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古战场
迷路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好在汤姆还有一条退路。
顺着小径重新回到那战场，虽是夜幕深垂，但好歹还有山谷间蒙蒙淡淡的月霞光禄。累坏了的汤姆忍着饥渴和睡意在从未体验过的暗淡世界中一具一具翻找着尸体上可能存在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一点东西都没有放过？”
掀开厚重的甲片，里面大多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得知，袭击他们的是一群食人妖，但是那只能经由大脑二次解读的信息连自己第一视角看到的画面都比不上，没有幻灯片般的回放，而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和描述，以至于汤姆甚至怀疑那带有主观的记忆被二次接收后所呈现出来是否准确。
汤姆没有气馁，他顺着一路的尸体跨越了半个山谷，回到了自己醒来的地方。
那一片狭长的谷间草地，虽称不上平坦，但对于骑兵来说也并不限制发挥，汤姆无法想象这群披坚执锐的重甲骑士是如何被屠戮的。
通常来说，骑兵若是不敌可以快速机动脱离战场，更何况这些被誉为王国精锐部队楷模的皇家骑士。
爬上高坡，可以眺望大半个战场，那些分布散落的尸体看似零散实则呈现有规律的线性，而山谷前端出口堆积着尸体密度要远远高于山谷间那片草地的，初步判断敌人突然出现在山口堵住了骑士们行军的通道，草地虽然狭长但无法发起大规模的冲锋阵列，只能以小规模的兵力轮番进行冲刺，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一名骑士成功突围，因为山口后方敌军所在的地段被大片留白，没有一具尸体。
山坡上的草花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汤姆弯下腰轻轻抚开杂草，一个个巨大的脚印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说明这里不久前曾被某种非人的物种有序地踩踏过。两侧山坡上目前可见的骑士尸体有近二十具，看来有的骑士并不甘心被困死在山谷中，在当时的情况下，那支指挥官是绝对不会下令让骑士们朝对骑兵行进极端不利的高坡上突围的，因此这些山坡上的尸体恐怕都是违抗命令抛起战马的逃兵。
“科尔芬门，你原来是个逃兵啊。”汤姆翻了个白眼，这边尸体全部摸完了，去对面山坡看看。
下坡的过程中，发现有一道道粗大的划坡痕被花草掩盖，盖因为上坡走的是较为平稳的边缘山体，很难看到斜面上这些不显眼的痕迹。
步兵从两坡向下冲锋很难得造成这样的划痕，更令汤姆疑惑的是，依据当时状况用步兵冲锋骑兵，哪怕是有着地理优势也很难占到便宜，若是用轻装步兵，无法对一群重装骑兵形成有力冲击，若是用重装步兵，不说能否在坡上构成阵势，恐怕光是站立都成了问题，谁也无法保证笨重的铁桶们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撞在一起，可硬要这么干，那么为了不自乱阵脚的重装步兵们只能以龟速下坡，不但没有任何突击的效果，而且山谷里的骑士们恐怕会以草地间两坡微弱的距离作为缓冲地效仿弓骑兵进行环形冲撞，反而对突袭的步兵构成严重威胁。
用远程步兵给予山谷中骑士们居高临下的箭雨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这些都是建立在敌方同为人类的基础上的，鬼知道食人妖是个什么情况。”
汤姆看着这些在严密铁甲内的仍血肉模糊的尸体，无奈道。
并不是铁甲没有起到保护作用，事实上恰恰相反，正因为有铁甲的存在，他们避免了被食人妖恐怖蛮力分尸的下场，草地上的战斗痕迹异常恐怖，到处是坍塌过半米的大坑，折断的长枪利剑和破碎的钢铁甲盾遍地皆是。
几乎所有人都死于钝器伤，强劲的力道扭曲了他们盔甲平滑的表面，直接荡碎了器官内脏，震断了身体骨骼，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些甲胄的保护，他们凄惨的下场。
“没有任何食物和水。”
汤姆眯起眼睛思考着，的确，一般来说骑士的食物和水袋都会挂在坐骑上。
坐骑？马…回过头扫视全场，没有一匹马的尸体。
汤姆凝望着惨烈的战场，久久不语。
食人妖，食人妖，顾名思义是会吃人的。汤姆再次观察那些尸体，仔细查验后发现，有部分尸体的盔甲有被挤压或者蛮力拆卸的痕迹，但无一列外都失败了。
看来不是不想吃人，而是这些铁疙瘩实在太难嚼了。
汤姆抓起地面上某具俯面于地的骑士的手臂用力一掀，将其翻身后注意到他的脸甲几乎全部凹入，以那一排粗大牙印凹得最深，上面渗满了粘稠的不明液体和黑血，极为恶心。
于是食人妖带走了战马和挂在战马上的粮食？
汤姆瘫坐在草地上，毫不在意地靠在那具尸体上，以小见大可知这个世界恐怖比现实世界要残酷十倍不止，虽然不太懂人类的历史，但也知道这个世界人类文明还处于历史上如同中世纪的时代，也就是落后的时代。
平行世界的记忆中不是没有战场之类的记忆，不但有，而且不少，不仅不少，还十分深刻真实。
钢锯岭血战、诺曼底登陆、莫斯科巷战、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等等，汤姆都以不同军猫的身份参与其中，哪怕后世的反恐战争也有他的身影。
真可谓是见多识广，本以为早就认清了战争的血腥暴力。哪里想到今天却又被现实好好上了一课，好好震撼了一回。
战争的残酷从不局限于肉体，它也早早渗透了人们的精神和意志。有人畏惧战争，有人赞美战争，有人理性看待战争，有人冠以罪恶给战争。对于这些人，汤姆见得很多，听得很多，可是看多了，听多了，也就烦了，历史和时间告诉我们，这些人无法对战争产生任何有力的影响，无论好坏。
不过总有些人是例外的。
每每想到战争，汤姆就不得不想到戴斯蒙德·道斯，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家伙。
一个整天拿着圣经主啊主啊叫、不肯拿枪的家伙却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救了75人，不但救自己人，敌人也救。
汤姆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否会对战争产生什么影响，不过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影响。（战争始终是战争，不会变质，也从不改变）
可在钢锯岭的战场上，汤姆身为一只猫，他不是人类，但那时却真真确确感受到了戴斯蒙德·道斯对于整个战场所施加的影响，那印象中毫无作用的人性力量竟如此光芒刺目！
于是汤姆记住了他，当他负伤躺在担架上时，汤姆问他：“什么使你这样做？”
他的回答毫不出彩，他说因为他是虔诚的信徒。面对这样的回答，以猫咪的性格是要回以白眼的，但汤姆没有，那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一句在他认知里从来不需要思考的话。
哪怕现在猫咪其实也没有想通那句话，但没有想通归没有想通，却并不妨碍其在猫咪心中的分量。
只有见证过这份伟大的人才能明白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甚至无关其本身含义。
对此，猫咪认为这就是所谓‘人性’的体现。
望着在散漫月光下仍旧漆黑的林间，汤姆将心神收回。
饥饿和疲劳在此时显得无关紧要，因为戴斯蒙德·道斯的那份‘人性’必然不会出现这个世界，而更加残酷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恐怕也早已习惯麻木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与战争。
这就是对比，这份对比让汤姆心神摇曳，思绪不定。
曾经汤姆开玩笑时说过，自己真是一只多愁善感的猫啊。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嘲、自讽？
接受过平行世界记忆的汤姆就像亲身经历过记忆中的人生一般，接受的不仅仅是平行世界中自己的各项优秀能力，更吸收了大量的人生经验，真切体会过那些或感动、或珍贵、或发人深省、或痛苦万分的情绪。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接受平行记忆的后遗症呢？汤姆觉得不是，触及他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东西，这不正是一种宝贵的财富么？
更何况，这些体验只是暂时的，来的迅猛，时间一到，退的也干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可不想就这么回去，杰瑞知道会笑话我的。”
汤姆轻笑一声。
食人妖一定位于附近，毕竟战斗也没有结束太久。而且从身体原主人（科尔芬门）的记忆中，得知食人妖没有储藏食物的习惯…也就是说，它们现在应该在进食？
无论从现实客观上，还是猫咪自己的主观上，孤身一人对付食人妖成功几率无限接近零。但这不代表食人妖没有弱点，从坡道上的划痕和骑士尸体上笨手笨脚半天都没有成功的盔甲拆卸痕迹来看，灵活性似乎低的可怜…
月色下，男人冷笑着披上一件还算完好的战甲，冷冽的眼神注视着面前失去色彩般灰冷的战场。
亡魂们，你们想它们怎么死？
顺着小径重新回到那战场，虽是夜幕深垂，但好歹还有山谷间蒙蒙淡淡的月霞光禄。累坏了的汤姆忍着饥渴和睡意在从未体验过的暗淡世界中一具一具翻找着尸体上可能存在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一点东西都没有放过？”
掀开厚重的甲片，里面大多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得知，袭击他们的是一群食人妖，但是那只能经由大脑二次解读的信息连自己第一视角看到的画面都比不上，没有幻灯片般的回放，而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和描述，以至于汤姆甚至怀疑那带有主观的记忆被二次接收后所呈现出来是否准确。
汤姆没有气馁，他顺着一路的尸体跨越了半个山谷，回到了自己醒来的地方。
那一片狭长的谷间草地，虽称不上平坦，但对于骑兵来说也并不限制发挥，汤姆无法想象这群披坚执锐的重甲骑士是如何被屠戮的。
通常来说，骑兵若是不敌可以快速机动脱离战场，更何况这些被誉为王国精锐部队楷模的皇家骑士。
爬上高坡，可以眺望大半个战场，那些分布散落的尸体看似零散实则呈现有规律的线性，而山谷前端出口堆积着尸体密度要远远高于山谷间那片草地的，初步判断敌人突然出现在山口堵住了骑士们行军的通道，草地虽然狭长但无法发起大规模的冲锋阵列，只能以小规模的兵力轮番进行冲刺，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一名骑士成功突围，因为山口后方敌军所在的地段被大片留白，没有一具尸体。
山坡上的草花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汤姆弯下腰轻轻抚开杂草，一个个巨大的脚印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说明这里不久前曾被某种非人的物种有序地踩踏过。两侧山坡上目前可见的骑士尸体有近二十具，看来有的骑士并不甘心被困死在山谷中，在当时的情况下，那支指挥官是绝对不会下令让骑士们朝对骑兵行进极端不利的高坡上突围的，因此这些山坡上的尸体恐怕都是违抗命令抛起战马的逃兵。
“科尔芬门，你原来是个逃兵啊。”汤姆翻了个白眼，这边尸体全部摸完了，去对面山坡看看。
下坡的过程中，发现有一道道粗大的划坡痕被花草掩盖，盖因为上坡走的是较为平稳的边缘山体，很难看到斜面上这些不显眼的痕迹。
步兵从两坡向下冲锋很难得造成这样的划痕，更令汤姆疑惑的是，依据当时状况用步兵冲锋骑兵，哪怕是有着地理优势也很难占到便宜，若是用轻装步兵，无法对一群重装骑兵形成有力冲击，若是用重装步兵，不说能否在坡上构成阵势，恐怕光是站立都成了问题，谁也无法保证笨重的铁桶们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撞在一起，可硬要这么干，那么为了不自乱阵脚的重装步兵们只能以龟速下坡，不但没有任何突击的效果，而且山谷里的骑士们恐怕会以草地间两坡微弱的距离作为缓冲地效仿弓骑兵进行环形冲撞，反而对突袭的步兵构成严重威胁。
用远程步兵给予山谷中骑士们居高临下的箭雨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这些都是建立在敌方同为人类的基础上的，鬼知道食人妖是个什么情况。”
汤姆看着这些在严密铁甲内的仍血肉模糊的尸体，无奈道。
并不是铁甲没有起到保护作用，事实上恰恰相反，正因为有铁甲的存在，他们避免了被食人妖恐怖蛮力分尸的下场，草地上的战斗痕迹异常恐怖，到处是坍塌过半米的大坑，折断的长枪利剑和破碎的钢铁甲盾遍地皆是。
几乎所有人都死于钝器伤，强劲的力道扭曲了他们盔甲平滑的表面，直接荡碎了器官内脏，震断了身体骨骼，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些甲胄的保护，他们凄惨的下场。
“没有任何食物和水。”
汤姆眯起眼睛思考着，的确，一般来说骑士的食物和水袋都会挂在坐骑上。
坐骑？马…回过头扫视全场，没有一匹马的尸体。
汤姆凝望着惨烈的战场，久久不语。
食人妖，食人妖，顾名思义是会吃人的。汤姆再次观察那些尸体，仔细查验后发现，有部分尸体的盔甲有被挤压或者蛮力拆卸的痕迹，但无一列外都失败了。
看来不是不想吃人，而是这些铁疙瘩实在太难嚼了。
汤姆抓起地面上某具俯面于地的骑士的手臂用力一掀，将其翻身后注意到他的脸甲几乎全部凹入，以那一排粗大牙印凹得最深，上面渗满了粘稠的不明液体和黑血，极为恶心。
于是食人妖带走了战马和挂在战马上的粮食？
汤姆瘫坐在草地上，毫不在意地靠在那具尸体上，以小见大可知这个世界恐怖比现实世界要残酷十倍不止，虽然不太懂人类的历史，但也知道这个世界人类文明还处于历史上如同中世纪的时代，也就是落后的时代。
平行世界的记忆中不是没有战场之类的记忆，不但有，而且不少，不仅不少，还十分深刻真实。
钢锯岭血战、诺曼底登陆、莫斯科巷战、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等等，汤姆都以不同军猫的身份参与其中，哪怕后世的反恐战争也有他的身影。
真可谓是见多识广，本以为早就认清了战争的血腥暴力。哪里想到今天却又被现实好好上了一课，好好震撼了一回。
战争的残酷从不局限于肉体，它也早早渗透了人们的精神和意志。有人畏惧战争，有人赞美战争，有人理性看待战争，有人冠以罪恶给战争。对于这些人，汤姆见得很多，听得很多，可是看多了，听多了，也就烦了，历史和时间告诉我们，这些人无法对战争产生任何有力的影响，无论好坏。
不过总有些人是例外的。
每每想到战争，汤姆就不得不想到戴斯蒙德·道斯，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家伙。
一个整天拿着圣经主啊主啊叫、不肯拿枪的家伙却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救了75人，不但救自己人，敌人也救。
汤姆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否会对战争产生什么影响，不过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影响。（战争始终是战争，不会变质，也从不改变）
可在钢锯岭的战场上，汤姆身为一只猫，他不是人类，但那时却真真确确感受到了戴斯蒙德·道斯对于整个战场所施加的影响，那印象中毫无作用的人性力量竟如此光芒刺目！
于是汤姆记住了他，当他负伤躺在担架上时，汤姆问他：“什么使你这样做？”
他的回答毫不出彩，他说因为他是虔诚的信徒。面对这样的回答，以猫咪的性格是要回以白眼的，但汤姆没有，那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一句在他认知里从来不需要思考的话。
哪怕现在猫咪其实也没有想通那句话，但没有想通归没有想通，却并不妨碍其在猫咪心中的分量。
只有见证过这份伟大的人才能明白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甚至无关其本身含义。
对此，猫咪认为这就是所谓‘人性’的体现。
望着在散漫月光下仍旧漆黑的林间，汤姆将心神收回。
饥饿和疲劳在此时显得无关紧要，因为戴斯蒙德·道斯的那份‘人性’必然不会出现这个世界，而更加残酷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恐怕也早已习惯麻木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与战争。
这就是对比，这份对比让汤姆心神摇曳，思绪不定。
曾经汤姆开玩笑时说过，自己真是一只多愁善感的猫啊。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嘲、自讽？
接受过平行世界记忆的汤姆就像亲身经历过记忆中的人生一般，接受的不仅仅是平行世界中自己的各项优秀能力，更吸收了大量的人生经验，真切体会过那些或感动、或珍贵、或发人深省、或痛苦万分的情绪。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接受平行记忆的后遗症呢？汤姆觉得不是，触及他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东西，这不正是一种宝贵的财富么？
更何况，这些体验只是暂时的，来的迅猛，时间一到，退的也干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可不想就这么回去，杰瑞知道会笑话我的。”
汤姆轻笑一声。
食人妖一定位于附近，毕竟战斗也没有结束太久。而且从身体原主人（科尔芬门）的记忆中，得知食人妖没有储藏食物的习惯…也就是说，它们现在应该在进食？
无论从现实客观上，还是猫咪自己的主观上，孤身一人对付食人妖成功几率无限接近零。但这不代表食人妖没有弱点，从坡道上的划痕和骑士尸体上笨手笨脚半天都没有成功的盔甲拆卸痕迹来看，灵活性似乎低的可怜…
月色下，男人冷笑着披上一件还算完好的战甲，冷冽的眼神注视着面前失去色彩般灰冷的战场。
亡魂们，你们想它们怎么死？
第五人格古董商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