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最近一直在降温。出门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还嫌不够，围巾手套帽子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总觉得寒冷会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点点渗进来。
我在老九家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作为免费住在这里的回报，每天早上我负责做早饭。我喜欢吃豆浆油条，但老九嫌油大，又说是路边摊的，脏。我问，你想吃啥，他说培根煎蛋。培根的油不大么？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架不住他喜欢吃，我也就照做了。其实挺简单的，很快就煎好了。我去学校的时候，他一般还没有起床。等我都上完两节课了，才悠悠地打电话过来，问我老师点名没。
“点了。天天点。也没见你来。” 他不忿儿的在一边骂骂咧咧，翻来覆去就那么俩词儿。“滚你X蛋的，你丫还不是...” 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会主动挂电话，毕竟听一个人骂娘真的很没意思。
老九起床气很重，等他清醒一点就会主动道歉，请我吃饭。隔三差五来一通，我也已经非常习惯了。我哥还是和他女朋友在他们家过着二人世界，没事还总给我发短信汇报进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走，去吃饭吧。” 老九拽着我去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在哪儿的馆子，左拐右拐的，我一开始还记着路，后来大脑自动关机了，真的是懒得记这些。餐厅里非常暗，连餐具都看不清楚，上了菜就往嘴里送，反正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
吃饭的时候老九接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低沉且严肃，只是说了好几遍好的，知道了之类的。挂了电话就拉住我，“一会儿我还得跑个地儿，你自己先走吧。”
我点点头，甜点还没吃完呢，我打算吃完再走。可刚把勺子放进嘴里，他又改注意了，“算了你跟我走吧，要不你根本出不去。” 他烦躁地用手敲着桌子，我三口两口吃完，“走吧。”
车是黑色的，一看就很贵的那种。他跟司机说去殡仪馆，我才知道死人了。老人家对参加葬礼很有讲究，要带什么东西，说什么话，还要防止不好的东西上身。这些我不懂，不过看老九走得这么匆忙，应该是没准备什么吧。
从市里去殡仪馆很远，我晕晕乎乎地睡着了。等醒过来，车已经停了，老九站在车窗外和一个穿白衣服的男的说话。那个人真高，能有将近一米九吧，我都贴窗户上了还看不见他的脸。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下车，或者见到家属该说些什么。我谁也不认识啊，除了老九。
而且看着现在的场面，我连是不是真的认识眼前这个老九都心存疑虑。我正乱想着，老九把车门拉开，“下来。” 我下车，跟着他和那个白衣服一起进场。意外的是，没有花圈，什么都没有，很干净。也没有人哭，人不多，只是站着，低声说话。
老九走到一个脸上有疤的男的面前，鞠了一躬。我也懵着鞠了一躬。那个男的扫了我一眼，摇摇头。他穿着黑色衬衣，打着紫色领带，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之后开始给在场的人发花，一人一枝玫瑰，紫色的。我拿着玫瑰，总觉得拿着一个诡异又怪诞的东西，会带给人梦魇。之后大家把玫瑰放在灵台上，我跟着老九，放下玫瑰，照片上的男子很年轻，笑得很开心，照片是黑白的，但总觉得他不应该被禁锢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
然后就是各聊各的，老九去跟别人聊天了，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也许我现在该离开，整件事情莫名其妙，迷惑的同时感到非常困倦，好像所有能量都用完了。我站在一个角落，看着这个不大的地方，感觉快要窒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轻拍我的后背，我一回头，是那个白衣服。他真的有一米九，光线都给挡的差不多了。“你好。” 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很蠢。刚死了人，应该说“请节哀”。我不自然地挠着头，他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下意识地想找老九，但视线被他全部挡住了。这人到底想干嘛？ 我试着从他与墙之间的缝隙钻出去，他果然张开胳膊挡住了。我估计我当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而且很好笑，皱着眉毛很努力地笑，但脸完全是僵的。
“你跟九哥是一起的？” 他盯着我，眼神很冷。我点点头，我们是一起来的。
他凑近我的脸，贴着我的耳朵，“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有点懵。但还是努力解释。“我暂时住他家里，他不收我钱。” 他脸上瞬间挂起一丝嘲讽。“我们是大学同学。” 我补充。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九，之后让开了。
莫名其妙。我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没有到被激怒的程度，只是跟老九说我先打车回去了。他忙于应付其他人，只是点头说好的，到家给他个信儿。他的朋友看我的眼神都非常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想要赶紧逃走。
我穿过房间，出去打车，白衣服也跟出来了。我低着头赶紧打电话叫车，他却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他，他把我推上一辆银色越野，“我送你回去。”
他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气氛很僵。但明明是他强迫我坐他的车，我为什么还要陪着笑脸？他开车的时候不认真，时不时往我这边瞟。有的时候能持续两三秒。方向盘偏一点我都吓得快要跳起来。
“你...开车...认真点...” 他突然笑了，估计是我的声音在打颤。他减了点速，不过还是很快。我的脸一直冲着车窗，假装看外面。但窗户上的反光那么清楚，他一点都不长记性。
“你知不知道九哥在外面有多少人？” 他的嗓音很低，我竟然觉得有点好听。
“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很想翻白眼，“我只是借住他家，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怎么知道。” 
白衣服听了突然瞪起眼睛，吃惊地看向我，“九哥，还有女人？”
我表示我也不知道啊，这种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好管。他微微眯起眼睛，继续打量我，“那你还说你是和九哥一起的？” 可我就是和他一起来的啊。我说完他就笑了，笑完又单手捂着嘴，车又开始晃。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这次他倒是听了，挺认真地开起来。过一会儿才又开腔，“你多大了今年。” 我说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我跟老九是同学。可他一点儿没觉着害臊，只说九哥上学晚，肯定比我大。我说好吧，我今年二十。
“诶......” 他在一边诶了半天，最后说，“我今年十八。”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你怎么长的，这么高。” 我用手比划，“能有一米九了吧。” 他点点头，“太高了，不好找对象。” 也是，一米七八的姑娘真的不好找。我表示同情，他却不在乎地摆摆手。
等快到老九住的地儿，他又问，“你叫什么。” 我说凭什么告诉你。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傻子。也对，老九知道我叫啥。“你呢。” 他不答，只是拿着我的手机一通敲。
“行啊，以后就叫你一米九。” 我抢过手机转身上楼，他那低沉的笑声好久不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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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小说不叫我与我哥的日常了。感觉没意思。会想个新标题。想出来之前就这样无题吧，只有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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