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峰倩宽角色文】【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五)

作者:amour1986
→【【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一)请戳】
→【【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二)请戳】
→【【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三)请戳】
→【【寇仲X窦红线X孟祈佑】痴情司(四)请戳】
(此视频衍生文)
寇仲:林峯                          窦红线:李倩                          孟祈佑:严屹宽
第十八回
窦红线分明记得自己只约了翾风一同去城郊野游,放纸鸢。可等她出门,却又分明看到马车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翾风,另一个孟祈佑。初初,她还当他只送翾风出门,想上车摆手说再会明显就低估了孟祈佑的脸皮。她踩在脚凳上,极利落地蹭了上车,还想回过头来扶翾风,却见那孟祈佑跟了上来,扶了翾风的手,接她上车。窦红线的手堪堪地停在半空中。
“那个,世子殿下很忙的吧”窦红线见他也没个下车的意思忍不住提醒。
“不忙”孟祈佑扶着翾风坐稳,朝车夫喊了声,“起行”
“野游没有什么意思的”窦红线攥着个风筝又继续循循善诱,“太阳又大,风又热,虫子还多……”
“马车似乎是世子府的”
“……”窦红线再没二话。她这个长治郡主要什么没什么,接她进宫狩猎什么的,全仰仗阮公公的安排。这趟出游完全就是一蹭马二蹭车三蹭侍卫,要跟这位提供马提供车提供侍卫的金主讲道理似乎有些难度。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的右侧,掀了帘子向外看,眼睛又时不时地往翾风那儿飘。都是这个孟祈佑,把她的漂亮姐姐给抢走了。你看你看,还好意思对姐姐笑。她扭过头,嘟了老长个嘴。
“郡主,你打算开酱油铺子了么?”孟祈佑说。
“开什么酱油铺子?”窦红线一愣。
“你的嘴都可以挂个油壶了”孟祈佑手指点在嘴上,嘴角微微上扬。
“……”窦红线脸蓦地红了,气呼呼地回他,“是啊,快了,你要买么?”
“翾风,你说我们要不买一升的豆豆吧”孟祈佑看向翾风又看看窦红线,像在征求翾风的意见。
“豆豆不卖的”窦红线赶忙朝翾风摆手,“不卖。”
她和孟祈佑就这样大小眼瞪着,一个气鼓鼓,一个浅笑晏晏。翾风掩着嘴笑:“殿下就不要都郡主了,让我唱首歌吧”
还是她的翾风姐姐好啊
窦红线使劲点着头。铜銮铃的叮当声伴着翾风的歌声,一路朝着城郊驶去。窦红线竖着耳朵听,默想,要是李妈妈唱歌也这么轻柔这么好听该多好啊,她一定乖乖地早早地就上床睡觉。她又看向孟祈佑,那个,他晚上是不是也要翾风姐姐哄着睡呢?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窦红线顺着马车往前滑溜,脑袋磕在了楞子上,疼地哎哟了一声。孟祈佑拧着眉扶住了翾风,唤车夫。谁知不等车夫回话,车帘子直叫人掀了开来。来人不是刘泓是哪个?窦红线揉着额头,跳将起来,指着他鼻子一顿骂,当然那只是她想的。她跟着孟祈佑和翾风安安分分地下了马车。
“微臣(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本王认得你。”刘泓却看着翾风,“那日在上林苑见识过你跳胡旋舞,却不知你的歌声也是如此动人”
“太子殿下谬赞”翾风福了一福,退在孟祈佑身后。
刘泓看向孟祈佑“你们打算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去”
窦红线腹诽,谢谢你啊,我们有马车,四个人坐不下。
“微臣诸人前往城郊野游,不敢多扰太子殿下”孟祈佑
“不扰”刘泓道,“城郊本王也许久没去了,正好同行。”
窦红线看了看刘泓身后跟着的一群随从,大家都请假了,留张太傅一个人在文华殿真的好吗?
然后刘泓就和他们挤在了一辆马车上,再加上一群策马扬鞭的随从侍卫,好好的野游出行阵仗倒像是要开赴疆场。刘泓自然万分嫌弃与窦红线同席,所以刘泓一人坐左侧,而他们仨坐右侧,除了挤了点,能挨着翾风坐窦红线倒是挺高兴。
马车里有些静,刘泓清咳了一声:“今日,张太傅身体不适,故而停讲。本王便应父皇之命下到市井,体察民情。”
原来如此。不过带了那么些人招摇过市呢,是个人都不敢靠近好不好?
“能遇上翾风姑娘……遇上大家真是缘分”
孽缘啊,能不要么?
“殿下说的极是”
你俩在一起算了。
窦红线不想理他们,心情也有些抑郁,只将风筝线绕在指头上来来回回地转悠。偷偷拿眼角看看翾风,看看孟祈佑,刘泓那边她是看也不想看的,免得惹恼太子殿下。很不幸,这趟野游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心塞的节奏。
马车停稳,刘泓便下得车来,窦红线都想叫住车夫,咱往回走吧。慢吞吞地等翾枫和孟祈佑下车后才晃出马车,谁想刘泓正侯在车下,向她伸着只手,脸上挂着完全就是一副她向门墩子讨风筝线板的表情:不过来,你就死定了。窦红线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向刘泓,下了马车。刘泓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孟祈佑和翾风:“红线真是可爱”
窦红线身上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刘泓好心交代了,不要一脸衰败样,不然要她满门抄斩。因此呵呵地傻笑完毕后,乖乖地拉着翾风的手跟在刘泓和孟祈佑身后。她低头看看纸鸢,又转头看看身后的一群随从。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果然,原本还指望翾风能好好地教上她一教,结果,翾风还没交待上两句,刘泓就一脸“你不行,我行”的样接了过去。而她那风筝自交到刘泓手中就再与她无缘。她此时能够深切地体会到门墩子的苦闷。她决定回去后好好对待门墩子,给他加餐!
要说这风筝在刘泓手上居然也是那么的稳稳当当,是就只挑她来欺负了么?现在的状况是刘泓带“自来熟”体质拉着翾风玩得正欢,而作为风筝主人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多余的。她等了会儿,又等了会儿,最终识相地窝到了大树下,她倒要看看这脸皮比她的还厚上一层的风筝究竟什么时候会掉。
“这么喜欢玩纸鸢?”冷不防听到孟祈佑的声音,吓了窦红线一跳。寻了一周,才发现他正双手交叉在胸前,闲闲地倚在旁边的一棵树身上,闭着眼。
闭着眼睛了竟然都不安分啊。太子她不敢惹,而让她青梅竹马梦碎成渣渣的孟祈佑她可不想搭理。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拔了两颗狗尾巴草,自顾自地“将相和”起来。
“其实我也带了一只……”
窦红线“嚯”地扭过头,目光炯炯:“在哪里”
“真不容易”孟祈佑闭着眼,嘴边衔着一抹不明笑意,“终于听到了”
“哼,你骗人”窦红线看他的表情立马意识到上当了,拍拍屁股走人。
万一他有呢?不甘心的窦红线又慢慢蹭到他边上,“你真带了么?”
孟祈佑睁开眼:“你叫我声适安哥哥,我就给你”
“适……”窦红线忙收口,摊着手,“你先给我看看。”
孟祈佑看着眼前这个眨巴眼的小豆豆,吃定了她敌不过风筝的诱惑,闷着笑:“你先叫来听听”
“你缺妹妹么?”窦红线嘟着嘴。
“妹妹不缺,就缺个豆豆”
“……”
“豆豆不卖”窦红线叉着腰再次严正重申,“就算问我阿爹也不卖的”
孟祈佑瞧着她生气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抿着嘴笑起来。窦红线才发现他的嘴角有两颗小小的梨涡:“是啊,蜀国倾国之力都买不来”
“就是大周也买不来”窦红线补充。
孟祈佑蹲了下来,刚好到窦红线的肩上一点:“豆豆,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我昨天说的也记得”
“拉钩。”
拉钩,有必要么?窦红线看孟祈佑伸出右手小指。他的手真的是又白皙又修长,跟他阿爹的一点也不一样。鬼使神差中她也伸了胖乎乎的小肉指,勾在他的小指上,几乎是种本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吃不到肉包子”
“……”
第十九回
后来,孟祈佑带着她返回马车,果真给找出了一只大风筝,窦红线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压根就没有刘泓这么个人来过。在孟祈佑手把手的教导下,窦红线的风筝终于飞起来了。其实孟祈佑除了毒舌点,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至少他会放风筝,其次他还有马车。至于刘泓,她只希望快来一阵大风,把风筝和他一块儿带走,不送。可这刘泓明显不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而她想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阿爹却总与她相隔两端。大周与突厥的这场仗,一打就是四年。她怀疑她阿爹都要忘记在长安有这么个女儿了。每次听说有人要去西域,她就让孟祈佑给她画一张小像,托人送去。她阿爹不定时的也给她寄家书,说些有的没的,他们缴了一堆突厥的兵刃十分有纪念价值,刘副将这个老家伙收了个小兄弟,每次拔营的时候都想把她留下的衣服给扔了……有一次夹了张画像,窦红线回信问这个老头子是谁,她阿爹就再没给她寄画像了。
她阿爹这四年没闲着,她也一日没闲。除了每日进宫到文华殿听太傅讲书,就是与翾风他们七天一小聚半个月一大聚。这个“他们”里包括了孟祈佑,刘泓以及刘泓的那群□□……自那日不期而遇,刘泓就凭借强权破坏了原本只有她和翾风的闺中情谊,强势拉她成为□□的一员。自此她有了伴随太子出入各处的特权,有了义郡王府,府里也有了马车,蛮夷这等称呼再不曾被人提起,人人都毕恭毕敬地叫她郡主。她可以向她阿爹保证,她是被强迫的。
李妈妈很有些担忧,几次让她远离这些个团团伙伙:虽然你是军中女霸王,可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老跟一群的小老爷们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呢?她也想啊,可她不是身不由己么?每次她稍流露出身体不适请假回家的表情,刘泓就投来眼刀把她的勇气戳戳戳破。然后又故作亲密地拉过她与翾风亲切地交谈。
这原本无甚大不了。直到那天,光天化日,清风送爽。他们一大队人到“吴裕兴”里打茶围。说古的老师傅正接着前头的故事说窦家军三探敌营。嘿嘿,窦红线听得那叫一个美,嘴里闲不住嚼着花生嗑着瓜子,眼睛还四下里张望,得色尽显,就差举个大牌绕场一周,上书:“我乃窦将军之女”。
“要说这个窦家军啊,真是人才辈出。大将军窦建德自不必说,身材魁梧,俊朗无双,遣人用将更是如有神助。话说窦家军里有一员小将,长得是一表人才。年纪只有十七八,却将十八般武器耍得虎虎生风。几次出入突厥老巢那是探囊取物。虽身在窦家军名声在外,连这突厥公主都对他心生爱慕,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要不是突厥皇帝拦着眼看就要跟着这小将军私奔了……”
诶诶,这位师傅楼说劈叉了啊。讲窦家军呢,敢情窦将军就是个引子?
“那日他受命带了一支先锋敢死的小队,正由后方迂回靠近敌营。巡营的突厥人就在四周游弋,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吹个号角,四面八方的突厥兵就会包剿过来。他们守了三天三夜,摸到他们巡营的规律,小将军领着十个死士干掉了一整队突厥巡逻兵,你猜怎么着号角一声没响。那可真是六月飞雪,隆冬打雷都难得一见的人才。”
你确定不是说的窦娥?
窦红线有些忧郁,茶水一杯一杯地倒,一杯一杯地灌。有个太子随在身边就有一样好,大热天的茶壶用冰镇着,喝这茶水特下火。刘泓看她日此牛饮颇有些嫌弃:“啧啧,当朝郡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看翾风姑娘……啧啧”
她撇了撇嘴,将茶壶放下。腹内一片的绞痛,刚开始一点点,不大会儿就疼地坐不住了,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啊啊啊啊,这茶水有毒!”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护驾”“护驾”…… 
刘泓立刻与一群随从退出了“吴裕兴”。孟祈佑抢过来,给她号脉。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又取过茶壶,在鼻下茶壶他检视过,茶叶是他带来的,水是他装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难道水里被下了他所不知的毒药?
“啊啊啊啊啊,我流血啦”窦红线裙下微凉,拿手一摸,一手的血,便嗷地哭出来。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孟祈佑,“我还有救没有?”
孟祈佑恍然,蓦地脸噌地红起来。翾风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不明真相的茶馆群众仍冒着生死风险继续围观。
孟祈佑清咳一声,“这怕是传染之症”
话音未落,人山人海的茶馆“哗”地如潮水般退去。窦红线一听哭得更大声了。翾风蹲下来安抚她的情绪。孟祈佑忙将外衫脱下来递与翾风走出门外。
窦红线抖着手,指着外衫:“就用这个来裹尸么?能不能换漂亮点的?”
“郡主多虑了”翾风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是来葵水了。”
“葵水?”窦红线眨巴眨巴眼,“不会死么?”
“郡主您是千岁千岁千千岁,怎么会死?”翾风笑着将外衫披在她身上,盖住了襦裙,“我们回去再细说吧”
等她们收拾停当出门来,孟祈佑已不见了踪影。随从告诉她们,孟祈佑已先行回府。翾风想起他方才羞红的脸,“噗嗤”笑出声。
翾风将窦红线送回义郡王府,又跟李妈妈说了个前后,李妈妈送她出门,万分感谢。李妈妈吩咐下人煮碗冰糖红枣,赶忙带窦红线换下了衣物。经李妈妈的一番说道,窦红线才知葵水为何物,联想茶馆里的种种,不知道她的事迹会不会就此在茶馆里流传?只要想那么一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她请了大假,猫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来,避风头。二来,为什么来葵水肚子这么痛啊?
“吴裕兴”这个地方她是再不去了,拖去打死也不去了。李妈妈告诉她,来了葵水的姑娘都长大不是小姑娘了,要和那些个少年保持一定距离。
“那翾风呢?”
“她……”李妈妈苦恼怎么跟她解释一个舞乐和郡主的差别,“她可能还没来。”
第二十回
那么问题来了,不去进学,不去聚会,窦红线的大把时间都用来做什么呢?李妈妈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日做女红,一日学羹汤,一日梳发髻,一日修园艺。在肚子痛的那几日,窦红线还坐得住,端了小凳子坐在窗下晒日头,按着李妈妈画的图样,捏着针线有一针没一针地扎着布头。
“郡主绣的可是鸳鸯?”下人端着茶水递给她。
“是鸳鸯么?”窦红线端看这布头,“李妈妈画的样,我也不知道”
“郡主第一次绣就这般活灵活现,真是天赋异禀”婢女竖起大手指夸她。
“是吧。这里只有中间的圆眼是我绣的”窦红线又凑近了看了一看,“这就是所谓的点睛之笔了吧”
“……”
不过这婢女说的也没大错,窦红线学什么当真都挺快,只有放风筝是个例外。尤其是听不得别人夸,一夸更是起劲。她绣的绣样连李妈妈看了都点头称赞,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悄对她说:“就这手艺咱们豆豆都可以嫁人了。”
“嫁人?”谁知窦红线没有一点羞涩,充满了期待,“好啊!嫁人那天我阿爹总要回来的吧?”
这缘于她近距离围观过刘泓的立妃大典。这太子妃长得如何模样她是不曾见到,只听说是太原王氏。毕竟皇亲贵胄如此之多,而她这个长治郡主委实是擦边了又擦边,当初给她下帖子她都不大愿意去见礼的。有一次夏苗的经历她就知道,这婚礼必定冗长而无趣。更何况,又与那劳什子太子往日无亲近日无恩的,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致。若是换作孟祈佑还考虑一下。这个念头让窦红线自己都抖三抖,孟祈佑关她何事?若真有,也就只有一段幼年时说不清道不明的竹马岁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孟祈佑成亲了,那这偌大的京城里大约也愈发无趣了——再没人吹着笛子陪她放风筝了。还好,没听说孟祈佑要成亲。
言归正传,刘泓的婚礼真真是热闹非凡。皇帝和皇后亲临自不必说,皇亲国戚各个盛装出席,吃食也是一等一的精贵,这是多年来皇宫宴请里最让她满意的一次了。可惜了,孟祈佑没来。不过他一个蜀国世子,大约也吃腻了这些美味珍馐。就是分量少了些,不然倒是可以给翾风带一点。除了美食,皇帝和皇后同席而座与刘泓一起的画面给她的印象最为深刻。她当时就想,如果她要成亲了,她阿爹也必定如这老皇帝一般坐个正中,笑意盈盈的。
什么时候能嫁人啊?真愁人。
刘泓成亲后搬出了皇宫,住到太子府。人出宫了反而出来与他们相聚的时间少了。就冲这点,窦红线觉得皇帝让他成亲真是个无比圣明的决定。但翾风来找她的次数也越发少了,说是孟祈佑身体不大好不便出门。至于怎么不好她也说不出。莫不是来葵水了?窦红线一副了然的样子。隔了许久,见到孟祈佑她还好心地塞给他一张方子:“我用过,很不错的”又神秘兮兮地朝他眨眨眼。待他看清方子里的药材,整张脸都黑了。
当时翾风正给她演示一支新学的胡舞,孟祈佑鼓瑟伴奏。窦红线认真地看着,突然冒出一句:“翾风姐姐太棒了!我成亲那日也要请姐姐跳这支舞。”
乐音骤停,翾风也停下了舞步,正起劲的窦红线一脸狐疑,歪过头,发现是断了一根弦。
“这张琴你在哪里买的?这样不经用”窦红线拨弄着断了的琴弦。
“郡主这是殿下亲手做的”翾风探过身子查看孟祈佑的手指。
“伤到了么?”窦红线后知后觉地凑过去,见孟祈佑右手的食指上淌着血。她一把抓了孟祈佑的手指就往他嘴里塞,“啊,张嘴。这么不小心。吸一下就好”
孟祈佑自然不会由着她这样抓着,却又不能大力抽回,怕拉倒她。窦红线就看着自己的手愣是进不得一分。
“诶,你这是要让本郡主亲自来么?”窦红线望住他,两人大小眼瞪着。
“怎么想到要嫁人了?”孟祈佑抽回手。
窦红线当然不会说为了让她阿爹回京了,“大姑娘到了年纪都要嫁,早嫁还能挑个条件好的。听说太子妃就跟我一般大。”
“太子妃?”孟祈佑眯起眼看着她,“你的要求倒是不低”
“是特别低,别像刘泓似的就行”窦红线环顾四下,压低了声线。
孟祈佑的脸色稍缓,干净利落地取出白帕,将指上的血揩净。翾风不知何时嘱咐了下人拿来了止血创药和纱布,正细细地为他处理伤口。
窦红线十分认真地端看翾风的手法,翾风大约就是李妈妈说的那种宜其家室的姑娘了,笑嘻嘻地问,“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亲啊?”
原都将注意力放在包扎上的两人俱是一愣,孟祈佑更是久久不能回应,仿佛被困在一处幽闭之地无法动弹无力出声。倒是翾风,包扎好了伤口,收了药包,先开了口:
“郡主,翾风不过是公子的奴婢,怎敢与公子谈及婚嫁?”
“上林苑那时,皇帝陛下不是赐婚了?”窦红线分明记得有这么一出。她还在努力挣扎着回想,孟祈佑就拉起她就往外走。
“诶,去哪儿啊?鞋,鞋,我鞋还没穿。”结果人已叫孟祈佑背在了背上。啧啧,怎么回事?莫不是戳破了他的小心思?害羞啊?窦红线捂着嘴有些憋不住,想到翾风还在原地,扭过头朝她摆摆手,安心,安心,你们家公子的心思我来猜。
孟祈佑背着她穿过庭院,来在个小亭子,将她安置在亭内。窦红线坐在亭椅上,没穿鞋的小脚丫,在那荡啊荡啊,脸上富余地写着“你有事么”的好奇。
“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孟祈佑看着她。
“知道,孟夫子说这是‘礼也’。”离娄篇,她怎么会不知。
“你刚非礼了”孟祈佑话刚未落,窦红线整个人就滚下了吴王靠,趴在地上反应不过来。莫不是说抓他手这一出?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你不会忘了吧?”窦红线气的都犯结巴,“我是看你,看你流血了哇”
“可是,我应该当不成你嫂子”孟祈佑闲闲地回她。
“其实……我不介意做你嫂子”窦红线眨眨眼。
“可惜我没有哥哥”
被气蒙圈的窦红线静了一静,很快便理直气壮起来,“那,刚是谁把我背起来的哦?”
“然后呢?”
“然后?”窦红线斜睨他,“然后就到这里啦”
“你想我和翾风成亲?”孟祈佑决定不和她兜圈圈。
“那个,李妈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男的,翾风姐姐正好是女的。”
“嗯,你也正好是女的”孟祈佑不怒反笑。
“是啊,挺巧的”窦红线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我不同”
“什么不同?”孟祈佑认真地看着她。
“我也说不清,但总是不同”窦红线的圆眼滴溜溜转了圈,被自己的一个念头给逗笑了,干脆逗起了孟祈佑,“我想嫁人你着什么急呀?”
“你猜?”孟祈佑拿她的金句回她,窦红线一口气出不来,活活给呛到了。孟祈佑皱眉,上前为她拍背顺气,“怎的还跟个孩子似的”
“咳咳咳,还不是因为你……”
孟祈佑轻轻扬了扬嘴角:“因为我么?”
“就是!”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笑?这是什么世道!
“如果我娶了翾风”孟祈佑道,“就只能她画小像,陪她放风筝,陪她去远郊,陪她打茶围,听社戏。你可就得重新找人给你画小像,听说庆安街就有摆摊的,一幅30文,钱是不多,画美画丑那就凭他开心了。哦,还要找人陪你放风筝,得有力气帮你捡回来。远郊就不必说了,李妈妈也不知道放不放心再让你出门了。”
遥想着未来,窦红线拉长着脸,“那可不行!我要出门,我要放纸鸢,我要打茶围!”
孟祈佑收了收笑容,“所以呢?”
“那你娶我呗”窦红线盘算着,这画小像、放风筝、挑茶座孟祈佑是样样在行,再找个人替耗时不说,能不能称手还说不定。再说了,她还想嫁个人让她阿爹回京呢。然后她指了指自己,“正好我也是女的”
第二十一回
窦红线望着孟祁佑,一错不错。而这孟祁佑虽然站在她跟前,却目色飘忽,似乎没有在看她,带她来这的是他,有话跟他说的也是他,现下是什么光景?神遁?话本里有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倒是有这般能耐,可那是个石猴精。那石猴精会七十二变化,孟祁佑呢,只会一种变化——变脸。这让窦红线很有些气恼:“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呢?”
这算是逼婚吗?孟祁佑看她叉着腰,一副要捋袖开仗的模样,淡淡然开口“你……为什么想嫁我?”
窦红线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那些盘算,歪着头略想了想:“你好看啊”
孟祁佑轻咳了一声,侧过身,看向亭苑里的假山:“若你又遇到比我……咳……更好看呢?”
额……他担心这个?她反正没有见过,谁能比他长得更祸国殃民啊?窦红线撇撇嘴:“要我写保证书吗?”
孟祁佑转过身与她相对,面上颜色不明,眉间却有许多纠结。妖孽啊妖孽,就是皱着眉头也恁得这般好看。窦红线有些发痴,竟然就这么一瞬不瞬地与他四目相对。孟祁佑叹了口气。
“啊?”窦红线仍望着孟祁佑,他口唇微动,似乎说些什么,是什么呢?她现下满眼尽是孟祁佑的眉目清俊,哪里闲得出耳朵听。李妈妈有句话说对了,人吃什么别吃憋,犯什么别犯花痴。犯花痴的时候容易智商偏低,连五官的正常功能都萎缩了,大脑也不受控制。比如她这时候就鬼使神差地踮起脚,要将手够上他的脸。孟祁佑见她身形不稳,轻扶住她的腰,却不知她要做些什么。短腿的问题被解决了,窦红线更加肆无忌惮了,攀着孟祁佑的肩,伸长另一只手,用拇指推开他皱着的眉头:“不要老是皱眉头”
眼前这双盈盈的剪目里印着的,只有他孟祁佑一人。未见过她这副认真专注的模样,孟祁佑有些震动,脑海里有些思绪隐隐浮现,未待他分辨就见这小丫头在他的衣襟中塞了件物事,孟祁佑要取出来,窦红线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神秘兮兮:“我费了老大的周章得来的,实在珍贵,不要叫人见到。”他感觉到绵软的质感,似是卷帕之属。
待她走后,掏出了她给的珍爱之物,孟祁佑几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窦红线在李妈妈问了第三遍是否上小点后,才回过神狂点其头连连说要,嘿嘿地笑着扒着碗里的饭,活像只吞了甜葡萄的小狐狸。李妈妈心下暗忖,莫不是她在世子府中了什么道?自打她回到义郡王府后,精神上有些出离红尘之外,总是一个人傻愣愣地发笑。
饭后,窦红线一个人躲到书房里,趴在桌案上,搬弄起笔墨纸砚。又唤来门墩子,嘱咐他即刻送去驿站。门墩子瞅着黑黢黢的天,委实有些苦愁,但看窦红线那副你去或者不去,拳头就在这里的神态,他将书信往襟子里一收烟儿似得窜出门去。门前撞着送茶果进来的李妈妈,连连赔了几个不是。
“什么事这么急啊”李妈妈一进屋就见窦红线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什么。
“李妈妈,明儿我们上绣庄走一趟”
“哦?”李妈妈有些诧异,这丫头向来对穿衣没有多少讲究,如今惦记上绣庄做衣裳,果然是大了。她还有些庆幸,那些年在军中的做派,没太大影响她的女儿心思。不然军中女霸王的混号传出去,还怎么嫁得掉?
“要给阿爹做一套,李妈妈做一套,我做一套,孟祁佑做一套”一听“孟祁佑”三个字从窦红线嘴里蹦出来让李妈妈立刻警觉起来。
“孟世子怕是不缺衣裳”
“是吗?”窦红线仰着头,使劲想了想,“新郎服也不缺吗?”新郎服三个字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在李妈妈耳边炸开“什么新郎服?”
“我要同孟祁佑成亲,成亲怎么能没个礼服?”李妈妈身子一晃,亏得离案桌不远,好歹撑住:“郡主,你要同孟世子成亲?”
“是啦是啦”窦红线将李妈妈让到座椅上,“有些突然。可是,李妈妈我都想好了,我成亲了,不会丢下你和阿爹,我们仍住一起,只要把孟世子接过来就成啦。多一双筷子而已。”
李妈妈听着头脑发晕,“接,接过来?”
“是啊”窦红线将书架上的书取出一本来,“书上说的,六礼之礼行毕,就可成亲。我问过孟祁佑愿不愿意娶我,他没反对,算是问过名啦。我送了东西给他,他收下了,算是纳过彩了。剩下的礼仪,我写了封书信给阿爹,让他回来一并筹办”
“你看得什么书啊?”李妈妈大惊失色
“《谁说女子不如男》”
“……”
事实证明,爱一个人好难。李妈妈派了小厮前去追门墩子务求在城门下钥前把信追回来,她的终身大事眼见就要黄。李妈妈又叫人将她书架上那些眼生的书一并收了烧去,里头还有两卷石猴精的话本她还没看完。这些她都还撑得过,只是那100遍的《兵史》……窦红线脑袋嗡嗡作响,期期艾艾地滚了两滴泪,躺在床上哼哼两声睡过去。梦里,她问孟祁佑要不要娶她,孟祁佑背对着她,不知声。她又急急地问了一遍,孟祁佑慢慢转过身子,手上满满当当抱了一摞书,向她走来“来,先把兵书抄完再说”。窦红线尖叫着抱头逃走,却叫石头给绊倒了。这一绊,窦红线就惊醒了,一摸,背后汗涔涔地湿了一片。她连连拍着胸口“还好没嫁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