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一章  新来的转学生，为什么我会恨她？
暑假刚刚过去，天气还是比较的热。度过的美好的暑假，整个人都懒散了不少。今天是新开学的日子，我趴在桌子上，因为混乱的生物钟有些神志不清，处在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眯着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等待老师的到来，时刻保持警惕。没办法，如果被老师抓到了的话，大概是少不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谈话了。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刑明昊，是高二的学生。我的刑姓似乎跟别人的邢姓不太一样，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我爹姓刑，我肯定也就是姓刑的了。
蝉在窗外不停地叫着，我打了个呵欠，脑海中不禁想起“蝉在叫，人坏掉”这句话。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不过没关系，我的确困得快要坏掉了……
正想着，眼角瞥到了老师的身影，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谁。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今年有个转学生来着。一开始我还蛮兴奋的呢，跟同学们在群里讨论到底是男是女，是否会帅气或者漂亮，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知道关于转学生的任何消息，这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一般来说，总有些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消息的。但是这一次，一点都没有。
而讨论了半天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蠢。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反正迟早是要见到的。而且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漂亮妹子了吧……
是我太悲观了吗？大概是吧……也或许是我小说和漫画看的太多了，以至于我的眼界太高了吗？
很快，老师带着转学生走进了教室，在讲台前立定，而转学生站在讲台边。
老师是不用多看的，于是我将注意力放在了转学生身上。理所当然地，全班的人注意力也都在她身上。
嗯，没错，是她。我从脖子处一路扫下去，她有着披肩的长发，还要长下去一点，但是在背后看不到了。胸部微微隆起，大概就是高中生正常的发育程度。腰看起来很细的样子，不过或许也有女性宽大的骨盆衬托的缘故。一双腿显得笔直修长，没有多余的肉，也不显得太少。
总体来说，身材还是很完美的。
但是我没有看脸。大概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吧……或许这样说太过分了一点，但是过去我或许真的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比如满怀希望地看向脸的时候，发现是个丑八怪……
我这样把所有女生一棍子打死或许是有点不对，但是我宁愿克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想要让这一份美好保持得更久一点。
这么想来，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原本很吵的教室骤然安静下来。我看完转学生的身体打算继续打瞌睡的时候，我听到了我右边的男生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眉头挑了挑，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转头看向右边的男生。当然，我不是一个基佬，我感兴趣的不是那个男生，而是他为什么要吹哨。
只见男生的目光笔直地看向讲台，神情专注认真。如果描述得夸张一点，那种神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虔诚。
顺着目光瞄过去，讲台那里只有老师和转学生啊，没什么好看的吧？我只见就看过了的。然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目光从转学生的胸口略微向上移了一点。
于是我也愣在了那里。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其实还有很多的词汇可以形容这个“很漂亮”，例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用“很漂亮”来形容，因为在我的心里，漂亮女生已是世所觐见，那么很漂亮的话大概是快要绝迹了吧。当然，我说的是素颜，俗话说得好，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嘛。
五官秀丽，不至于艳俗，摆在脸上显得如此完美。她的嘴角轻抿，似在微微轻笑。更让人惊叹的是她明亮有神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正在……
看着我。
的确是在看着我。
我在心里确认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会皱眉头呢？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在看我，难道不应该是受宠若惊的心情吗？
然而在看到女生的相貌以及眼睛之后，我的心里产生的情绪很难跟“高兴”有着半毛钱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看清楚她的相貌，并且知道她在看我之后，我的心里产生的居然是无尽的暴怒，甚至是杀意。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自认平时是一个很温和的，甚至堪称随和的人，几年来没有跟同学闹过矛盾也没有吵过架，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脾气好。可现在仅仅是看到这个转学生，我的心里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负面情绪。
为什么？我问自己，但是却找不到原因。
我继续看向转学生。她还在看着我，嘴角抿着轻柔的笑意，那么温柔，那么纯净，仿佛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那般。
但是我却更加厌烦起来。这笑容对于别人来说是蜜糖，对于我来说却是毒药。
“这是郇薇茗同学，就是今年转学过来的转学生，想必大家也已经听闻到一点消息了。”班主任作介绍道，然后眼神四处瞄着，似乎想要给郇薇茗找一个座位。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在郇薇茗来之前，我们的班级里人数是奇数，我恰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所以我是一个人坐的，没有同桌。
在我和右边的男生之间，刚好空开了一个座位。
不出所料。
“嗯，刑明昊同学边上还没有人坐，郇薇茗你就先坐在那里吧。”我听见班主任这么说道。
我深吸口气，调整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虽然是那么地“恨”她，可是我毕竟不认识她……失礼的话就不好了。
右边的哥们兴奋起来，现在他的身边，马上就要来一个漂亮妹子了。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幸事，可对我来说却是灾难。
郇薇茗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拉开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我赶紧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不想搭理她。可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似乎知道郇薇茗此刻就在看着我。
“你好，我……”我听到她轻声说着，说到一半，被我右边的哥们给打断了。
“你好，我叫俞宏凯，以后多多关照。”
干得漂亮啊，兄弟，同学不是白做的。
“你好，”我听见郇薇茗回答，声音温软，“多多关照。”
之后他们也没有说话，但是我可以听见俞宏凯不停地低笑着。根据我的了解，他在心里想的应该是，哇哈哈哈天助我也，占尽地利，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概是看出我不想搭理她的样子，郇薇茗被俞宏凯打断以后没有继续跟我说话，而是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课本。
我冷静下来，自己地回忆着。在我的记忆中，我跟郇薇茗这个名字根本就无冤无仇啊。何止是无冤无仇啊，简直就是毫无牵连啊。毕竟，如果我以前见过她的话，别的不说，对于她这张高颜值的脸，我就肯定会铭记在心的。
那么我看到她就产生的仇恨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真是奇怪。
我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真的睡去。
……
我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我茫然四顾，发现同学们已经飞奔出门准备去吃饭了。
下意识地往右边一望，我愣了愣。郇薇茗还没有走。她看到我望过来，抿着嘴轻轻一笑。
“你去吃饭吗？”我回过头打算起身，耳边突然传来郇薇茗温软的声音。
我再次望向她，很轻微地皱了皱眉头，隐晦地表达我的不满。但是这似乎很不礼貌，毕竟我跟她不熟，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让她察觉到。
但是不回答似乎也不好，于是我最终还是吐出一个字：“吃。”
“那你可以请我吃饭吗？”郇薇茗笑起来，眼神都闪亮起来。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我在心里负面情绪的影响下却无暇欣赏这风景。
我盯着她的脸，看得她的脸都微微红了起来。我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我问道。
郇薇茗轻轻地“唔”了一声，回答道：“刚刚开学，我的饭卡还没有办好。”
这个理由我无法反驳，但是为什么找上我？
“我饭卡里没钱了。”我下意识地回答道，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拒绝她。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的俞宏凯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道：“我的饭卡里还有钱，我可以请你吃。”
嘿大兄弟，学校禁止谈恋爱，也禁止男女一起吃饭，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的心里莫名地有点小不爽。
而郇薇茗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对他轻笑一下，然后继续看着我。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正好，干脆趁此机会弄明白我为什么会对郇薇茗如此憎恨的原因也不错。
对这么一个漂亮女孩感到憎恨，真是罪过。
“我去充钱，我请你吃。”我这么说着，没有理会郇薇茗的反应，起身下楼。郇薇茗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而更后面，则传来的俞宏凯的抱怨。
其实我的饭卡里是还有一点钱的，起码让两个人吃顿晚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毕竟之前已经说了没钱，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我还是冲了一点钱到卡里，反正迟迟早早都是要用的。
点好菜，端着饭盘坐下，我看着郇薇茗，等着她先开口。
我看了眼她的饭盘，微微一愣。居然都是一些很油腻，很高热量的东西。我当然不会觉得她只是想坑我钱买贵的东西而已，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生可以吃那么多的肉食。
大排、鸡腿，这些东西一个没落下。
难道不会胖吗？我下意识看了眼郇薇茗的身体，身材很好，完全没问题。如果说她平时也是这么吃，那简直太可怕了。
将近两分钟过去，我饭都吃了两口了，她还是没有开口。
“我听同学说……你是个很温和的人呀？”终于，她开口说道。
我点了点头。
她抿了抿嘴，问：“那……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冷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却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你……还是这么倔强呢。”
她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忧伤，但是让我在意的是她说的话，那么熟稔的样子，就好像在许久许久以前，她已经认识我了。
“你好像跟我很熟？我们之前见过吗？”我淡淡地问道。
她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我。沉默了约半分钟之后，她摇头：“我们之前没有见过。不过，我认识一个跟你很像很像的老朋友。”
似乎是想起什么很幸福的事，她突然笑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忧伤：“不对，也不太像呢。他是那么冷酷的人，而你对别人那么温和。”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她的回答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对此表示不满。
“抱歉。”她突然道，“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可以知道。等你可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吧。”
郇薇茗的眼神那么温柔，就好像在看自己喜爱的人。
我的心莫名一跳，好像有点疼痛。但是很快，那种讨厌的情绪又充斥在其中。
对待别人她虽然也是微微笑着，但是却在无形之中可以感受到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但是对我却那么温顺的样子，好像依赖我的小宠物。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她的笑容突然又消失了，嘴角从上扬到后来逸出一个有些难过的弧度。从她表情的变化中，我都可以感受到她矛盾纠结的心情。
郇薇茗的语气里有着亘古的忧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是千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等到。
我的心里莫名有一丝悸动，就好像之前看到她的眼神那样。那是心痛的感觉啊，我恍然大悟。但是真是奇怪，我一边讨厌着她，又一边心疼她……我也是那么矛盾的一个人吗？
然而，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开始感到一丝恐惧。
郇薇茗一开始说的是我，说我很倔强，但是很快又改口说认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可是那个人又不那么跟我像……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我现在脑海里有着两个思想，一个是我的本心，而另一个是我的“二心”。而“二心”对郇薇茗有着无尽的怨恨和杀意，我的本心则是对她有着些许的好感——毕竟她是那么漂亮，又那么温顺的一个女孩子。
我思考着，彼此沉默。可以想得出郇薇茗的胃口大概并不好，情绪肯定会影响胃口。但是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真的把盘里的东西全部吃完了。
不仅是食物高热量，数量也不少啊。
吃完之后，她坐在位子上，犹豫了几秒种，咬了咬嘴唇，道：“看来，你还是很讨厌我的吧……这么久了，难道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疑惑道。
“没什么。”郇薇茗很快调整好心情和表情，恢复了那种抿嘴轻笑的样子，但是在我看来这极其勉强，“谢谢你请我吃饭，这是我欠你的。”
“我不需要你欠……”然而我话还没有说完，郇薇茗已经端起饭盘离开，好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的确，或许继续下去的话，对她，对我，都是一种折磨吧。
但是这次的谈话，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啊。而且反而有了一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却还无法知道真相的局促感。
郇薇茗之前说过，我有些东西还不能知道。我有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吗？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那什么时候才算该知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的。”就在我不爽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我的耳边，“这个世界，它真实的一面。”
我一惊，迅速四顾。但是在我方圆五米之内都没有任何的人。
那么这个声音从哪里来？
心狂跳着，还没有平静下来，一抬头，发现之前郇薇茗坐着的地方，现在坐着一个男子。
一眼看去，这个男子长得还蛮人模狗样的。哦不对，我是说挺帅的。但是我不记得我的学校里有这么帅的男人啊，否则大概早就被各路女生捧在手心津津乐道了吧？这说明这家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的确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在几秒之前，我四顾的时候，我的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啊！
这是见鬼了吗？
“你是谁？”我惊疑不定，问道，不知这个男子是敌是友。
男子低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有资格触摸世界真相的人。或者说，你大概是世界上最有资格触摸的人。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我就站起身，端着饭盘离开：“对不起，不需要，我跟你不熟。”
“果然是一个奇怪的‘神眷者’啊。”
我听到背后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还有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他，按理说我明明很好奇才对，我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才对，毕竟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是很不爽。
但是我为什么拒绝了呢？
仔细想着，发现自己居然是相信了郇薇茗的话。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相信，而是信任了。我从心底里，信任郇薇茗，相比于那个男人要多得多。
这个发现让我惊异，同时我也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就先这样吧。
该过的还是要过，顺其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