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说西游-玉芭蕉 第一章
2023-03-05西游 来源:百合文库
001 火焰山的大公子
“哟，大少爷在这偷闲呐？”
他慵懒地倚在树边，双眼半闭半睁，睡意爬满了脸，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遮了他的太阳。
“谁啊？”
砰的一下，被赏了一记暴栗。
“疼啊！”他叫起来，努力睁开眼，看着来人。
“活该！是谁答应我跟我一起修炼来着？”
是个女孩，一袭白衣，泛着粉红色的银发，齐整整地流下，像甜蜜的泉水，在胸前，突然地流尽了，而在头发之下，衬着一张姣好的面孔。
似乎是在生气，她嘟着嘴，双手叉着腰，死死地盯着他。
“小玉……”他伸手摸了摸头，开口道，“我……不是在偷懒，我是在…在调息，对，在修炼内功。”
“少来！”小玉伸手揪住他的鼻子，“你一说谎就脸红，你看你现在都红成什么样了。”
“这…这……”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腆着脸求饶，“行，您真厉害，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姑奶奶你放开我吧。”
“哼，你这个蠢牛。”她说道，却放开了手，得意地昂起头，身后的九条尾巴不住地摇。
“啊……啊……”他摸着头，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嗨呀，不理你了。”她愤愤的走了，尾巴荡在后面，一晃，一晃。
想起几天前，她也是这样来的。
“蠢牛，火焰山大公子又来向凰姐姐求婚了，这个月他来第几次啦？”
“哪里数得清。”他嗤笑道。这位少爷是没可能得到凤凰的心的，可他就是不死心，可怜又可笑，不过他又嘲笑自己：十三次，明明数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加起来，这三年共有七百六十三次。
凤凰的美貌引来了整个西牛贺州自恃条件上佳的公子们，但无一不悻悻而归。
牻乂，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独修成人身的牛妖，哪有机会与这神鸟携手共度一生，如今能常与她见面，亦不知用了几辈子的福气。
“我才不是什么神鸟……”三人经常躺在草地上，看着落日。
“凰姐姐，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玉玖突然翻过身开始搔凤凰的痒，两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沾上一身草，牻乂侧身看着他们，红色的光洒下来，笼罩在他们身上。能有这样的生活，再复何求？牻乂想着。
“咳咳，要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样子，神鸟梦就要破碎了吧。”
“哪有！虽然凌乱了些但还是漂亮到可怕啊！明明我才是狐狸的啊！”
“狐狸……”
“哈！凰姐姐，你看他，眼睛都看直了！”玉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翻过凤凰，躺在两人中间，“咱不给他看！”
凤凰的脸上泛起一层绯红，又笑起来。
“你啊……”牻乂伸出手，戳了一下玉玖的头。
“玉儿，你的样貌一点儿也不比姐姐差啊，而且，你不是狐狸来的吗？”
“啊！凰姐姐在瞧不起狐狸精了，觉得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了！”边说着，她边嘟起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凤凰忙摆手，“玉儿你别气，姐姐说错话了……”
“你别理她，她逗你呢，刚是谁特意说自己是狐狸的？”
玉玖白了牻乂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涌来一阵热浪。
“哎呀，凰姑娘，你怎好躺在地上？”
他们爬起身看，却是那火焰山的大公子炎炽。
“怎么？还不死心呐？”玉玖没好意地嘲讽道。
“当然，不娶走凤凰姑娘本公子绝不罢休，我之真心，可比日月呀！”说着他伸手去拉凤凰的手。牻乂见状，一手紧锁其手腕，怒目而对: “请你放尊重一点，凤儿无意答应于你，你便自行去吧，不要再来纠缠。
“喝！你这牛怪，却要坏我好事么！”炎炽右手被锁，便以左手拂去，一股烈火交织其中，直击牻乂心口。虽不及炎焱，但炎炽这一掌内力浑厚，差点震碎了牻乂的五脏。牻乂连退两步，全身疲软下去，但手却没有松开，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挂在那里。
002 不眠夜
“蠢牛！”玉玖放开呆住的凤凰，直冲上来，飞身一跃就是一记飞踢，炎炽一手被扯着，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踢中面门。正眼前一黑，玉玖又凭借轻巧的身形在空中转身再横向补上一脚，只把炎炽踢翻在地。
过了许久，炎炽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脖子，哎哟了几声，而他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另一边牻乂也醒来了，躺在一张小床上，盖着绣锦的被子。
“蠢牛，没本事就不要充好汉！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我……”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凤凰坐在床边，小声的抽泣着，眼睛红肿得很厉害，似乎哭了很久。
“行了，姐姐你别哭了，玉玖给她递过去一条绢巾，我也不骂他了。
牻乂羞愧地垂下头，突然他发现自己的上衣被解开了，受伤的地方也好好地包扎过了。
玉玖在一旁把头别了过去。
“小玉……”
“等等，”突然，玉玖严肃起来，”我们这次侥幸打赢了炎炽，他必不肯罢休，可能不久便要卷土重来，到时候如果蠢牛你还这么蠢的话，我可救不了你，他下次来可是会出杀招的。”
“那……我要如何才好？”
“先要你记住一件事，与高手过招，不能制敌，就不要出招。那炎炽虽不是什么一等高手，但也算久经沙场，自是要胜我们一着。你随意出手被他看穿，一招被破招招不敌，那可就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那……”
“我正要说，这几天我会教你一套近身杀招。以你的力气，或能奏效。”玉玖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烛台，轻轻吹灭了，“今天先歇息吧，明天再看你恢复得如何。”
“那我先……”说着，牻乂撑起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爬起来。
“你干嘛！快躺下！”玉玖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你就在这里睡。”
“可是，我怎么能……”
“你现在受了伤，需要人照顾，而且如果那小子深夜来袭，我们散开，却难以招架于他，不是吗？”
牻乂无言以对，只好乖乖躺在这锦被中。紧张中，他感到被一股甜蜜的香气笼罩，很快便轻轻睡去，而另外两人依偎着靠在长椅中包裹在玉玖柔软温暖的尾巴下，也很快睡去了。
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整个屋子开始震颤，同时从墙壁的缝隙中射进灼人的红光来。
原来，这间屋子剖于一棵参天古木之中，而这这棵古木已置身烈火之间。
“牛怪！狐妖！快出来受死！或者，交出凤凰侍奉得本公子心情好了，也就放你们一条生路！”炎炽左手提着一杆烟枪，带着一队小妖，站在门外叫喊。
叫了一会儿，可没人应门。等得不耐烦了，炎炽钻进火中进屋搜寻，可里面空无一人。
“让他们跑了！小的们，快追！”
侥幸逃出生天，可他们三人却不敢停留，而牻乂身上伤还没好，行走不便，所以他们行动速度也并不算快，而更糟糕的是，前方有一片泥沼，一大片，绵延数里。
是无法轻松穿过的宽度，绕过去也来不及了。
“找到你们了！”身后传来令人畏惧的脚步声和一阵狂妄且悚然的笑声。
他们回头看过去，炎炽提着烟枪，带着一队妖兵，已快步赶来了。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受了伤，跑不远的。”
“不，炎炽的目标是我！我留下就好了……”
玉玖在一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得，是不是咱也要把自己留下？”说完她扯了两人的手就往泥沼里跳，三人顿时被沾了一身泥，活像没烧过的偶人。
炎炽一行也来到这边，看见三人在泥沼里艰难的向前挪动，炎炽冷笑一声，将烟枪叼在口中吹上一口气，又把口子翻过来，火焰就像河流一样涌出来，无穷无尽，在地上翻滚，跃动，向着那三人流过去。
“凰姐，扶着我！”凤凰闻声双手撑住玉玖后背，而玉玖，运起内力推动淤泥，掀起一座泥墙。泥经烈火烤干变得厚实，反倒成了一道屏障。
“快！去把他们给我抓过来！不，杀掉！直接杀掉！”炎炽怒不可遏，把小妖们一个个踢进沼中，催促他们不断前行。
“哈哈！你们看他的表情！不过，咱也不行了，咱的修为不够…这…这已经是极限了吧，”玉玖突然有点恍惚，可能是太过劳累了吧，走路有点踉跄，“快走吧，他们该追上来了。”
可炎炽也不是干等而已。他捡起地上小妖抛下了一把弓，折了木枝作箭，拉了满弓，瞄准了玉玖的后背。玉玖的反抗促生了他的杀意。
“去死吧。”
一声悠长的弦音，惊动了无数飞鸟。
003 罗刹女
“好箭法啊，真是不得不夸几句。”炎炽垂下手，“几日不见，又长进不少。”
炎炽的弓已经断成两截，中间牵扯着几条木皮，垂在地上，显然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箭从一旁的林子中射来，一个女人握着弓，在炎炽说话的时候，她又搭上了一支箭，拉了满弦。
“让你的人住手。”她说。
“你要阻拦我？”炎炽不屑地一笑。
“真是丢炎家的脸。”那女人又说道。
“妈的，不过是个庶出！”他握紧拳头，向那人走去。
一支箭破空而出，在离炎炽左脸不过两指宽的地方擦过，产生的风压让他感到脸上一凉，他伸出手摸了摸，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没有血。这家伙疯了吗！他想道。
“哼哼哼……真不愧是被称作厉鬼的女人，什么来着？罗刹是吧？哈……哈哈……”
第三支箭已经上弦。
“再说一遍。”
“你……我是嫡长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嗖！
第三支箭射穿了炎炽的发髻，头发披散开来，簪子也随即落下。
“我是说……让你再说一遍。”第四支箭被她从箭袋中取出。
炎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燐儿，我的好妹妹……你不要杀我……不……不要杀我……”他的头不住地向下栽，披散的头发也不住地飘动，混了眼泪，粘在脸上，全然没有了那副贵公子的气派。
而炎炽的部下，也不待炎炽喊住手，早已呆立着看着两位主子的争执。
“把他们叫住，由你亲自赔礼道歉。”
“为什么我要……”
“是父王的旨意。”
炎炽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过别无他法，他只得朝牻乂一行喊道：
“凤凰姑娘！狐姑娘！牛义士！一切都是小人不好，心生歹念，多多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不计前嫌，小人定当以礼谢罪！”
“怎么办？”牻乂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停下了脚步，与二人商议。
“你们定吧，咱……咱不行了……”玉玖腿一软，昏死过去。
“牛……牛大哥！玉儿妹妹她……”
“不行了……现在要赶快让她休息……”牻乂扶着玉玖，冲岸上大喊，“我们接受和议，但要给我们安排医师，要治好她的伤！”
“好说！只要牛义士，不！牛大侠！只要您答应，哪怕奉上黄金百两，我炎某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炎炽边说，边偷瞄林中的炎燐，冷汗流了一身。
待到牻乂一行走近岸边，炎燐也从林中出来，迎上前去。
“交给我吧。”她放下弓，伸手揽过玉玖，“这里离百鸟城很近，我先去为狐姑娘去寻妖医，烦请二位先随家兄前往火焰山，家父有意一会。”
“我如何信你？”
“若我要杀你们，这会儿功夫百遍足以。”
牻乂无言以对，低头看了看昏迷的玉玖，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不出三日，她就能安好如初。”炎燐一笑，随即扶着玉玖朝百鸟城去。
“我也如此吗？百遍？”与炎燐擦肩而过时，炎炽咬着牙，尽力挤出一副笑脸。
“当然。”
“罗刹女，名副其实。”
“不敢当。”
炎炽冷笑一声，再度束起头发，拿烟枪穿了，引着牻乂一行与几个妖兵，往火焰山去了。
004 圣手
“这位姑娘，可是寻大夫？”
刚踏进百鸟城，便撞见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炎燐不由得警惕起来。
来人身着一袭黄袍，额上戴着晶石饰物，并不像是西洲的装扮。
“什么人？”
“一个大夫而已。”
“你样貌不像本地人，哪里来的？”
“宝象国。”
“那是在东洲。”
“正是。”
“一个东洲的大夫，怎会来西洲行医？”
“游医而已，喜欢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
“为此跋涉万里？”炎燐侧过身子，一手揽住玉玖的腰，一手握紧腰上的宝剑，“你不是人吧？”
“姑娘不也不是吗？”
“你有什么意图。”她将剑刃从鞘中推出一寸，流出了些许寒意。
“专为救人。”那男人一副无奈的样子，手从黄袍中伸出来，抱在胸前。
“你不像医生，倒像个杀手。”
“是吗？为什么？”
“满身的戾气。”
“也是啊。”男人语气突然冷下来，踩着诡异的步伐，无声地接近炎燐身旁，“可我，的确是医生。”
炎燐意识过来时，剑已被男人卸下，插进地面。
“我如何信你。”
“不得不信，你打不赢我。”他居高临下地用一只手抚摩着炎燐的头顶，嘴角露出笑容，“我只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儿在我面前受苦，如何？”
“所以，你是谁？”
“有人叫我圣君，也有人叫我圣手，比较出名的叫法的话……黄袍圣主——魁杰。当然，你也许不清楚，毕竟，只是在东洲有名。”
魁杰将两人带到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显然是荒废已久。
“这边方便，没有人来。”魁杰让炎燐在厅中等待，自己抱着玉玖进里屋去了，“我很快出来，稍等。”
“等一下！不能这样让你……”
“请相信一个医生。”说完，他将门轻轻合上。
不一会儿，他便出来，对炎燐说道：
“这姑娘天资不错，只是空有修为，却不懂运用，空耗了太多内力，身体吃不消了，再加上有郁结之症，填堵了出路，故此昏厥……”
“你能治吗？”
“当然。”魁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贴在门上，上面隐约可见的涂画的痕迹，发出了微微的光亮。
“这是什么？”
“保护这间屋子的符咒。我来西洲这么久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怎么样，作为报答请顿酒菜没问题吧？”
“现在说什么吃饭……”
“饭还是要吃的吧。”说完，魁杰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走出几步，发现炎燐并没有跟上来。
“饭钱还要仰仗姑娘啊，快点过来吧！”
炎燐没有跟过去，心中也一阵混乱，这人怎么疯疯癫癫，说要治伤又不见施药，却把病人扔下要去喝酒。
于是炎燐决定要把玉玖带走去找过一个正经大夫，可在她将手伸向门时，却感觉门在后退，无论她怎样试图接近门，都是白费力气，与门永远离着一段距离。
真是奇了怪了，她想道，一怒之下将腰间宝剑拔出，向门刺去。
“好远！完全刺不到！为什么？明明这屋子不大的……这张符？是这张符的效力吗？”
怎么办……炎燐完全瘫坐在地上了，陷入了混乱。
“真是，你不来的话我只好带过来了。”
门口传来魁杰的声音。他在炎燐对面坐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包好的烧鸡和一个酒坛。
这是袖子能装下的吗？炎燐迷惑地看着魁杰。
“啊，酒的话没有准备你的份。然后这里是你的钱袋。”
说着，魁杰将钱袋抛给炎燐。
“什么时候拿的！”
炎燐惊慌地在腰间摸索，原本在那里的钱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吃吧。不吃会饿。”他静静地说。
005 火种
“孩儿拜见父王！”炎炽扬起衣摆，恭敬地跪在炎焱面前。
“你做的好事！”
“什……什么？”
“你要向凤凰求婚，为父不拦你，可你却和他们争斗起来，甚至带兵逼婚！”炎焱似乎震怒非常，而炎炽，则跪在地上不敢动作。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发如此大的火。
“孩儿……孩儿……”
“你只记得凤凰美貌，却不记得这天下有多少人惦记着她！若是她甘心嫁与你，还则罢了，可若受你逼迫，甚至丧于你手，我火焰山将成天下众矢之的！覆灭只在旦夕！”
“我火焰山兵戎齐备，更有离甲卒刀枪不入，怕他作甚！”
“炽儿！”炎焱长长叹息一声，起身转头回府，“恐怕你，真的不如燐儿。”
“我？比不上那个罗刹女？”炎炽眼中充满了血丝，他忿忿而出，回到自己的洞中，一拳捶在几案上。
墙壁传来隆隆的声音，他走过去，推开高大的橱柜。
“她凭什么跟我比。”炎炽咬着牙齿，冷冷地说。
橱柜后，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他从一侧走入，暗门又转动，另一个炎炽便走出来，将橱柜推回原位。原来，这橱柜后便是一条深邃的密道。
通过这条密道，炎炽走入一个巨大的地宫。站在一方白玉高台上，扶着围栏，向下俯望。
这儿本是炎家祖墓，承放这世代的棺椁，而自炎焱一代将墓穴封为禁地，自此无人进出，炎炽便寻机从自府中打通密道，畜养死士。
“她凭什么跟我比！”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在炎炽身下，足足有三千死士。
他站在高台之上，一脚踏着先祖的棺木，忘情地享受这潮水般的呼喊。
“好！”他右手握拳高举，下面的众妖便不再呼喊，听他号令。
“已经准备好了？”
人群之中，一方石椅上，蜷着一只小妖怪，他遍身鳞甲，身不满五尺，又蜷着身体，有几分娇小之感。
只是，那种阴冷的语气让人无法再把他和娇小联系在一起。
“三日之内。”炎炽皱了皱眉毛。
“你许诺的……”
“不会少你。到时候，还得仰仗旭犰将军先登为锋了。”
“那我怕是要占尽功劳，让你脸上无光了。”
“哈哈，请便。与将军说话，真是令人愉快。”
“我却不喜欢和你说话。”说完，他翻了个身，把身子蜷得更紧了一点。
“发兵之时，再来打搅。”炎炽一挥手，转身离开了。
“大王……”一名近侍紧跟着炎炽，送他到出口，路上，他忍不住发问道，“这旭犰将军……”
“不必讲了，他就是那个样子，令人烦躁，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炎炽将牙关咬死，又很快舒张开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仰仗这个旭犰‘将军’，需要有人，替我们去死。”
“是。”
“等到事成之时——”炎炽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边比划了一下。
“明白。”
无论如何，炎炽也只是一颗炽热的小石子，连火苗都算不上。
“犬子多有冒犯，是老夫管教无方，还请二位海涵。”
同一时刻，炎焱正设宴招待牻乂、凤凰二人。
“还请二位稍住些时日，好让我代子赔罪。”
即使只是一颗炽热的小石子，碰在了钢铁之上，也会冒出火花，成为火种。
“哟，大少爷在这偷闲呐？”
他慵懒地倚在树边，双眼半闭半睁，睡意爬满了脸，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遮了他的太阳。
“谁啊？”
砰的一下，被赏了一记暴栗。
“疼啊！”他叫起来，努力睁开眼，看着来人。
“活该！是谁答应我跟我一起修炼来着？”
是个女孩，一袭白衣，泛着粉红色的银发，齐整整地流下，像甜蜜的泉水，在胸前，突然地流尽了，而在头发之下，衬着一张姣好的面孔。
似乎是在生气，她嘟着嘴，双手叉着腰，死死地盯着他。
“小玉……”他伸手摸了摸头，开口道，“我……不是在偷懒，我是在…在调息，对，在修炼内功。”
“少来！”小玉伸手揪住他的鼻子，“你一说谎就脸红，你看你现在都红成什么样了。”
“这…这……”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腆着脸求饶，“行，您真厉害，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姑奶奶你放开我吧。”
“哼，你这个蠢牛。”她说道，却放开了手，得意地昂起头，身后的九条尾巴不住地摇。
“啊……啊……”他摸着头，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嗨呀，不理你了。”她愤愤的走了，尾巴荡在后面，一晃，一晃。
想起几天前，她也是这样来的。
“蠢牛，火焰山大公子又来向凰姐姐求婚了，这个月他来第几次啦？”
“哪里数得清。”他嗤笑道。这位少爷是没可能得到凤凰的心的，可他就是不死心，可怜又可笑，不过他又嘲笑自己：十三次，明明数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加起来，这三年共有七百六十三次。
凤凰的美貌引来了整个西牛贺州自恃条件上佳的公子们，但无一不悻悻而归。
牻乂，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独修成人身的牛妖，哪有机会与这神鸟携手共度一生，如今能常与她见面，亦不知用了几辈子的福气。
“我才不是什么神鸟……”三人经常躺在草地上，看着落日。
“凰姐姐，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玉玖突然翻过身开始搔凤凰的痒，两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沾上一身草，牻乂侧身看着他们，红色的光洒下来，笼罩在他们身上。能有这样的生活，再复何求？牻乂想着。
“咳咳，要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样子，神鸟梦就要破碎了吧。”
“哪有！虽然凌乱了些但还是漂亮到可怕啊！明明我才是狐狸的啊！”
“狐狸……”
“哈！凰姐姐，你看他，眼睛都看直了！”玉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翻过凤凰，躺在两人中间，“咱不给他看！”
凤凰的脸上泛起一层绯红，又笑起来。
“你啊……”牻乂伸出手，戳了一下玉玖的头。
“玉儿，你的样貌一点儿也不比姐姐差啊，而且，你不是狐狸来的吗？”
“啊！凰姐姐在瞧不起狐狸精了，觉得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了！”边说着，她边嘟起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凤凰忙摆手，“玉儿你别气，姐姐说错话了……”
“你别理她，她逗你呢，刚是谁特意说自己是狐狸的？”
玉玖白了牻乂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涌来一阵热浪。
“哎呀，凰姑娘，你怎好躺在地上？”
他们爬起身看，却是那火焰山的大公子炎炽。
“怎么？还不死心呐？”玉玖没好意地嘲讽道。
“当然，不娶走凤凰姑娘本公子绝不罢休，我之真心，可比日月呀！”说着他伸手去拉凤凰的手。牻乂见状，一手紧锁其手腕，怒目而对: “请你放尊重一点，凤儿无意答应于你，你便自行去吧，不要再来纠缠。
“喝！你这牛怪，却要坏我好事么！”炎炽右手被锁，便以左手拂去，一股烈火交织其中，直击牻乂心口。虽不及炎焱，但炎炽这一掌内力浑厚，差点震碎了牻乂的五脏。牻乂连退两步，全身疲软下去，但手却没有松开，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挂在那里。
002 不眠夜
“蠢牛！”玉玖放开呆住的凤凰，直冲上来，飞身一跃就是一记飞踢，炎炽一手被扯着，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踢中面门。正眼前一黑，玉玖又凭借轻巧的身形在空中转身再横向补上一脚，只把炎炽踢翻在地。
过了许久，炎炽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脖子，哎哟了几声，而他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另一边牻乂也醒来了，躺在一张小床上，盖着绣锦的被子。
“蠢牛，没本事就不要充好汉！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我……”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凤凰坐在床边，小声的抽泣着，眼睛红肿得很厉害，似乎哭了很久。
“行了，姐姐你别哭了，玉玖给她递过去一条绢巾，我也不骂他了。
牻乂羞愧地垂下头，突然他发现自己的上衣被解开了，受伤的地方也好好地包扎过了。
玉玖在一旁把头别了过去。
“小玉……”
“等等，”突然，玉玖严肃起来，”我们这次侥幸打赢了炎炽，他必不肯罢休，可能不久便要卷土重来，到时候如果蠢牛你还这么蠢的话，我可救不了你，他下次来可是会出杀招的。”
“那……我要如何才好？”
“先要你记住一件事，与高手过招，不能制敌，就不要出招。那炎炽虽不是什么一等高手，但也算久经沙场，自是要胜我们一着。你随意出手被他看穿，一招被破招招不敌，那可就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那……”
“我正要说，这几天我会教你一套近身杀招。以你的力气，或能奏效。”玉玖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烛台，轻轻吹灭了，“今天先歇息吧，明天再看你恢复得如何。”
“那我先……”说着，牻乂撑起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爬起来。
“你干嘛！快躺下！”玉玖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你就在这里睡。”
“可是，我怎么能……”
“你现在受了伤，需要人照顾，而且如果那小子深夜来袭，我们散开，却难以招架于他，不是吗？”
牻乂无言以对，只好乖乖躺在这锦被中。紧张中，他感到被一股甜蜜的香气笼罩，很快便轻轻睡去，而另外两人依偎着靠在长椅中包裹在玉玖柔软温暖的尾巴下，也很快睡去了。
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整个屋子开始震颤，同时从墙壁的缝隙中射进灼人的红光来。
原来，这间屋子剖于一棵参天古木之中，而这这棵古木已置身烈火之间。
“牛怪！狐妖！快出来受死！或者，交出凤凰侍奉得本公子心情好了，也就放你们一条生路！”炎炽左手提着一杆烟枪，带着一队小妖，站在门外叫喊。
叫了一会儿，可没人应门。等得不耐烦了，炎炽钻进火中进屋搜寻，可里面空无一人。
“让他们跑了！小的们，快追！”
侥幸逃出生天，可他们三人却不敢停留，而牻乂身上伤还没好，行走不便，所以他们行动速度也并不算快，而更糟糕的是，前方有一片泥沼，一大片，绵延数里。
是无法轻松穿过的宽度，绕过去也来不及了。
“找到你们了！”身后传来令人畏惧的脚步声和一阵狂妄且悚然的笑声。
他们回头看过去，炎炽提着烟枪，带着一队妖兵，已快步赶来了。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受了伤，跑不远的。”
“不，炎炽的目标是我！我留下就好了……”
玉玖在一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得，是不是咱也要把自己留下？”说完她扯了两人的手就往泥沼里跳，三人顿时被沾了一身泥，活像没烧过的偶人。
炎炽一行也来到这边，看见三人在泥沼里艰难的向前挪动，炎炽冷笑一声，将烟枪叼在口中吹上一口气，又把口子翻过来，火焰就像河流一样涌出来，无穷无尽，在地上翻滚，跃动，向着那三人流过去。
“凰姐，扶着我！”凤凰闻声双手撑住玉玖后背，而玉玖，运起内力推动淤泥，掀起一座泥墙。泥经烈火烤干变得厚实，反倒成了一道屏障。
“快！去把他们给我抓过来！不，杀掉！直接杀掉！”炎炽怒不可遏，把小妖们一个个踢进沼中，催促他们不断前行。
“哈哈！你们看他的表情！不过，咱也不行了，咱的修为不够…这…这已经是极限了吧，”玉玖突然有点恍惚，可能是太过劳累了吧，走路有点踉跄，“快走吧，他们该追上来了。”
可炎炽也不是干等而已。他捡起地上小妖抛下了一把弓，折了木枝作箭，拉了满弓，瞄准了玉玖的后背。玉玖的反抗促生了他的杀意。
“去死吧。”
一声悠长的弦音，惊动了无数飞鸟。
003 罗刹女
“好箭法啊，真是不得不夸几句。”炎炽垂下手，“几日不见，又长进不少。”
炎炽的弓已经断成两截，中间牵扯着几条木皮，垂在地上，显然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箭从一旁的林子中射来，一个女人握着弓，在炎炽说话的时候，她又搭上了一支箭，拉了满弦。
“让你的人住手。”她说。
“你要阻拦我？”炎炽不屑地一笑。
“真是丢炎家的脸。”那女人又说道。
“妈的，不过是个庶出！”他握紧拳头，向那人走去。
一支箭破空而出，在离炎炽左脸不过两指宽的地方擦过，产生的风压让他感到脸上一凉，他伸出手摸了摸，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没有血。这家伙疯了吗！他想道。
“哼哼哼……真不愧是被称作厉鬼的女人，什么来着？罗刹是吧？哈……哈哈……”
第三支箭已经上弦。
“再说一遍。”
“你……我是嫡长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嗖！
第三支箭射穿了炎炽的发髻，头发披散开来，簪子也随即落下。
“我是说……让你再说一遍。”第四支箭被她从箭袋中取出。
炎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燐儿，我的好妹妹……你不要杀我……不……不要杀我……”他的头不住地向下栽，披散的头发也不住地飘动，混了眼泪，粘在脸上，全然没有了那副贵公子的气派。
而炎炽的部下，也不待炎炽喊住手，早已呆立着看着两位主子的争执。
“把他们叫住，由你亲自赔礼道歉。”
“为什么我要……”
“是父王的旨意。”
炎炽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过别无他法，他只得朝牻乂一行喊道：
“凤凰姑娘！狐姑娘！牛义士！一切都是小人不好，心生歹念，多多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不计前嫌，小人定当以礼谢罪！”
“怎么办？”牻乂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停下了脚步，与二人商议。
“你们定吧，咱……咱不行了……”玉玖腿一软，昏死过去。
“牛……牛大哥！玉儿妹妹她……”
“不行了……现在要赶快让她休息……”牻乂扶着玉玖，冲岸上大喊，“我们接受和议，但要给我们安排医师，要治好她的伤！”
“好说！只要牛义士，不！牛大侠！只要您答应，哪怕奉上黄金百两，我炎某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炎炽边说，边偷瞄林中的炎燐，冷汗流了一身。
待到牻乂一行走近岸边，炎燐也从林中出来，迎上前去。
“交给我吧。”她放下弓，伸手揽过玉玖，“这里离百鸟城很近，我先去为狐姑娘去寻妖医，烦请二位先随家兄前往火焰山，家父有意一会。”
“我如何信你？”
“若我要杀你们，这会儿功夫百遍足以。”
牻乂无言以对，低头看了看昏迷的玉玖，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不出三日，她就能安好如初。”炎燐一笑，随即扶着玉玖朝百鸟城去。
“我也如此吗？百遍？”与炎燐擦肩而过时，炎炽咬着牙，尽力挤出一副笑脸。
“当然。”
“罗刹女，名副其实。”
“不敢当。”
炎炽冷笑一声，再度束起头发，拿烟枪穿了，引着牻乂一行与几个妖兵，往火焰山去了。
004 圣手
“这位姑娘，可是寻大夫？”
刚踏进百鸟城，便撞见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炎燐不由得警惕起来。
来人身着一袭黄袍，额上戴着晶石饰物，并不像是西洲的装扮。
“什么人？”
“一个大夫而已。”
“你样貌不像本地人，哪里来的？”
“宝象国。”
“那是在东洲。”
“正是。”
“一个东洲的大夫，怎会来西洲行医？”
“游医而已，喜欢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
“为此跋涉万里？”炎燐侧过身子，一手揽住玉玖的腰，一手握紧腰上的宝剑，“你不是人吧？”
“姑娘不也不是吗？”
“你有什么意图。”她将剑刃从鞘中推出一寸，流出了些许寒意。
“专为救人。”那男人一副无奈的样子，手从黄袍中伸出来，抱在胸前。
“你不像医生，倒像个杀手。”
“是吗？为什么？”
“满身的戾气。”
“也是啊。”男人语气突然冷下来，踩着诡异的步伐，无声地接近炎燐身旁，“可我，的确是医生。”
炎燐意识过来时，剑已被男人卸下，插进地面。
“我如何信你。”
“不得不信，你打不赢我。”他居高临下地用一只手抚摩着炎燐的头顶，嘴角露出笑容，“我只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儿在我面前受苦，如何？”
“所以，你是谁？”
“有人叫我圣君，也有人叫我圣手，比较出名的叫法的话……黄袍圣主——魁杰。当然，你也许不清楚，毕竟，只是在东洲有名。”
魁杰将两人带到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显然是荒废已久。
“这边方便，没有人来。”魁杰让炎燐在厅中等待，自己抱着玉玖进里屋去了，“我很快出来，稍等。”
“等一下！不能这样让你……”
“请相信一个医生。”说完，他将门轻轻合上。
不一会儿，他便出来，对炎燐说道：
“这姑娘天资不错，只是空有修为，却不懂运用，空耗了太多内力，身体吃不消了，再加上有郁结之症，填堵了出路，故此昏厥……”
“你能治吗？”
“当然。”魁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贴在门上，上面隐约可见的涂画的痕迹，发出了微微的光亮。
“这是什么？”
“保护这间屋子的符咒。我来西洲这么久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怎么样，作为报答请顿酒菜没问题吧？”
“现在说什么吃饭……”
“饭还是要吃的吧。”说完，魁杰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走出几步，发现炎燐并没有跟上来。
“饭钱还要仰仗姑娘啊，快点过来吧！”
炎燐没有跟过去，心中也一阵混乱，这人怎么疯疯癫癫，说要治伤又不见施药，却把病人扔下要去喝酒。
于是炎燐决定要把玉玖带走去找过一个正经大夫，可在她将手伸向门时，却感觉门在后退，无论她怎样试图接近门，都是白费力气，与门永远离着一段距离。
真是奇了怪了，她想道，一怒之下将腰间宝剑拔出，向门刺去。
“好远！完全刺不到！为什么？明明这屋子不大的……这张符？是这张符的效力吗？”
怎么办……炎燐完全瘫坐在地上了，陷入了混乱。
“真是，你不来的话我只好带过来了。”
门口传来魁杰的声音。他在炎燐对面坐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包好的烧鸡和一个酒坛。
这是袖子能装下的吗？炎燐迷惑地看着魁杰。
“啊，酒的话没有准备你的份。然后这里是你的钱袋。”
说着，魁杰将钱袋抛给炎燐。
“什么时候拿的！”
炎燐惊慌地在腰间摸索，原本在那里的钱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吃吧。不吃会饿。”他静静地说。
005 火种
“孩儿拜见父王！”炎炽扬起衣摆，恭敬地跪在炎焱面前。
“你做的好事！”
“什……什么？”
“你要向凤凰求婚，为父不拦你，可你却和他们争斗起来，甚至带兵逼婚！”炎焱似乎震怒非常，而炎炽，则跪在地上不敢动作。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发如此大的火。
“孩儿……孩儿……”
“你只记得凤凰美貌，却不记得这天下有多少人惦记着她！若是她甘心嫁与你，还则罢了，可若受你逼迫，甚至丧于你手，我火焰山将成天下众矢之的！覆灭只在旦夕！”
“我火焰山兵戎齐备，更有离甲卒刀枪不入，怕他作甚！”
“炽儿！”炎焱长长叹息一声，起身转头回府，“恐怕你，真的不如燐儿。”
“我？比不上那个罗刹女？”炎炽眼中充满了血丝，他忿忿而出，回到自己的洞中，一拳捶在几案上。
墙壁传来隆隆的声音，他走过去，推开高大的橱柜。
“她凭什么跟我比。”炎炽咬着牙齿，冷冷地说。
橱柜后，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他从一侧走入，暗门又转动，另一个炎炽便走出来，将橱柜推回原位。原来，这橱柜后便是一条深邃的密道。
通过这条密道，炎炽走入一个巨大的地宫。站在一方白玉高台上，扶着围栏，向下俯望。
这儿本是炎家祖墓，承放这世代的棺椁，而自炎焱一代将墓穴封为禁地，自此无人进出，炎炽便寻机从自府中打通密道，畜养死士。
“她凭什么跟我比！”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在炎炽身下，足足有三千死士。
他站在高台之上，一脚踏着先祖的棺木，忘情地享受这潮水般的呼喊。
“好！”他右手握拳高举，下面的众妖便不再呼喊，听他号令。
“已经准备好了？”
人群之中，一方石椅上，蜷着一只小妖怪，他遍身鳞甲，身不满五尺，又蜷着身体，有几分娇小之感。
只是，那种阴冷的语气让人无法再把他和娇小联系在一起。
“三日之内。”炎炽皱了皱眉毛。
“你许诺的……”
“不会少你。到时候，还得仰仗旭犰将军先登为锋了。”
“那我怕是要占尽功劳，让你脸上无光了。”
“哈哈，请便。与将军说话，真是令人愉快。”
“我却不喜欢和你说话。”说完，他翻了个身，把身子蜷得更紧了一点。
“发兵之时，再来打搅。”炎炽一挥手，转身离开了。
“大王……”一名近侍紧跟着炎炽，送他到出口，路上，他忍不住发问道，“这旭犰将军……”
“不必讲了，他就是那个样子，令人烦躁，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炎炽将牙关咬死，又很快舒张开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仰仗这个旭犰‘将军’，需要有人，替我们去死。”
“是。”
“等到事成之时——”炎炽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边比划了一下。
“明白。”
无论如何，炎炽也只是一颗炽热的小石子，连火苗都算不上。
“犬子多有冒犯，是老夫管教无方，还请二位海涵。”
同一时刻，炎焱正设宴招待牻乂、凤凰二人。
“还请二位稍住些时日，好让我代子赔罪。”
即使只是一颗炽热的小石子，碰在了钢铁之上，也会冒出火花，成为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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