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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宽角色文】【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七)

作者:amour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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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视频衍生文)
寇仲:林峯                          窦红线:李倩                          孟祈佑:严屹宽
呆在王府里的日子实际上也并不难打发。李妈妈特准门墩子给她搜罗话本,她现在不用再给话本套上“正经”书面也能光明正大地看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说起来这还得谢谢那张家姑娘。但门墩子却告诉她朝廷里张相被削去了相职,连贬三级外放出京。
“为什么呀?”
“听说是贪墨了国库下拨河工的银两”门墩子说起来直咬牙,“郡主你不知道,朝廷拨给河工50万两休憩堤坝,这张相一个人就捞去了20万两,在落到地方,层层截扣,真用在河工上的不到10万两。今年发大水,单县就被淹得看不见一间整房,死了好些人。之前这县还被朝廷里颁了个治河模范县。你说这脸打得我都听到了”
“看不出门墩子你还是个心系国家的好市民”
“这不是郡主教的好嘛”门墩子拍马屁的技能又上了一个台阶,“您每年都把自己的年奉尽数散给这京里的穷苦人家,奴婢跟您比不及一毛”
“好市民能帮郡主我做件事吗?”
“除了出门,除了带信,郡主尽管吩咐”
“……”窦红线默了一默,“你把孟世子替我找来”
“孟世子已经离京回蜀国了”门墩子话一出,自觉失言,忙捂住嘴,从缝里露出一句“郡主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窦红线不明白李妈妈为什么要瞒着她孟祈佑离开的消息,李妈妈只说,孟祈佑不是她的良人。那她的良人就是刘泓吗?这不用门墩子透口风,坊间早有传闻,偶有些王孙公子也调侃她马上要成为皇亲贵胄。她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一国太子,但让她嫁一个为了一时喜怒就打杀婢奴,凡事锱铢必较,毫无胸怀可言的男人,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刘泓已有了一位太子妃,而她则在佳人才子的话本熏陶下一心只想寻则个一心人。那时起她就忙着为自己找个良人,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孟祈佑。可是她好像想错了,自己尚在病中,孟祈佑就走了,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
第二十七回
窦红线承认,在十六岁的年龄上,她第一次受到了打击,一次很严重的打击。这打击毫不逊色于如来佛给那孙悟空的那一掌,她觉得自己500年也翻不了身了。心灰意冷的窦红线将孟祁佑送给自己的风筝丢给了门墩子。作为一个风筝顶级发烧友,门墩子见识过许多纸鸢,这只可算得上巧夺天工,长安城里也寻不来第二只。窦红线警告他不要在她跟前晃这只劳什子风筝,不然她就放一把火烧了。门墩子连声应着,像宝一样将风筝收起。
直到阮公公传旨皇帝接见,窦红线一个月来第一次迈出王府大门。她跟在阮公公后面,头一回进到内宫。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站定时见皇帝和皇后正坐亭内。右手边坐着刘泓和一位女子,身着石榴色稠丝海棠长裙,发鬓上插着一只镂金珍珠孔雀钗,温婉沉静,想来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妃王氏。殿下两边站着十数女眷。她的不好预感 1。因为她明显看到刘泓投掷来不满的一瞥。她远远地躲在边上,感觉今天离小道消息只隔着一句话的距离。
然而,眼尖的皇帝见窦红线却十分欢喜,唤她上前“红线啊”皇帝示意让窦红线坐在身边,“你和你阿爹多少年没见了”
“回禀皇上,臣女已有6年未见过他”皇帝点点头,细细地将她看着。记得头一次见她,还是个小丫头,未得长开,眉眼间却带着英气,十分娇俏,庭前奏对也倒落落大方。第二次见是在刘泓的婚礼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也能看出她已出落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她坐在殿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成礼仪式,那正是个情窦初开的年龄。现下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独当一面担当正宾也稳当的大姑娘。皇帝开口,“6年了,朕真的乏透了,也苦了你们父女俩,分隔两地”
窦红线有些疑惑,皇帝道:“朕已着中书令拟召宣窦建德回京,职大司马”
不敢相信啊,她朝思暮想的阿爹要回京了?这可是这么长时间来难得的唯一的好消息。她嘴角边上一丝雀跃被皇帝捕个正着,皇帝又道:“你阿爹是个了不起的将领。这许多年来,匈奴一直袭扰我们大周西北,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你爹的驻扎在那后,不仅收复了原来的失地,今年开春又取得大捷,匈奴再难以形成大规模与大周相抗衡的气候。”
是啊是啊,她阿爹英勇无比,举世无双。窦红线不敢动,只在心底默默点头,看来,今天是她想多了。她阿爹马上就要回来,李妈妈若是知道这消息一定要乐坏了。一会儿她就上芝锻庄给她阿爹制几身衣服,还要叮嘱裁衣师傅上面大大地绣上“常胜将军”四个字。
窦红线还在神游,皇后就问:“红线,你今年16了吧”这一问让窦红线喉头一紧,她是不是庆幸早了,“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生于蒲月,尚有一个月方16。”
“哦,竟然和帧儿一般大,帧儿你也是蒲月生的吧?”皇后看向太子妃,王氏答“是的母后。”
“你们俩真是有缘”皇后点点头,“以后可还要相互扶持才好”
“是”王帧起身拉过窦红线的手,“妹妹,今后我们姐妹要多走动。想来我府上刚得了一只朝阳双凰挂珠钗,与妹妹十分相配,待姐姐回府便给妹妹送去”
窦红线本能地抽手却教王帧抓牢了,她眼里有窦红线看不懂的情绪在涌动。什么相互扶持,什么姐妹,什么多走动,什么双凰,半柱香都不到,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窦红线拿眼角看刘泓,他抿着嘴,面色暗沉,似在极力忍耐。
“这样便好”皇帝笑意盈盈地看向窦红线,“一月后,想来你阿爹也回到京城了,就给你和泓儿俩办个筵席,到时候要大宴十日。”窦红线能感觉到王帧的手冰凉的温度,冷得她一哆嗦。
“父皇,我娶帧儿时也不曾大宴十日”刘泓终于站了起来,“不过是侧妃”
“如果你还想当这个太子就给朕坐下”皇帝不怒自威。皇后的脸色微变,然而却马上缓和了过来:“泓儿,你能娶到帧儿和红线是你的福分,要知恩惜福”
“儿臣知道了”刘泓沉默良久,咬着牙从缝里逼出一句。
一路上是怎么上的辇车,怎么回的郡王府,窦红线统统不知道。脑子里来回转着皇帝的笑,皇后的温煦,王帧的冰凉以及刘泓的恨。她阿爹要回京、她要嫁给刘泓像两根麻绳紧紧地拧在一块。她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可是她却高兴地不彻底。看来,黄历上说今天不宜出门是有一定道理的。
魂不守舍地进到府里,窦红线就听到门墩子和小红吵架的声音。她一看,两人正扯着一只纸鸢,势要与之共存亡的模样,两人边上围了一圈的丫头小厮,说是劝解不如说是加油助威。她认得那只纸鸢,是她给门墩子的,孟祁佑送的。
门墩子见窦红线正盯着他手上的纸鸢,想起当日她说若是见到再看到这纸鸢就一把火烧了,忙用了全力要将它藏到身后。小红背对着窦红线故而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也死死拽住,就这样风筝撕成了两截。窦红线不言语,她想这就像她和孟祁佑间的缘分,终究是要断作两截的。
窦红线看门墩子如丧考妣的脸,好心地拍了拍门墩子的肩:“且行且珍惜啊”
“郡主,奴才见你不在府上才放的这风筝,可这小丫头放了许久不肯放手,非要跟奴才抢”门墩子解释。
小红却吓得忙丢了手里半截的风筝,风筝的骨架散了一地,一支竹架甚至滚在了窦红线的脚边上。她莫名觉得自己像极了这半只丢在地上的风筝,有点疼。她捡起脚边的竹架,摸了摸,却发现光滑的竹壁上,凹凸不平,她弹去面上的灰,竟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字:“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她又去捡地上的骨架,疯了一般将筝衣剥去,一只只地摸看竹身。众下人也不敢吱声,静静地看着,然后就见窦红线握着一截竹枝,哭的稀里哗啦。没有人知道她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六个字“窦红线孟祁佑”。
第二十八回
窦红线前脚刚到,皇帝的圣恩跟着来了。阮公公指挥着宫女太监将一件又一件的珍宝送进王府,一个硕大的厅堂不一会儿就摆得满满当当。阮公公直向窦红线道喜,李妈妈将一包钱银塞给阮公公权作犒劳下人的酒钱。
阮公公走后,乐得合不拢嘴的李妈妈,一边忙着指挥府里的下人里里外外清扫,一边打发门墩子到孔老庄去订上好的白酒,自己还要亲自下厨给窦红线和家丁们加菜。窦红线红着眼问她:“有没有荔枝肉?”凡事再苦不能空肚皮,再难不能饿肚子,这是她窦红线处事为人的底线。高兴的时候当然要吃,不高兴的时候必须要吃,不然哪有力气看让她不高兴的人不高兴?
这天窦红线跟李妈妈说好上芝缎庄给他阿爹做几身新衣裳,李妈妈因要盯着府里的工人捯饬她爹的练功房,便让门墩子和小红两个随窦红线一同前去。这阵仗……加上个赶车的师傅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好吗?
“伙计,我要做两身衣裳。男装。”窦红线将李妈妈写好的尺寸递给了小二,“没什么别的要求,要耐脏耐磨”在这一点上,她和她爹难得取得惊人的一致。
“郡主殿下驾到小店蓬荜生辉啊”老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冒了出来,从小二那接过了尺寸,打发他去别处接待客人。
呵,看来她要升职的消息走得很快嘛。原先她来芝缎庄只有靠边等的份,没个十月八月的,一件衫子都下不来。如果不是要给她阿爹做,她都不愿上这来:“老板,下个月前能做好不?”
“哪能让郡主娘娘等啊”老板掬着张脸,像十八个褶的狗不理包子,“小的让所有的伙计连夜开工,后天,哦不,明儿就给您送去”
“哦,那顺带给我这两只尾巴也做一身”窦红线舔着脸皮开狮口。门墩子和小红一听,那叫一个惊喜。再看老板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白。窦红线忙好心问:“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没,没有困难”老板嘻嘻笑着,“郡主娘娘来我们这就是瞧得起咱,没有什么问题,明儿一并送到”老板忙指挥店里的师傅给门墩子和小红量身材。门墩子和小红略有些惶恐。
“老板,郡主的一应费用记在我们帐上”
老板闻声当即甩下窦红线,诚惶诚恐凑上前地叠声应着“诶诶”又转头交代:“快给陈姑娘上茶,今年的雨前”
窦红线扭过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走上前来,款款有致。
“不必了”女子扬手,直走到窦红线面前,福了一福“郡主万安,奴婢是太子府上的。请郡主借一步说话”窦红线仔细回忆,原来是见过这姑娘的。那日在御花园,她就跟在王帧身边。
“好”窦红线回身交代,“老板仔细量啊,做的不满意太子府不付钱别朝我们郡王府要”门墩子见窦红线抬脚跟女子往外走,急得嗷嗷直叫唤却被几个裁衣师傅压在那里动弹不得。
“郡主不问去哪儿?”女子问。
“我说不去就能不去吗?”窦红线一哂。女子不再说话。
窦红线上了马车,不多久停在一处小院。好歹在长安呆了6年,她却不知还有这样的所在,实在是闹中取静杀人越货的好地方。窦红线感谢自己有随身匕首的习惯,若是那王帧因爱生恨,要杀她泄愤,她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你来啦”王帧清冷地声线与那日的暖煦有着天壤之别,窦红线一下竟没认出她来。碧衣女子已关上了房门。
“不知太子妃娘娘召见小女有何吩咐”窦红线不动声色瞟向房间的四周,不过是寻常的一桌两椅,一床一案。
“没有其他人,只有本宫和你两人”王帧却已看透了窦红线,“今天请郡主来不过也是闲聊”
闲聊?太子府、郡王府哪个不能好好聊,非得左拐右拐地寻个院落聊,赏花赏月赏秋香呀?况且秋香还不到时候。
“本宫知道你和刘泓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必是不浅。与他共同生活了这些日子,本宫深知刘泓脾性骄躁,时时伤人而不自知”窦红线有点摸不清她的套路,只得静静听,“多亏你在为他善后,他才不至于落得一个暴戾太子的名声”
“那都是应该的”窦红线知道她说的是刘泓每每迁怒他人,便令手下打砸商铺,鞭打路边的小民,只要叫她遇见了,她都一一寻上门,给他们一些银两权当补偿。好在每年皇帝的赏赐尚且可观,不然花光了年奉她跟李妈妈就得蹲街口喝西北风了。
“秀外慧中,无怪陛下对你另眼相看”王帧道,“更何况你阿爹又是西北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一言一行都能影响朝局”
“娘娘,不妨直言”
“郡主可知孟世子何故突然离京返回蜀国?”王帧看向窦红线,很满意地看到窦红线忽而专注的眼神,“孟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曲江救了郡主。一时英雄救美的故事在街头巷尾流传。陛下一直属意郡主你作太子的侧妃,自然不能让一个文武皆能又救过郡主的孟世子继续待在京里,守在郡主身边。原还没有什么,只是那孟世子为护郡主声名向陛下求请赐婚”王帧轻笑了下,“而刘泓,他似乎也早已有了侧妃人选,决意与陛下相抗衡。自然,陛下不能让他如意。”
“孟祁佑……孟世子真的……”窦红线再说不下去。
“是”王帧拉住窦红线的手,“从曲江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被遣送回蜀国了。听说那时他还在病中,不知现下好了没有”
“他病了?我怎么都没听说?”窦红线红着眼,她一点点也不知道,当孟祁佑正一个人拖着病体与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人抗争时,她还在埋怨孟祁佑对她不闻不问。
“你很担心孟世子”王帧轻轻抚拍着窦红线的手,像是极亲切。
“娘娘为什么同我说这些?”窦红线眨掉眼里的泪水,平静如常。
“本宫不过想帮你”王帧笑了。
第二十九回
窦红线回芝锻庄接上门墩子和小红回郡王府。两人因为跟丢了窦红线也不敢跟李妈妈多说,只说是逛了北市误了时间。窦红线房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走或者不走不是个问题,但她以为至少能见到她阿爹以后再离开,至少至少看他一眼。但王帧说得对,如果等她阿爹回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她被抓回来绑得结结实实地扔进太子府。这个概率大得她都不敢想。一种,她跑掉了。那她阿爹很可能背上放的罪名。只有她这时离开,她阿爹是不知情的,即使几天后她爹抵达京城,陛下看在他的无双功绩上不会拿他怎么样。可要抛下日思夜想的阿爹,抛下无微不至的李妈妈,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她总不想走这一步。
王帧的婢女陈樱借着替太子妃来探视窦红线的机会同她商议行动那天的计划。在此之前,窦红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绣花样,就是作羹汤,完全一副外人看来安心待嫁豪门的富贵闲人。李妈妈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直说窦将军回来看到一定会大感欣慰,窦夫人也会含笑九泉。窦红线每每心虚,只是笑笑。
“郡主别绣了,天暗了,对眼睛不好”李妈妈端着冰糖梨子进来,“人家姑娘成亲都爱绣个鸳鸯蝴蝶,你怎么绣个黄雀?”
“鸳鸯蝴蝶的枕套绣样,芝锻庄里什么花样的都有”窦红线拍了拍她的绣样,“我绣的这只黄雀可不一般,灵巧可爱,同我一般”
“真真不害臊”李妈妈笑着放下碗,又给她挑了挑灯芯。
“人家害臊了”窦红线抗议,“你没看见”
李妈妈叹了口气:“过去在军营里,好赖有将军给你挡着。将来去到太子府,千万别再这么胡闹。凡是都忍着些,不要闹脾气。天家侯门,再没有人能给你挡风遮雨。李妈妈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窦红线晕红着眼,搂住李妈妈,蹭着她的脖子“我不想离开你”
“傻话”李妈妈只当她是出阁前的断舍离,跟着掉了一阵眼泪。
窦红线又粘着李妈妈陪她说了一宿话。那些李妈妈不曾讲过,关于她幼年时的奇闻异事:第一次开口叫阿爹却拉着个不认识的男子,第一次上军营就学着别人站着撒尿被他阿爹狠揍了一顿,第一次偷他阿爹酒喝醉得东倒西歪还不忘用水把酒瓶灌满……窦红线一直都知道自己内外兼修,却不知原来还这般冰雪聪明。
窦红线让李妈妈说些她自己的事,李妈妈说:“我没有什么事,抚养你长大就是最大的事”窦红线将绣样解了下来,“李妈妈,这是我绣给你的。这只黄雀是只灵鸟,它会降喜赐福,它会保佑你长命百岁” 
李妈妈接过帕子,只见那上头绣着一只精巧的黄雀衔着四枚白玉环,振翅欲飞,栩栩如生。想到窦红线即将出嫁离开,李妈妈原本干了的眼泪又不禁涌出,哽咽着:“咱们家豆豆也要像这只黄雀一样飞走了。”窦红线将脸深深埋在李妈妈的颈边,嗅着她身上熟悉又温暖的气息,无声地道“对不起”。
次日,陈樱带了宫女说是代太子妃说解成亲当日的礼仪,又代太子赐赏窦红线婚嫁之礼。李妈妈忙着吩咐下人将诸礼收入房中,陈樱伺机将一只药丸塞在窦红线的手中。见窦红线迟疑,又道“这药丸在今夜行动前定要服下,否则前功尽弃”
“呵呵,不是毒药吧”不明不白地吃下去是傻子。
“郡主大可放心”陈樱又从袖中取出一丸,塞入口中,引颈吞下,窦红线睨了她一眼:“那也不能保证这两颗是一样的啊……”
陈樱抽了抽嘴角,“郡主要如何才能相信”
“这颗我不要,你袖子里肯定还有,再拿一颗给我”
“……”
夜黑风高,正是红拂夜奔的好时候。窦红线将孟祈佑风筝上的两只竹节带了,又将她阿爹的护心镜在兜里揣了,凝着手上的药丸子,依旧有些纠结。如果她换做是王帧,哄着“情敌”服下药丸子一拍两散,早死好,何苦冒这样大的风险只为了“情敌”远走他乡?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王帧。
这时,府里一阵吵杂,窦红线本能地将药丸往嘴里丢,冲出门去。一群黑衣人已与家丁们厮打着进到后院。李妈妈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将窦红线往屋内推:“不得了了,家中来了强盗了。”窦红线眼前一亮,随手抓了只兵刃就要去会会黑衣人。李妈妈拦不住,又担心她受伤,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追出去。府里的家丁丫头已经被赶到一起,蹲在树下。见到窦红线,大家伙都差点都哭出来:“郡主救命啊~”
“大胆贼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快放了我的下人”窦红线示意他们冷静,朝黑衣人大喊一声。
“原来是郡主啊”带头的男人向前一步,兴味犹浓,“知道郡王府不日将有喜事,我们哥几个不过就是想沾点喜庆,讨点赏钱”
“呸,休想!”窦红线一亮兵器,毁得肠子都青了,居然是只掉了枪头的红缨= =原本是她施展武艺的绝佳机会,却换来人质们哭天抢地的哭声。窦红线咳了一声,就朝带头的身上打去“看棍!”
一时棍子耍得虎虎生风,人质们似乎看到了希望,门墩子竟还大着胆子给她加油,被看守的拍了个脑门便不再言语。那男人左躲右躲地有些吃不住,连被打了几棒。一个交汇,男人抓住了窦红线的无头红缨:“郡主,你其实不是想走只是想打我的吧?”
窦红线刚才打地兴起,居然把正事给忘了。她飞快卖了破绽,叫那人抓住,卡着脖子。李妈妈吓得惊叫失声忙道:“不要伤害郡主,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就冲刚才那几棍”那男人转了一圈脖子,带着狠厉的声调“钱我们要,人我们也要!”窦红线相信他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
李妈妈一下跪在地上,磕着头:“好汉,你放了郡主,我来给她抵命。”
“李妈妈~”窦红线实在看不过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跪在自己面前,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往她心窝里捅。努力要挣脱,却被制住她的男人一把扣住。
“我要老妈子作甚”男人扬了扬头,示意守着的几个行动。只见黑衣人便飞快地向蹲在地上的他们撒了什么,顿时白茫茫地一片,不一会儿一个个就躺倒在地上。几个黑衣人仔细地察看过每一个人,向他们的带头人点头示意。
带头人松开手,窦红线方才挣脱了那人的束缚,奔到伏倒的李妈妈身前唤她:“李妈妈,李妈妈”李妈妈无知无觉,但用手探触鼻息却十分安稳。窦红线扭过头,“你们撒了什么?”
“强力蒙汗药”那人答,“郡主,快些再不走来不及了”
“李妈妈会没事对吗?”见那人点头,窦红线将脸贴在李妈妈颊边,轻轻地蹭了蹭,“走”
“走!”男人一声令下,众黑衣人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窜出府院的围墙。窦红线愣在了当场:“介不介意拉我一把?”
想是带头人翻过围墙后不见窦红线又返回墙内:“我看郡主外家功夫这样好,以为你轻功也不差……”
窦红线最讨厌别人说她轻功差,黑着脸:“我听你嗓子这般洪亮,以为你的脑子也不差……”
第三十回
院墙外早有马车候着,窦红线一上马车就换上了备好的男装,重梳了个发型,束上发带。车上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换洗的男装,几样干粮和一只金钗。那金钗是一对凤凰同向而行,看来就是王帧所说的朝阳双凰挂珠钗。别问为什么知道,包裹里留着一封信。大意说的,马车会先送她出城,之后她可以牵马离开,马车留下。那只钗是个信物,若是遇难,可以随意在王氏任何一家钱庄里提出钱两。窦红线不需要知道已经下了钥的城门如何打开,她只需要知道王帧是个她看不懂,好在又不会再见的人。 一人一马在黑夜里一分钟也不敢停歇,直到离了长安城有三十余里开外,她才放慢了脚程。天也慢慢亮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了长安。可是这种庆幸过后又有种说不清的失落,这是一场告别,向着过去,向着自己,和一种生活进行告别。哪怕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生活,但惯性是个可怕的东西。
虽然换了男装,但窦红线仍不敢往大路上走,几天下来,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窦红线真的是又饿又渴。要不是还得靠这匹马去蜀地,她连生吞它的心都有了。罪过罪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吃……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见那匹马还津津有味不知死活地啃着草,这满眼的翠绿的嫩草啊,她却不能吃,她觉得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线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怒从心头起,饿向胆边生。窦红线一发狠,骑着马直穿出小道往大路上跑。
结果她的运气不错。走了二里多路就碰上一家供来往歇脚的小店。窦红线又累又渴又饿地在马背上颠得都有些眼花,渴得实在没耐何,跳下马来在店前,见小二正端着一坛酒正上菜,一把就拎过了酒坛子,咕嘟咕嘟地倒了小半坛。怎一个爽字了得。
那小二抓了她的领子要打,却被她丢出来的一两银子给定在了原地。“再给我切半斤肉,不要牛肉,另切三斤带走。”小二领了银钱,完完全全变了个脸色,笑嘻嘻地领了她坐在了上座。又同门边桌上的客人赔了个不是,那坛酒原是他的。
窦红线看那客人,颇有些古怪。明明是春末夏初,都有些闷热的季节,仍旧一身厚厚的冬装,眉目掩在斗笠之下不甚分明,只那把靠在桌边剑分外扎眼。那人对小二的解释颇有些不耐,扬了扬手,似是不甚在意。
窦红线酒量很不错,可几天没东西下肚又喝了半坛子白酒,现下已有些微醺。小二上菜过来的时候,窦红线正托着腮帮子,唱她的小曲:“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唱着唱着,把她自己给唱哭了,她想她阿爹。小二见状,以为她发了癔症,丢了菜盘子就不大敢再靠近。窦红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夹了那盘猪肉往嘴里塞,喉咙也不闲着,喝着酒继续哼她的曲儿。
这时一个男子在她那桌坐了下来。窦红线斜睨了他一眼,不理会,自顾自地往碗里倒酒。那男子却先她一步将酒坛子抱了起来,给她倒酒。
“我不认识你”窦红线一把酒坛抢过来,那人也没有意见,笑笑地看着她。
“小兄弟,可是有家人在军营中?”
“小兄弟?”窦红线的脑子有点慢半拍,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啊。”
“在下也有个兄长在军营中。刚才听小兄弟你唱这支小曲,分外亲切,遂过来与小兄弟同饮一杯,不知可否?”
“可~”窦红线的舌头有点打不直,却还是端起碗来和他的碗碰了个响,“干了”那男子满饮之后,三大碗过后,男子便叫告辞。窦红线自他坐下就心存疑窦,此时见他脚步急急匆匆,临出门还挂倒了门边客人的剑,心下一惊,摸了摸边上的包袱。丫的!居然敢偷本姑娘的东西!
窦红线嚯地站了起来,却一个屁股又坐了下去。那小二过来扶住她,劝:“小哥儿,你别追了,那偷儿是这一带有名的‘顺羊将军’,在军中呆过还有些拳脚功夫。财物丢且丢了,这样的人物咱们可惹不得”
说话的这功夫,那贼人已骑上窦红线的枣红马飞奔离去。窦红线差点没吐出血来,丫的,什么顺羊将军,连马都顺!窦红线甩开小二,提起一口气,踉跄着追出门,包袱里那些东西她都可以不计较,可那匹马是她去蜀地的唯一坐骑,横竖都得把它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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