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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笛

2023-03-05爱情心理山河青笛青生 来源:百合文库
一场意外,我暂时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三个多月的黑暗,使我沉了下来。我是一名行者,这段时间,在空虚时我会想想以前路上的人物,景色。当医生将纱布从我眼上取下来时,世界再次回到我的生活中。“恢复得不错,明天就可以走了。”医生拍拍我的肩。跟旁边的护士说了几句,转身出去了。床边,许久未动的手机响了,是的,我几乎不用手机。
我接起了电话。
一路颠簸,车随着山路穿梭与雨中。依朋友意,我将前往一个名为“月泽”的小山村落静养。我同意了,可能是这么多年走累了吧。慢慢的,我睡了下去。
醒来,已经在一处民居外了。朋友将我的行李放下,没说什么,挥手道别后,上车就走了。敲了敲门,迎接我的是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你好,我叫青生,我是你的心理师。”她微笑着,用手拂过几根眉前的青丝。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宽袖长裙,头发用发簪束在后面。外面雨还在下,我仿佛感觉面前时古代人,隔着时空与我面对面。时间停在了这里。
她的双颊有些微红。在收拾好我的房间后,我俩坐了下来,一人面前一万馄饨。我有点不好意思。她看着我扑哧一笑:“快吃吧,应该都饿了。”随手递过来一碟咸菜。我舒了一口气,自嘲地挠了挠头,埋着吃起来,不争气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问
她点了点头:“自从爷爷走后,除了回城里,大学毕业后我就回到了这里。”她看向我的眼睛,继续道,“弟弟有时会上来看我,但自从后院种的菜够自足时,只有过节才会来了。”我没有说什么。
夜晚,山村的星空同城市不同,这里能看到另一番宇宙。这里,离城市很远,没有喧嚣,没有污染。我与她躺在草坪上,还有点润,也不碍事。她用手指向西北方天空的一颗星星。“爷爷说,这个就是他。” 那是一颗不起眼的微小星尘,不说,这北极星旁的一方天空不易注意到。“这是我眼睛好后,看到的最美光景。”
她扬起了嘴角。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竹笛,这年头也是少见了。
难得听见。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也许有无数个同现在一样的夜晚,伴着月光,我在山冈上唱着歌。我望向她,她闭着眼,她或许跟我一样,宁愿选择逃避现实。
可我是行走,她是独守空楼。
流星,划过夜空......
曲终。
白日午后,她带我向树林那边走去。今天的她,穿的是一身青色的褶裙。头发仍旧束在脑后,只不过换了簪子。腰间是一条青色的丝绸。一条小路,路旁有些栅栏。我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她在讲自己的故事,我开始慢慢了解她。她始终微笑着,在她的身上,我似乎感觉不出任何现代气息。
路的尽头,是一片花海。此时正值夏初,但这里依然残留着春日的影子。鸟儿在鸣叫,没见几只蜜蜂在采蜜,可能过了季节。夏的精灵们是不是快要苏醒了?她看起来很开心,双手张开感受风的气息。我惊叹。满天的花海,人和自然和谐的融为一体,像个漩涡,腾飞起数不清的精灵。她拉起了我的手,笑着说:“走吧。”她的发丝被风吹了起来。
木槿花的清香。
在花海中奔跑,脚下是容一人走过的小径。她说,这就是自然。跑累了,我从背包里拿出食物。渴了,她带我去泉眼处品尝清甜的山泉。穿过一片花海又是一片。远方,还有竹林。不时有鸟雀从树上惊起。当我想拿起相机照相时,她伸手按住了我。
“还是不要了,山神不想被打扰。”
傍晚,来到了竹林深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竹屋:“那是我以前住呆过的地方,爷爷在这里做笛子,教我吹笛。”她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是回忆。门轻轻推开,内室不大,一方桌椅,一张木床,几捆未动的竹子,桌上正在制作的笛子,构成了这里的全部。阳光会调皮的照亮方桌的一角,沿边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插着花。我看见青生姑娘拿起瓶子,脸上浮现出相思之状。“我每周都会来换这里的花,我觉得爷爷会回来。”我漠然,立在那里。
风,勾起了我的回忆......
“你真的要出去行走吗,你才刚刚大学毕业!”
“我想完成自己的梦想吧。”
许久,叹息。
“……也好也好,走到哪里,都要想着,家,就在你身后......”
眼角湿润,我拿起一支竹笛。
“如果可以,你教我吹笛子吧,青生姑娘。”
她愣了下,点了点头。
朋友不能过来接我,我只好自己回去。
往东走不了多远,那里有座小镇。镇上有时会有火车经过,一个小小的火车站也许就是这山林间与城市的时空隧道。我本想自己去,青生拉住了我。
让我再陪你一次可好?
两个月,除了练笛,她带我走遍了这里。我们登上这里最高的仙女峰,我们去祭拜古老的山神庙,听着自然的呢喃。秋初时,帮着月泽村的乡亲们收获苹果。闲暇给孩子们上课。碰上聚会,和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唱着山歌......我似乎不想走了,每一天,她始终微笑着,永远会用左手拂过额前的青丝。我曾问她为什么不去城里,她说:
“我要守着爷爷留下的一切。”那时,她刚换上了新的花。
火车开了,背包里除了她亲手做的果脯罐头和清茶叶,就是那根竹笛了。在我刚想吹响时,却听见后方传来青笛之声。她在用笛声送我远行,就是那晚星空之扉下的曲子。
渐离渐远......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
——青生
我不会忘记那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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