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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两则小故事18.1.2

2023-03-05道长皓大大 来源:百合文库
记忆日记
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回想某事的时候,会产生极大的矛盾和偏差。例如你清楚的记得你16岁遇见了小明,但你又清楚的记得你13岁的时候和小明是很好的朋友。你分不清楚这其中哪一个是产生了错误或是某一个其实是梦变成了记忆。
我记得那是我12岁做的一个小小的实验。那时我在上初中,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他要求我们每天都要写日记。学生对于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这样根本没有用处,那看起来好像我们是在接受失忆治疗的似的。但我非常感兴趣,我所写的是观察日记,为此我向我的班主任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可以确认我的日记有没有写足够的量,但不能观看我日记的内容,我的理由是隐私性。他答应了,当然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我在做一个行为算得上很不好的实验。并取名为“自我暗示对记忆的影响观察日记”。
我的同桌是个乖巧的男孩子,对于老师的任务他一向严格的执行,他的日记事无巨细每天都能写得满满当当,最重要的是他有个习惯,每天放学前都会完成当天的作业后才回家,书也不会带回去。
我的父亲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虽然他并没有带过我的课,当然这不重要,那使得我在晚间高年级上自习的时间,遛回教室,替换掉同桌的日记。这也多亏了我们之前是一起练的同一本字帖,尽管如此,为了将他的字模仿的更像,我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在开始的日子里,我仅仅只是每隔三五天改掉他日记里的三五个词语,为了保证实验的效果,即便那天我没有改动他的日记,我也会同样抄一遍,并替换掉他的日记。开始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三个星期后,我开始通过加减类似否定词这样词语,开始改变他日记里一些句子的陈述性质,不过这效果很不理想,当后面几天他在翻看自己的日记的时候,察觉到这些改动,他认为是自己笔误,并一一修改了过来。我似乎是方法出了错误,在保持原状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改变策略,不在毫无目的的改动他的日记,开始针对一些习惯做出变动,我开始将他的一些字的连笔写法做出改变,并在之后的日记里每次遇到这些字都用新的写法。
这次他在自己翻看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在持续了半个月后,我的观察日记终于迎来了可惜的成果,我观察到他的写法开始受到我修改的影响,他开始在日常的书写中经常用到我修改的新的写法。我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在他所写的日记里,提到最多的,是他回家路上的那家牛肉面馆,并习惯性的在日记里对那个店做一番描述。我知道那家面馆,我偶尔也会去那里吃早餐,对那家店我了如指掌。恰逢如今学校门口出现了不少好吃的早点摊,我们已经很少去那家牛肉面馆吃饭了。就从这里下手吧。
我开始针对这一个地方做出改动,在一开始我没有动太多,只是在他写店里有六张桌子的时候改成五张,门口花瓶插着广玉兰改成月季花。在这之后的几近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修改这几个小细节的渺小,直到有一天,我在夜色中又一次来到教室里,第无数次翻开他的日记本,他开始自己将桌子写成了五张,花写成的月季,我知道起作用了,开始做更大的改动。这其间还发生了一些失误,险些葬送我的实验。我知道我有些操之过急了,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存在趁胜追击的心态。
这件事情持续了近乎一年的时间,他已经渐渐适应了新的日记,前几日他还就那家奶茶店是五张桌子还是六张桌子的事情跟我争吵,我刻意的忽视了奶茶店的说法,并坚持说是六张,后来他还跟我说感觉最近记性越来越差,要不是老师让写日记还真不好办。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跟他说,不要老是看书写作业,偶尔出去玩玩。
观察日记的实验是件苦差事,为了相互映照,其间我甚至还花了大量的时间根据后面的更改重新修正了前面的日记,现在日记的量已经很多了,是时候该结束了。他看上去比以前忧郁多了,我记得他那时有个小女朋友,因为争论他们确认关系的地点,后来就分了,我大概是那时做的过火了。我犹记得那之后我们去那家牛肉面馆,他望着老板,问这家百年老店的老板奶茶店怎么不开了,老板差点没把他轰出去。我于是在观察日记上写道:记忆来自于思考。
工作多年后我们同学聚会,我向他提到此事,他还拒不相信,并跟我说他还记得那家的月季花从来不换颜色这样的细节。这是我没写到的,大概是时隔多年,通过无意间的臆想补全了的吧。
直到去年冬天我回家过年,整理书物的时候翻出了那本落满灰尘的观察日记,当我翻开第一页时,却并不是我的署名。在我揣着书本急匆匆的赶到那家牛肉面馆的时候,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店却确确实实是个奶茶店。我似乎想起了署名的主人在毕业时将这本观察日记交到我手里做纪念的场景,这根本是自相矛盾的记忆,一股莫名的寒气涌上后脊,我的记忆是确切无误的,在此之前我始终这么认为的。翻开日记的最后一页:一一来自于思考。这其中百分之多少是真正的记忆,我不得而知。
如果你确切的看到了这里,你大抵可以试着回想自己的记忆,那应该是准确无误的吧?
少数人
米苏是一个大学生

同时还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小说家

在一本畅销杂志上

在网络上

都是非常火的

因此

虽然仅仅是一个大学生

也经常可以每个月挣近一万左右的收入

加上家庭条件本就不错

日子是过的非常舒服的

想买的东西基本都可以买一买

人生充满了干劲

 
尤其是,在同一本杂志上,另一位让她又爱又恨的作家。那是另一个小说家,笔名为奇诺。这位小说家常常令米苏不高兴,首先是因为他们的人气相当,在同一本杂志上,竞争激烈。另外则是因为,彼此创作上的极大差异性,如果说米苏的作品是极致美好,那奇诺就是典型的苦大仇深。在米苏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不美好,都只需要稍微努努力,就会马上变得圆满。而奇诺的作品则透出深深的绝望与对世界的谴责。这令米苏经常不开心。
 
起先,是由米苏开始的,在微博私信上,质问奇诺,为什么总要写那么悲苦绝望的故事,世界就没有一点美好吗?奇诺的语句中,透露出来对米苏的厌烦与轻蔑,原来他讨厌米苏可能更久更早。这令米苏非常恼火。继而,在杂志上的故事里,含沙射影的嘲讽奇诺。
 
不久后,奇诺的故事里也出现了嘲讽米苏的情节。
 
但是观众们看着热闹,杂质也因此畅销,两个人越来越火。于是世界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必须永远的战斗下去。继而又因为持续的战斗与学习,两个人的写作功力也是与日俱增。慢慢的变得亦敌亦友。米苏拿来越来越多的时间与奇诺对峙,从杂志上无法满足,就在微博,在网上发新的长文连载,后来甚至一度达到了日更数万字。
 
其实不到两年,奇诺就败下阵来,在微博私信里。奇诺表示,他认输,休战。米苏却并不高兴,质问他,以前你应该会更加强硬的反驳我的。米苏发过去了这样的消息,却感觉,语句变得暧昧了起来。
 
后来,他们互通了电话。米苏对奇诺一次次的质疑,一次次的激励。从奇诺的对话中,米苏认为,这是一位优秀,但缺乏勇气的人。其实米苏内心认定奇诺比她厉害,但是,每每她总是能获得更高的人气和评价。这另她内心一直不觉得自己赢了。其实每次,奇诺都说,恭喜你赢了,很棒的作品。但米苏从来都无法从这样的语句里听出赞赏,米苏赢的不甘心,她更觉得奇诺也不甘心。
 
慢慢的,奇诺取消了网络上的连载,专心做好杂质里的内容,内容里也少了很多对米苏的情节。其实他的人气略微有些下降,但作品的评价却上去了很多。
 
米苏又质问他,他说他不想再争执了,我的人气下降了,大概是你的粉丝不再看我的作品了。米苏非常恼怒,问他,“为什么不专心写作,难道生活中,有比写作更重要的事情吗?”
 
那天,在电话里,米苏听到奇诺的回答。充满了无奈,悲凉,但是奇诺是笑着说的:“是啊,生活中,比写作更重要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米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她哭了好久好久。沉浸于悲痛中,在梦里,她仍旧质问着奇诺:“难道生活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吗?”“你很重要,但是,对不起,我还有太多太多,重要的事情。”
 
不久,奇诺就在杂志上消失了,杂质编辑在面临读者的问题的时候,给出的回复是,作者因个人原因,不得已,停止了创作。
 
在醒来后,迷糊的米苏,买上了车票,跨越了好几个城市,来到杂志社,她对于奇诺的下落,无法释怀。她一定要搞清楚。最终,杂志社给了奇诺的地址。
但米苏,找到奇诺的时候。米苏满身的灰尘,脸上的妆早已哭花了一次又一次。那是7月份的夏天,烈日最酷热的时候,米苏从来不知道,原来太阳可以这么毒,米苏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田野可以这样的令人绝望。
 
她见到奇诺,俯身在田间,耕种。米苏漂亮的红色背包,一头的秀发沾满了泥土。她将包扔到奇诺的头上。“你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些吗?窝在这样没有前途的地方,种地??!!”
 
奇诺还没有回答,米苏一把扑到了奇诺的怀里。乡间重田的那些男人,本来就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还对奇诺投怀送抱的。只听旁边一人说:“土娃,还是你厉害啊,看来你写点东西,还是有用的啊,哈哈哈。”
 
那是,非常奇怪的笑声,非常,非常的奇怪。米苏回忆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那并不是人类的声音。那笑声中,充满了嘲弄,充满了轻蔑,充满了戏谑,充满了,猥琐,龌龊。可以说,米苏从未在生命中见到这样的生物。
 
奇诺微笑着,问到:“米苏,还记得你是怎么写的田野,怎么写的劳作吗?”
 
米苏:“绿油油的田地,懒洋洋的阳光,一切都是温柔美好的,勤劳的农民们,亲手在地里劳作,就可以在数月后,获得直接属于自己的,干净的,放心的,充满幸福的食物。”
奇诺:“如果,你是像我一样,从小在这田地里长大,你还写的出来,这样的句子吗?”
米苏的背包,掉到了地上,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与奇诺的争执,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可恶,她终于知道,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无意间重伤奇诺一次又一次。如潮水般的愧疚感与罪恶感涌上心头,将米苏淹没。
“我这个理想主义的傻子,我真可恶!”米苏哭着说。
“但是,我很喜欢啊。不止是我,还有你的读者们,大家,都很喜欢你那理想主义的,没有苦难的世界。”奇诺的微笑,充满了沧桑,斗大的汗珠在他的脸上不断的渗下来。但那微笑却美的异常。
 
回到奇诺的土屋内的时候,米苏问他,依靠写作获得的收入,不比种地要多很多吗?奇诺则告诉她,自己的稿费远远低于她。因为,自己的人气不如她,条件上也没有太多可以跟杂志社交涉的地方。仍旧自己稿费低,也是没有办法的。
 
奇诺,又带着米苏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身体非常的不便。奇诺说,他要照顾母亲,家里的田野不能慌了,反正种田日子也能过,挺好的。何必,去追寻写作,这条,前途不明的路呢?
 
米苏的眼泪完全没有办法停止下来。原来,她写过无数次的,所谓责任,所谓爱,所谓烦恼,所谓现实,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薄弱,她彻底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感觉到自己的故事的极端的无力,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比奇诺,差那么多。
 
 
乡间的烈日,灼烧着一切,酷热的七月。米苏,重新坐上了火车,回到她的生活中来。奇诺的生活,奇诺的遭遇。令米苏无法忘怀,令米苏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米苏感到人生,从未那样迷茫过。
“没有办法,改善你的生活吗?”“想依靠写作,太不稳定了,但种地不一样,除非饥荒,日子还是能过的。我的日子并不苦,只是你觉得苦罢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同在我生活的世界里,原来,还有这样的。”
奇诺笑了笑:“中国有7亿的农村人口,他们中的家里的成年男性,大都与我相同,或是在乡间种地,或是在城里务工。我只是,做着跟他们同样的工作而已。米苏,我不是少数人,你才是。”
 
奇诺不是少数人,米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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