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第二卷·第四章

第四章  那只命中注定的小萝莉
刑明昊走进城镇里，打算补充一下能量，大吃一顿，然后明天重新上路去一个边远的小镇。那里有人约他，说是有一个遗迹邀请他一起去探险。
其实就是怕有什么大危险，想要找一个保镖罢了。但是刑明昊对此也很感兴趣，于是答应了。
路还有不少，现在刑明昊很饿，打算好好吃一顿。
走进酒楼的时候刑明昊发现在酒楼的门口坐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宽大的灰袍，将整个小小的身子罩在了里面。小女孩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不清真面目，但是可以看到外面的灰袍脏兮兮的，还很破旧。
这是一个小小的流浪者。一般这种城镇里流浪者不少，但是像这个小女孩这般的流浪者，是几乎看不到的。
……
将近半个时辰后，刑明昊终于吃饱了。他的面前摊满了盘子，他一个人吃的足够五个成年汉子吃饱，神眷者毕竟是神眷者，和普通人是不一样。
虽然是吃饱了，但是还有将近一半的东西没吃完。一般来说刑明昊会直接付账走人，但是今天他想起了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刑明昊的心里有些难受，有些烦躁。他想了想，走到门口，二话不说拽起小女孩走到桌前：“这些东西你吃吧，我吃过的东西都吃完了，剩下的都没动过。”
这时候刑明昊还是无法看见小女孩的真容。
之前似乎是被刑明昊吓着了，小女孩良久没有动弹。愣了近一分钟时间，小女孩抬起头来，怯生生问：“给我的吗？”
小女孩的小脸脏兮兮的，黑一块白一块，但是眼睛却很亮，水汪汪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流浪者。
就像……十多年前，刑明昊和钰儿初遇时……
突然反应过来，刑明昊皱了皱眉，冷硬地回答：“嗯，给你了。”
刑明昊很久没有和人认真交谈了，他都快忘记该怎么样交谈了。
“为什么？”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不依不饶地问道。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要吃就吃，我走了。”刑明昊不耐，甩下小女孩，去付账。
就在刑明昊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发现小女孩已经在门口了。小女孩的怀里揣着几个包子，其它的全部都没有拿，只拿了最廉价的包子。
小女孩很饿，也很想吃那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是她以前梦寐以求可却不可及的东西……但在今天，那些东西被人嫌弃，送给她的时候，她却不是很想吃那些东西了。于是她就拿了几个方便携带也吃得饱的包子，在门口等待刑明昊。
她觉得，应该要谢谢刑明昊。
刑明昊当做没有看到小女孩，自顾自离开。小女孩抱着几个包子，看到刑明昊要走，惊呼一声：“等一下……”
“又怎么了？”刑明昊回头，皱眉。
小女孩害怕地缩了缩，轻轻道：“谢谢你……”
“没了？”刑明昊转身，继续走。
“那个……那个……”小女孩上前几步，跟在刑明昊身边，“为什么……要给我……”
“没有为什么，一时兴起，你不要误会什么，我不会养你的。”刑明昊的脚步很快，小女孩有时候需要小跑几步才可以跟得上她。
“呀……”小女孩一个不小心，怀里的包子掉了一个到地上。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心疼地将包子捡了起来。
刑明昊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小女孩：“扔了吧。”
“但是，好可惜……”小女孩嗫嚅一声。
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刑明昊突然再也硬不起心来。他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都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他应该已经心如磐石了才对……
但是刑明昊不知道，就算是磐石，也有被水滴穿的一天。
“我再买给你，不要了。”刑明昊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一些，但是听起来还是冷冷的，硬硬的。
小女孩愣了愣，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刑明昊的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一点，似乎在等小女孩。小女孩心思细腻，发觉了刑明昊细小的动作，很是开心地笑起来。
夜，刑明昊住在客栈里，小女孩就靠在门口睡着。刑明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他今天的行为似乎太过于反常了，平时的他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的确，以前的刑明昊是不会因为别人的事有任何烦扰的，但是今天这个小女孩仿佛成了特例。
突然刑明昊想起了小女孩澄澈的眼眸。那双眼睛是那么那么地像十几年前的钰儿……
难道自己是因为心里有愧吗？刑明昊自己问自己。可是在他从禁闭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应该封闭起来了才对，不管是以前的还是将来的，都应该影响不到他了才对……
但是无论刑明昊怎么想怎么告诉自己，最终的结果仍旧是他放心不下这个小女孩。
无奈，刑明昊长叹一口气，强迫自己睡去。
清早，刑明昊起床，打开门的响声惊动了小女孩。小女孩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起身轻悄悄地跟上刑明昊。
“今天我就要出城镇了。”刑明昊头也不回，“后面的路程会很不好走，不适合你，你一不小心可能会死在路上，你自己想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
“我劝你还是别跟着我了，以前过怎么样的生活就继续过怎么样的生活吧。”刑明昊走向城镇大门，准备出城。
走到郊外，刑明昊回头，发现小女孩居然还跟着他。
皱了皱眉，刑明昊没有多想，觉得等小女孩知道路程的艰辛了以后会回去的。
第一天，刑明昊睡觉的时候小女孩还是没走。
第二天醒来，没走。
傍晚，刑明昊打了点野味烧烤，香味撩人。小女孩在距离他近五十米的地方看着他，眼睛被火光照的亮闪闪的。
刑明昊知道她肯定饿了，可是他在出城的时候就决定不管她了。
“咕……”小女孩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刑明昊感官比常人好很多，自然听到了。他突然想起来，小女孩不是神眷者，身体孱弱，而且本来就营养不良，这两天又长途跋涉，能跟着他到这里……已经可以堪称一个奇迹了。
而且小女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或许她还带着几个包子，但是肯定不够这两天劳累的补充。
本就做好了小女孩死在自己面前的准备，可是现在刑明昊的心突然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的心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了。自从他决定封闭自己的内心那一天开始。
明明有不少人死在自己手上了，生命这个词语在他第一次杀人开始就变得廉价了。神眷者他都杀过不少，现在这个小女孩死在他的面前，他本该毫无波澜才对。
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叹了口气，刑明昊留下一只兔腿，用叶子包好，扔给小女孩:“吃吧，我吃不下了，给你了。”
一只兔子对刑明昊来说根本不够吃，但是他觉得这么做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看了刑明昊一会儿，然后怯怯地挪动几步，到兔腿边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喷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小女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在一瞬间她差点失去控制就想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对刑明昊轻声说了声:“谢谢。”
刑明昊惊讶地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拿着兔腿小口小口咬着，吃相还不错，若不是衣衫破烂，根本看不出是个流浪者。
更让刑明昊惊讶的是小女孩的毅力。他不明白一个小孩子是如何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还可以对自己说一声谢谢的。
“吃完了过来吧，这里暖和一点。”刑明昊的脸色和语气都没有变化，但是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居然会关心别人了。
小女孩吃完了兔腿，觉得浑身舒畅不少。一只兔腿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填饱肚子是差不多了的。
而且刑明昊做的还挺好吃的。
想起之前刑明昊的话，小女孩轻轻地走到刑明昊的身边。刑明昊已经躺下准备休息，小女孩在刑明昊的身边躺下，距离刑明昊只有不到一米。
看刑明昊似乎没有反应，小女孩又轻轻往刑明昊边上挪了挪。
嗯，他的身边很温暖呢……
小女孩闭上眼睛，安然睡去。她已经忘了，多久多久了，她没有这么安然地睡过。
作为流浪者的时候她都不敢深睡，随时都会被一点小小的惊动惊醒，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更好地活下去。
而这个更好地也无非就是有吃的以及不被人欺负而已。
在她跟着刑明昊踏上路程的时候其实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觉得死就死了，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跟着刑明昊……说不定还可以有点希望，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也不在意会不会失去什么了。因为她仅剩下的，也只有生命而已了。
还不如去争取一下……更好的未来。
现在似乎也还不错呢。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冷漠无情，但是……其实也是个好人吧？不然怎么会搭理我呢？
小女孩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背影，轻轻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不坏吧？
因为他……这么温暖啊。
早晨起来，天才蒙蒙亮，刑明昊轻轻动了动，身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小女孩立刻惊醒过来，坐起身，一脸茫然地看着刑明昊。
刑明昊起身，拍了拍身上黏着的落叶，淡淡道:“走吧。”
小女孩的眼睛绽出亮光来，轻轻点了点头，默默跟着刑明昊。
这一次刑明昊走得慢了一些，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开始有点在乎这个小女孩了。
原本七天的路程因为小女孩的缘故额外耽搁了三天，不过刑明昊对此并无所谓，他不赶时间，即使迟到了，那帮家伙也必须等他到了才敢行动。
终于走到了下一个城市，刑明昊原本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休息的，但是今天他找了一个澡堂，打算先洗洗，顺便让小女孩也收拾一下自己。
小女孩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浑身脏兮兮的，让刑明昊看的很是难受。
在刑明昊出来的时候小女孩还没好，估摸着是因为太脏了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收拾。
刑明昊买了点吃食，蹲在门口慢慢吃起来。
大概没人会想到，堂堂刑明昊居然会蹲在一个澡堂的门口。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条白嫩的小腿。刑明昊抬了抬眼皮，瞄了瞄，发现是小女孩。小女孩还是原本那身灰袍，不过下摆剪掉了一些，露出半截小腿。脚丫因为平时没穿鞋子的缘故有些细密的伤痕，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原本应该很是白皙细腻的。
小女孩没有戴帽兜，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直到腰际。小脸大概是因为刚刚洗好的缘故红扑扑的，瞪着大眼睛显得很是可爱。
刑明昊一口吞掉手上剩下的半个包子，将剩下的两个举起一点:“吃吗？”
小女孩笑起来，很是干脆地接过:“吃。”
刑明昊站起来，犹豫了好几秒，伸手轻轻拉住小女孩的一只小手，往酒楼走去。
点好一桌子的饭菜酒食，刑明昊让小女孩坐下，问:“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小女孩看着刑明昊，眨了眨眼:“好呀。”
“你叫什么名字？”刑明昊问。
“我没有名字。”小女孩很是干脆利落，“忘记了。”
“我叫刑明昊，”刑明昊想了想，“那你也应该姓刑。”
“好的。”小女孩点头。
“那就叫你刑莜儿吧，这个莜。”刑明昊用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叫做茗莜堂的药铺，道。
“好呀，这个名字好看。”小女孩笑起来，眼睛弯成小小的两条，“你是哥哥，叫刑明昊，我叫刑莜儿。”
“对，吃饭，饿了吧。”刑明昊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哥哥，你冷冰冰的样子让人好难受，笑一下好不好啊。”刑莜儿撇着小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刑明昊犹豫了一下，他自从那一天以后就没有笑过了……
咧了咧嘴，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刑明昊有一瞬间的无措。小女孩看了刑明昊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算了，先吃饭吧，哥哥以后笑给你看。”刑明昊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不知道，他自己冰封的内心，已经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
剩下的整整半天时间，刑明昊就和小女孩待在客栈里，练习该怎么样笑。
原本应该是人类的本能，但是因为刑明昊将它抛弃了太久，使得他有些生疏。
不过大半天下来，他已经可以比较自然地微笑了。
“哥哥笑起来挺帅的嘛。”两个人熟络起来，刑莜儿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刑莜儿显得比较早熟，并不像很多同龄的六七岁孩子那样难弄。
这让刑明昊轻松不少。
算了算日子，后天就要去见面商讨具体行程了。刑明昊告诉刑莜儿，他是神眷者，以及什么是神眷者，和神眷者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诶，那哥哥很厉害吗？”刑莜儿好奇道。
“应该吧。”刑明昊想了想，道。
“哥哥有别的家人吗？”
“有的，不过在很远的地方。”
“有哪些人呢？”
“有爹娘，有一个姐姐。”
“那我也有爸爸妈妈和姐姐啦？”
“是的。”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太想回家，我是离家出走的。”
“诶……这样真的好吗。那算啦，我还是跟着哥哥好了，哥哥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回去。”
“好啊。”
……
刑明昊的生活，似乎从此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了。他终于发现，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