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婴隧道篇，天黑请睁眼（14）

有时，一个人只要好好活下去，便足以拯救某个人。————《嫌疑人X的献身》·东野圭吾
01
刹那，怪物便横冲到了命格身后。
 
“当心！”我惊呼道。
 
命格似乎察觉了异样，只见其眼神一横，身子猛地沉下，回过头，右手握刀朝前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惨叫声响彻整个空间。
 
那怪物摔倒在地，整个左掌已是血肉模糊，异常的五指已被刀子刮去三根，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外流。
 
“得罪了，大兄弟，如果你们还有人类意识的话，我劝二位让条道出来。”命格摇头道。
 
他似乎对于战斗十分熟练，即使斩掉了数根手指，身上沾染鲜血，脸上却挂着轻松淡定的表情。
 
“我是兵阴阳家，除魔我会，打架那更是擅长。”我突然回忆起闲聊时命格给我说过的话。
 
这时，被切断手指的怪物从地上爬起，喉咙里扯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整张脸变得极度狰狞，行为也不受控制，犹如一条丧失心智的疯狗，不断朝命格发起攻击。
 
显然，它早已丧失了人类的意识，即使身上被命格划出一道道伤痕，却从不停止袭击。
 
与此同时，另一只较为瘦弱的怪物始终围绕着命格在转圈，一直没有发动进攻。
 
“没完没了？”
 
面对怪物无止境的突袭，命格变得有些隐怒。
 
怪物在一次冲突中，锋利的指爪撕烂了命格的右肩，皮囊与血管瞬间破裂，失控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整件衣物，命格倒吸一口冷气，举起刀子便朝怪物的右臂砍去。
 
猛然间，怪物撕嗓惊嚎，他的整个右掌坠落在地，仔细看去竟是被齐腕切断。 
 
“咯啊！”
 
浓血从怪物的断腕口汹猛流出，喷涌的鲜血甚至泼到了命格的脸上。
 
怪物全身剧烈痉挛，左手颤抖着捡起掉落的右掌，他面对着命格，一步一步往后退。
 
此时，另一只瘦弱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张开血口朝命格扑去！
 
“二位兄弟，想必这种日子对你们来说也是折磨，不如由在下送兄弟一程，希望二位下辈子投个好胎！”
 
浑身被血液覆盖的命格低沉一声，不退反攻，面对怪物袭来，他右手提着匕首竟是迎面冲去。
 
就在二人即将交锋之际，窟窿中传来一声悲鸣，那瘦弱怪物像得到了什么指令，瞬间便止住了脚步，并且开始向后逃窜。
 
命格同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怪物们，他胸脯剧烈起伏，口中喘着粗气，拿刀的右手也开始微微发颤。
 
眼前，两只怪物一齐退到窟窿处，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与此同时，只见其头顶的窟窿中伸出了两条极为粗壮的手臂。
 
怪物第一次站了起来，远远看去，他们其实与平常人类并无二样。
 
此时，一件令我们完全没有意料的事出现了！
 
眼前，只见两只怪物下肢猛地一跃，瞬间勾到了那两条粗臂之上，接着，怪物便被粗臂缓缓扯进了黑暗深处。
 
剧烈的战场片刻成为死寂的坟场。
 
命格深吸了一口气，打火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他整条手臂都在剧烈颤抖，以至于点了数次方才点着烟。
 
“怎么样，十万，没事吧？”
 
“没事，穷寇都跑了，现在应该没东西拦着我们了，走吧。”
 
我赶忙把脸上的布条扯了下来，从命格的包里掏出药膏，并帮他把药膏涂到布条上，给他在肩部做了简易包扎。
 
命格笑了笑，说：“小伤、小伤。”
 
“你身手不错啊，真看不出来。”我说道。
 
命格一脸得意，他颤巍巍地嘬了口烟，说道：“那当然，没点功夫怎么出来跑江湖？看今天这表现，童大老板，是不是考虑加个工资啥的？”
 
“你我能安全出去，一切都好说。”
 
我紧握着手中的资料，缓缓道：“暂时来看想要的东西算是拿到手了，这些资料有点多，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整理一下。”
 
命格面色稍显苍白，他深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说道：“那就原路返回吧。”
 
轰！
 
异常巨响再次袭来！
 
声源依然是从天花板的窟窿附近传出。
 
眼前，一团漆黑的球状物体从天降落。
 
片刻间，尘土飞扬，乍看过去，似乎是一大块腐烂肉泥，肉泥在灰尘中剧烈抖动，像是存在生命意识。
 
呜啊…呜啊…呜啊…
 
熟悉而骇人的低鸣声瞬间布满整个空间。
 
“该死！”
 
身旁，命格面色突变，尖锐的利刃再次从他的腰间拔出。
 
尘灰散去，眼前，惊骇的一幕，令我瞳孔瞬间紧缩。
 
那是由无数“异鼠”组成的肉球，它们溃烂的皮肉黏在一起，白骨与内脏暴露在空气中，脓水与血液流得到处都是。
 
场面令人作呕。
 
仔细看去，异鼠群被数根白丝围捆住，使劲挣扎却无法逃脱，而这些犹如人类发丝般的白线由地面一直连接到窟窿顶。
 
我瞬间发丝朝窟窿洞望去，黑暗深处，突然伸出一颗异常肥大的老妪头颅！
 
砰！
 
我被这颗肿胀的头颅吓得一个踉跄，脚跟扎在一颗随时上，身体失去重心，猛然倒地。
 
头顶，骇人的异物犹如钢针，狠狠地扎穿了我的眼球。
 
她的头颅竟是普通人的两倍大，女人满脸褶皱，松弛的肌肉严重下垂，一条又一条犹如肉色的粘液体，悬挂在脸上，她的五官藏匿在肉条之下无法看清，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巨大而肿胀的颅顶全是硬如钢线的白发，老妪前额一部分头发拖到地面，缠绕住了那群异鼠。
 
诡异无比的场景似要令人窒息。
 
只见老妪从黑暗中伸出了两条骨瘦如柴的手臂，她缓慢拖起前额的那一束头发，并把其置入到满是獠牙的口中，接着老妪牙关猛地闭合，双手扯着头发往外用力拉扯，面目狰狞之下，只见那一根根发丝被其硬生扯断，每断裂一部分发丝，地面上的异鼠肉球就垮落一部分，原本被束缚的鼠群开始获得自由。
 
怪声四起，碎石滚落，煞是惊骇。
 
我颤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咔！
 
当最后一根发丝断裂时，老妪便把头颅缩进了黑暗之中。
 
“该死！这群畜生！”
 
耳边响起友人的怒骂声。
 
不远处，命格显怒于色，他朝我疾步走来，并蹲到我身前，挖出一大块膏药，涂到我小腿的伤口处。
 
“童乾，借你衣服一用，我衣服被血染过了，做不了绷带了。”
 
涂完药，命格立刻从我的衣角处撕下一大块布料，围着我的伤口包扎了数圈。
 
我第一时间并不明白命格的所作所为，直到我看见脱离束缚的异鼠们开始趴在地上疯狂舔食鲜血时，我方才恍然大悟。
 
我连忙让命格在受伤的肩部伤口上多涂些膏药，并一边撕下一块布料，想帮他封住血味。
 
命格摇了摇头，说没办法，不用管我。
 
这时，我才注意到，在刚才的战斗中，不单止是肩部，命格全身上下都被浇满了鲜血，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鞋上、他整个人就像跳进了红色的染缸，一片血红。
 
我正想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命格，让他赶紧擦拭掉身上的血渍。
 
突然，黑暗中，异影划过！
 
眼前，离我不到一米处，冰凉的地面上，数头血肉模糊的异鼠露出满嘴獠牙，脸颊深陷，缺失黑瞳的眼珠快要撑破眼眶，表情甚是吓人，而墨绿的粘液正从它们嘴角不断流滴直下。
 
鲜血让它们彻底发狂！
 
异鼠怪叫一声，猛地朝我们扑来！
 
霎时，人影闪现，重新睁开眼，我只见到那只异鼠张着血口停滞在空中，它的头颅上，雕满咒文的白银匕首一贯穿顶。
 
“十万？！”
 
我惊愕地望着命格，此时的他眼神阴冷，左手倒握着匕首，匕首下叉着一只血淋淋的异鼠，他用右手猛地扯下异鼠，一把拧断它的头颅，抛至一旁。
 
命格对我沉声道：“趁现在，你赶紧沿原路返回！这些从生下来就不见天日的吸血怪物是没有视力的！他们靠气味辨别‘食物’，你不用担心……只要往前走，没有血味，他们是不会伤到你的。”
 
我愣了下，问：“那你怎么办？”
 
命格脱下背包系在我身上，只留了两把匕首，说：“我暂时走不开，你先出去，过会我就出来。”
 
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因为短暂的相处中，我从没见到他像现在这般严肃。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种丢下朋友的人。”
 
命格无奈一笑，他怕手上的鲜血沾到我的衣服上，便是用刀柄推了我几步，说：“有你在就会给我添麻烦，说了你先出去，等下别耽误了我。”
 
我咬了咬牙。
 
“我是说真的，童大老板，快些走吧，等下我可不想带着你个拖油瓶…”他恳求道。
 
的确，我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出去。
 
“娘的，驱魔十万，你尽量给老子快些出来。”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喊道。
 
“知道了，墨迹地跟个娘们样，快走快走！”
 
“另外，我再次要求加薪！”黑暗中传来轻松的声音。
 
我笑骂了一声，然后憋了一口气，猛地朝前冲去。
 
那个时候，我没有发现，身后，无数可怖的异鼠正疯狂地朝命格爬去。
 
命格脸色苍白，坐在一块巨石上，整个肩部，止不住地往下流着鲜血，鲜血流了一路，无数异鼠正趴在鲜血滩中贪婪地吮吸着，所有的异鼠都被命格的鲜血吸引了。
 
他靠在冰凉的水泥壁上，缓缓掏出打火机，接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记录着某种信息的纸条。
 
点火，一燃而尽，纸张片刻化为灰烬。
 
望着地上攒动的异鼠，命格从裤袋里掏出半截香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疲惫的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容。
 
“驱魔十万，驱魔十万…娘的，听起来还挺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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