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奇谈】【包庞】庞籍视角3
第七年
现在的庞籍，好像是走在迷雾中的人，不记得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治好琥珀，等慕岩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可是，琥珀好了之后呢？
庞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
桌上的油灯渐渐燃尽了，窗外的天色也慢慢亮了，庞籍手里拿着医书，起身走向门外。
一阵风吹来，吹落几片花瓣，庞籍伸出手，看着花瓣落在他的手心，带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有点想要落泪。
庞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像是伤痛，又像是怀念，可是脑中却是模糊一片……
收回手，把花瓣轻轻攥在手里，摇摇头甩去这许多心思，走向厨房为琥珀熬药。
吃过几幅药之后，琥珀已经有慢慢苏醒的迹象了，只是好像一直都在做噩梦。
有时是喊着“爹，娘，你们别走，别不要我。”
有时是喊着“慕岩，不要，不要离开我……”
庞籍看着这样的琥珀，耳边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一些旧言传来“我是包子，你的包子，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
庞籍不知道这些声音从哪里传来，也不知道这些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这个声音常常会在耳边响起，听着，就能让他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一天，庞籍熬了一夜的药，累的不行，终于是沉沉睡去了……
“死螃蟹……死螃蟹……别睡啦，太阳晒屁股啦……螃蟹，对不起……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螃蟹，你别走……螃蟹，我好想你……”
“咕咚咕咚”“啊……嘶……”药煮开了，溢出来的水滴在庞籍手上，把庞籍给烫醒了。
庞籍看着自己的手被烫红了一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有点疼，但是扯扯嘴角却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烫伤，庞籍就端着药去了琥珀房里，刚走到门外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琥珀撕心裂肺的哭声。
庞籍连忙推门进去，看见琥珀躺着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庞籍放下药碗，走到琥珀身边，温柔地问：“琥珀，你醒了，你怎么了？”
琥珀满眼含泪，哭着对庞籍说：“我，我梦见慕岩了，他，他身上流了好多血，他告诉我，他好疼，他好想我，他，是不是死了……”
庞籍不知道该怎么跟琥珀说，但是，慕岩确实是死了……
在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慕岩回来过，慕岩浑身是血地抱着慕瞳，跪在木屋门外。
慕岩把两颗药交给庞籍两颗药，一颗白，一颗红，告诉他，白的是绝情丹，忘情绝爱，服下之后了无牵挂，红的是忆往昔，前尘尽忆，服下之后就能记起之前的种种。
慕岩看着庞籍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那个样子，像极了慕瞳……
“我对不起瞳儿…….我也对不起琥珀…….庞籍，别告诉琥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慕岩说完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抱着慕瞳，说着：“瞳儿，我来陪你了……”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庞籍记得，那边是一个悬崖……
庞籍用手擦去琥珀的眼泪，拿出绝情丹对琥珀说：“琥珀，你把这颗药吃了，我就告诉你。”
琥珀看着药丸，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哭着对庞籍说：“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忘了他，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慕岩，慕岩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呢，他，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庞籍知道琥珀明白了，但是他不懂，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么痛苦，他还不愿意忘呢？
庞籍看着琥珀流着泪的眼睛，感觉好像一个人，一个失去了一切，呆呆站在破败的府门前的一个人。
其实，忘了也挺好的，庞籍点了琥珀的穴，喂他吃下了那颗药。
琥珀看着庞籍面无表情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慢慢地晕了过去。
琥珀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了，冷淡宁静的一副模样，但是，他还是会每个月初三，拿上一壶酒，在木屋外的石桌旁，从日出坐到日落，月月如此。
庞籍不问，琥珀也不说。仿佛一切，都曾没有改变过。
第八年
庞籍还是没吃那颗药，他天天看着那颗药，伸出手却又收回手。
这天，庞籍来到了庞桶坟前，喝着桃花酒，对庞桶说着醉话：“庞桶，八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你说，到底，记得和忘记哪一个更好呢？”
庞籍灌下一口酒，看着风吹走落在庞桶墓碑上的落花，突然心动念起，从身上拿出那颗药丸就着酒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之前的种种就像涨起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全都冲进了庞籍的脑子里。
庞籍的心一时之间纠缠起来，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的捏着自己的心脏，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啊——————”庞籍冲着天大声喊了一声，然后躺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庞籍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夕阳西照，哭到声音沙哑，哭到琥珀都好奇地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终于是哭累了，庞籍侧过头，看着蹲在他前面的琥珀，看着琥珀身后红色的晚霞，哑着嗓子说：“琥珀，我想回家看看，好吗？”
琥珀看着庞籍哭红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点点头，说了声：“好。”
庞籍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拿着酒瓶，边喝边唱着一首让人听不懂的歌往外走去：“初见若缱绻……誓言……风过云舒卷……岁月间……看今夕又何年……”
琥珀看着他往外走去，连忙跑回屋子，收拾了庞籍的东西，跑出门外，把包袱拿给庞籍。庞籍接过包袱，看着琥珀清澈的眼眸，心里的愧疚不断地涌上来，他扔掉酒瓶，抱着琥珀哭着说：“对不起……琥珀，对不起……”
琥珀不明所以，他轻轻拍了拍庞籍的后背，轻声说：“没事。琥珀。等你。”
庞籍放开琥珀，背起包袱，朝着琥珀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踏着夜色离开了。
走了半个多月，庞籍终于回到了庞府，那个曾经温馨快乐的家。
庞府的门上依然还贴着开封府的封条，但是匾额却不知被谁细心地放在了门边，旁边还放了一枝有些枯萎的桃花枝。门槛前有一些浅浅的脚印，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前来，但是那人为什么从不进门呢？庞籍知道，却又不想知道。
庞籍轻轻地揭下封条，推开庞府的大门，曾经种着许多花植的院子现在已经满是杂草，走廊和台阶上也落满了灰尘。一阵清风吹来，扬起的灰尘吹得庞籍睁不开眼睛。
庞籍甩起袖子抚了抚眼前的灰，然后边看边走着，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他曾经的回忆……
庞籍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轻轻地放下包袱，看了一圈屋子，思虑了片刻，撸起袖子，准备把整个府里都好好打扫一遍。
虽然说现在自己练了武功，身体强壮了不少，就连匾额也能轻松地用一只手挂上去了，庞籍还是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府里大概清扫了一下，后来还累的趴在院子外的石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庞籍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摸了摸酸涩的脖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满院的杂草犯了愁。
虽说昨日打扫的时候找到了镰刀，但是可能放的太久了，镰刀已经生锈卷刃了。这满院的杂草，用这镰刀，怎能清除地干净呢？
庞籍回屋收拾了一些碎银子，拿着准备上街买些日用品，刚刚将要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身去屋里拿了面纱戴上。
门开了，庞籍从府门出来融入了人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粉色的背影之后有一个也在渐渐远去的青色衣衫，他们之间像是有一根浅浅的红线在若隐若现，总在离得最近的时候分别……
第九年
庞籍在开封城里住了一年了，但是他从来没去看过包拯。
他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他知道包拯来过，因为自己总是能在府门口看见一些小东西。
有时是甜甜的桂花糕，有时是画着螃蟹的一纸书信，还有一次，是一个手艺很差的木雕小人偶，虽然手法很粗糙，却好像能看见那个小人偶在冲着你甜甜的笑。
庞籍把这些小东西都收回了房间，尤其是那个小人偶，更是把他细细地收在了自己的药箱里。
但是，庞籍还是没有去看包拯，包拯也从来没有进过门。
一天深夜，庞籍没有睡觉，而是走到门口，靠着府门坐下了。
而在这府门之外，包拯也靠着府门坐下了。
庞籍知道包拯在门外，包拯知道庞籍在门里，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坐着，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如很多年的夜晚一样安静。
过了这晚之后，包拯有许久没来过了，庞籍知道包拯是查案去了，但是心里却还是感觉到很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庞籍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由得起身，就向开封城外的一处悬崖处而去。
结果来到悬崖处，就看见一伙黑衣人要将一个人丢下悬崖。
“那是……包拯！”看到那个要被扔下悬崖的人就是包拯，庞籍立马冲过去，和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看到突然出现一个武功不凡的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向着庞籍他们丢了个烟雾弹，就向着密林深处跑远了。
庞籍看黑衣人跑了，正要回过身去查看包拯的情况，就被包拯一下子给扑倒在地，就听着包拯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庞籍！庞籍！我的庞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的。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说着说着，包拯又趴在庞籍身上哭了起来。
庞籍顾不上后脑被撞到的疼痛，无奈地拍着包拯的头说：“死包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话说，你能不能起来啊……你很重诶……”
包拯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庞籍看了好久，一直看到庞籍都脸红地别过头，才气呼呼地说：“不，我不起来，要是我起来你又跑了怎么办啊？我不管，你就这样待着吧！”
庞籍转过头，看着包拯的脸想了一刻，按下他的头亲了上去，在包拯动情地揽过自己的腰的时候反客为主，和包拯滚了一圈压在了包拯身上。
吻了许久，庞籍抬起头，看着包拯被吻得一脸迷蒙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带着眼泪喂到了包拯嘴里。
看着包拯晕了过去，庞籍趴在包拯胸口，听着包拯的心跳哭着说：“死包子，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我现在没有办法安心地享受我的幸福……你忘了我吧，求你了……”
庞籍把包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褪下包拯的外衣，给他换上了自己亲手为他做的青白色衣衫，扶到床上，与他和衣而躺。
躺在包拯旁边，庞籍像是对睡着的包拯，又像是对着自己，喃喃说道：“死包子，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去找你。我有好多次，都想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你。可是以前，我害怕，害怕你知道了之后再也不理我了。现在，我不怕了，可是，我却没办法安心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日，庞籍把包拯带到了开封府前，轻轻放下包拯，在包拯的额头的月牙上印下一个深深地吻，然后起身，敲鼓，听见出来开门的脚步声之时，使用轻功跑远了。
庞籍回到自己房间，又大哭了一场，似乎要把今生的泪都流尽一般，就这样躺在床上仰面而泣，浸湿了头发和被褥。
庞籍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想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去看他，害怕，自己跟他说：“跟我走吧……”
现在的庞籍，好像是走在迷雾中的人，不记得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治好琥珀，等慕岩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可是，琥珀好了之后呢？
庞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
桌上的油灯渐渐燃尽了，窗外的天色也慢慢亮了，庞籍手里拿着医书，起身走向门外。
一阵风吹来，吹落几片花瓣，庞籍伸出手，看着花瓣落在他的手心，带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有点想要落泪。
庞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像是伤痛，又像是怀念，可是脑中却是模糊一片……
收回手，把花瓣轻轻攥在手里，摇摇头甩去这许多心思，走向厨房为琥珀熬药。
吃过几幅药之后，琥珀已经有慢慢苏醒的迹象了，只是好像一直都在做噩梦。
有时是喊着“爹，娘，你们别走，别不要我。”
有时是喊着“慕岩，不要，不要离开我……”
庞籍看着这样的琥珀，耳边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一些旧言传来“我是包子，你的包子，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
庞籍不知道这些声音从哪里传来，也不知道这些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这个声音常常会在耳边响起，听着，就能让他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一天，庞籍熬了一夜的药，累的不行，终于是沉沉睡去了……
“死螃蟹……死螃蟹……别睡啦，太阳晒屁股啦……螃蟹，对不起……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螃蟹，你别走……螃蟹，我好想你……”
“咕咚咕咚”“啊……嘶……”药煮开了，溢出来的水滴在庞籍手上，把庞籍给烫醒了。
庞籍看着自己的手被烫红了一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有点疼，但是扯扯嘴角却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烫伤，庞籍就端着药去了琥珀房里，刚走到门外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琥珀撕心裂肺的哭声。
庞籍连忙推门进去，看见琥珀躺着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庞籍放下药碗，走到琥珀身边，温柔地问：“琥珀，你醒了，你怎么了？”
琥珀满眼含泪，哭着对庞籍说：“我，我梦见慕岩了，他，他身上流了好多血，他告诉我，他好疼，他好想我，他，是不是死了……”
庞籍不知道该怎么跟琥珀说，但是，慕岩确实是死了……
在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慕岩回来过，慕岩浑身是血地抱着慕瞳，跪在木屋门外。
慕岩把两颗药交给庞籍两颗药，一颗白，一颗红，告诉他，白的是绝情丹，忘情绝爱，服下之后了无牵挂，红的是忆往昔，前尘尽忆，服下之后就能记起之前的种种。
慕岩看着庞籍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那个样子，像极了慕瞳……
“我对不起瞳儿…….我也对不起琥珀…….庞籍，别告诉琥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慕岩说完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抱着慕瞳，说着：“瞳儿，我来陪你了……”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庞籍记得，那边是一个悬崖……
庞籍用手擦去琥珀的眼泪，拿出绝情丹对琥珀说：“琥珀，你把这颗药吃了，我就告诉你。”
琥珀看着药丸，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哭着对庞籍说：“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忘了他，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慕岩，慕岩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呢，他，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庞籍知道琥珀明白了，但是他不懂，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么痛苦，他还不愿意忘呢？
庞籍看着琥珀流着泪的眼睛，感觉好像一个人，一个失去了一切，呆呆站在破败的府门前的一个人。
其实，忘了也挺好的，庞籍点了琥珀的穴，喂他吃下了那颗药。
琥珀看着庞籍面无表情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慢慢地晕了过去。
琥珀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了，冷淡宁静的一副模样，但是，他还是会每个月初三，拿上一壶酒，在木屋外的石桌旁，从日出坐到日落，月月如此。
庞籍不问，琥珀也不说。仿佛一切，都曾没有改变过。
第八年
庞籍还是没吃那颗药，他天天看着那颗药，伸出手却又收回手。
这天，庞籍来到了庞桶坟前，喝着桃花酒，对庞桶说着醉话：“庞桶，八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你说，到底，记得和忘记哪一个更好呢？”
庞籍灌下一口酒，看着风吹走落在庞桶墓碑上的落花，突然心动念起，从身上拿出那颗药丸就着酒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之前的种种就像涨起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全都冲进了庞籍的脑子里。
庞籍的心一时之间纠缠起来，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的捏着自己的心脏，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啊——————”庞籍冲着天大声喊了一声，然后躺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庞籍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夕阳西照，哭到声音沙哑，哭到琥珀都好奇地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终于是哭累了，庞籍侧过头，看着蹲在他前面的琥珀，看着琥珀身后红色的晚霞，哑着嗓子说：“琥珀，我想回家看看，好吗？”
琥珀看着庞籍哭红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点点头，说了声：“好。”
庞籍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拿着酒瓶，边喝边唱着一首让人听不懂的歌往外走去：“初见若缱绻……誓言……风过云舒卷……岁月间……看今夕又何年……”
琥珀看着他往外走去，连忙跑回屋子，收拾了庞籍的东西，跑出门外，把包袱拿给庞籍。庞籍接过包袱，看着琥珀清澈的眼眸，心里的愧疚不断地涌上来，他扔掉酒瓶，抱着琥珀哭着说：“对不起……琥珀，对不起……”
琥珀不明所以，他轻轻拍了拍庞籍的后背，轻声说：“没事。琥珀。等你。”
庞籍放开琥珀，背起包袱，朝着琥珀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踏着夜色离开了。
走了半个多月，庞籍终于回到了庞府，那个曾经温馨快乐的家。
庞府的门上依然还贴着开封府的封条，但是匾额却不知被谁细心地放在了门边，旁边还放了一枝有些枯萎的桃花枝。门槛前有一些浅浅的脚印，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前来，但是那人为什么从不进门呢？庞籍知道，却又不想知道。
庞籍轻轻地揭下封条，推开庞府的大门，曾经种着许多花植的院子现在已经满是杂草，走廊和台阶上也落满了灰尘。一阵清风吹来，扬起的灰尘吹得庞籍睁不开眼睛。
庞籍甩起袖子抚了抚眼前的灰，然后边看边走着，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他曾经的回忆……
庞籍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轻轻地放下包袱，看了一圈屋子，思虑了片刻，撸起袖子，准备把整个府里都好好打扫一遍。
虽然说现在自己练了武功，身体强壮了不少，就连匾额也能轻松地用一只手挂上去了，庞籍还是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府里大概清扫了一下，后来还累的趴在院子外的石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庞籍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摸了摸酸涩的脖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满院的杂草犯了愁。
虽说昨日打扫的时候找到了镰刀，但是可能放的太久了，镰刀已经生锈卷刃了。这满院的杂草，用这镰刀，怎能清除地干净呢？
庞籍回屋收拾了一些碎银子，拿着准备上街买些日用品，刚刚将要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身去屋里拿了面纱戴上。
门开了，庞籍从府门出来融入了人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粉色的背影之后有一个也在渐渐远去的青色衣衫，他们之间像是有一根浅浅的红线在若隐若现，总在离得最近的时候分别……
第九年
庞籍在开封城里住了一年了，但是他从来没去看过包拯。
他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他知道包拯来过，因为自己总是能在府门口看见一些小东西。
有时是甜甜的桂花糕，有时是画着螃蟹的一纸书信，还有一次，是一个手艺很差的木雕小人偶，虽然手法很粗糙，却好像能看见那个小人偶在冲着你甜甜的笑。
庞籍把这些小东西都收回了房间，尤其是那个小人偶，更是把他细细地收在了自己的药箱里。
但是，庞籍还是没有去看包拯，包拯也从来没有进过门。
一天深夜，庞籍没有睡觉，而是走到门口，靠着府门坐下了。
而在这府门之外，包拯也靠着府门坐下了。
庞籍知道包拯在门外，包拯知道庞籍在门里，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坐着，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如很多年的夜晚一样安静。
过了这晚之后，包拯有许久没来过了，庞籍知道包拯是查案去了，但是心里却还是感觉到很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庞籍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由得起身，就向开封城外的一处悬崖处而去。
结果来到悬崖处，就看见一伙黑衣人要将一个人丢下悬崖。
“那是……包拯！”看到那个要被扔下悬崖的人就是包拯，庞籍立马冲过去，和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看到突然出现一个武功不凡的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向着庞籍他们丢了个烟雾弹，就向着密林深处跑远了。
庞籍看黑衣人跑了，正要回过身去查看包拯的情况，就被包拯一下子给扑倒在地，就听着包拯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庞籍！庞籍！我的庞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的。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说着说着，包拯又趴在庞籍身上哭了起来。
庞籍顾不上后脑被撞到的疼痛，无奈地拍着包拯的头说：“死包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话说，你能不能起来啊……你很重诶……”
包拯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庞籍看了好久，一直看到庞籍都脸红地别过头，才气呼呼地说：“不，我不起来，要是我起来你又跑了怎么办啊？我不管，你就这样待着吧！”
庞籍转过头，看着包拯的脸想了一刻，按下他的头亲了上去，在包拯动情地揽过自己的腰的时候反客为主，和包拯滚了一圈压在了包拯身上。
吻了许久，庞籍抬起头，看着包拯被吻得一脸迷蒙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带着眼泪喂到了包拯嘴里。
看着包拯晕了过去，庞籍趴在包拯胸口，听着包拯的心跳哭着说：“死包子，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我现在没有办法安心地享受我的幸福……你忘了我吧，求你了……”
庞籍把包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褪下包拯的外衣，给他换上了自己亲手为他做的青白色衣衫，扶到床上，与他和衣而躺。
躺在包拯旁边，庞籍像是对睡着的包拯，又像是对着自己，喃喃说道：“死包子，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去找你。我有好多次，都想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你。可是以前，我害怕，害怕你知道了之后再也不理我了。现在，我不怕了，可是，我却没办法安心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日，庞籍把包拯带到了开封府前，轻轻放下包拯，在包拯的额头的月牙上印下一个深深地吻，然后起身，敲鼓，听见出来开门的脚步声之时，使用轻功跑远了。
庞籍回到自己房间，又大哭了一场，似乎要把今生的泪都流尽一般，就这样躺在床上仰面而泣，浸湿了头发和被褥。
庞籍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想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去看他，害怕，自己跟他说：“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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