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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诡管理局记录簿(四,山城诡路)

2023-03-05原创怪诡 来源:百合文库
深夜,无人的泳池,很像是我刚刚找到工作时带着发和牙去的那一家。那是我老板小区里的地下游泳馆,老板把业主游泳卡给了我让我带着我的弟弟妹妹去玩。
水非常干净,水下干净的白瓷砖被头顶的蓝色天窗染成一片湛蓝,再加上水面折射下来的光,就像是水底也有另一片更加干净更加纯洁的蓝玻璃一样。我一个人默默地在这样的泳池中上下飘荡。水底的瓷砖倒映着把水面上光的波纹,看得人昏昏欲睡。整个泳池,只有我一个人,我就那么脸朝下飘着,默默数着水流推动自己飘过了几个瓷砖。因为耳朵埋在水里的缘故,外界的声音听上去都非常辽远。我就这么静静飘着,飘了很长时间,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换气。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听说很多人都很喜欢这种感觉,据说这是因为这种自由安全感和人在妈妈肚子里、泡在羊水里的感觉一样。
这时,我感觉我的头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很轻很轻的“砰”的一声。我把头抬起来,却看见……
那张脸,就在我的面前,鼻尖距离我的鼻尖只有不到两厘米!我就一一个即将亲上去的姿势,面对着那张毫无表情,毫无特色的脸。我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却发现我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
嘻嘻嘻嘻,沙沙沙沙,嘻嘻嘻嘻,沙沙沙沙……
鬼的笑声和鬼体碎裂的声音,混着那首半文不白的怪诗,又一次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因为是在水里的缘故,声音显得十分空旷,与那日的诡异相比,更添恐怖之色。这次我并没有看到鬼的身体,因为视角的遮挡,我只能看着那张脸,和那张脸一起在水中飘着,自由感安全感被恐惧和不安替代。
鬼……鬼追到泳池来了!!
沙沙的声音继续响着,我突然注意到,鬼脸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
戛然而止!两种声音都突然停止了!紧接着,那张鬼脸却突然朝着我的脸盖了上来!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但是在那漆黑之前,我看到了……那样东西!
 
“啊!救命!鬼!鬼!鬼!救命!”我的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我的双手双脚却能动了,我拼命挣扎,隐约感觉,似乎手指头被什么东西包着不能动弹,脚也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不能很自由的活动,最主要的是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固定着我的脖子,无法转动。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护士!护士!”我感觉有人按住了我的左胳膊,接着,腿和右胳膊也被别人按住。
“你现在在医院!你有伤!不要乱动!冷静!冷静!”我听到有人这么跟我说。
医院?我被人送到医院了?这么说我没有死?刚才那是场梦?也对,若不是梦,我怎么能在水里憋气那么长时间不死。
见我不再挣扎,按住我手脚的人都松开了手,我听到一个带着些许北方口音的阿姨说:“小伙子,是不是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了?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要不是我发现了你,你说不定得躺倒第二天早上啊。你看看你这摔得,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好喝酒的了,这破酒有啥好喝的……”
我?被发现在酒店门口?摔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就在阿姨的数落中度过了,她自我介绍说她是我吃饭的那个饭店的清洁工。在我们走后她又进来把我们的包厢清洁了一遍,然后就照常下班了。结果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我嗷得叫了一声,她赶过去,只见我倒在地上,身上多处擦伤,流了好多血,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又开始数落我,说我不敢喝那么多酒,喝酒误事,她老伴儿喝酒喝出了肝癌五年前去世了,我若是这么喝下去早晚步它老伴儿后尘云云。
我听得那是又感动又恶寒,不得不说,大妈这个群体虽然总体来说口碑不算太好,但是还有很多大妈非常的热心且乐于助人的。
很快护士赶了过来,跟我介绍了一下我目前的情况。左小腿轻微骨裂,正吊着呢;眼睛进了沙子和血有些感染,已经上了药,用纱布包了起来,要静养一天;双手被地上的石子儿划了好几道口子,也包了起来;额头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也许有留下轻微疤痕的可能,要看个人体质;颈椎轻微脱位,已经带上了脖托;除此之外,全身多处擦伤,擦点酒精就没事儿了。
“总体来说,在酒后摔倒的人的行列里,你的伤势算是严重的,多数人不会伤这么多地儿,我估计你是摔倒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但是呢,每个地方都不严重,再打一针破伤风就万事大吉,离升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护士的声音很好听,就是最后一句玩笑话开得不是很吉利。
“对了,你看能不能联系一下你的亲戚朋友,把费用什么的交一下?”小护士又说,这次声音远了一些,应该是临出门想起来了就提一句。
我应了一声,请阿姨用我手机联系了一下我老板,他显然对大半夜被叫起来很不满意,但是还是来到医院帮我先缴了费。
当时牙已经考上了我当初没能去上的那所大学,离开了我们市,我和上高二的发住在一起。发每天都上晚自习上到十一点,回到家就累得不行了,我不在家的话她一般就洗洗睡了。所以我没有打家里的电话,而是请护士打了我老板的电话,我的老板是个老好人,对我家里的这些情况也很同情。交了费之后他也没走,而是留在了我的病房里照顾我。
“臭小子,生意谈不成的也别想不开啊。说!你是不是生意没谈成想骗我工伤保险金?”老板从医院的夜班食堂打了碗粥,端到我面前,苦笑着拍拍我说。
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之前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若是真的,那鬼还有……那个东西怎么解释?难道像阿姨还有那小护士所说,我其实出了酒店就晕倒了,之前的经历只是场梦?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老板那句“生意没谈成”,条件反射地说:“哥,我生意谈成了,价比底线高了一成多,合同就在包里。”
“谈成了?”老板有些激动,毕竟那笔生意可是我们这几年来最大的一笔,“我看看我看看……你包呢?陈姐您有看见他包么?”
“包?我没看见什么包啊?”正准备收拾回家的阿姨说,“呀!不会还在酒店门口吧?”
老板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就要回去取包,我这时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喊住了老板。
“哥,如果酒店门口没找着的话……”我想了想,把我遇到鬼的路口告诉了老板,“可以去这里找找。”
老板此时急得很,随口答应了一声就走了,陈姨也收拾收拾回家了,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躺着。我费力地吃着粥,心里不断地嘀咕,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这么扯淡的事儿,应该是我做梦了;一会儿又觉得没可能做梦做得这么真实,甚至连身上的伤都和梦里基本一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拿起来,凭着记忆,划了好几遍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小崩啊。”老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找到你的包啦,合同还在里面,就在离你家半条街的地方,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是在……是在我遇到鬼的那个地方!我……真的,真的遇到鬼了!不,不只是遇到鬼……我遇到了……比遇到鬼更可怕的事!
老板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我却感觉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昏迷,我直到第三天早上才醒过来。而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这次“撞鬼”经历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件把事态从“撞鬼”升级到更可怕境地的事情。
那最后一瞬间看到的东西……被我忘掉了!
 
清醒后的第五天,左眼还戴着眼罩的我,从百林禅寺走了出来。
看在我为公司谈成了一大笔生意又受了“工伤”的份儿上,老板大仁大义得放了我个长假。这五天来,我瞒着发和牙把我们市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教堂、清真寺都转了个遍,能上的香火能交的钱一分不少掏,那些住持牧师我也是能会面就会面,甚至于天桥上胡同口的算命的我几乎是也问了个遍,骗钱的也有打哈哈的也有,总之是没一个人能看出我的处境。
五天前我苏醒过来时,这个眼罩就已经戴上了。那个还挺漂亮的小护士告诉我,纱布虽然拆了,但是我的左眼发炎有点严重,整个肿起来了,所以他们又换了新的药,是那种滴在纱布上敷在眼睛上那种,又给我弄了个眼罩戴上,还警告我每天换一次药,坚持半个月云云。
我也是手贱,回了家后,把眼罩拿下来对着镜子看了看。就是这一看,让我彻底确认了一个事实:我确确实实是撞到鬼了,而且那个鬼没有死,它只怕是附到我身上了——当我看向镜子时,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看到我的瞳孔后面,有另外一个瞳孔,正在滴流流地乱转。我意识到,我的眼睛不是肿了,而是被塞上了另一只眼睛。我看到那只眼睛像棉花糖一样,被压成扁平的形状,就卡在我的左眼球后面,把我的左眼球稍稍向外挤了一些,看上去就是肿了一样。毫无疑问的是,那只眼球肯定属于那个鬼。
若是这一切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绝不会发现我是个这么胆小懦弱的人。发现这个事实的我当时就吓哭了。对,吓哭了,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北方大汉,呆在家里哭了一天一宿,腿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把发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跟着我一起哭。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强打起精神,出门寻找真正的大师来破解。
其实我鉴别大师的方法很简单,把眼罩摘下来,用那只双眼看向所谓的“大师”、“神的代言人”或者是“高僧”,他若是真有本事,自然是能看出我眼中玄机的。然而所有的人都跟我说:“小伙子,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有血光之灾,你看看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摔成这样了……”显然我并不需要这样的所谓的“大师”。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已经对这世界上有鬼深信不疑了,而反过来说,若是世界上没有能够克制鬼甚至消灭鬼的人或物,那人类不早就应该死完了么?鬼应该是不会懂可持续发展的吧?
我一直坚信着只要我找下去,早晚能找到能帮助我的人,毕竟我有能鉴别出大师、或者说愿意帮助我的大师的方法。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这个错误的方法,差点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第六天,机会主动找上了我。
那个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我打听到的最后一个“大师”,那是一个住在远郊的村落里的萨满教神婆,她用类似于跳大神的方式给我演示了一遍她的神奇手段,却被我看出来都是一些淀粉遇碘变蓝之类的江湖骗术,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牙的电话拨了过来。
是发告诉他的,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我肯定遇到了事情,再结合上我这几天到处找大师的奇怪举动,发就是再傻也知道我是撞了邪之类的。发这个人太不爱说话了,所以说交际圈实在是小得可怜,除了告诉牙之外她倒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崩哥,”牙的声音有点低沉:“潇潇跟我说,你需要找一个有道行的大师?”
“恩,和尚啥的也行。”我没什么心情跟他聊天,随便应付了一句。
“崩哥,我有个高中朋友以前撞过邪,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大师给看好了。他现在不上学了,在咱们市打工,我跟他把情况说了,他说可以给你引荐一下,你看要不要联系他一下?”
接着,牙把他朋友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
牙的朋友叫做余龙,他高中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一次邪门的事情,整整持续了一周,就像有人要杀他一样,只要走到楼底下就会有东西从窗户上掉下来砸他。最邪门的一次,明明那一溜窗户沿儿上什么都没有,他走过去,牙他们学校楼顶的牌子,连架子带字儿整个掀下来了,差一点就把他脑袋砸进盆骨里。后来那个大师——是他爷爷一个朋友——给他看了看,他半个月没来上学,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事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就只说是让大师看了一下。
这件事当时在他们学校传得很盛,我也听说过,只不过之前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而且这个余龙我去给牙开家长会的时候还见过,多少也算是认识。
牙把电话号码给了我,我叫他好好学习不要管我,然后立刻和余龙取得了联系。余龙很爽快地答应带我去见大师,只有一个要求,他的吃住行我得包,因为大师不在我们市,而是在元城空峰村,距离我们市有十个小时的车程。这个要求根本就是没有要求,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坐的最近的一班高铁,即使如此,到元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余龙像是很理解我的心情一样,连饭都没说吃就带着我雇车进山,雇的是当地山民开的黑车,余龙告诉我,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比较偏,路也难走,正经的出租车都不愿意走,只有这种晚上正好要回村的山民会愿意拉我们。元城是个山城,火车直接穿山而过,整个城市都是被绵延不绝的群山保围着的,只有市区那一片儿算是比较大的平坦地形,周围的镇子村庄则都在山里。一出市区,这路面顿时就成了忽上忽下的坡路,而且还常有弯道,让我这种在华北平原那种大平路上走惯了的人十分的不适应。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等彻底进山之后,那路就真的是开五百米能颠出来十个屁,我的脸色差的几乎要吐出来,余龙这小子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心从副驾驶回过头来面带嘲笑地看着我。
那黑车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囧状,把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
“小伙子,按说你这情况我应该再慢一些的,不过这座山的道不是很太平,晚上十一点之后不能走车的。你忍一忍,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司机的普通话说得有些费劲,但是我还能勉强听懂。
“十一点以后?不能走?”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是啊,从一年前开始吧,这山上的道就有这么个说法,只要十一点后走上这条路,就有可能会失踪,即使是后来又被找到,也会死。”黑车司机说,“我们村一个司机不信邪,走了一次,失踪了五天,后来回家后就是一场大病,两个月前刚刚去世……”
“不是吧?这是巧合吧?应该有办法可以解释的吧?”这事儿就连相信有鬼的我都觉得不可信,就算是闹鬼的传说,一般也都是百年前或者几十年前就有了的,哪有恐怖传说从去年开始的啊。
“唉,不好说啊,这事儿发生了好几次了,我们这里的人不像你们读书的,什么都懂,什么心理啊幻觉啊海市蜃楼啊什么的解释我们也听不懂,反正我们觉得是山神发怒。这条道十一点后我们都是不走的,我把你们送到那个村子后也会在那个村子里过夜的。”黑车司机说。
我看到余龙也愣了一下,显然他事先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师傅你快点开吧还是。”我催了催司机师傅。
“放心,我对这些山路很熟的,咱们时间很充裕,半个小时肯定能到你们要去的村子。你们看啊,只要过了这个弯,就能看见那个村子的……诶?”车子拐过了一个大弯儿,司机师傅突然诶了一声,指了指前边;“之前这边有一个指示牌,上边写着空峰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可能……可能是被拆掉了吧?”
我心里当时就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身上甚至有点抖。
“行了,别这么胆小。”余龙感觉到了我在发抖,回过身使劲拍了我一下,“就算是真闹鬼,这不还没到十一点呢么?放心,鬼也是要讲基本法滴,杀不了你。肯定是那个牌子掉了没人装。本来么,这么破的路,哪有人来管什么指示牌嘛。”
车又往前开了十几分钟,司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对。
“不对啊,往常这个时候应该能看见村子了啊,而且路好像也不是很一样啊……”司机的声音也有点不对劲。
“你别吓我啊师傅?”我扒着座椅靠背说,余龙也是皱着眉,扭过了头来,顶着司机。
“真的,我肯定没有走错路,一定是这条路没错,再说了这一路上也没有岔口,我就算是想走错也……啊!”
车子前边突然窜出了几个人影!司机赶紧就是一个急刹车,车子刹得急,再加上路面坑坑洼洼,我感觉车都要翻出去了。
司机把头从车里探出去,用当地的方言破口大骂。
“师傅师傅。”那几个人倒是说得一口挺正宗的普通话,“实在对不起,我们是游客,那个……能不能帮帮我们?”其中一个人指了一下身后,我们才发现,有一辆大巴车就立在黑暗之中。
这儿没啥风景、信号还不通。听司机之前跟我们说,有一些远一些的村子还没通自来水呢。居然还有到这个破地方旅游的?
我发现我还是个挺自私的人,其实按照我的想法,说什么都不会去帮助他们的,毕竟现在距离晚上十一点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了,而且看司机师傅的意思,我们现在走的路也开始不太对劲了。若真是过了晚上十一点,出了事情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用手杵了杵司机,小声地说:“师傅,快到点了,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走不了了。”余龙却突然说,“你看前边的道儿。”
我一听这话,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道路的前边,但是这里一片漆黑,那大巴车距离我们也就是几十米的距离,我们甚至都没发现它,更何况更远的地方?我正准备说看不到,余龙却突然转过身,一把把我的眼罩拽了下来。
“看远处的东西,还是用两只眼睛比较好。”余龙把眼罩扔还给我。
就在那眼罩被摘下的瞬间,我感觉我左眼中的鬼眼突然热了起来,接着我就看到了……那大巴车的前边几十米开始,就不再是七拐八弯凹凸不平的山路,而是一条笔直、平坦但黑暗的大道,诡异的是,我好像看到了有很多人徘徊在那条大道上,大多佝偻着腰,有几个甚至是趴在地上爬行,每个人都像是个影子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更诡异的是,就这么盯着他们几十秒后,鬼眼的温度激增,从发热突然变成发烫。更诡异的事,从我的左眼发烫开始,虽然我依然连那些影子的身形都看不清,但我却能发现,那些人影其实都在死死地盯着我们,就像是……就像是在等着我们!
“前边……前边有问题!绝对不能继续往前开!绝对不能!”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叫了出来,而那司机也在同一时间叫了出来。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要掉出来了!!”司机喊。
如果我那个时候能看到自己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我的左眼周围的脸部开始发生变化,在我的左眼里,另一只眼睛正在慢慢地从我左眼角挤出来,而我真正的左眼则是被挤得变形外凸,而且看上去就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简单来说,在那一时刻,我的左半边脸完全不似人样,我的左眼眼眶中出现了两只扭曲的眼睛,而我在这个过程中,却只感觉到眼球发热而已。
司机的话音刚落,余龙则突然把他一直戴在手上的玉镯子贴在了我的左眼上,一股阴冷之感从玉镯子上传来,那鬼眼则渐渐停止了发热,紧接着,余龙收回了玉手镯,低声说:“你果然是遭遇了怪诡……把你的眼罩戴上。”
我七手八脚地把眼罩戴上,却发现司机早就已经逃到了车外,那几个拦车的人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我的头也突然开始昏昏沉沉的,是那种很晕很晕而且马上就会睡着的感觉。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司机指着我,话都说不顺溜,重复了几遍“你的眼睛”后,突然“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面冲大山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一些土话,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记住,除了必要的时候,你的眼睛能不露出来就别露出来。”余龙把镯子戴回手上。 而我此时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鬼眼在这里起了反应,是为什么?我的头为什么突然这么沉重?前边路上的又是什么?难不成……那些回不去的人就是遭遇了这个?可是、可是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啊!
“你……你下车!你们都下车!”司机师傅从地上站起来,冲着我和余龙歇斯底里地喊,一边喊还一边往后退。
“别别别……师傅师傅,我们加钱,我们加钱行不行?”我赶紧说:“您就赶紧把我们带到前边的村子,都不用带我们返程行不行?”
“已经走不了了,多说无益。”余龙这时候从副驾驶挪到了主驾驶位上,发动了汽车。
“你干嘛?”我被惊了一下,拼尽全力伸出手,想拦住余龙,虽然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前边路上的人影,但我是看见了的,那绝不是一条正常的路,绝对不能开上去。
余龙没说话,扒拉开我的手,然后做出一副要开车的样子。司机这时候见他要开走车子,又扑了上来,直接趴在了车前盖上。
“你们下来!这是我的车!你们把车开走,我怎么回去?!”
我以为余龙会停下来,没想到他一踩油门,就这么推着司机开了起来,开出几十米,猛一刹车,把车停在了大巴车后边,熄了火。司机师傅有膀子力气,这车颠成那样,最后又跟了一个急刹车,他的手死死扣着车前盖的缝隙,愣是没掉下来。此时他看余龙熄了火,便从车前盖上翻了下来,拉开驾驶座的门就要打。
大巴车上也下来几个人,见此情景忙要拉架,我也想去帮一把手,结果刚拉开车门,忽的觉得脑子嗡得一声,眼前一黑,从车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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