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S》第二季④话

十六
正值紧张的高考备战阶段，有一天家庭严妇班主任严厉地宣布说：“现在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大晚上地和一个女生出去喝酒，还让女生喝醉了，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我们班里，不可饶恕！”
全班都感到很惊讶好奇，只有封平垂下目光盯着书桌，上周六下午，封平正坐在教室里，同学告诉他说，有个女生找你，封平疑惑地走出去，开始他以为是小语，最近他们已经很少见面了。
走廊上一个穿掐花连衣裙的女生冲他微笑，看样子显得很清纯，但平时并没有见过她，封平正要疑问。
“同学你好！请不要问我的名字和班级好么？我在校园里经常看到你，知道你为人很好，善于聆听。”女生说道，封平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哀伤。
“那……”
“这个！”陌生的女生用双手将一张折叠的便利贴举到胸前。
回到座位，封平胆战心惊地打开那张蓝色便利贴，他以为又有一些不可躲避的事情要发生了。
“今晚7点请在教室等我，我有重要的心事要对你倾诉，请不要拒绝我，我真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晚上女生却穿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戴着黑框大眼镜，尽管忐忑不安，封平还是跟她出去了。
她先到超市二楼，走到酒柜边。
“你要买酒？”
“是的。”女孩一瓶一罐把看到的都拿下来抱在怀里，有白的有啤的，那时封平还不知道白的和啤的混着喝会产生什么后果。
“你还是不要买了，喝醉了怎么办？”
“没事，我酒量好，经常喝。”
“我不喝酒的。”封平将信将疑。
“没事，我自己喝。”
天色已全暗了，江边码头，凉风吹徐，女生跟封平说她是苦闷了好久才终于想找一个陌生人来倾诉的。她说她以前很优秀，是父母的骄傲，上了高中学习却一直不好，当班干却又受同学们质疑，多病的父亲又住院了，备考的日子一直活在失望与忧闷里。老师不能说，父母不敢让他们担心，闺蜜也只能陪着一起哭，现在她每天翻开书只能胡乱地划、划、划……
“你知道吗？上周下雨天那个在跑道上淋雨，在你们男生楼下大喊大叫，你们男生从各层阳台上往下泼水还仰天伸出双手的女生就是我。”女孩一边喝一边说，封平只记得有个下雨的傍晚整栋高二高三的男生楼都沸腾了。
“你不觉得我很浪么？”
“没有，是别人误解了你。”
她打开了第二瓶白酒：“很难喝，我第一次喝，但是很痛快！”
封平试图引开她对酒的注意力，江边有人在烧纸钱，他便信口讲道：“看到有人祭奠死者的时候，要对他拜一拜，以表示尊敬。”
封平看到她双手合十一鞠一躬认真的表情，胸口她爸爸送的怀表一摆一摆的，人在彻底无助的时候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任何美丽的谎言么？
“你是个有许多很好的想法的人……”女孩说，又拿起酒瓶，“我觉得我们应该……”
“几点了？”
女孩把怀表摘下来放到封平手心， 22点整，再过半个钟学校就锁大门了。
“我们回去吧！”封平站起来，他有不好的预感。
“不！”女孩拉住封平的手，“你坐下，你坐下，我还没说完。”
“我是应该一直让爸妈安心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变成了什么样，为什么学习一下降就被嘲笑？老师就要那样教导我？为什么同学都不信任我，我在他们眼中成了那种不堪的女生……我怎么做都不对，我什么都做不了……”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冷，那个女孩还在喝酒，说话却越来越糊涂了，这时封平才发现她好像已经喝醉了。
十七
闲暇的时间封平拿来写信，第一封是时隔5年的回信，小学毕业，刚上初中的时候，同级的小表姐带来了两封女孩的信，那时候QQ还没传到他们这一代。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信，第一封是小学女同学可晴给他写的，字迹很清秀，她说封平一直是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毕业了却去了不同的两个学校，但封平一定也是新班级女生们的白马王子吧，还预祝他十一快乐。另一封折成了心形，说她是可晴的舍友，听说你人很好，希望能和你交朋友。但一直封平都没有回信。
可晴是一个高个女孩，一小时候一直比封平高一个头，直到现在还比他高0.5cm，记得四年级第一次同班考试时，唯独他们两的作文得到了表扬，一个写的跳绳、一个写的参观。往后三年，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那时封平也有少少的暗恋她，虽然听说追她的男孩子很多，但他竟想不到男孩公主可晴会喜欢他。
“我以前一直暗恋你呀，你是我的初恋呢！”可晴说。
“我一直不知道，暗恋不算初恋吧？”
“哈哈，在我认为是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以前喜欢女诗人，现在喜欢单纯的。”
“看来我都不是咯……”
五年来封平唯一见过可晴只有在一张刻录有她跳的一个现代舞的CD上，〈说爱你〉
“一开始 我只顾着看你 装作不经意 心却飘过去 还窃喜 你没发现我 躲在角落”
偶尔可晴路过他家时抱怨封平不在家不出来见一面，其实封平也想见她，只是自己模样变化太大，早已不是当年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只怕有一日重逢，那所怀念的过去就永远成为过去了。
“不好意思，直到现在才给你写这封迟到5年的回信，现在你这位黄花大闺女一定越来越靓丽动人，而我早已是彳亍而行……我就不学你用那么多火星文啦，希望我们友谊长久，他**再看到这封回信时仍能笑颜逐开～预祝十一快乐！”
然而可晴却说记不起她给他写过信了，也不记得自己曾跳过封平一直忘不了的舞。
已经，不记得了吗？
十八
“来……我今晚给你说了好多话，一吐为快！”她开了最后两罐啤酒，把一罐交给封平，“谢谢你！”
“那个……”
“你必须喝……”女生把他的手和啤酒都抓住，“为了庆祝我心中的愁绪一扫而光，干！”
封平只得从命，终于喝完了，他想。
他扶女生站起来，女生却跌了个踉跄！汗……
“你醉了，我们快回去吧。”封平看她的表，已经11点过了。
“我没醉……”女孩推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但刚走几步她瘦弱的身子又倾斜了。
封平一拽一扶地把她带上马路，周围的行人都看着他们，很正常吧？他想.
“喂！”女孩居然搂着他睡着了，“醒醒！天哪！还没到学校啊……”
封平想不起最近哪里有宾馆，和她留在外面太冷又不安全，万一自己睡着了就麻烦了，他后悔没有带外套出来，没有想到她会喝到这么晚，也弄不到糖水解酒，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
封平叫住了一辆车，“去一高门口。”他把沉醉的女孩抱上车，“我妹！真是的，喝酒了就叫我来。”他只能祈导今晚学校会关门很晚。
然而，校门口早已拉上高高的铁栅栏，喊门卫处也没反应，封平想起有一次中午父亲送他来学校时，学校还没放学，父亲一直逗一个站在栅栏对面等着出来的女生，假装对封平说：“阿弟，爬进去！”
“不行，这是禁止的。”女生说。
“快爬进去！”
“不可以的！”女生居然急了，封平哭笑不得。
可是现在，封平却也无能为力，他想都没想过一向好学生的自己今晚居然会夜不归宿。
“我们回来晚了，学校关门了！”封平对女生说。
“回到宿舍了？……”女生突然呕吐了，恰在摄像头下，把学校正门吐了一地……
封平拍拍她的背，用鞋底清理她的呕吐物，无奈地望了摄像头一眼，想象学校领导看到这录像时的表情，他觉得这一幕真是对教育体制莫大的讽刺。
他拉着醉梦中的女孩歪歪扭扭地绕往后门，“走啊，走啊！”他开始有点想放手了，我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晕！封平看了看女孩微露的胸，太小了，他心想。
等他们挨到后门门口，女孩又要呕吐，睡过去了，封平把女孩的学生证和怀表挂到她脖子上，“起来啦！回宿舍再睡！”
然后，值班领导嗅出了她的酒味，并忽视了挂在她脖子上的校牌而误认了她的身份叫错了班主任，封平离开时还听到醉酒的女孩大声数骂学校领导的梦话。
十九
第二封信是写给第二高中妙儿的“情书”。
妙儿也是初一时9班的，到了高二高三学习紧张的时候封平就跟她比较聊得来，没有压力，还可以开开玩笑，同学校的基本不会有时间聊天了，和叶晰关系则是很紧张，小语说不会打扰他高考。
“妙儿”是封平给她起的昵称，封平一直拿她的原名取笑，说她是妙玉姐姐，名如其人，看到“妙儿”便会想到一个水灵大眼睛、额头吊着一根根波浪状的头发丝、肤色有点像中越混血儿的活泼女孩子。妙儿不服气，也给他取了个小名“小楼”，因为封平的空间名称以楼冠名。
有一次搭公交碰到她。
“你是小楼！”
他抬头看到她背着书包，那双看着他的明眸慢慢增大、变成盯！瞳子扩充、变成瞪！仿佛数十见不见似的，把封平笑得半死。
封平跟她聊和苒枫差不多的话题，更多的是理想和情感问题，他总是开玩笑说去第二高中找她，跟她约会，还定了时间地点，但那当然只是玩笑，封平感觉妙儿一直将他视为铁打的朋友，无论他言语多么柔情蜜意仍然不为所动，还是说：“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封“情书”里封平问候了她的学习生活，她的呆萌，还奉上了一首藏名调戏的律诗和长达三页的情诗〈If You Like〉后来还译成英文，当封平同班的另一位才子看到“妙儿”的寄名时连声拍掌叫妙。
妙儿给他回了一封铅笔信，说某月某日收到阁下“长信”颇为震惊，立刻诚惶诚恐不敢疏漏拜读了大作，并于感激涕零之中写下回信，还说将那首兀长的情诗原封不动奉还，另邮她处，寄名“小楼”。
两个人并没有在信中祝福对方高考成功啊怎样，只是忠诚地用信笺这种最传统的方式慰藉自己诗意的一面。
二十
“封平，有女孩找你。”
是那个喝醉酒的女孩，她和她闺密来，她又穿上了裙子，只是头发好像变短了，她交给他一张白色便利贴。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不该把你叫出去，还喝醉了酒……”她双手放在裙肚上一再地鞠躬。
“不要紧，没有造成什么麻烦的。”封平更觉得是自己的错，“也是我的错。”
“昨晚我喝醉了，我只记得有人带我搭了车，醒来后我就在宿舍了。”她用眼睛怯怯地看着封平。
“哦。我先带你到正门，你对着门口吐了一地，然后我就只好带你从后门进去了。”
“啊？！我真的在校门口吐了吗？”她和她朋友惊讶而笑。
“是啊，你醉了又吵又闹的。”
“现在班主任一直试图诱导我说出那个男生是谁，我不小心说出是7班的，但我不会供出你的，一定不会……”
她朋友也点点头：“我们会帮你瞒着的。”
封平在懊悔让她受到学校的责罚，他不该那么莽撞，以为大半夜的还可以浑水摸鱼地溜进学校，现在还要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责任。
“我没事的，实在不行你就如实说好了，我可以应对的。”
“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让你因为这件事学习受到影响。”女生坚决地说。
“不要这样说，我们都一样的！”
“谢谢你在我喝醉后对我的照顾！”女孩又鞠了个躬。
白色便利贴写满了道歉的话。
后来女孩又托朋友交给封平一张青色便利贴，她说她爸爸来接她回家呆一个月了，一直到毕业，7班的班主任和同学也不知道那个不负责任的男生是谁。
后来每次碰见时，女孩都装作不认识封平，只是幸福地笑着，她的朋友也不认识封平，因为她的朋友增多了，渐渐的，封平似乎就忘记了她的样子，也忘记了曾有个女孩找他倾诉还喝醉了的事情。
直到翻开校园纪念册，封平才知道影照上那个灿烂微笑的女孩叫“张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