。
   “翁鹤,喝些水吧,今天你已经好久没沾水了。”中年汉子将水囊递来,笑道,“这群小崽子们,还指望着你。”
翁鹤接过水囊,点头道谢,当水灌入喉中是,他才方知自己是多么渴,他才知水的滋味与滋润。他嫌水流的太缓,将水囊倒立起来,喉结快速有节律的运作,是为了更快的解渴,他听见自己咽水的声音,咕咕咕……良久才放下,深深吐口气儿,似乎天地都润湿三分。翁鹤满足的笑了笑,把水囊递给旁边的镖师道:“给花魁送去。”
翁鹤看着镖车,心中有些别样滋味,他看见花魁卷开镖车的珠帘,不肯看他一眼,却对送水的镖师莞尔一笑,竟不知是他的心意。镖师不由受宠若惊,手中一翻。
将水囊打翻在地,滋润着北方干涸的土地,花魁莞尔一笑,何尝又不是一种甘露?翁鹤皱了皱眉头,很是惋惜水囊。但花魁伸出手,将水囊拿起,拂去上面的尘土,缓缓喝下水,仿佛她不是因饥渴而喝,反而倒是觉得她对水极为饱足,此刻她是在品囊中水。
翁鹤觉的此刻应是永久,能让他坐在马上久久欣赏。
一支箭从东南方射出,送水囊的镖师从马上栽下。“偷袭——”中年汉子喊道,马鞭指向山头。只见山头之上,黑黑呀呀一片
“好本事,你竟把我逼出离镖车三里之外,你有一把好剑。”紫衣人咬着牙,道。血缓缓的流淌,若同月光一般洒在地面。
“你也有一双好铁爪。”翁鹤应答,剑与夜风一般变得寒且萧萧。
“以你的本事,不应该只做一个镖师。”紫衣人说道,似乎有些惋惜。
“你也不应该做个杀手。”翁鹤针锋相对。
“我是受人之托。”
“我也一样!”翁鹤剑收入鞘中,杀意却更加盈然。
“收起你的爪牙?你可赢不了我。”紫衣人铁爪横然向他袭来,似乎连满溢的月光也被他抓出一个大空缺。剑在鞘中滞留,刃出,如白泉在月下喷薄而出,以一种极妙的招数,填补那空缺的月光。“叮——吱吱” 雪一般的剑刃被他捉住,剑上的月光也黯淡下来,紫衣人及是得意,“你的剑被我捉在手中,你的拔剑被我破了。”
“未必!”翁鹤简单的答道,剑招也极其简单,他的剑向紫衣人刺去,紫衣人却紧紧那住剑锋,翁鹤向前进,紫衣人向后退,二人像是在做一场粗俗的角力。一白一紫,在月下行进。突然,翁鹤手腕一转,剑辉胜过皓月,寒光十尺,竟将铁爪绞碎。紫衣人往后仰去,右手铁爪剥落,坠地之声,如同金木。“想要赢我,就应拔除我的爪牙。”翁鹤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向镖车赶去。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一双铁爪!”紫衣人喊道,像一只紫鹰向翁鹤袭击,左手上的铁爪是阴狠的喙,被人折翅,他定然要重返苍穹去击败眼前的鹤,他化作大漠的复仇之鹰。
剑如一幕水帘,平和绝妙,不惊动一番尘埃。寒且萧萧似被凝固,只有清泉石上流的恬然,三尺寒辉起,筋芒相交。二人胶战,皆不退让半分,紫衣人爪法一味霸道,加之此刻背水一战,筋力更胜以往三分,但可惜紫衣人右手铁爪被翁鹤所破,不可左右开弓,铁爪如电。“铮——”铁爪与剑刃迸撞,筋力竟将剑身压弯,翁鹤将剑反弓,忽而一弹,紫衣人登时觉着手指剧痛,却又借力腾空,二指一弹铁爪脱手,直直向翁鹤射来,翁鹤用剑刃将二道铁爪打落,紫衣人借着空当,小指横直,将铁爪插入翁鹤胸中,铁差点儿扎透了肺叶。翁鹤重重吐了口气,立时脸无血色,“没想到,一刻不离的呼气此刻尽这般疼痛,好似百把利刃在胸中游走。”
 突然,翁鹤一改方才气魄,剑出似线,看不见光影,也看不见风景,只有月下剪影,一对人影,一个缓缓跪下,一个风中伫立,还有便是塞外齐腰野草,在飞扬。
 
 
精美的帷帐,名贵的金器,还有如玉般的面孔……翁鹤迷迷糊糊的望着这些事物,总是觉得不对劲,决意要清醒过来,可头却昏昏沉沉,仿佛竟失去知觉般。
“我的大英雄,怎么也变的这般窝囊。”女子看着他,一脸玩味与嘲笑,好像是看到滑稽戏的猴崽子,那般快活。
翁鹤听的这般风凉话,登时在软榻上爬起,直觉一股软劲从四肢直传到脑门。“你下什么毒,我怎么觉的好无力。”
花魁轻笑一声,好像是微风吹皱洞庭湖,“翁先生,你也太紧张了,我一个小女子,会有什么毒辣手段,只不过给你下了点蒙汗药罢了。以前倘若哪个恩客死乞白赖,我也是这样对付他。”
翁鹤只觉好笑,便说道:“我又不是你的恩客,却也这般对付我。”
“你呀,的确不是,只是你刚刚说的话比那些恩客还风流上几分,说什么,倘若我是汉武帝,你便是霍去病,我若是唐太宗,你便是白马罗成,我若是秦王嬴政,你便是王翦蒙恬。”
翁鹤摇摇头,气道:“若是我说了这般话语,定然不是为你所说,因为你不是秦王,汉武,唐太宗。你只不过是一个娼家。一个即将不是宋人的娼家!”
花魁怒道:“你们男人,风流之前风流话,风流之后风凉话,这般两面三刀,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翁鹤腾然火起,冷冷道:“纵使我堕入拔舌地狱,我决然不会对娼妓说这般的话!”
屋里突然静起来。花魁死死的咬着嘴唇,盯着翁鹤。俄而变得柔顺,变得失望。
“你说过、你说过,不在方才。”花魁痴道,“那一年是豆蔻年岁,烟花时节,赵家侍郎,送客远去。那些时日,爹娘待你胜过于我,你却待我胜过爹娘,你可曾记得你离去的那番话。”花魁轻蹙秀眉,秋波满忧,令人犹怜。
“她真的是她?”翁鹤倒下一口冷气,此刻感叹物是人非,世事无常,想不到眼前花魁竟是以前自己钟意的佳人,见到花魁皱眉优容与佳人同出一辙。不由百感交集只好说道:“倘若你是阿妍,那我便是说过。”
“人已去了,阿妍早已不是阿妍!心不在了,说过未必等同说过!”
“阿妍,我要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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