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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宽角色文】【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十二)

作者:amour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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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视频衍生文)
寇仲:林峯                          窦红线:李倩                          孟祈佑:严屹宽
两人回到洞里时,火早熄灭了,洞内黑乎乎一片,耳边是雨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响声,唯一的光亮是树叶摇动时的影影绰绰。窦红线小心地将寇仲的外衣脱去,也没个光亮,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淋到。她只好放轻的力度,一点点摸索着绷带试探他的伤口。
寇仲却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还说没事”光线太过昏暗,窦红线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你的手很烫”。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被你摸来摸去都热”寇仲哑着嗓音。
窦红线羞赧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回,“你以为我想那什么吗?”
“那什么,嗯?”寇仲拉长了尾音。窦红线脸轰地热起来,她似乎都能看到他嘴边别有兴味的坏笑,恨恨地:“登徒子”寇仲闷笑。她打算雨下小了就去边上挖坑,十米深的那种。
两人洞壁一边一个坐着。窦红线仍生着气。这漫长而幽深的雨夜啊,分明是章太傅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情境,宜生情愫,宜诉衷情,忌发问。因为无聊透了的窦红线起了个话头问,问完只想出去挖坑。
“那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你?”
“可能是因为我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吧”
“……”
“你为什么会在这?”
“因为你在这”
“……”
“雨停了你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窦红线终于闭上嘴,可是阴雨天骨头缝里如虫咬一般的疼痛,加上湿衣服裹得她分外难受。她又想找点话题分散注意力。
“你阿娘在吗?”窦红线想起之前的问题。
“不在了”寇仲低低地道,“为什么问?”
“哦”窦红线心咯噔一下,“和我一样”
“我阿娘是个很好的人。”寇仲哑着声音,“知道她的,没有人不夸她贤惠能干的。可惜……”
“总归是好过我”窦红线叹了口气,“我从没见过她,哦,可能极小的时候见过,可我一点印象也没留下。”
“那你一定吃过不少苦”
“不苦”窦红线摇摇头,“我有我阿爹,他是个盖世……”窦红线忽又想起她爹蜀国的一段过往来,低下了声音,“他很疼我。”
“说说岳父大人吧”
“谁是你岳父大人”窦红线明知他看不见仍旧大大的白了他一眼,至少现下还不是。
“我阿爹可厉害了。会背很多很多的书,倒背如流。只要是他看过的,随便抽一本出来,随便翻一页,随便念一句话,他都能接下去,一字不落。”
“嗯”
“他还有只百来斤的弓箭。平常人提都提不动,他一只胳膊就抡起来了。拉了满弓,就是百米开外的野鹿,他都能射中它的眼睛。虽然他不愿意射那些活物,他说那也是生命,只要是生命都要得到尊重。”
“嗯”
“他还知道很多很多东西,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会背着我看星星,告诉我哪颗星是北斗,教我怎么看影子,怎么采野果,怎么辨草药,怎么搭帐篷。”
不是跟他吹,她这一身的内外兼修都是从她阿爹那得来的。窦红线问“你呢,你阿爹是不是也特别厉害?”没听到寇仲的回答,窦红线又问了一遍。却久久不见回音,窦红线忙摸索过去,那人侧倒在地上,身上滚烫滚烫的。
糟糕,肯定是伤口见水了。
窦红线摸到他的脸,轻轻地拍了拍,手下热得吓人。她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寇仲,寇仲,寇仲……”
他半昏半醒,只扯着领口喊热。窦红线将他伤口上的纱布解了,一摸,果然湿湿的,而且她能闻见手上的血腥味,最坏的可能是他又出血了。
怎么办怎么办。外面的雨还在下,没有干柴火升不了火,也没有止血的东西,他还发着烧。窦红线忽地想起自己还有几包蒙汗药在身上。她曾问过黑衣头人,何为强力蒙汗药。他不无骄傲地说里面除了传统蒙汗药的成分曼陀罗花、乌头还加上了紫珠、龙草牙、毛冬青、木芙蓉几味,药力更强劲,且无毒副作用。就冲他兢兢业业的研发精神也要给点赞,更何况那紫珠和龙草牙正是她急需止血的良药啊。幸好她一路带着没丢掉,爱护环境真是个极好的品质。
窦红线索性脱了他的衣服,铺在地上又将他翻了个身,背朝上。她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包蒙汗药,又摸索到他的伤口,将药撒了上去。洞里太黑,她只能凭着感觉把伤口缠上带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把她累够呛,捏着酸疼的肩膀忍不住学了他的语气:“你吃什么长大的,个子这么大。又高又壮。”虽然嘴里埋怨,可又担心他这样烧下去恐怕会出大事,仍冒着雨出去给他弄了一点水,用大银苞芋叶子包了带回来。
寇仲迷迷糊糊中,被来来回回地翻动,浑身热得要命,偏偏嘴里干得很。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场恶战。沙漠腹地里。他带着数千兵马,手里的水和粮食都不多了,却在茫茫沙漠中迷路。他以为他会死在那片沙漠里,可是他告诉自己,他不能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他完成。最后还是凭借着识途的长风找到了回营的路。当时回到帐里,他一连喝了好几壶水,没有经历过生死他从没觉得水也能这样甘甜,就像现在这样,一股清冽的水顺着他焦得要冒烟的咽喉一路直下,畅快淋漓。
“还要吗?”耳边隐约传来轻柔的女儿声音,他是在哪儿?他睁不开眼,泛着迷糊。窦红线看他喝地那样急切,知道他是渴了,到洞外接了雨水又喂了进去。
直到洞外晨光渐渐透了进来,寇仲才悠悠转醒:“是你”
“你以为是谁?”窦红线又好气又好笑,“叫你乱跑。”
寇仲看她头发散乱贴着脸颊,一脸的狼狈地坐在他的边上,像是一夜未睡,心似刀割了一般,握了她的手,“以后我不跑了,永远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哼,你跑不跑关我什么事啊”窦红线羞恼地拍掉他的手起身。
寇仲哀嚎:“谋杀亲夫啊”见窦红线不理他径直往外走,问:“去哪儿?”
“我要去挖坑!”窦红线咬着牙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寇仲低低地笑了。
第四十七回
窦红线到河边取水,这么一照把自己吓一跳,纷乱的头发四散开来也掩不住她挂脸上的两只黑眼圈。她取下发簪,黑发如瀑,散了一身。她得心应手地拔出匕首,拿齿状的一边好歹梳理一番。清晨,河边,一个妙龄少女举着个匕首在脑袋上来回摩挲,那场景若叫不经意打她身边过的人见到定得吓得不清,谁叫她出门的时候也不记得带只梳子。
她扎好了头发,摘了叶片俯下身子去接水,想着回去后把长风的背上的干粮取出来给那登徒子吃了,然后再看看他的伤口,若是好些便无事,若还在出血她还得再想办法。以防万一她要采些止血的草药回去。
就在她矮身取水的时候,衣兜里滑出个物件掉进了河里。窦红线一摸,刚刚自头上取下的发簪不见了。情急之下窦红线一下跳进了河中。好在此处河水不深,不过没到了她的胸前。窦红线深吸了一口气沉入水下,一通摸索。这样来回四五次,终于叫她找到了,窦红线也没了什么气力,将发钗的尾部旋开,一长一短两截风筝骨露出来,没错是她掉的那只。随即整个人瘫在岸边躺了许久才起来。
窦红线捧了水回去的路上自言自语地骂自己:你是不是傻,不会水跳下去做什么?被冲走了谁给你收尸?没人给你收尸泡涨了浮起来知道有多难看吗?肯定比现在还难看!
寇仲见她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来,皱着眉:“外头下雨了?”
“没有,脑子进水了”窦红线对自己也没好气,将水递给寇仲。寇仲没接,只看着她。窦红线只好道,“啊,刚去河边取水不小心滑下去了。”
“没事吧?”寇仲有些担忧。
“好着呢,啊啾”窦红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都怪你”
“我一直听你的话没离开这,怎么能怪我”寇仲无辜地看她。
“不是你昨天乱跑,我也不会去找你,不去找你也不会被雨淋到,不被雨淋到我也不会那么狼狈,不那么狼狈就不会到河边梳头,不到河边梳头我也不用跳到……掉到河里去”窦红线一件一件地摆出来数落他。
“好好好,就算是我的错。”寇仲看她惨兮兮的样子举手投降,“得赶紧弄干”
窦红线将干粮递过去给他“你自己吃,我去看看有没有干柴火捡”
寇仲本想说下了一夜雨哪里还有什么干柴火捡,可看她面上烧红,低头才发觉自己□□着上身,只在胸口上绕了一圈布条,知道她是害羞便随她去了。寇仲想,还是得尽快通知虚行之自己的方位,否则他治下群龙无首一切终将功亏一篑。说来还是他太过性急,也太过轻忽,只带了十数几名兵丁先行入蜀查看地形。不止一个人说他野心太大,其实对于天下他没有太多执念,只是这蜀国他势在必得。
寇仲披了外衣,出去转了一圈也不见窦红线的人影,立在一处寻思要往哪个方向继续寻她。脑袋上一疼,低头看居然是几个松果。他抬头,这窦红线正坐在树杈上,嚼着征东饼。
“你又乱跑”窦红线又往他身上扔了个果子。
寇仲一手稳稳地截住,问:“你爬到树上做什么?”
“这里风景独好”窦红线荡着腿,“空气还清新”
寇仲仰着头:“红线,你要不要跟你我一起回去”
“回,回哪去?”窦红线身子有些不稳,在树上晃了一晃。寇仲一个跃身圈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下来。
“你你你……”窦红线忙去看他的伤口,“你不要命了,才刚止住的血。”
寇仲揽住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别去管它,你只说要不要”
“我,我还有事,如果这件事做完了……”窦红线被他看得简直要烧去半个魂,竟有些口吃。
“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替你做完就是”寇仲望着她,不容她有一丝回避。
这做细作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说出去恐怕他就要跑了。窦红线闭口不答。
“我以为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早已有了信任”寇仲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原来你不是这样想的”
“其实……”窦红线有些于心不忍,“我只是……”
话音未落,一队骑兵朝他们飞奔来。窦红线一惊,忙扯了寇仲要躲起来。寇仲却不甚在意地拉住她。窦红线满心疑惑地看着他。骑兵纷纷下马,跪在寇仲面前:“寇帅”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青衣书生打扮的男子来在他们面前,抱拳:“寇帅,属下来迟”
“行之,你来得正好”寇仲拍了拍他的肩,“我为你们引荐下。红线,这是我的帐中军师虚行之,决胜千里之外全靠他。这是红线,我的……夫人”
“……”
“……”虚行之吃了一惊,将她看了个通透,立刻恢复常态,“夫人好”
窦红线仍然还在震惊中不能回过神。他怎么会是寇仲呢?当然他确实叫寇仲,可是此寇仲分明不是彼寇仲。那个寇仲不是还在鹿野吗?明明离这里还有几十里的路程。怎么就变成眼前的登徒子了?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不跟我走吗?”寇仲凑到她耳边细语道。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窦红线气急败坏地斜眼看他。
“昨天晚上,谁先脱得衣服我有些记不清了……”寇仲道。窦红线忙掩住他的嘴,将他推到一边的树身上:“你明知道,我是逼不得已,不是存心占你便宜。更何况,也没看见什么,那么黑的天。”
“夫人这般想看,我不介意再脱一次”寇仲笑。
“谁稀罕”窦红线白了他一眼。
“可我们这样拉拉扯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寇仲被她捂着嘴说话声有些瓮声瓮气,窦红线才惊觉自己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又回头看,那一群士兵正低着头捂着嘴,肩膀一阵一阵的颤抖。他们见过冲锋陷阵打头阵的寇仲,见过镇定自若指挥一丝不乱的寇仲,何曾见他如今这“小媳妇”模样。
“红线,跟我一起。我会护你一世”寇仲目光灼灼。
窦红线松了手,转过身,背对他,“我怕我会连累你”
“我只怕你不愿意”寇仲扳过她的身子,却看她哭得满脸是泪。寇仲慌乱地去擦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傻瓜哭什么”
“你不应该遇到我”窦红线抽噎着。
“傻话”寇仲拥住她,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我一直感谢上天让我再次遇到你”
寇仲,你这个大傻瓜。窦红线窝在他的臂膀里,将大滴大滴的眼泪洒在他的衣襟上。
第四十八回
窦红线随着寇仲回到大营,远远地就见军营四处都飘着“寇”字大旗。将士们看到寇仲一行人,无不奔走相告,“大帅”“大帅”“大帅”。她至今都有点恍惚,她遇到的人竟然就是寇仲大将军。
虚行之召来医官给寇仲瞧伤。那医官三十岁上下,面容肃和,看了伤口直皱眉,问这上头撒的什么。窦红线实话实说,是改良版的蒙汗药。
“蒙汗药?”医官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里面有紫珠和龙草牙”窦红线道。
“胡闹”医官将布条一丢,“虽然这两种植物都有止血的效用,可是曼陀罗花却会令人神智不清”
所以寇仲同她说的那些也是药物作用下的神志不清是不是?窦红线反倒松了口气。
“灵均,别为难她”寇仲握住她的手道,“是她救了我”
“是”医官忙起身向她作揖致歉,“孙某唐突”
“红线,这位是孙灵均,孙医官。他不仅是我们这儿医仙而且剑术了得,同我比上百十回合也不在话下,叫他剑仙也一点不为过。”
“仙师你好”窦红线抱拳。
“……”
孙灵均给寇仲上药,虚行之带窦红线去营帐安置。将士们平日不常见女眷进入军营,尤其上了前线。整个营帐里除了母蚊子,要么是公的,比如他们;要么是骟的,比如战马。
“夫人,您与大帅是旧识?”
“嗯,旧识”虽然旧不到哪儿去,算个半旧总不为过。
“听夫人口音,似是长安人氏”“嗯啦”“夫人与大帅可是相识于半年前?”如果口音他能听出来,那这个相识又是怎么得知的?寇仲与她寸步不离,也并未提及。虚行之知她疑惑,遂道:“大帅年幼参军,从未到访过长安,除却半年前。”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怕是要从她这里套去什么信息。可是当时甚至就在前几天,她压根都不知道与她不打不相识的人就是寇仲。她并非有意为之,一切都是误打误撞,是以也不怕他问出什么来。“是啊”窦红线大方承认。“如今您与大帅又在此重逢,缘分可谓深厚”虚行之话中有话啊。“我能和虚先生在此相识,缘分也不浅呐”窦红线不去回他。
“属下不敢”虚行之道,“只是军中军规森严,恐怕今后夫人行动不甚便宜,还望夫人谅解”
窦红线点点头,她自问在军中数年,军中的规矩她懂得不算少,不会的那些年,她通过抄兵书也全会了:“还请虚先生多多指教”
“不敢”虚行之将她带入一处营帐,又叫来了两名小将“委屈夫人暂住此处。若有事,您可随时吩咐小林和小柳”
果然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警告她不要随便走动又派了两人盯她。
“多谢虚先生”窦红线环顾营帐,虽然简单,但还算干净整洁。她恍惚中有种回到西北的错觉。小林小柳进来,一个端了水,一个端了羊肉。
“你们谁是小林,谁是小柳啊?”窦红线见他们要走忙叫住。两人着装相似,站在眼前仿佛双生一般,待他们各自报了姓名,才知个子稍高的是小林,稍矮的是小柳。窦红线素来讲究礼尚外来,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小红”
“……”
他们一走,窦红线洗了脸,看着眼前的羊肉双眼放光,走了几天,肉食不沾,若是有酒再来一壶就好了。正想着呢,听账外一声“大帅”,营帐被挑开,寇仲提了一壶酒进来。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是谁一声不吭抢了人家的酒,自顾自地喝还被人偷了包袱”寇仲将酒倒了两碗,“我那时想,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敢抢老子的酒”
“那你不说”窦红线好奇。
“我通常不和土匪计较”寇仲挑一挑眉。
“好啊,你说我是土匪”窦红线跳起来。
“你把我的心都抢走了,不是土匪是什么”寇仲笑,窦红线一听脸蓦地红起来,看他端起酒,“你的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有个孙灵均就管得我够呛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你”寇仲摇着头放下碗。
“那我走好了”窦红线忽然想跑,最好马上就走,她不应该来的,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已是煎熬。尤其是面对寇仲,他越是诚挚,她越是忐忑。
“胡说”寇仲覆住她的手,“既然来了,我就再不会放走你”
“寇仲,我……”窦红线抽出手,几乎冲口而出:我不是个好人。
“红线”寇仲打断她,“我说过,我有时间,我可以等。”
“可是,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我们不过见过两次面。对你也不好。”以后可能更不好。
“你问我究竟喜欢你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寇仲无奈地笑了,“可我知道,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就只有你”
窦红线一下端起碗,一仰头喝了干净,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吐舌头:“好酒”
寇仲夹了一块肉递到她嘴边“别光喝酒,不然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窦红线只接过筷子,将肉整个塞进嘴里,寇仲也随她:“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
“你说你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这些话?”窦红线一口一口继续灌,头有些晕晕乎乎,人家说心里藏事的时候特别容易醉,果然没有错。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骗人”窦红线红着脸颊,眼前的人竟变成了孟祁佑,“你一定跟翾风姐姐说过”
寇仲皱眉,她将他看做谁了?
“你骗人”窦红线握了拳头锤着寇仲,“你骗我……”
她的拳软软的,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可是为什么他的左胸口明明没有受伤,却会这样疼,甚至比他后背受的那两箭还疼?他右手一点一点地收紧,那里,孙灵均为他包扎的绷带重又渗出血来,可仍不及他现下的心痛半点。
第四十九回
寇仲抱起窦红线,她也乖乖地不乱动。他想,如果她就这样躺在他怀里睡着,一直睡着,是不是就不会再离开?他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拖过被子盖好,在床边蹲下来静静看她。她睡着的样子那么乖巧,一点醒着的时候的坏脾气也没有。他的手指轻轻扫过她长长的睫毛,她微微地颤了颤,不安地翻转到另一侧。她总是这样,让他眺望她的背影,头也不回。他掖了掖被角,走出了营帐。窦红线听到小林喊了一声“大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低声地说:“对不起”
“大帅”虚行之进到主帐。在此之前,他找到随寇仲回京的罗文甫,听他将寇仲如何折返西域,途中如何偶遇窦红线,如何送她离开前前后后交代了一遍。虽说不上有什么问题,仍隐约有些担忧。
“不关她事,是我让她跟我回来的”寇仲已知他的来意,揉着眉头,“她并不十分愿意。”
“大帅,战时我们若带着她,恐有疏失。不如……”虚行之劝道。
“我不会让疏失发生的”
“大帅既如此说,行之便无话了”虚行之知他心意已决,并不再纠缠,转身告退。他须得让小林小柳看顾着窦红线的一举一动。
“行之”寇仲叫住虚行之,“不要伤害她。”
虚行之顿了一顿“是”
他不知道她是谁,甚至在隐隐中逃避知道她是谁,抑或不想知道她在意的究竟是哪个。他告诉自己,她的过去他没法参与,但他总可以为她挣下一个未来,一个只有他的未来。
窦红线吃酒是真有些醉了,躺在床上一会儿便睡去了。梦里,孟祁佑和寇仲在战场上相遇,她远远地看着,朝他们喊,他们像是没有听见,挥刀相向。她拼了命朝他们跑去,一个跟头摔倒,抬眼看,就见寇仲倒在她的眼前,血流如注。窦红线惊叫着醒来。
小林闻声在账外询问,窦红线只道无事,拿手一擦,额头上尽是冷汗。寇仲也不知怎么听到她的惊叫声进到账里,看到寇仲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窦红线一下扯开被子,跑过去抱住他。
“梦见什么了,怕成这样”寇仲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又不是孩子了,不知道梦里都是相反的?”相反的?窦红线无声地抱紧他。
“虽然夫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应该高兴”寇仲拉开她,“但是瞧你这个样子,丑丑的”
“那你去找美美的”
这简直是她的死穴。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甚至比不上许多女孩,不爱锦缎稠服,不爱胭脂水粉,脾气不好还贪吃好玩。她没有翾风漂亮,也没有翾风善解人意,所以孟祁佑选了翾风,如今连寇仲也嫌弃她了……
窦红线推开寇仲,听他哎了一声,当是自己下力没大没小的,忙上前扶他:“有没有怎样?”
“你同谁学的给个巴掌赏块糖?”寇仲问她,脸上哪里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又被他骗了!她怀疑就自己这智商真的能完成任务吗?简直是自取灭亡。
“好了好了”寇仲拉了她的手,“陪我到主账看折子”
“啊?”
“你看我的手受伤了,动不了”寇仲展示了下孙灵均的杰作,右手被厚厚地包了一团,“夫人替我磨墨可好?”
这个有何难?只是苦了小林和小柳,不知道该跟着一同前往亦或留守。窦红线努力努嘴,“他们俩也一块跟去行吗?”
寇仲听了,望去,两个青年后生,脸色一沉:“你看上哪一个了?”
额……这算是吃醋吗?
“想什么呢,虚先生要我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系”窦红线简直疯了要同他解释。
“行之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寇仲解释。
“我知道”窦红线不以为意,转了个话题,“磨墨给工钱吗?”
“把英俊潇洒的本帅赏给你怎样?”寇仲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魅惑。
“谁要你!”窦红线红着脸径直走出营帐。
是啊,全天下的女子这样多,他只要她,可她却不要他。
窦红线见他没有跟上来,转过身,看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寇大帅,不是说去给你磨墨吗?”
寇仲闭上眼,他不过贪图现时安好。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经过帐前立着的两门神,丢下三个字:“一起去”两人如蒙大赦,一并同往。
窦红线坐在寇仲边上,真的一心一意磨起墨来。思绪悠悠地回到多年前,刘泓问了她一个问题,和墨锭有关。她玩心遂起问他:“有12方墨锭,只有一方是与其他重量不同李墨。现在给你一把天平秤,可以称三次,你怎么把李墨找出来”
“什么是李墨”寇仲抬头回问。
“是楚国最有名的墨条。据说就算磨上一年都不会少多少。”
“你喜欢?”寇仲放下折子。
额……问得不是这个吧。
寇仲取了行军图,在桌上摊开,指了指东南一角:“你有福了。昨日来报,我们的东部大军已经打到了延陵,那不就是楚国国都?我让他们给你带来百十来方就是了”
李廷圭一年也就是做个三四方,百十来方……她又不开墨坊。
“你不是喜欢吃征东饼?”寇仲道,“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把蜀国国都攻下来。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为了个征东饼,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啊?
“其实它不大好吃,放久了又干又硬,还咯牙”窦红线忙赔笑。
“我就很爱吃”寇仲似在回忆,“我阿娘做得最好。每次我跑出去很远,总是寻着她做的饼香回家。”
“你阿娘也是蜀国人?”
“也?”
“嗯,我阿娘是蜀国人。”窦红线点着头。
“你看,我们这么有缘。”寇仲眯了眼,抬起她的下巴,“所以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十足十的登徒子模样!
“还不快看你的折子”窦红线拍掉他的手,“不然虚行之要说我是来魅惑大帅的。”
“魅惑?”寇仲哈哈笑了起来,“就你这坏脾气能魅惑住的恐怕还没生出来。”
窦红线翻了个白眼,她有那么差吗?好歹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看了许多话本的女人。她今天就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魅惑。
窦红线丢了墨锭,拨了拨额前的乱发,又扶了扶头钗,施施然绕到寇仲身后。寇仲不知她做什么盘算,只不动声色地看折子。窦红线的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攀住他的肩,一点点绕到胸前向另一只肩膀滑去,另一只手不安分地逆着他的脖子一路游弋到他的脸上。
寇仲岿然不动地翻他的折子。窦红线心下怪道,她分明按话本说的做的,怎么他一点反应没有?窦红线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耳根处甚至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窦红线有些颓唐: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没招了?”寇仲又翻了一页,嘴角浮起一抹笑。不用看,窦红线都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她一跺脚,决定祭出绝招。这倒不是从话本里看来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伏在他的耳边,若即若离地地靠近,极轻,极缓地吐息:“大帅,可~还~满~意~”
别的不管,她自己很满意她按在他胸口的手下骤然紧绷的触觉。看他还敢不敢说她能魅惑住的恐怕还没生出来?
“我赢了”窦红线得意非常地拍了拍他的肩,准备要坐回边上继续磨墨。忽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落在他怀里,她要起来,却被那人锁住腰肢,他眼里是她从未逢见的火焰在剧烈跳动。还未等窦红线说话,他已捧了她的脸,低下头,快而准地衔住她的唇。窦红线瞪大了眼,那人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前轻轻地颤着。
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哪儿?干了什么?窦红线脑子炸了一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不辨东西。只觉得喘不过气,眼前一片漆黑。
“傻瓜,换气”耳边传来的声音终于将她唤醒,她被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登徒子!窦红线一把推开他,跳出老远“你你你……”她指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赢了,这是奖品啊”寇仲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不失却点理性,不是就显得你魅惑得不够成功吗?”
“寇仲,我恨你”窦红线一跺脚,转身跑出营帐。
寇仲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如果不能爱,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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