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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宽角色文】【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八)

作者:amour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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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视频衍生文)
寇仲:林峯                          窦红线:李倩                          孟祈佑:严屹宽
窦红线追出门,那贼人并那匹马只留了个小小的黑点儿给她。窦红线急起来捋起袖子也牵了一只栓在店外的马狠命追上去。她这时是真恨,恨自己只知修习外家功夫,将轻功视作雕虫小技。如今只能看贼人逍遥在前。待会儿若是追上那贼人,她定要将他凌迟了再凌迟,毕竟她最讨厌有人让她承认自己轻功差了!
窦红线一心扑在追贼的上面,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掀起的波澜。
“将……将军,长风被人偷走了”才从茅房里出来就见着这骇人一幕的小将,急忙忙地跑进店里,指着窦红线离去的方向。
“唔”一直默坐在门边的客人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小二,再来一坛”
“将……将军”小将军见他不动,跺了跺脚,出门追去,却被硬生生地摁住了肩膀,“这酒还不错”。那人提了剑,一个轻身跃起,再见时已骑了一匹棕马消失在他眼前。
窦红线实在太喜欢这匹马了,什么叫风驰电掣,什么叫踏雪无痕,什么叫身轻如燕,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它起名字了。不过是一杯酒水的功夫,她就已追上了那个“顺羊将军”。贼人也是一惊,忙将包袱朝她的面门砸了过来,窦红线酒后迷迷瞪瞪,没躲过,被砸个正着,手上的缰绳吃不住力,身子一歪,掉下马去。
忽的一双手托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捞起。一个天旋地她已落在另一匹马上,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牵着缰绳,而直到此时马儿都还在飞速地向前奔驰着。她甚至能听到身后的人清晰的呼吸声,不急不缓。她扭过头努力想看清来人的脸,却看到他垂下眼与她四目相视。
“你再看我,贼人跑了不关我事”那人抬头,吹了个响哨,那匹叫她骑来的马儿便飞快地向贼人追去。一白一棕在他们的前方渐渐地停了下来,那匹白马横拦在路中央,棕马一惊,将马上的贼人颠了下来。窦红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真是惊为天马。
贼人却拔出匕首,不断地在身前挥舞着,大吼着:“不要过来”
那人下马,随意将剑鞘插在土中,入土三分。一看就是个内功深厚之人。他双手交叠着放在剑首上:“你叫我不过去,我就不过去,那我岂不是要叫我的……”他抬了右手似是指向窦红线,又往下一沉,“岂不是要叫我的两匹马瞧不起?”
窦红线揉着肿起的额头,本能地点点头,嗯,瞧不起。
“我已经把包袱还给你了”贼人深知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渐渐软了口气。
“哦?”那人戏谑地抬眼看了眼窦红线,她的额头上高高地肿起了一块,“是还啊还是砸啊?”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要问这个小兄弟她想怎么样”
“小兄弟,看在我们都有亲人在军中的份上……”
“你不说军中倒罢了”窦红线一听火不打一处来,下马上前,“你不过是给军中的弟兄丢人”
“我也是迫不得已”贼人扔了匕首,声色彷徨,“当年从军之时,我何尝不是个志保家国的热血男儿。可是一场恶战下来,兄长战死沙场,埋骨异乡。而我自己的右脚、右手又给砍坏了,残了。营里已不需要我,朝廷拨了一笔少得可怜的薪奉便打发我回乡。可一个废了的人如何能养的起自己和双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人却拔出了长剑指向他,“照你所说,那么天下身有残疾之人只能以行窃立命安身咯”
“自然不是”贼人昂起头,“但请你不要杀我。我与兄长说好的,要死只能死在沙场上,我不想死在军中同帐的手上。”
“好,我放你一马,但你今后不能再偷”那人收起剑,将一叠银票丢给他,“去置几亩地,雇几个农夫给你干活,若是再叫我抓到,就算你说断了双手双脚,我也要叫你去陪你那兄长。”贼人磕了个响头,“我定不负恩人恩义”说罢一瘸一拐地向林里走去。
“他的脚原是好的”窦红线不禁恼怒,分明记得那贼人飞速奔出殿外时矫健的身姿 “他在骗人!”
“虽然不全是真的”那人将剑鞘拔起将剑身插回鞘内,“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又是个难懂的人。窦红线才记起向他道谢。那人却不以为意,抚摸着白马背对她:“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碰我的剑。他,碰了。”
“……”窦红线简直要吐血,一把拽住了他,“那他碰你的剑时候你怎么不抓住他?”
“你不是追出去抓了吗?”
窦红线又吐出一口血:“你明知道我都醉成这样了”明明他身手那么好,可能就是抬一只脚绊那贼人一下,他们都不用那么辛苦地追出老远。
“姑娘,我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干别的”他转过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看着她。
窦红线猛地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那人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画像,“看起来和你蛮像的,好像有不错的赏银。哦,顺便说一句,我给那贼人的钱刚好也是三千两”
“……”
第三十一回
窦红线的酒彻底醒了,直扑过去,将画像夺了过来,一看,哪里是她的画像?分明是个长满络腮胡的大汉!窦红线怒目圆睁,看向那人,他却笑得分外灿烂。窦红线恍然大悟,他刚才分明是在诈她。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个姑娘的?”
“虽然算不上阅人无数,可是我不知道有哪个男人的胸是软的”那人说得一本正经,就像在和她讨论太阳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一样。登徒子啊登徒子!窦红线本能地按住胸口,抖着一只手指着他“你……你……”
那人一脸无辜:“你刚才要摔下来了,我是个心善的人,总不能看你摔得面目全非。凡是总有意外……”
窦红线原本就有座火山在脑子里咕嘟咕嘟地喷薄欲出,再听他一派云淡风轻的语气,真真是一把火将理智烧了个干净。就算打不过他,她也要维护一个内外兼修的尊严。窦红线鼓足了一股气,直冲那人而去,那人却像是在看个孩子撒泼,不躲不避地站在原地,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窦红线一抬手直打他的面门,那人见她真的打了过来,“姑娘,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不说这茬还好,窦红线咬着牙,他看见那贼人偷她的包偷她的马,却由着那贼人得逞。窦红线接连出招,将那人逼退了两步,“看不出姑娘还是个练家子”
“废话少说”每听得他叫一声“姑娘”窦红线就更多了一分气力,她要将她阿爹教她的功夫十足十地使出来,好好教训下这个登徒子。他看窦红线炸毛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几个回合下来,他卖了个破绽,窦红线不疑有他,使了全劲打了过去,谁知他一个跃身已到了她身后,待她回过神,左手已叫那人抓住。那人用力一拉,窦红线转了一圈整个撞到他的胸膛上,右手也被他牢牢地攥住,整个人被圈在他身前,动弹不得。窦红线挣扎不开,干脆放弃,只得出声抗议:“不公平!你用的轻功”
“哦?姑娘,有说不能用轻功吗?”他低低地笑了,窦红线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
“但也没说能用!”窦红线再抗议,“是英雄就先放开我,我们再来一局”
“怎么比?”那人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她,一双眼睛里满满盈着笑意。窦红线在心里啐了一口,眼睛大了不起啊,长得好看了一点了不起啊,透过现象看本质也不过就是个登徒子!还不知他祸害过多少好姑娘。
那人慢慢放开了手,抱了上臂静静看她。窦红线退出几步,捏了捏胳膊:“其实,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说时迟那是快,她已将手中的粉末撒向了那人。当她还在暗暗庆幸同黑衣带头人要了几包强力蒙汗药防身的时候,却见那个人一个挥手,药散夹着内力的余波向她袭来,她暗叫不妙,却再来不及回应,四肢一麻,带着分外的遗憾沉入黑暗中:“忘了吃解药了。”
他接住了窦红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轻叹了声,“都吃了些什么呀?都不长肉”
窦红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她警觉地一下坐了起来,周身摸了摸,又环顾了下四周,除了简陋的桌椅外再无其他。如果她记忆没有出错,她之前和那登徒子在树林里比试,结果她吃进去一堆自己撒出去的蒙汗药……这是什么地方?听得门外悉悉索索,有人说话的声音。窦红线跳下床,推开了小条门缝,见是那小二领着客人进到对面的屋里,原来她是回到小店里了。窦红线想,三十六计走为上,随即拎起桌上的包袱,正要出门。小二在外敲门:“小哥儿醒了吗?”
窦红线忙丢了包袱在门后,将门打开:“何事?”小二堆着笑,端了一碗汤水搁在桌上,那眼神颇有些暧昧:“昨个抱您回来的那位官人令小的给您煮些醒酒茶”那个登徒子!窦红线却把碗重搁回小二的顶盘中:“告诉他我不需要……等下,昨个?”不是就一会儿的功夫吗?
“可不是”小二又将碗搁了在桌上,“昨天官人抱着您回到小店,又是擦身喂水,又是盖被伴床的,看得小的都动容三分”
擦身?喂水??盖被???伴床????诶诶诶,等一下,那个登徒子在哪儿?非把他那双眼眼手手都剁掉!全部!
“他人呢?”窦红线吼得小二一愣,“这”了半天没有下文。
“就这么记挂我?”目标人物出现,小二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大门。窦红线气呼呼地质问:“谁让你给我擦身喂水盖被伴床的?”
“那就要请教下姑娘,那粉儿撒的浑身都是,不弄干净你怎么醒?”这话虽然不差,但是那不是你干的好事吗?反而说的好像她一时兴起往自己身上撒的似的,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你也总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吧?”窦红线继续质问。
“可是这小店里没有女客,还是你想让小二帮你擦身喂水盖被伴床?”那人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回她,丝毫没有歉疚之色。她的伶牙俐齿除了孟祁佑还真没被什么人打落过,如今却窘地要钻进地缝去,只从牙缝里逼出三个字:“登徒子。”
“姑娘似乎忘了,昨天正是我这个登徒子救了你的命,取回了你的包袱”窦红线再次语塞,正想着如何应对。门外一阵喧闹,听脚步声来了不少人,有人高声道:“我们是司府衙门的差役,正查找通缉嫌犯,所有人都呆在房里不许随意走动!”
窦红线一惊,忙跳上床,蒙上被褥。联想到她得知自己的画像在他手上时异乎寻常的举动,那人掀了她覆在身上被子,皱着眉头问:“你真的是逃犯?”窦红线拔过被子:“你才逃犯,你全家都逃犯”不想叫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击到,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门被推开,来人问:“你是否见过纸上的这个人”窦红线小小心心地掀起一道窄缝,见领头的人正举着她的像让那“登徒子”分辨。“登徒子”径直向床边走来。窦红线心下一凉,约莫她就要被抓回长安了。窦红线与他拔了一会儿,被褥却还是被他掀起。完了完了,窦红线低着头,不敢看那领头的衙役。忽然身上一暖,这登徒子居然侧身抱住了她,而她的脸整个抵在他的胸膛上:“我的这个面首向来比较害羞”
面首?!窦红线仿佛被雷打到,脑子里飘过四个字:断袖之癖。周遭传来一片心照不宣的低笑声。领头衙役咳了一声:“还是请这位郎官抬起头来,查验过,我也好交差。”窦红线心那叫一个虚,顾不得许多,趴着那人的前胸,眯细了眼,堪堪扭转头,侧个半脸给他。领头衙役吩咐手下上前查看。身旁的那人已掏出腰牌亮了出来:“还请不要为难我的面首。”
兵丁退回门边,覆在领头耳边低声道:“头儿,是西北大将军”
“原来是大人在此,那我们也不打扰二位”领头率众衙役退出房门将它掩上。
此时窦红线的心还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一动也不敢动作。“我这个登徒子又救了你一次”窦红线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他身上趴了好一会儿,忙推开他。虽然这是事实,但他戏谑的声调真的真的很欠儿。“谁是你面首!”
“你为什么救我?”窦红线还以为他要拿她领赏钱。
那人却不理她,只问“你怎么成的通缉犯?”
窦红线心下道,我怎么知道。好在话本看得多,一出家兄嗜赌如命,无辜少女逃婚寻父的本儿已写好:“其实,我是武教头的女儿。我阿爹去蜀地护镖未归,家中哥哥好赌,将家中财物败光了还不算,还将我卖给了当地财主的儿子当偏房。地主家的那个傻儿子成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正房又是个厉害地不知深浅的角色,我只能逃出寻找我阿爹。谁知那财主财雄势大,竟与官府勾结以我骗婚敛财为由四处通缉我。”
那人玩味地看着她,“是吗?你阿爹是习武之人这一点我信,因为我发现你身上带着一面护心镜”窦红线抓起背角护住胸口,“你放心,昨日我是让附近的农妇给你擦洗的身体,除了喂水盖被,我什么都没做”窦红线望着他,又探寻地问了一句:“真的?”
“你再这样看着我就不一定了”那人十分喜欢看到她羞窘的模样,红着两颊,明明怒气冲冲又带着少女的娇嗔:“登徒子”
“寇仲”那人收敛不羁的神色,正言道,“我叫寇仲”
寇仲?倒是和西北的那个少将军同名。可是寇仲她见过,在上巳节的曲江边,那是个呆呆的,紧张起来还会犯口吃的少年。但那可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和掉进曲江联系在一起。
“你可曾去过西域?”寇仲细细看她,像在努力寻找着什么。窦红线警觉地避见,“没,我一直都在长安城里长大”
“你同她有点像”寇仲道,带着一点惋惜。窦红线可不想问这个“她”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干什么的,如今在哪儿,和他什么关系……好吧八卦放心里就好了,说多了容易被人误解。面首?哼,谁是谁面首还说不定呢!
“不管怎样,谢谢你”窦红线抱拳,“我得启程找我阿爹了”
“哦”寇仲给她腾了个地儿,方便她下床。待她从门后拎了包袱背在背上,准备出门,又道:“对了,昨天你的马儿受惊跑没影了”
“什么?”窦红线脸色一暗,废了那么大的周章就为了抢回马,结果人还在,马没了。这还真是下雨天停戏——白搭?
“不过,我可以把我的马借你”寇仲取下她的包袱,“就是被你牵走的那匹”窦红线愣了愣,寇仲已走到她的前面:“还不走?”
“哦”窦红线跟在他的身后。小二见两人下楼,便将包好的肉食交与寇仲,寇仲一并拿了。两人默默地走到马厩。长风见到寇仲,欢快地嘶鸣了起来。“它叫长风,跟了我好些年了。非常聪明。”
“你怎么舍得把它让给我?”窦红线不敢相信,弱弱地问。
“是借,不是让”寇仲将包袱和肉食系到马的身上,“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到你”窦红线又是一愣,找我做什么?寇仲抚摸着长风的鬃毛,“长风,你要乖乖地替我找到岳父大人”这人……
寇仲回身抱住她:“我要即刻赶回西北,不然一定陪你去”窦红线要开口拒绝这份厚礼,却被他捂住了嘴,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线”窦红线听自己的声音回答他。
“红线”寇仲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喜欢。因为那是你的名字”
第三十二回
窦红线呛咳了一声,红着脸拍了拍马背,忙叉开话题:“嗯,长风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
“我知道,因为是我取的嘛”寇仲笑,那眼神里的自信满满的要爆出棚去。
这人,果真是她见过唯一一个脸皮比她还厚的人物。窦红线也不再言语,免得再被他占了便宜,随即翻身上马。可连翻了两次都没能上去,窦红线心下暗道:“莫不是睡太久了?”。寇仲摇了摇头,揽住她的腰,一个起身跃两人同乘在了马上。如果说当日同乘,她浑浑噩噩,醉得不甚清明,那今日真的让她有些如坐针毡。尤其这寇仲还在她边上耳语,那细软的唇风直吹得她耳根发痒:“你想让我送你就直说,何必费这么多周章?”
“谁,谁让你送”窦红线一紧张,也有些结巴,下意识地将头向内一缩,让自己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你下去”
寇仲却无声地笑了:“听说,当一个女人说不的时候,其实说的是相反的意思”
“你听谁说的?”窦红线翻了个白眼,“我就不是”
“是吗?”寇仲似在回忆,“可昨天有人跟我说自己是个热爱和平的人,转眼就要向我下药”
“对啊。非暴力不合作听说过吗?有空我可以介绍章太傅给你认识啊”窦红线嘴溜得太快来不及收。
“章太傅”寇仲皱眉,“什么人?”
“啊……”窦红线转了个脑筋,“因为家底雄厚所以他爹给他取了名字叫太富。他是住我们家隔壁的算命师傅。”
“你还信这个?”
“我连你都信,怎么就不能信这个?”窦红线不以为然。
“哦?”寇仲笑,“那算命的‘章太富’有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出门,否则要遇到个山大王会把你截去西域当压寨夫人?”
“哪里来的山大王?”窦红线眨巴眨巴眼,话音未落,寇仲夹了马肚子,长风便向前飞速跑起来。她现在知道是哪个山大王了= =
“那个,寇大王”窦红线小心翼翼地开口劝他,“我是个通缉犯……”
“所以呢?”寇仲问。
“你和我一起会有麻烦”窦红线道。谁知寇仲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寇仲要做到的事,哪怕要人头落地五马分尸也在所不惜。我要的人,别说只是朝廷的通缉犯,就是全天下人都要杀她,我也要护她周全。”
“霸气!”窦红线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天知道,她的心里有着怎样的酸楚,若是孟祈佑那个闷葫芦能这样同她这样说上一句,就算开罪全天下,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丫头”寇仲良久后终于开口,“你要不要同我去西域?”
“那里太远,我的心太小”窦红线没头没尾地回了他一句。虽然不算直白拒绝,但已将话说到这里,似乎就走到了尽头。寇仲也不恼:“自然,你总是要去寻你要找的人。但我要告诉你,这天底下原没有哪里能比在我这儿更安全。”
“我想,有些事,我不去试一试我是不会死心的”窦红线摇了摇头。
“你看,我们真像”寇仲笑了。
“你信不信命?”窦红线突然问他,“我小时候身弱多病,几个大夫看过,都说我活不过三岁。可是我就是这么犟,他们说我不行,我就要行给他们看。我不仅好好地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蹦蹦跳跳。”寇仲没有说话,摸了摸她的头“还好你活着”。他不愿说出口,他是信命的。如果不是军中大捷他不会奉命回京奏报,不是得到匈奴王庭所在的军报而大将军奉诏回京他不会先行返回西域,那么他便不会与她相遇。他相信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前面就是秦岭了,寇仲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他下得马去“路上一定要万分小心。下一次见到你再这样瘦,我就一定要把你圈养起来!”
“你当我是猪呀”窦红线噗地一声笑出来,虽然相处不过一段短短的时光,虽然他总是有的没的惹她生气,却也让她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眼底竟有些湿润,“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干脆随我去西域吧”寇仲作势要跃到马背上。窦红线一惊,夹了马肚子,可那长风一动不动,窦红线又夹了夹,依旧没动“……”
看她坐在马上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寇仲扭头笑了出来:“长风干的漂亮,真是我的好兄弟!”
窦红线气得要下来,寇仲却拦住了:“好了好了,不逗你。长风你要好好照顾你嫂子啊,将来迎亲的时候让你做头马。”长风欢快地嘶鸣了一声,似作应答。窦红线还要说什么,寇仲却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些走,不然就算是捆,我也要把你捆在我身边。”
原本还被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少女心,瞬间就崩塌得一块不剩,窦红线鼓着腮帮子:“再见!”
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真的连个头也不回!不过他相信,隔着这漫长的岁月,他们都能重逢,命运一定会再次将她送回他的身边。
第三十三回
这一路走得有多难有多险,只有窦红线自己知道。她不是没设想过,这一路,她可能得睡在湿漉漉的野地里挖野菜啃树皮,可能遇上林中野外的凶兽被啃得四体不全,可能被衙役逮到被关在小黑屋里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她也想得好好的,毕竟呆过军营的还有些经验,如何分辨如何采食,如何拣树枝如何搭窝棚,对她不算是什么难事。若是遇到凶兽那更好了,长风可以给她打后援,捕到哪只吃哪只。若是不幸被差役捕去,她就乖乖跟他们回去再想办法逃出来。毕竟她吃不惯辣椒。
可这六月的天气说翻脸就翻脸,一会儿太阳高照,烤得她头昏眼花,时不常还能闻着一股肉香味儿。一会儿暴雨倾盆,浇得她满头满身,以为又掉进了曲江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虽然听说蜀道难行,但亲眼见证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了:窄仄的山道曲曲折折,只要一个不当心就会直摔下山崖万劫不复。她牵着长风,探三步走一步,不敢回头,也不敢往山下看,一心只盯着脚下。要说这长风,真真是见过大世面的,居然没有一点怯弱的样子,只稳稳地跟在她的身后。若是当初的那匹没心没肺的还在,她还不定被踢下去多少回呢。
可是再小心也有不小心的时候,比如她饿了的时候。当时是怎么样个情形,她摔得都有些记不太清,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正下着大雨。她是被雨拍醒的。长风在她脸上轻轻舔着,她有些睁不开眼,只觉得脑袋生疼,她想用右手去摸,可已经没了知觉,只能换了左手,一摸,好家伙,一手的血。她用尽全力想要起来,可是几次都重重摔在了泥水里。窦红线想哭,可是雨太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掉没掉下眼泪来。她想她的阿爹,想听他再叫她一声豆豆;她想李妈妈,想再吃她做的肉包子;她想寇仲,想再跟他比划上几个回合;她也想孟祁佑。如果今天她死在这里,孟祁佑永远也不知道有个傻姑娘曾经抛弃了一切只为找到他,只是没能找到他。
长风有节奏地踏着前蹄吸引了窦红线的注意。见它用嘴叼住她左手的衣袖,将她拖出了泥坑,又用头将她的身体一点点拱起来。她拿左手撑着,靠到了树身上。她歇了一会儿,撕下了衣服的一角,将右手绑上,绕在胸前。长风许久不见她站起来,绕着她有些焦躁,窦红线安慰它:“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看过个话本,里面有个扶桑的小和尚,一遇到麻烦事呢就打坐,然后什么麻烦都解决了”窦红线抽出左手的食指,哈了一口气,顶在脑门上转了转,闭眼冥想。长风嘶鸣着朝南边奔去。“诶诶诶”窦红线睁开眼,这白马已跑出老远,“不是叫我自己爬去蜀国吧?”刚还表扬了它,这会儿就直接甩下她走人了!看来戒骄戒躁再接再厉还要从马儿抓起。
然而出乎窦红线意外的是,长风竟又回来了,身边跟着个人,披着蓑带着笠。窦红线使劲摇了摇头,她怀疑是她脑子摔坏出现的幻觉。直到长风走到跟前,跟着来的人蹲了下来,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一开口却把窦红线给惊到了:“郡主,您怎么在这?”
窦红线心下微凉,她都做男装打扮了,除了整日无事拿着她的画像四处搜罗她的人谁能认得出她?她不甘心,与蜀国不过就是一座山的距离,就要这样前功尽弃。“你认错人了,我就是个迷路打酱油的”
第三十四回
“什么也别说了,您伤得不清。郡主如果不嫌弃,我的猎屋就在这附近,先处理下伤口再说。”猎户说着就要搀她起来,可是她却软软的没有力气。窦红线才苦着脸道“好像我的脚也断了”猎户没有二话,将蓑笠披到她的身上,说了句“冒犯”就背上她走在前头,长风跟着他们走在后面。
“郡主,这蜀地山多路险,您竟也不找个当地人带路?就连我,生活在这多年没仔细都摔下来断过几次腿。您是不知道每年摔死在这里的人有多少!”猎户道。
窦红线抽着鼻子“摔半死的也多吗?”
“您心善,有神仙护佑,是不会死的”猎户口气坚定。
“我们见过?”窦红线问。
“您不记得小菱子了?我是小菱子的阿爹呀。想来,您是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猎户这么一说倒让她想起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当时刘泓带着她和一群□□到西江楼听曲,路上马儿受惊,坐马车上的刘泓被摇得东倒西歪,怒气冲冲地出去查看,这个小菱子就缩在马路中间。“我记得”窦红线一拍脑袋,“小菱子还好吗?她应该有八岁了吧”
“好好好”猎户笑得憨厚,“多谢郡主关心。那时多亏了您和世子殿下,不然小菱子怕是活不了了。您看前面就是小人的猎屋”茅屋子不大,却十分干燥暖和。猎户将窦红线安置在稻草堆着的小塌上,“您在这等着,我叫我媳妇带上小菱子来看顾您,您且安心在这待着。”猎户又将长风牵到后棚马厩。不多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
“小妇人见过郡主”女人福一福身,那身后露出个小脑袋,是个小姑娘,她怯生生地问:“阿娘,她真的是郡主姐姐吗?”想来小姑娘是没见她这样又是血又是伤的狼狈模样,有些害怕。“是啊,你不是说要找郡主姐姐吗?她就是啊”小姑娘有些怯懦又有些羞涩,软糯地唤了她一声,“郡主姐姐”。
“欸~”窦红线向来对软糯没有任何抵抗力,就像一只小奶猫拿着肉肉的脚垫子拍她的手,什么糟糕的心情权且抛到脑后。
妇人让小姑娘先到隔间里玩耍,小心地为窦红线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又拿草药将她的伤口细细地敷上,打上绷带。
“郡主您伤得厉害,须得大夫来给看看”
“不用不用,小伤”窦红线龇着牙还嘴硬,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只是麻烦嫂子帮我看看外面那头白马,是不是也受了伤”
“我男人已经看过了,马儿有些小伤并无大碍”妇人有些惊叹,“听他说是这匹马领他过来救您的”
“嗯,马中豪杰。”窦红线委实有些过意不去,寇仲将心爱的长风完好地交给她,她欢喜得不得了,心心念念地想着有天“完璧归赵”,却连累它受伤,心里总觉得愧对了那个人。
这时,妇人却叫来小姑娘和猎户一同跪在了塌前,窦红线大吃一惊“快快起来,做什么”
“我们一家子的命是您和世子殿下救的。这些年,高门大院我们苦于无法与您当面道谢,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猎户道。窦红线动弹不得在草垛上,只得看着他们三个将头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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