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星期二遇见了除夕夜-1

冬天的清晨天亮得比较晚，已经快八点了，外面还是阴阴沉沉的。
白童子起来伸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套上一件卫衣，走出房间摸着去厕所刷牙。
瞥见多出来的牙刷牙膏，笑，揉揉眼睛，看清黑童子牙刷湿润的，分明刚用完不久，可是外面这么安静，估计黑童子已经出去值班了。
想到这里白童子胡乱地刷完牙抹把脸就冲出门。
在电梯里等着屏幕闪烁着倒数楼层，白童子抬头，看到监控摄像头，立刻低头，不知道黑童子有没有发现自己。
叮
——
一层到了，平复一下心情，整理一下头发，白童子悄悄走出大楼，本想伏击可能在保安亭的黑童子，不料出门就迎面看见正在点烟的他。
周末的早晨只是偶尔有些车辆出入，小区本来这个时候洋溢着小孩上学的欢笑，但此刻都静下来。
「穿太少了。」黑童子吐出一口烟，不满地皱眉。
低头看着只穿了件卫衣，下身牛仔裤，脚上还是人字拖的自己，白童子抓抓头发，「可黑童子你吃了早餐吗？」
点点头，黑童子叼着烟，把自己的飞行夹克衫脱下，披在白童子身上，「我给你留了包子和豆浆，没看见吗？」
「没。」刚刚匆忙跑出门完全没注意饭桌，白童子乖乖穿上夹克衫，「可是哥哥你刚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吧，我带你去！」
「我还在值班。」
「那明天你等我，不，你叫醒我，我带你去。」
眯眼笑，「明天？」黑童子揉揉白童子乱乱的碎发，「明天是平安夜，你没节目吗？」
茫然地摇头，「啊，」双眼微睁，白童子不开心了，「你有啊？」
「嗯，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
相亲
……
嗯？
白童子微笑，「去死吧你。」说罢不管叼着烟呆了的黑童子，走开几步，又折回来，狠狠踩了黑童子一脚，白童子裸露的脚有点冻得发红，但力道浑然不受影响，疼得黑童子嘶得一声抽气，弯下腰。
一口气才顺畅，白童子胜利的笑着转身，踩着破破烂烂的人字拖去买早餐。
其实没有真的很疼，但是白童子这么一出是黑童子始料未及的，他指着白童子背影，「你回来！」
「我不！」白童子仰头大喊。
这人！绝对是未成年。黑童子摇头，一直看着白童子的背影，直到他拐个弯消失于眼前。
第二天，平安夜。
昨晚熬夜通宵写稿，桌边堆了几罐劣质咖啡，白童子趴在电脑前就睡着了，电脑屏幕还微微亮着惨白色的光。
「嘟嘟嘟嘟
——
」手机闹钟响起，响了足足
5
分钟，完全不能吵醒白童子，反倒是正在客厅看书的黑童子听到一直停不下来的闹铃，迟疑一下，合上书本，轻轻走到白童子房门敲了敲。
但是白童子连门都没关好，寻着电脑屏幕的亮光，黑童子一眼看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白童子，轻轻走到白童子身边，把手机闹铃摁掉，半跪着，黑童子手肘托着膝盖，掌心支着下巴，细细看着眼前这个宛如小孩子的男人。
侧着头枕在手臂上的白童子双唇微微张开，睫毛颤动着，黑色碎发在屏幕亮光下透着蓝色。屏幕还停留在「已发送」的页面。说来和白童子认识了很多年，一直没有见面，仅有的交流也是关于一些案件的情报互换，因为白童子作为记者在各种道上都有朋友，有时候一些事情由他来搜集情报更快。以往都是白童子主动找到黑童子询问案件的，不得不承认的是，每次看到熟悉的号码，黑童子心跳都漏了一拍。
想到这里，黑童子看着白童子的手机，又看看熟睡的白童子，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
立刻一巴掌拍醒自己，黑童子你想什么呢？
「嗯
……
」白童子睁开眼，见是黑童子，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想立刻抬头，但是因为歪着头睡了太久，脖子僵硬了，这么一勉强抬头疼得半死，「啊
——
」
黑童子立刻起身，想帮忙但是不知道怎么办。
「嘶
——
」扶着脖子，不满地皱眉，「黑童子，你这样很吓人你知道吗？」
黑童子委屈，「你的闹钟响了很久
……
」
勉强能直起头的白童子摸起手机，瞄了一眼时间，「我真是日了，设错时间，」又扭了脖子，「啊
——
」猛地捂住嘴，白童子刚刚的呻吟有点太娇媚，余光发现黑童子低声笑。
眨眨眼，白童子笑，故意凑近黑童子，「啊
——
」
黑童子惊恐万分，连连退后，撞到书桌，白童子一边脖子疼一边笑，「进别人的房间就要有觉悟，我的哥哥。」
「
……
」自认为见识过血雨腥风的黑童子此刻居然说不出话。
放弃捉弄黑童子，白童子前后摇着头，「你不是要去相亲嘛？」
「是的。」
舒展了一下，脖子终于好了点，白童子站起，皮笑肉不笑，「一定，要去吗？」
「对。」
居然这么斩钉截铁，不满地皱眉，白童子哼了一声，一个翻身倒在床上，掀起被子盖在自己头上，闷声从被子里传出，「滚。」
黑童子忍笑，一声不吭，须臾，轻轻的关门声，啪嗒。
窝在被子里的白童子越想越气，一点也不困了，听到黑童子打开鞋柜的声音，猛地坐起，本来就穿着外出服装，围上黑童子给的围巾，白童子就出门了，搭了另一部电梯偷偷跟在黑童子后面。
黑童子这家伙还稍稍打扮了一下，穿着衬衣外面套了件墨蓝色的毛衣，直筒裤修饰出他修长的双腿。哦豁，一把年纪了还走学院风。
这时半路横着杀出一个没看路一直往后退的大叔，差点要踩到黑童子的脚了，但黑童子异常灵敏地避开。回想起昨天自己一脚把黑童子踩得嗷嗷疼，白童子骄傲地叉会儿腰，我的身手竟是比这么厉害呢！
慢着，我跟来做甚？
白童子见黑童子拦截了一辆出租车，立刻解锁一边的共享单车，踏上就开始跟着，思考着。
我，为什么要跟着？
他相亲，关我什么事。
不，为什么不关我事？
我可是！
我是
……
我，什么都不是。
停下车，白童子淡淡看着载着黑童子的出租车越走越远。
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踩着地面，叹口气把单车放一边，正准备走回家，发现不远处一个女生很眼熟，好像是，青子的朋友？
本来白童子不可能认识青子的朋友，但为了证明青子不会自杀，白童子挖出了青子生前走得比较近的人，大部分都联系过，只有这个女生一直联系不上。白童子联系不上的人只可能是被故意躲避。因此白童子盯着这个女生的照片很多次，根本不可能认错。
拉了拉围巾遮住更多的脸，白童子悄悄跟上去。
女生名叫祭司，青子生前最后一通电话和最后一个信息就是给她的。网上有不少她们逛街旅游的合照，虽然在警方面前祭司含糊说了青子说过类似「人生无趣」、「不想活」这类话语，但是白童子还是一肚子疑问。不亲自问过根本不肯死心。
「你还想着她？」祭司阴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谁啊？！」祭司身边的男人十分不耐烦。
「白青子啊！」祭司瞪大了眼，抢走男人手里的袋子，「圣诞节，想烧礼物给青子？」
「不关你事。」
祭司冷笑，「青子就是因为你自杀的，你还想纠缠她到地狱？」
男人吓得立刻四下张望，白童子低头装作在看手机。
「你这么大声，不如我给你广播好不？！」边讲，那男人边拉着祭司上了一辆等候多时的轿车。
眯起眼，白童子记下车牌号码，「别是专车才好
……
」祭司控诉的男人白童子不是不知道，第一个接触的就是他，因为这位李行思少爷就是青子的男朋友，只是这人经过律师训练，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刚刚那对话虽然给了白童子一点苗头，但同时进一步把他推向深渊。
「青子就是因为你自杀的。」
自杀的。
就算是因为别人，假如真的是青子自己做的选择，那还是自杀。
眼眶泛红，白童子抬头看着被霓虹灯照得泛橙的天空，叹气，「青子，为什么不找哥哥？」
这时电话在裤袋里震动了，白童子想都不想习惯性地直接摁掉，但那电话不依不饶，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黑童子，立刻接通，「黑童子？」
「在家吗？」
「外面。」
「在哪？」
抬头四周望望，「恒富广场门口。」
「等我。」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黑童子就挂了电话。
靠着广场门口一边的墙等，白童子看着一对对在平安夜中甜蜜对望着走过的恋人，翻了个白眼，一对对的凑这么近
……
慢、慢着，平时一向独来独往，几乎性冷淡，从不羡慕任何恋人的自己，居然？
嫉妒？羡慕？
这情绪从何而来？我这是怎么了？震惊于自己突然别扭起来的性格，白童子都想一巴掌扇死自己了，从黑童子出现开始，各种小心思已经有意无意压下去了，可是现在不得不正视一下这个问题，不然哪天突然
——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黑童子喘着气赶到白童子跟前。
「我是你的谁？」
发现这话自己说出来的，白童子瞪大双眼，我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