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下午和朋友吃鸡，所以想了想干脆不改了，就这么发吧……两章加一起至少八千多字，够吃一天了吧……
歌是德莉莎的角色歌《星と君が消えた日》，仔细挑选了很久，最后还是由于气氛和情节安排的关系，选择了这首歌。
第七十三章 我无法放弃的女武神
琪亚娜猛地挺起上半身，如同一个上课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挺直了腰板，避开了和铿惑的对视。
“哟，早上好。”铿惑竟然还能满脸笑容地开玩笑，“离我这么近想干嘛？非礼我？”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体能和铿惑看起来不太好的身体状况，琪亚娜决定只轻轻地打他一下就好。
“咚。”
“啊疼疼疼疼疼要死要死要死。”铿惑夸张地大叫着，但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实在让人觉得违和感十足。
“你怎么会趴在地上？”琪亚娜决定转移话题。
“想感受一下大地母亲的温暖。”
“这里可是几千米高空，大地母亲温暖不了你。”
“那就是汲取一下学园的厚重文化土壤中的养分。”铿惑撇了撇嘴，双眼慢慢有了要闭合的趋势。
琪亚娜感受到腿上的重量一轻，感觉铿惑似乎是想发力坐起来，连忙用手把他压下去，勒令其躺好。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琪亚娜有些犹豫地说着，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她也说不上合不合适，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虚弱之态的铿惑很明显不该在这个时候起身，“你还是继续躺着吧。”
“我先声明啊，是本小姐看你可怜，而且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坐下的地方才勉强允许你躺在我腿上的，你可不许瞎想！”琪亚娜义正词严地声明到，但因为刚才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铿惑搬到长椅上，所以她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感受不到什么力度，“还有！不许乱动！”
“嘛……没想到琪亚娜大小姐竟然也有温柔体贴的时候，为师感到十分欣慰，”铿惑微微笑着，闭上了双眼，“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啊。”
“嘁……本小姐可事先声明了，从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你脑子有坑，属于那种应该敬而远之的类型，熟什么的，根本就是你的错觉。”琪亚娜只觉得脸颊稍微有些发烫，悄悄把脸别了过去，用手指戳了戳铿惑的脸，“不许盯着我看！”
“你还说我呢，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铿惑轻笑着，慢慢地把身体转动，把背朝向琪亚娜，“就像一个刚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杀人鬼，对什么都感到警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全神戒备，你的目光看着东西的时候都要先观察它们的要害，来到陌生的环境要先环视四周寻找逃跑路线……可现在不还是让我枕在你的腿上，你也有了想要守护人，还有了除了寻找你父亲之外的活着的意义……这不是很好吗？明明那么喜欢这里，就别总是只做表面功夫啊。”
铿惑意有所指地暗示着琪亚娜的社交圈子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的事实。
眼看着琪亚娜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是烧熟了一样红了起来，铿惑抢在琪亚娜恼羞成怒之前说道：“所以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去接受，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琪亚娜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那时候你刚和芽衣她们历尽千辛万苦才从长空市逃出来，那种险恶的环境下，没有这种警觉的人都死了……”铿惑酝酿着语言，“但是……我们都是可以被依靠的人，所以稍微安心一点吧，在这里很安全。”
“……嗯。”也许是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今天的琪亚娜显得有些乖巧，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铿惑斗嘴。
“我听医护中心的人说……”琪亚娜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口，“你最近忙的事情有很多？”
“嗯……大概吧……”铿惑含糊不清地应付着。
“我还听她们说你申请过神经类的药物。”
“嗯……因为要研制万能药……”铿惑随口口胡着。
琪亚娜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来治好你脑子里的坑？”
“嗯……”
“说实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经常熬夜，所以需要点咖啡因来提神醒脑。”
“那种东西不能多吃的……”
“没关系……年轻人多熬点夜算不了什么。”
面对这个顽固的人，琪亚娜气得浑身发抖，她气咻咻地拧着铿惑的耳朵：“本小姐刚才说！那种东西不能多吃！”
“……我知道。”
“以后都不许吃了！”
“……我吃什么你都要管，你是我老婆啊！”
琪亚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气鼓鼓地一根一根拔着铿惑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小情绪。
“哎疼疼疼疼疼我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
“哼！”听到铿惑的琪亚娜这才停下手，把手里攥着的刚拔下来的几根白头发吹掉。
“可我还听医护人员说你刚才还要了一瓶！”
“还有大把的工作等着我去做呢……”铿惑的声音平缓了下来，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事。
“你成天到底都忙些什么啊，我找你双排你都不来！之前我们三人学园祭上的演唱会你也没来听！”
“嗯……大概就是看点文本资料，然后想想学园发展的麻烦事该怎么解决，想想长空市猎杀行动，外派任务还有跟同学们谈谈心什么的……”
 
虽然铿惑说得很委婉，但琪亚娜还是能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铿惑都干了些什么。
看点文本资料？需要看多少文本资料才需要通宵熬夜甚至靠药物提神醒脑？
想想学院发展的麻烦事怎么解决？学园的麻烦事能有什么？建筑扩建，日常维护，资源调配，学园祭，招生准备，出击任务安排，资金链运转，与本部的日常情报交流……
在琪亚娜的印象里，德莉莎向来都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甩手掌柜，只有特别重要的事的时候才会出面做决策，而姬子就是个没节操的战斗狂……
这么一想，似乎整个圣芙蕾雅学园里所有的日常运行与决策策划工作都跟铿惑有点关联。
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人独自支撑起了这一段时间里学园暴增的那绝大部分的工作量。
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觉的时候，这个人背着原本该放在她们身上的重担，一言不发地领着她们走在他精挑细选的阳光大道上。
想到这里，琪亚娜的心里好像有点闷闷的。
 
“对于这次【无尽深渊】里的指挥失误……我很抱歉……”铿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歉意，“我还是太贪心了，早该让你们传送回来了……而且在【深渊的凝视】发生的时候也没有及时发出警报和做出正确的指令……”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铿惑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梦呓。
“已经足够了，你已经……足够努力了……”琪亚娜长长的睫毛低垂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还不够。”
“你不用那么拼命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行吗？”琪亚娜有些弱弱地反驳，但对方肯定的语气让她反而显得像是理亏的那一方一样。
“这就是我分内的事。”
“是你个大头鬼啦！根本就不该是你的事好吗！”琪亚娜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来想狠狠地揍铿惑的脑袋一下，但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铿惑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在自己头上摩挲着，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安心的感觉。
 
琪亚娜从来都不是笨蛋，只是在与熟悉的人一起的时候，往往会不太愿意考虑太多，因此才显得脑袋有些单线程。仔细思考一下，在很小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四处流浪的她如果不是聪明人的话，恐怕早就死在寻找父亲的途中了。
但正是习惯了平日里大大咧咧又有些脱险的琪亚娜，此刻的她才显得分外的罕见。
跟上次的安静小乖乖版一样罕见。
大概就是跟闪光小精灵一样稀有的存在吧，铿惑的脑海里突然间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世间的人情冷暖，她见过太多，尤其是那些在崩坏爆发前就被崩坏侵蚀的人，这些人的心理往往有巨大的偏执和阴暗面，曾亲手处决过无数被侵蚀的人的琪亚娜分外了解人性的阴暗。
恍然间，琪亚娜似乎想起了那一年樱花树下满脸绯红，有些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的那个叫浅仓深雪的女生，她手里拿着一包三年樱，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样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对自己说：
“琪亚娜同学……请……请……”
那是曾被她处决过的人中的一个，那个被自己拯救的女孩因为曾经历过的阴暗的过去而被崩坏侵蚀，想到这里，琪亚娜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不少。
 
“你怎么这么顽固呢？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你才在认真做事啊！”琪亚娜轻轻地开口说道，双眼注视着前方空空荡荡的街道，好像在跟什么不存在的人说话一样。
“凭什么世界就要你来拯救？你算什么？要拯救也是我们这些女武神的工作好吗？你这个被我们保护才得以苟且偷生的文职人员就该老老实实地缩在我们的背后呆着，等我们拯救完世界之后出来穿着小短裙拿着两个彩带球给我们跳啦啦队舞！”琪亚娜气鼓鼓地弹了弹铿惑的脑门。
“对啊……我还真是……自负呢……”铿惑轻笑着，微微闭着双眼，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敷衍。
“嗯，所以……也请稍微信任我们一下好吗……”琪亚娜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你还记得你在礼堂对第一批次出击的女武神们说的话吗？你说你希望能和我们一起，完成那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你一遍又一遍地请求我们信任你，所以我们信任了；所以……在我们需要你的信任的时候……也稍微信任一下我们，好吗？”
“信任什么？”铿惑的声音很小，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
“信任我们……绝不会弃你而去。”琪亚娜微微抬起头，看向圣芙蕾雅学园浮空岛外的朝阳偷偷越过地平线时发出的霞光，“我们信任着你，所以才会把你的指挥当作我们的依靠；与此同时，我们也相信如果没有你的指挥，我们只会做得更糟，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的话，那就只能是我们不够强，配不上你的指挥能力啊。”
铿惑轻轻笑了一下：“明明不是自己的过错，结果出了问题却要往自己身上揽……真是自负啊。”
“对啊，这不也是你所做的吗？”琪亚娜抬起左手，轻轻拨开铿惑的头发，隐约间看到一丝白色，“明明是我们自己忘记了【深渊的凝视】会以我们熟悉的人作为模板制造投影，才会在战斗开始的时候折损了两人……为什么你要把这个当成你的错误呢？”
“真的……很奇怪啊……”琪亚娜的手指继续轻轻拨动，寻找着铿惑更多的白发。
“嗯……大概吧……也许是习惯。”铿惑没有在意琪亚娜拨弄着他头发的手，那熟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许多年以前，那个借口要给自己抓虱子，然后把自己的头发搞得一团乱，最后还一脸苦恼地说怎么和动物世界里的不一样的那个小女孩。
“那你的习惯还真是独特啊。”琪亚娜仿佛被铿惑的回答逗笑了。
“对啊，我不能改变世界，我只能改变自己。”铿惑闭上了双眼，幽幽地说道，“我无法要求别人什么，所以只能让自己去做……在面临困境的时候……”
“因为没有人会回应你的求救，是吗……”琪亚娜的手停了下来，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这么说来，你倒真的有点像一匹孤狼呢，”
那是仿佛与曾经的她一模一样的孤独。
 
“也许吧……”铿惑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惫。
“所以，铿惑，你曾被拥有过吗？”琪亚娜突然间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这是现学现卖？”铿惑很明显听出了这是他曾在【无尽深渊】里教过她的话。
“快回答我的问题嘛……”琪亚娜催促着。
“嗯……算是吧……”
“那现在呢？”
“……不知道。”
“你以前是一名战士吗？”琪亚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也并不气恼，只是突然间如此问道。
“嗯？”
“因为听你的指挥的时候……总是觉得……你不像是在指挥部下，”琪亚娜的眼神里带上了思索和回忆的神色，“倒更像是……怎么说呢，让人有一种你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的样子。”
“嗯？”
“但你现在是我们的指挥官了。”
“嗯。”
“所以……不那么勉强自己也是可以的，你还有我……们呢。”
“嗯……”
“很累吗？”
“嗯……”
“那就睡一会吧。”
“嗯~”这次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转折，仿佛是在表示拒绝。
琪亚娜差点被这像是撒娇一样的语气逗笑了：“你是嗯嗯怪吗？”
“嗯！”
“扑哧……”琪亚娜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铿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头部底下枕着的大腿在十分有规律地来回颤动，“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以前也是一名战士吗？”
“现在也是。”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要保护的人。”
气氛稍微沉默了下来。
 
琪亚娜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是被阳光照的还是自己在发烫，有些不安地四处环顾着，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人才放下了心。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听过我唱歌？”琪亚娜决定转移话题。
“什么歌？”铿惑有些疑惑地问道。
“学园祭上我和芽衣还有布洛尼亚一起唱的那首！”琪亚娜有些不满地掐了掐铿惑的脸，“这你都记不得！本小姐生气了！”
“那大人有大量的琪亚娜大小姐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个粗鲁的家伙的冒犯啊？”
“嗯……如果你肯老老实实听我唱歌我就原谅你。”
“洗耳恭听。”
琪亚娜的脸上慢慢荡起了笑容，开心地晃荡着自己的小腿，医院的棉拖鞋挂在她光洁的小脚丫上，仿佛随时都要飞出去一样。她清了清嗓子，眼神中氤氲开了回忆的神色，缓缓地唱起那首有些悲伤的歌谣。
“……
鋼の織り青い瞳
腐った世界に生まれた
冷えた心灰色の空
なのに君と会った
光が強すぎから
忘れてこの星と君を
答えて声を枯らして
感情さえ消えた僕に
答えて
探して
抱かれて力尽くして
すべてを飲み込む光に
感情さえ消えた僕を
……”
“真是……有些悲伤的歌……”铿惑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
“但是很好听。”
“……当然了。”
“下次我累了的时候……还可以听你唱歌吗？”
“如果你想的话。”
琪亚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神使鬼差地回答出的这些话，有些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一颗少女心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陷入像那样的危机……那时候该怎么办呢？”琪亚娜双手撑在长椅上，身体微微向前倾，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我不会再让你们陷入那样的危机。”
“嘛……刚刚还说你呢，这怎么就又自负起来了？”琪亚娜揪了揪铿惑的耳朵。
“因为没有什么招式能对圣斗士生效两次口牙！”
琪亚娜笑眯眯地戳了戳仿佛恢复了精神的铿惑的腮帮子，言语间满是揶揄：“那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菜的圣斗士了，连熬夜后遗症都能对你生效好几次。”
“嗯……毕竟圣斗士也是人啊，是人就熬不过夜。”
“噗……那圣斗士大人，你能告诉我吗？如果有一天，我和芽衣她们再次陷入这种危险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呢？”如果铿惑此刻回头，就能看到与平常完全判若两人的琪亚娜的眼神。
如同春水般柔和。
 
“我会来救你们啊。”
“明明是个文职人员，还真会说大话呢。”
圣芙蕾雅学园浮空岛的边缘，朝阳正俏皮地探出自己的脑袋，窥视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上的新邻居。
“哪怕身为文职人员我也会去救你们的。”
“为什么？”
“因为……”
“……”
铿惑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知是梦呓还是真心话。
“你们是我无法放弃的女武神啊。”
 
 
 
 
（第二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