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R篇 第二章 苍白十字铭刻于灵魂

天上依旧是深沉的黑暗，但是拂晓的晨曦已经在东方的尽头渐渐亮起，明月与群星的光辉似乎都因此有些黯淡。
他从无光的房间中睁开双眸，犹如星辰在漆黑如夜的瞳孔中点亮。
脑子里被强行塞了东西，不习惯；基因里被强行塞了东西，不习惯；灵魂被强行写了东西，不习惯。
灵魂并不喜欢这一副被强行拔高为非人的身躯——尤其还是圣光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转头看向窗外，天空有些灰暗，破晓的晨曦已在东天闪烁。
他撑起身子，姑且能称得上敏锐的感知触及到了无处不在的“冷”，他迟疑着伸出手，虚握。
冰霜在空气蔓延，剔透的晶体映照着他的面容，疑惑，以及茫然。
——不是圣光？！
【检测到能量凝结，确认体系——能力侧：寒冰，符合启动条件，系统启动中，开始抽取能量】
能量的大气被搅动了，空气中弥漫的能量被强行抽取——以他的身躯为中转站。
温度开始下降，直接作用于分子的运动——弥漫的冰霜开始覆盖他所处的大楼的表面，然后延伸到街上。
游荡的尸群被大气中的意志所操控，丝丝紫气被抽去，裹挟着能量注入了大楼——另一个意志开始参与，不顾周围的尸群与崩坏兽开始在基因层面崩溃，或许说即使崩溃也要在崩散的血肉中抽取能量以至于他们化作飞灰——祂要将圣光选择的人变成律者！为了“圣光侧的律者”的诞生，这些都是值得的。
转化为完全的律者，就意味着从纸一样的脆弱一路狂飙到地祸天灾的圣者领域。
而如果要把一个蚂蚁变成巨龙要怎么做？
当然是碾碎重炼。
所以他现在，唯有灵魂依旧完好，至于其余？
属于人的细胞在崩溃属于人的组织在崩溃属于人的基因在崩溃。
圣光将他转化成非人只帮他塑造了一个能量循环系统和感知器官，让他拥有从“人”迈步“怪物”的机会。
深渊是在将他属于人的所有的所有全部碾碎重装成能让“律者”这个系统可以全力运转的容器。
当一个“人”的基因构成、原子排列、系统组成全部被置换，只剩下一个曾为人的灵魂时，他还是“人”吗？
周翊不知道，也不想去证明这一个“特修斯之船”。
他只知道，他现在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来自于圣光的冰霜与来自于深渊的冰霜在身体深处对撞。
冰霜带来的低温让肉体已被冻得发紫，来自于深渊的魔鬼在意志中低吟堕落圣歌，崩坏的紫气漂浮在基因的编码之上肆意纵横。
但是，灵魂的触觉愈发敏锐，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对于他愈发亲近，模糊的视界中密密麻麻的线条就像是杂乱的线团让他想把那玩意儿撕碎，而更高更远的天穹上还要另外一个伟大注目，现在正有一个十字铭刻在他的灵魂之中保护着意志不被哀婉的堕落之歌引诱。
——但这就是你他妈在我脑子里念圣经的理由！
来自于天使的庄严歌颂与魔鬼的肆意狂歌同时在脑子里响彻交缠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想一斧子把脑子劈开！
周翊向来是一个行动力超高的人，所以他做了——即使没有斧子。
正滴落着半凝固黑块的可见白骨的手一把抓住了床沿，尖锐的指骨硬生生在抓下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了金属剧烈摩擦的声音——一把举起敲在自己脑门上。
“嘭！”
弗若金属的对撞声响起，他却感受到了手中物体的破碎，飞溅的碎片打在脸上，却毫无感觉。
已经很清楚了，这幅身躯正以一个无法阻挡的速度改变——成为一个怪物。
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这一向是周翊所奉行的道理，这也是他失去能力后也能在残酷现实活得风生水起的原因——虽然他依旧渴望穿越，渴望再次获得力量。
——可也不是这样一个获得法啊。
周翊翻翻白眼——如果他的眼球没往下掉的话——无语地抽抽嘴角——所以他嘴角的肌肉掉下只剩皑皑白骨——叹息一声——鼻梁上的那层皮连带着那块脆弱的骨头掉了——闭上眼——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
——我一定是见了一个假的圣光大佬。
灵魂主动沉入圣光之中，天穹的黑幕墨色更沉，阴影丛生，摇曳如妖。
…………拿着剧本的我笑场了怎么办？……………
透过朦胧的黑幕，火球灼热却又黯淡，就像将行就木的老人，徒劳地将火与热洒在黑幕上。
仿佛存在在另一世界的黑幕黑得深沉，沉重的墨色中多出了不知名的变化，如同又有一位巨人手持墨笔，在天幕中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混杂在无数伟大留影的黑幕中，如此不起眼。
但对于琪亚娜来说，这已经足够醒目。
——又是一位“律者”的新生。
碧蓝如海的眸中有着淡金色的光芒起起落落，透过天幕看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什么是“律者”？
尚且稚嫩的“孩童”向着“长者”如此发问。
——“名”刻于深渊之上者，对文明最终兵器。然而这一个只是一个孩子，并且还出了什么变故。
长者目光深远，看着那深沉墨色中明亮的光泽，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额……这么说，她和我差不多咯？不对不对，我没什么金手指，她应该可以轻易碾压我吧，毕竟就算打不到一人怼文明的程度，灭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孩童”摸摸头，有些尴尬地说。
——不用担心，以“琳”之名，仅以旧日之约，我会庇护你到世界尽头，哪怕，你已不再是昔日之人……
月光之女坐在高楼之顶，摆动着白嫩的小腿，澄澈如海的碧眸看着黯淡的天空，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向下一划。
漆黑的浊从心湖之底喷涌，携带着至恶之“剑”斩向天穹。
龙形巨兽微睁猩红之眸，看着脱离此端位于彼的天幕之上的狭长剑痕，略微思考，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
并不远的山丘上，白秋雨持剑而立，看着天穹之上不可视的剑痕，握剑的手愈发用力，以至于青筋暴起。
长空之旁的城市中，坐在肯德基中的御姐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甩甩耀如晨曦的白金长发，有些不屑的撇撇嘴。
…………话说，大佬这么多萌新很怕的诶…………
虚空不可视的深处，潺潺的水声自天边响起，但又似乎响彻在耳边。
黑暗的幕布中，群星的轮廓显眼，线条潜藏在至黑之下连接星辰，构成庞大的网络。
其下，黑白参半双色却无比纯净的树枝蔓延、分叉，组成了另外一个相互独立且交错的网络。
树枝的缝隙间，纯白的晨曦闪耀着，照亮一片小小的黑暗。
祂死死地盯着一根分叉及衍生的体系，追溯向上，让晨曦闪烁之地皆为纯白。
而在晨曦之后，是一片血色的幽暗深渊。
祂占据了除晨曦所在的一切支脉，并且已经让这些支脉的前三分之一染得殷红如血。
即使已将九成九的支脉占据，祂也仍不满足，他想要的是全部。
所以，那仅剩的纯白支脉间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晨曦发现了，包裹住了那道豁口。
但为时已晚，因为那里已经印上了一道小小的血痕，还有被投入的紫芒银光。
晨曦只是包裹住豁口然后漠然的看着，没有运用力量去抹消那一道血痕。
光芒一闪一闪，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
而幽暗深渊如常旋转着，丝毫不把自己刚刚的挑衅放在心头，也没有想过晨曦是否会跳过来往祂脸上糊一发狠的。
突地，幽暗深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凑上去看那血痕。
晨曦没有说什么，毕竟祂明白的，对于他们的层次来说光明与黑暗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有趣。
以京兆为单位的岁月中，唯有趣味才是排解寂寞的唯一途径。
于是在黑暗的星空下，一白一红凑在一起看着某人表演，而在寂静之中，唯有水声潺潺永恒空寂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