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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宽角色文】【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十五)

作者:amour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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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视频衍生文)
寇仲:林峯                          窦红线:李倩                          孟祈佑:严屹宽
窦红线抱着李妈妈强忍着泪水,她知道李妈妈已经很难过,她不想让她再担心自己。如今阿爹也走了,她就是李妈妈的依靠,她的天地。
   “孟世子……哦,皇上他也很想你”李妈妈道。
“李妈妈,你愿意跟着我吗?”窦红线却像没听到。
“当然。你去哪儿,李妈妈我就跟你去哪儿”
“那我们走”窦红线拉了李妈妈
“这么急吗?”李妈妈倒是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只是想和院子里的下人们打个招呼。久离家乡,方觉得有乡音的地方才是故土。
“可还要收拾?”窦红线只道李妈妈行李未收。
“红线”孟祁佑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温润如初。窦红线愣在当场,握着李妈妈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李妈妈见状便离开房间,替他们带上门。窦红线不敢转身,离开一次容易,可要离开第二次……她怕自己会不舍。
孟祁佑走上前将她身子扳过来:“豆豆,不要一个人忍着”
他知道。他知道她在忍着,他怎么能这么了解她,又怎么能那么伤害她?
“我阿爹没死。”窦红线咬着唇,倔强地低着头不去看他,“他在西北。他好好地,我知道。他没有死。”
“豆豆,他死了”孟祁佑捏着她的肩膀。
“他没有。只是太忙,他走不开。”窦红线反驳,眼泪却无声地坠下,“他说他会回来接我。”
“他不会回来了。”孟祁佑让她看着他,“但他会一直在你身边。”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窦红线终于哭出来,“他答应我不会丢下我。可是最后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孟祁佑将她搂进怀里:“不,他没有丢下你。我也不会丢下你。”窦红线的满心委屈与伤痛在他的怀里都化作了梨花泪,她忍了太多时日。自寇仲帐外得知她阿爹的死讯,她一直强忍哀痛虚与委蛇,在李妈妈面前她又不想勾起她的伤心。她就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随时就要断得四分五裂。这时偏偏有个人,将她这张弓小心地收好,一遍遍地抚平她的伤口。她就知道,不能和他相见。他是她心上的蔷薇荆棘,不能碰也不能拔。
第五十八回
长久的分离,许给他们的只有这一个静谧的午后。业已入秋,窗外的蝉鸣似有若无。孟祁佑拥着窦红线,听她小声抽泣,听她嚎啕大哭,随她无声下泪。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安抚“别怕,我不会丢下你”。而在经历了出逃、对质、重逢、发泄之后,窦红线逐渐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她情愿这一睡再不要醒来。
醒来时,孟祁佑已离开,正是傍晚时分。李妈妈为她准备了她最爱的一众吃食。窦红线小时候每次想阿娘了,哭得撕心裂肺。她就烧上一堆好吃的,小孩子忘性大,嘴里有好吃的,娘也不要了。等吃完了已经忘了为什么哭。
窦红线看着一桌子菜,直拍手:“还是李妈妈最懂我的心了”她手里抓着一只肉包,大口大口地吞着李妈妈夹到碗里的菜,塞得满嘴鼓鼓地还要冲李妈妈笑:“好吃”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瘦成这样”李妈妈却心疼地不行,“我怎么向将军交代……”
窦红线一愣,眼里的水汽蓦地直逼上来,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腰身纤细,大长腿这是时尚,我要引领。”
“豆豆,只有你过得好,将军才能放心”李妈妈知她安慰自己,又想起了什么,“孟世子……呵,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我到这里的这段时日,他每天都会来这,问我缺什么需要什么。我看他时常坐在小池边,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听下人们说你走前就住在这里。”
这又是何必呢?
“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认为他不是你的良人。但现在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知道那**掉进曲江,孟世子送你回来的时候,自己冻得不行,只因为没有你缓过来的消息不肯离去。”
窦红线默默无语地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她听王帧说过,孟祁佑大病了一场。可自他们重逢,他只字未提。也是,他从不是个愿意解释,能够主动的人。他就像一口深井,明明她能在里头看到她的影子,却触不到他的心。他把那颗心裹得太紧,藏得太深。
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李妈妈口中的“一些原因”,是不是和她阿爹有关。那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她心中,她迟迟问不出口。说她是不辨是非也好说她亲令智昏也罢,哪怕在历史上降臣贰臣是最令人不齿,最被戳人脊梁骨的,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会站在她阿爹这边。她不过只想知道真相。
“李妈妈,我阿爹曾是镇南侯?”虽是问句,但语气带着笃定。
“你知道了。”李妈妈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点点头,“也是,蜀国上下怕是恨极了他。这也是我认为孟世子非你良人的缘故。你阿爹是镇南侯不假,他投了大周也不假。可他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李妈妈徐徐道来,窦红线终于知道,她阿爹当时在湖山正与大周作战,却听闻她阿娘投水身亡的消息。震惊之余又得知窦红线的母亲是为了保全自身的清白,抗拒蜀国国君的侮辱。他阿爹带着伤连夜赶回了锦城,亲手葬了她阿娘,又将她与李妈妈带离锦城并投诚大周。
“他让将士们自己选择,留下或是离开。大部分都自愿随他去了大周。而那些选择返回蜀国的,他还给了他们足够的钱粮。”李妈妈顿了顿,“他是个大英雄。”
她就知道,她相信她阿爹。至死不渝。
“那几个将军里面有姓寇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妈妈怪,“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她不过想起虚行之说,寇仲阿爹也是个大将,却因莫须有的通敌之罪,株连全家。寇仲那样恨她爹,想来这莫须有之罪与她阿爹有些关联。可这分明不是她阿爹的错,要说始作俑者是那蜀国国君。他不仅荒淫无度意图伤害她阿娘,还不辨忠奸妄杀忠良!
一念及此,窦红线恨不得将自己给杀了。她记得那日孟祁佑赶来阻止她,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他,那个从不愿解释的人却紧紧攥着她的手告诉她,他没有。可她当时已被那些信笺看红了眼睛,不相信他,反而信了那个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话,执意到往前线打入寇军!
窦红线一刻也不能忍耐,丢下筷子。李妈妈拦不住窦红线也不知她为何火急火燎得牵了马向外走,可见她怒火中烧,两颊赤红,隐隐觉得不妥,只得让个下人去通知忠叔。
窦红线仗着好记性毫无困难地找到了那日与汉郁帝相见的别苑。苑前值守的卫士拦住了她。无边的愤怒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顾不了其他,窦红线与卫兵动起手来。她的个子不高,下了马劣势更加明显。好在手中有根马鞭,甩起来也算应手,再加上寻仇心切,两卫兵被她逼得节节后退,忙唤苑内的卫兵前来支援。窦红线即刻被团团围了起来。她活了活筋骨,将马鞭甩得咔咔作响,她正愁许久没同人好好切磋。
“退下”一声喝令传来,不怒自威。她不用回头便知是孟祁佑。众人俯身三呼万岁,只有她一个僵硬地站在那里。
“你要阻止我?”窦红线淡淡地问。
“不”孟祁佑包住她的手,她的拳头握得很紧,还在细细地颤抖,“我陪着你”
“你是不是知道?”窦红线甩开他的手,含着眼泪,却不去看他,“我阿娘是怎么死的?”
孟祁佑低头望着被她甩脱的手,一点点收到身侧,“是”
“他现在在哪儿?”窦红线冷声问。
孟祁佑默默转身为她带路。一路穿过回廊,来在二层小楼,拾阶而上。天色渐暗,楼内烛火也不甚明朗,木梯踩得吱吱作响,在这个静的幽深的楼里听来,显得有些可怖。窦红线只觉得怒火中烧不曾理会半分。
“谁,谁在那?给朕站住。”一个男人的尖叫声,带着惊恐。窦红线皱眉,孟祁佑究竟带她见谁?
“婉婉~”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摊开双手直冲她而来,窦红线直觉地一挥马鞭,却被孟祁佑抬手一挡,马鞭抽在那人的手上。那男人哀嚎着满地打滚。孟祁佑取过一只火烛,窦红线方才发现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她见过的汉郁帝,也正是她要找的仇人。
“怎么会?”窦红线询问地看向孟祁佑。
“那日与你相见后,他便成了这番模样”孟祁佑淡淡地说。
窦红线一步抢上前,拽了他的领子:“你是在装傻对不对?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汉郁帝呲牙咧嘴地吸了吸流出嘴角的水渍,痴痴地看着她,喃喃道:“婉婉,你终于肯见我了”
窦红线嫌恶地甩开他:“婉婉是谁?”
孟祁佑道:“我的母亲”
“为了活命现在连你母亲都抬出来了”窦红线拔出匕首,直抵他的脖颈,“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痴,我今天就要替我的母亲报仇!”
汉郁帝无知无识,见她靠近,万分欢喜,展开双臂要抱她。窦红线只觉那一瞬血涌上冲,愈发嫌恶,发力下刀。孟祁佑却握住那刀刃,窦红线不知孟祁佑竟还有这般好的内力:“放手!如果你要阻止,我就跟你拼命!”
孟祁佑握着那刀刃,血顺着刀把淌了下去,烫的她下不去手:“你竟护着他,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比起失去生命”孟祁佑没有松手,只任由血液滴下,“没有什么有让他日日夜夜都在找不到我母亲的惊恐与失去她的自责里度过更可怕的惩罚了。”
“那我的母亲呢?”窦红线流着泪喊着,“我日日夜夜在梦里找她的时候,而他”窦红线指着躺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嚼着自己衣角的人,“他在做什么?他在自己儿子的别苑想着强占他臣子的妻子!”
她记起,她阿娘带她去的邕和苑,她迷路遇到了她的小哥哥,而她阿娘却再没能回来。
“他是你的父亲,疯了便可以逃过一死。那我的母亲呢,我的父亲呢?他们为什么要受到比这严厉千倍万倍的惩罚?他们错在哪里?只因为他们相爱?”窦红线也不松手与孟祁佑对峙着。
“婉婉,婉婉,你流血了”汉郁帝惊叫起来,扑上来与孟祁佑厮打,“不准你伤害婉婉”窦红线就见那疯了的汉郁帝如同一只护兽的雄狮一拳拳打在孟祁佑身上,又凶又猛,孟祁佑没有还手,任他捶打,嘴角溢出了一簇鲜血。
“你怎么那么傻”窦红线一脚踹翻了汉郁帝,将孟祁佑拉了出来。他明明内力深厚,功夫定不在她之下,却任由个疯子将自己伤到这样?
“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看着他去死”孟祁佑说得平淡。
窦红线都有些恨他了:“所以你让我看着你去死?”
“若他将我打死,就再没人阻止你。”孟祁佑擦去她的眼泪,“我只愿着你心想事成。”
“你明知我做不到”窦红线脱力般丢了匕首,目光吃力地定在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他低低地嚎叫,她那一脚使了全力,想来是踢断了他的肋骨。
“对不起”孟祁佑垂着眼,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你只有这一句话?”窦红线咬着牙,“你可以拦我一次,但你拦不了每一次。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知道”孟祁佑低声道。
可你不知道,我多恨这样的自己,太过在乎,再不像我自己。窦红线一刻也不想呆下去,转身快步向楼下走去。谁知身后一个黑影扑来,窦红线来不及反应,肩膀就叫一双手紧紧得搂住推向一边,狠狠撞上右侧的壁柱。另一个黑影堪堪自她身边擦过滚下了木梯,发出凄厉地呼喊声,好一阵才停住声响。窦红线心有余悸地从孟祁佑的怀里抬起头来,向下望,灯烛的微光刚好映着那个男人满是血污的脸,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他竟还笑着,向她伸手:“婉婉,我回来了”
她转过头看孟祈佑,他垂目看着这一切就像看一幕再普通不过的景象,不言不语,只捂住她的眼睛带她下楼离开。她以为他能空手夺白刃,对他父亲的感情应当十分深厚,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看不懂她,应该说她从没看懂过他。
第五十九回
孟祈佑为汉郁帝发了国丧。然而因战时之故,国丧的礼仪也极尽从简。窦红线没有去,那个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已不再重要,人死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是听下人们说,孟祈佑并未将汉郁帝葬入他自己修了十数年的永陵,而是葬入新修的渭陵。而渭陵是孟祈佑为自己修的。
至于永陵里葬着谁呢?窦红线不用猜也知道。但当孟祈佑带着她去祭拜时,她还是吃了一惊。那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姓沈婉、沈妘。沈婉她已经猜到是孟祈佑的母亲,沈妘……
孟祈佑行三跪九叩之礼,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又递了香给窦红线。窦红线默默地施拜行礼。孟祈佑在陵前燃起钱纸。
“阿娘,妘姨,我将红线带来看你们了”孟祈佑跪在陵前,将钱纸一张张投进火堆,“妘姨,您这么多年一定很想念她。她已经这般大了。”
“阿娘,我没有恨他。他也不配和您葬在一起”孟祈佑淡淡地说,“我为他修了渭陵,与这里隔着数座大山,相距千里。他再也不会再惊扰您和妘姨。”
“妘姨,我会替您好好照顾红线。”孟祈佑叩首,起身,牵起窦红线的手。
窦红线蓦地红了眼眶,她难道是……她阿娘?她怔怔地死死地盯着墓碑,讷讷地:“孟祁佑……”
“是”孟祁佑点点头,“我们的阿娘是姐妹,亲姐妹”
窦红线的眼一眨不眨,眼泪却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怎么可以……”
孟祁佑环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中:“他也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你还阻止我……”窦红线依旧耿耿于怀。
“对不起”孟祁佑将吻落在她的发上。
“我阿爹再也回不来了”窦红线呜咽着。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离这里万里开外的长安,挫骨扬灰……
孟祁佑收紧怀抱,似乎要将她嵌入体内,低声地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孟祈佑同窦红线走出陵寝,守在陵外的宫人忙示意将马车赶到前头,取了脚蹬放下,又撑着手伸到孟祈佑面前:“陛下,请。”
孟祈佑不动,宫人旋即将手伸向窦红线,恭声:“夫人,请”窦红线闻声面色青白,孟祈佑皱眉斥道:“什么夫人?夫人只有宫里的那一个!何来的第二个?”宫人忙跪下,兀自掌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朕无妨事,郡主也不会怪罪你。你该去向夫人谢罪”孟祈佑淡声道,“去吧”
窦红线登上马车,孟祁佑要在她身边坐下,窦红线却默默地挪到一边,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孟祈佑微愣,却也不曾言语。只听窦红线说,“我曾答应你,待你病好之后就离开。”
她还记得。
“我现已好了”孟祈佑唇边露出一抹笑,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包扎着纱布的手,“这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大可放心。我让忠叔送你走。”
“你预备送我去哪儿?”窦红线好奇,这天下纷乱正是战时,哪里还有安平之地。
“虞辛”窦红线震动,为什么偏偏是虞辛?孟祈佑道,“那里早已无战事之虞,且物资丰饶,民风淳朴,你在那我很安心。我已为你另制了一个身份,绸商的女儿,你同李妈妈在那里的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
“你没有把握吗?”
所以才会把她送到寇仲的治下……
虽然问得没头没脑,孟祁佑却知她说的是什么:“寇仲擅长快速作战。他求胜心太重,40万大军全线压境,粮食补给就是个大问题。蜀国天堑众多,天气变化多端,疾患肆掠,初初进入蜀地不可避免生病受伤。我预计真正能有战力的不足30万。这数月来我已动员25万军队,只要守株待兔,截断分流,分而治之,与他打个平手并不难。”孟祈佑略思忖,“即使到最坏的一步,伤人一千自伤八百,我也能切断他的粮食供给,他自然无功而退。”
他说的也是她正考虑的。她果然没有看错他。只是他的好她不想沾一点光,他的坏她也无力承担。此去一别,他们就将形同陌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缄口不言,就这样对坐着。
摇摇晃晃的马车,看向车外的窦红线,孟祈佑恍惚觉得时光倒流回到数年前,那个清早。窦红线气鼓鼓地坐在他对面,嘟着个嘴,与他声辩。那样活泼俏皮,他从不敢让自己去想,只要有一刹那的时间让他回忆,他就会忍不住动摇。可现在她就活生生地在他跟前,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是他这辈子唯一留给自己念想,与他挚爱的姑娘。
“如果”孟祈佑忽然道。窦红线转过头看他,疑惑地看着他。孟祈佑却勾起唇角,“没什么。”
窦红线没有继续追问,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如果?如果他爹不是汉郁帝,如果她阿娘没有死,还是如果他没有娶翾风?没有这些阻隔他们就能在一起吗?她只觉得心下一片凄然。
两人默默无语,甚至不曾对视,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回到邕和苑。孟祁佑掀开车帘,李妈妈已收拾好行装等在那里,忠叔迎了出来:“陛下,一切收拾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孟祈佑点点头:“从水路走,即刻”转过身,深深地看向窦红线:“豆豆,保重。”说罢要下车。而这计划好的一切让窦红线不免产生犹疑:“你不怕忠叔再把我送到其他地方?”
就像当初送她去见汉郁帝。
“这一次不会”孟祁佑一闪而逝的受伤,很快被敛去,“相信我”
他难道不懂,她不是不信他,而是担心他。急匆匆地接她回来,又急匆匆地送走她,这与其说是送走她不如说是决别前的最后一面。她知道他是个筹谋周严的人,或许只是为了更加稳妥。
孟祁佑坐回她身边:“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么急送你走是无力与寇仲抗衡?”
难道不是吗?虽然他说的信心满满,分析得头头是道,可隐隐地有种不安在她心上盘旋。
“其实我是担心翾风。她要马上临产。我希望她能有个安心的环境生下孩子。”孟祁佑道,“所以急着让你回来,又急着让你走。有你陪着她一起,我就放心了。”
“……”窦红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你明知道……”见孟祁佑面色自若,她不怒反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照顾你的女人?”
“你是我的妹妹,翾风也就是你的嫂子”孟祁佑看进她的眼中,明明那样温柔,窦红线的却觉得浑身冰凉,“替我照顾好她们母子。”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我一会儿送翾风过去与你汇合”孟祁佑一矮身,步出马车,“忠叔,送她们走。”
李妈妈赶忙上车,下人们将一包包的行礼装进马车。忠叔驾着马车徐徐前行。窦红线只傻傻地坐着,风吹起车帘,她透过窄窄的缝隙,看着孟祁佑站在邕和苑前,暖融的夕阳罩着他的长身玉立,清冷地立在风中一动不动,直到变作一个小小的黑点,直到消失。她记忆中的清俊少年也终于消失在这个夕阳西下的黄昏里。再没有人会提起那个黄昏,有个男孩对一个女孩说:“如果嫁给我,你就可以一直留在这”也再不会有人忆起,那个女孩回答:“哦,那我要嫁给你”。
第六十回
窦红线自问不是个舍己为人的,甚至不是个宽宏大度的人。她不想计较当日在邕和苑,是谁在话本里夹的信笺,也不想计较孟祈佑究竟何时与翾风有了这种默契。她只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这段剪不断的纠缠中,明知要远离,明知没有好结果,她也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一路南墙撞到底,直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反倒可以死心。
原本依照她的脾气,她压根不会听任忠叔将他们带往虞辛,可孟祈佑却将翾风交给她照顾。她想,就当作最后一次,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待翾风生下孩子,她和李妈妈就离开虞辛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寻一个过得去的男人嫁了,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然后教他识字、背兵书、练剑使棍,就像她阿爹教她的那样。但有一点,如果他学不好她绝不会罚他抄兵书、蹲马步、不准吃饭,她要用事实告诉他外公,体罚是不对的,哪怕她现在成长为一个内外兼修的好姑娘,却也是个缺心眼的傻姑娘。这样不是很好。
不久后,翾风诞下一名男婴。窦红线从李妈妈手上接过他的那一瞬间,心还是被这个软绵绵的小东西给揉化了。虽然他的小脸皱皱的,红红的,看起来丑丑的,还总是咋咋忽忽,没完没了地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说来也是奇怪,窦红线抱起他,他就不哭了,安安静静地在她怀里找奶喝。窦红线刚得意得忘了形态,下一秒他钻来钻去没有奶喝又闭着眼睛哇哇地哭起来,弄得她手足无措慌慌张就把手指塞到他嘴里。他的小嘴嘬着她的手指不哭也不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连李妈妈也啧啧称奇,就她那抱孩子的姿势十个有九个能哭上天。
现在窦红线每天的乐趣就是到翾风房里抱孩子,逗他笑。他也给足她面子,一点不闹腾有时还能咯咯咯地笑出声。李妈妈说这孩子天庭饱满福报大,虽然生在战时却不必受颠沛流离之苦,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窦红线干脆给他取了小名叫他“阿宁”,希望着他能一生喜乐,健康平安。
“我说这翾风姑娘也是奇怪,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李妈妈在摘菜,对着蹲马步的窦红线念叨。
“医书上说,这叫产后抑郁”窦红线又换了个姿势,蹲好。初初窦红线听李妈妈说生孩子十分耗体,她觉得翾风精神恹恹也算是正常。可一次两次三次阿宁哭得都呛了声了,也不见她抱起来喂一喂哄一哄。窦红线进来抱他的时候,他的小脸涨得通红,感觉到有人抱他哭得更大声了,似乎有些委屈。他饿得嗷嗷直哭,声音都哑了,窦红线只好让忠叔给阿宁找个奶娘。
“什么产后抑郁”李妈妈不以为然,“我就没见过抑郁成这模样的。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看顾。倒是你跑前跑后的,反倒像是你亲生的。”
“什么话,李妈妈别让翾风姐姐听到,她该多伤心”窦红线忙道。
“不说不说。今天也是奇怪,这时候阿宁该饿了,这么乖一声也没哭。”李妈妈怪道。
“是不是奶娘哄睡了?”窦红线问。
“奶娘今天回家了,说是婆婆有些不舒服”李妈妈直摇头。两人相互对视,隐隐觉得不对,匆匆跑到翾风房内。结果看到忠叔抱着阿宁在给他输内力。
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阿宁才哇地哭出声。忠叔将阿宁抱了交给窦红线,他刚缓过劲的小脸还泛着青,挥着小拳头嗷嗷地哭着,像是很不满意。任谁被掐得喘不过气也都不会很满意。窦红线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深深的指印。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忠叔隐隐压着怒气,“他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这孩子不是我的”翾风冷冷地看向他。
果然是产后忧郁发作了。这孩子分明是她看着出生的,怎么不是她的孩子?
“翾风姐姐,他真的是阿宁”窦红线抱着孩子轻轻地摇着,“你看他的眉,和你最像了。”
“不是!”翾风像是被踩到了痛处,嘶吼,“他是来讨债的,是来逼死我的”
诶,莫不是被害妄想症也发作了?
“他走了,他说不会抛弃我,他还是走了”翾风茫然地环顾着四周,见到窦红线站在门边,踉踉跄跄地下了床倒在她脚边,拖住她的衣裙,“郡主,郡主,你劝劝他,他会听你的。”窦红线见状忙把孩子交付李妈妈,示意她抱出去,又将翾风扶起:“翾风姐姐,你现在不舒服,需得好好将养”
“不,他一定是嫌弃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把我赶走。”翾风掩着脸,发丝沾着泪水胡乱地贴在脸颊、额上,“他因为这个孩子有机会回到蜀国,他说会好好待我,不会再让我成为别人的傀儡。可他最终还是嫌弃我,嫌弃我是大周的细作,嫌弃我怀了刘泓的孩子。”
什么会蜀国?什么细作?什么刘泓?什么孩子?一个个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窦红线愣愣地看着翾风,她现下是发疯病了吧,孟祁佑是因为她与刘泓的关系才回的蜀国?孩子不是孟祁佑而是刘泓的?怎么会?
“你说什么?”却是忠叔一把拉起她,“孩子不是陛下的?”
“呵”翾风冷笑一声,衬得她原本精致的脸显得有些阴鸷,“他连我的手是冷是热都不知,怎么会和我有孩子?他连我的宫门朝哪边开也不知,怎么会和我有孩子?”
“公子他……”忠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窦红线更是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仿佛一瞬间世界都变了。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孟祁佑背弃了他们幼时的誓言,在她拼死千里相寻的时候他娶了别人还同人有了孩子。如今她得知了真相,孩子不是他的,甚至未曾与翾风有过肌肤相亲。她本该释然的,可偏偏更加不安。他骗她,为了什么?看她那样伤心也不曾说出真相的原因是什么?
“他不会回来了吧?”翾风笑,抬头看向忠叔,“他不会回来了。他想死在那里。我知道。”忠叔不置可否。
“忠叔,他说他有25万军队。”窦红线讷讷地看向忠叔,“他说他有办法切断寇军的粮食供给,他说他有办法和寇仲划江而治。”
忠叔瞥开头,“他没有骗你。他有办法。可他不愿意。”
“为什么?”窦红线轻声问,如同呓语。
“他要毁了蜀国”忠叔仰起头,朝向穹顶,有雾气在他眼里汇聚,“他父亲亲手建立的蜀国。”
“他这么恨他的父亲?”
恨到宁可将自己也一同毁掉?窦红线曾一度认为他千般算计是为了登上蜀国国君之位。可如今却告诉她,他根本不在乎国君之位,更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因为这一切与那个埋入黄土的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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