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多镇（第十六章）
在阿雯自我指责的时候，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到了阿雯的病床前。一下子话筒、摄像对向阿雯，阿雯有些惊慌。
“您是今天这起事故的直接接触人吗？”
阿雯听得有些恍惚，没明白直接接触人是什么意思，她正想询问，这位职业装扮的女记者已经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您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等一下，这个是直播的还是录播的？脸会打马赛克吗？”
阿雯想到这可能可以帮自己解释今天下午没有出现的原因，为自己入学重新争取机会，同时不用暴露自己的面部信息，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是录播的，你要求的话，可以打上马赛克。”
“哦。是这样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跑回家里拿我的汽车设计稿件去给老师看，然后我就拿着我所有的设计稿走向学校去。突然一辆汽车冲过来，就在离我十厘米的地方。我当时没注意汽车过来，可是它冲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被吓蒙了。吓得我手里的设计稿全掉在地上了。然后那个汽车开始自燃了，我的稿件散落这车的附近，眼看有些因为温度太高已经有些发黄，我赶紧蹲下去捡我的稿件，这是关乎我今后发展的稿件。没想到突然间汽车的火势加大，一条这么粗的火舌一下子冲到我的面前，我直接吓晕了过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我的设计稿没了，我今后的人生可能因此一片灰暗了。”
“您也是从事与汽车相关的行业是吗？那您对这起事件有些什么看法呢？”
“我刚才也看了新闻报道了，说是因为车里的男女吵架引起的对吧。汽车是人类设计出来的，它是没有情感的，所以它是完美的。但是人不一样，人有情感，人会冲动，会不理智，所以人是不完美的。因为不完美，所以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如果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就是造福了大众。开车的时候也不会有抢方向盘这样的暴行出现，也不会有让汽车自燃的暴行出现。你们只知道自己，你们想过汽车是什么感受吗？它可不想你们放过屁的屁股坐在它上面，它才不想你们摸过油腻腻的鸡翅的手放在上面，它才不想……”
阿雯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记者示意摄像师关掉摄像，并打断了阿雯的发言。
“谢谢您的发言。我们会为您打上马赛克的。”
说罢记者和摄影师就相继离开了。
“什么嘛，这就完了？我还想好好表达一下对汽车的热爱，好让校长给我加分呢。”
阿雯感觉有些劳累，斜躺下来。这时，一个同房间的男病人打着点滴走了进来，他在阿雯的左边床坐下。阿雯感觉此人很面熟却叫不出名字，因而一直盯着他看。
“看够了没有？”
阿雯感到很尴尬，一时之间失了语。
“奥，是你啊！”男病人突然之间像是认出了阿雯，“你真的来这里了啊？去学校学习了？怎么样，这里的老师不错吧。”
阿雯满怀怀疑地看着他。
“是我啊，你不认得了？就是那时候，你们做了一辆亮黄色的汽车，然后坏了，我在你们旁边的。”
阿雯这才想起来这是推荐她来年尾镇学习的周米。周米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
“你变了好多，我就觉得面熟。”
“我连着工作了几个月，没怎么吃饭，就瘦了。瘦是瘦了，身体也垮了，现在项目完成了，来医院养几天。你怎么也在医院啊？难道也是学习学的身体透支？”
“可以说有点相关吧。今天拿起交通事故你知道吧。我就是那个被车几乎零距离吓晕的路人。”
“那你接下来是有大福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周米的玩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阿雯感到一丝不适。
“哪有福，我怕是今后路途更加艰辛。”
“怎么啦，学校老师太凶啊？是有几个老师比较凶，但是他们是严格，我也是他们这么教出来的。如果他们当初不对我这么严格的话，我估计自己打不下这么坚实的基础。”
“唉，说来话长。”
两人聊天不一会儿，刚才记者对阿雯的采访就播出了，只是只播了事件描述，后来的事件感想完全被掐掉了。
“你的人生灰暗全国人民都要知道了。到底是有多么灰暗呢？”周米似乎找到了在医院打发时间的好素材，周边的老头老太大多喜欢说儿子女儿如何如何不让人省心，就跟周米的父母说周米一样，周米实在懒得换了个地方听一样的责备。现在好了，有个年轻的姑娘陪自己。
“其实我没有进去这个学校。我考试也考了，通过了，可是缺一些证件不能注册。校长终于想要看我的设计稿，我难得的可能破格入学的机会就被这该死的汽车事故给毁了。”
“你是离家出走的啊？”周米一语道破了阿雯一直不敢言说的真相。
“你瞎说什么？”
“学校注册就一个身份证明，你缺的证件不会是户口本或者身份证吧。离家出走不敢让家人发现，所以身份证也不敢补办？有意思有意思。”
周米的机智让阿雯无从逃脱。阿雯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的校长要看你的设计稿，是怎样一个情况呢？”
“就是说看看。”
“他以前也看过我的，把我批的一文不值。我在寝室里哭了好几天呢。别告诉别人哦。校长这个人很腹黑的，他要不是看见特别优秀的设计，一般都会把设计者骂哭，和我同级的只有三个人没有被骂过。因为校长觉得他们设计的太烂，没有骂的兴致。这么想来，被骂也是一种肯定，哈哈哈。”
“所以你是说校长叫我拿设计稿去是想骂我？”
“你可别小看他骂人，他骂人很有水平的。他能一边把你骂的无地自容，一边指出你设计中存在的问题。一般学生在求学过程中都会被他骂一次，骂两次说明你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骂三次，基本上你可以毕业就被那些大的公司牵走了。要是一次都没有被骂，那还是劝你趁早转行，免得浪费时间了。”
“这种事学校里完全没听说啊，你是不是唬我啊？”
“我何必唬你呢？我现在又不在学校里了，跟你又没有利益竞争关系。我是在真诚给你传授经验，好让你被骂的时候不至于太绝望。”
“那我现在怎么办，稿件全没了，没机会被骂了。”
“这还不简单，没了重画不就得了。你原来那些稿件也不是说什么价值百万上亿的，不过是练习作而已。顶多以后拿出来怀念怀念时光。”
“可是时间上不允许啊，说好今天下午拿去给他看，现在都要晚上了。”
“如果这样你就放弃了，那你还是转行吧。”
周米一语点醒了阿雯，她因为之前太过欣喜，才会因为这次失落而一蹶不振，以为前途就此堪忧。实际上，只要她能在之后的日子里拿出作品，一样可以获得新的机会。只是时间上可能推迟一点而已。阿雯醒悟过来，马上掀开被子，穿上鞋回家。周米一看阿雯这就离开，反而有些失落，难得得医院陪聊就这样走了。
“你可以来这里画啊！我可以给你建议啊！”周米顾不得医院不让大声喧哗的规定，对着已经消失在门外的阿雯喊道。
阿雯听到了周米的话，但她并不想在医院画画，医院人来人往，她是没办法在这么公共的场合仔细思考的。重振斗智的阿雯想起给阿霂打个电话，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自从上次收到信件，回拨无人接听后，她们就再没有联系对方了。阿雯想把自己现在新的机遇和心理上的觉悟告诉阿霂，这种浴火重生的喜悦除了阿霂应该没有人更值得分享。然而阿霂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阿雯又拨给汽车美容店的李浩，李浩也没接听。过了二十分钟，李浩回拨过来。
“阿雯啊？这么难得给我打电话？”
“阿霂在不在你旁边啊？”
“她啊，好久之前就没来上班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她没上班，那她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老板家里帮忙家务吧。”
“什么意思啊？”
“就是阿霂住在老板家了啊。然后她就主持家务啊。”
“你是说她不工作就整天待在家里？”
“应该是吧。我很久没看见她了。老板说你走了之后她就不爱出门了。”
“你帮我联系一下她，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没人接。”
阿雯隐隐不安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阿霂会不工作了，她之前不是还说要给她寄生活费吗？还是说阿霂现在也在家里自己学起设计起来？阿雯倾向于后一个设想，但她不敢确定。阿霂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李浩受到阿雯的拜托，准备下班后去看看阿霂，他好久不见阿霂，也怪怀念以前一起工作的日子。还没等李浩靠近老板家的街道，老板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叫住了李浩。
“你来这边有事？”
老板这一问让李浩心虚起来，他不好直接说他是来看老板的意中人，又想不出别的理由，就说工作久了，屁股痛，转转，活动活动。老板似乎不太相信李浩的话语，他一直盯着李浩消失在街角才走进屋去。
“您是今天这起事故的直接接触人吗？”
阿雯听得有些恍惚，没明白直接接触人是什么意思，她正想询问，这位职业装扮的女记者已经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您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等一下，这个是直播的还是录播的？脸会打马赛克吗？”
阿雯想到这可能可以帮自己解释今天下午没有出现的原因，为自己入学重新争取机会，同时不用暴露自己的面部信息，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是录播的，你要求的话，可以打上马赛克。”
“哦。是这样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跑回家里拿我的汽车设计稿件去给老师看，然后我就拿着我所有的设计稿走向学校去。突然一辆汽车冲过来，就在离我十厘米的地方。我当时没注意汽车过来，可是它冲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被吓蒙了。吓得我手里的设计稿全掉在地上了。然后那个汽车开始自燃了，我的稿件散落这车的附近，眼看有些因为温度太高已经有些发黄，我赶紧蹲下去捡我的稿件，这是关乎我今后发展的稿件。没想到突然间汽车的火势加大，一条这么粗的火舌一下子冲到我的面前，我直接吓晕了过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我的设计稿没了，我今后的人生可能因此一片灰暗了。”
“您也是从事与汽车相关的行业是吗？那您对这起事件有些什么看法呢？”
“我刚才也看了新闻报道了，说是因为车里的男女吵架引起的对吧。汽车是人类设计出来的，它是没有情感的，所以它是完美的。但是人不一样，人有情感，人会冲动，会不理智，所以人是不完美的。因为不完美，所以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如果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就是造福了大众。开车的时候也不会有抢方向盘这样的暴行出现，也不会有让汽车自燃的暴行出现。你们只知道自己，你们想过汽车是什么感受吗？它可不想你们放过屁的屁股坐在它上面，它才不想你们摸过油腻腻的鸡翅的手放在上面，它才不想……”
阿雯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记者示意摄像师关掉摄像，并打断了阿雯的发言。
“谢谢您的发言。我们会为您打上马赛克的。”
说罢记者和摄影师就相继离开了。
“什么嘛，这就完了？我还想好好表达一下对汽车的热爱，好让校长给我加分呢。”
阿雯感觉有些劳累，斜躺下来。这时，一个同房间的男病人打着点滴走了进来，他在阿雯的左边床坐下。阿雯感觉此人很面熟却叫不出名字，因而一直盯着他看。
“看够了没有？”
阿雯感到很尴尬，一时之间失了语。
“奥，是你啊！”男病人突然之间像是认出了阿雯，“你真的来这里了啊？去学校学习了？怎么样，这里的老师不错吧。”
阿雯满怀怀疑地看着他。
“是我啊，你不认得了？就是那时候，你们做了一辆亮黄色的汽车，然后坏了，我在你们旁边的。”
阿雯这才想起来这是推荐她来年尾镇学习的周米。周米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
“你变了好多，我就觉得面熟。”
“我连着工作了几个月，没怎么吃饭，就瘦了。瘦是瘦了，身体也垮了，现在项目完成了，来医院养几天。你怎么也在医院啊？难道也是学习学的身体透支？”
“可以说有点相关吧。今天拿起交通事故你知道吧。我就是那个被车几乎零距离吓晕的路人。”
“那你接下来是有大福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周米的玩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阿雯感到一丝不适。
“哪有福，我怕是今后路途更加艰辛。”
“怎么啦，学校老师太凶啊？是有几个老师比较凶，但是他们是严格，我也是他们这么教出来的。如果他们当初不对我这么严格的话，我估计自己打不下这么坚实的基础。”
“唉，说来话长。”
两人聊天不一会儿，刚才记者对阿雯的采访就播出了，只是只播了事件描述，后来的事件感想完全被掐掉了。
“你的人生灰暗全国人民都要知道了。到底是有多么灰暗呢？”周米似乎找到了在医院打发时间的好素材，周边的老头老太大多喜欢说儿子女儿如何如何不让人省心，就跟周米的父母说周米一样，周米实在懒得换了个地方听一样的责备。现在好了，有个年轻的姑娘陪自己。
“其实我没有进去这个学校。我考试也考了，通过了，可是缺一些证件不能注册。校长终于想要看我的设计稿，我难得的可能破格入学的机会就被这该死的汽车事故给毁了。”
“你是离家出走的啊？”周米一语道破了阿雯一直不敢言说的真相。
“你瞎说什么？”
“学校注册就一个身份证明，你缺的证件不会是户口本或者身份证吧。离家出走不敢让家人发现，所以身份证也不敢补办？有意思有意思。”
周米的机智让阿雯无从逃脱。阿雯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的校长要看你的设计稿，是怎样一个情况呢？”
“就是说看看。”
“他以前也看过我的，把我批的一文不值。我在寝室里哭了好几天呢。别告诉别人哦。校长这个人很腹黑的，他要不是看见特别优秀的设计，一般都会把设计者骂哭，和我同级的只有三个人没有被骂过。因为校长觉得他们设计的太烂，没有骂的兴致。这么想来，被骂也是一种肯定，哈哈哈。”
“所以你是说校长叫我拿设计稿去是想骂我？”
“你可别小看他骂人，他骂人很有水平的。他能一边把你骂的无地自容，一边指出你设计中存在的问题。一般学生在求学过程中都会被他骂一次，骂两次说明你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骂三次，基本上你可以毕业就被那些大的公司牵走了。要是一次都没有被骂，那还是劝你趁早转行，免得浪费时间了。”
“这种事学校里完全没听说啊，你是不是唬我啊？”
“我何必唬你呢？我现在又不在学校里了，跟你又没有利益竞争关系。我是在真诚给你传授经验，好让你被骂的时候不至于太绝望。”
“那我现在怎么办，稿件全没了，没机会被骂了。”
“这还不简单，没了重画不就得了。你原来那些稿件也不是说什么价值百万上亿的，不过是练习作而已。顶多以后拿出来怀念怀念时光。”
“可是时间上不允许啊，说好今天下午拿去给他看，现在都要晚上了。”
“如果这样你就放弃了，那你还是转行吧。”
周米一语点醒了阿雯，她因为之前太过欣喜，才会因为这次失落而一蹶不振，以为前途就此堪忧。实际上，只要她能在之后的日子里拿出作品，一样可以获得新的机会。只是时间上可能推迟一点而已。阿雯醒悟过来，马上掀开被子，穿上鞋回家。周米一看阿雯这就离开，反而有些失落，难得得医院陪聊就这样走了。
“你可以来这里画啊！我可以给你建议啊！”周米顾不得医院不让大声喧哗的规定，对着已经消失在门外的阿雯喊道。
阿雯听到了周米的话，但她并不想在医院画画，医院人来人往，她是没办法在这么公共的场合仔细思考的。重振斗智的阿雯想起给阿霂打个电话，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自从上次收到信件，回拨无人接听后，她们就再没有联系对方了。阿雯想把自己现在新的机遇和心理上的觉悟告诉阿霂，这种浴火重生的喜悦除了阿霂应该没有人更值得分享。然而阿霂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阿雯又拨给汽车美容店的李浩，李浩也没接听。过了二十分钟，李浩回拨过来。
“阿雯啊？这么难得给我打电话？”
“阿霂在不在你旁边啊？”
“她啊，好久之前就没来上班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她没上班，那她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老板家里帮忙家务吧。”
“什么意思啊？”
“就是阿霂住在老板家了啊。然后她就主持家务啊。”
“你是说她不工作就整天待在家里？”
“应该是吧。我很久没看见她了。老板说你走了之后她就不爱出门了。”
“你帮我联系一下她，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没人接。”
阿雯隐隐不安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阿霂会不工作了，她之前不是还说要给她寄生活费吗？还是说阿霂现在也在家里自己学起设计起来？阿雯倾向于后一个设想，但她不敢确定。阿霂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李浩受到阿雯的拜托，准备下班后去看看阿霂，他好久不见阿霂，也怪怀念以前一起工作的日子。还没等李浩靠近老板家的街道，老板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叫住了李浩。
“你来这边有事？”
老板这一问让李浩心虚起来，他不好直接说他是来看老板的意中人，又想不出别的理由，就说工作久了，屁股痛，转转，活动活动。老板似乎不太相信李浩的话语，他一直盯着李浩消失在街角才走进屋去。
燃晚车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