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亚斯 第一章：初遇前的宁静

    “叮铃铃铃铃…………”
秦律不耐烦地起身关掉了闹钟，定睛看了看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哇啊啊啊啊完了完了迟到了啊啊啊！！！！”迅速掀开被子，套袜子，穿裤子，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式穿衣动作。踩上拖鞋，啪嗒啪嗒冲向洗手间，洗脸刷牙一气呵成。
用毛巾擦了擦脸，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却愣住不动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闹钟的滴答作响。
“对啊……我已经毕业了……”
尽管已是小暑，清晨的城市依然有着微微凉意，氤氲的雾气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不息，交织分离。微弱的光点从东向西逐渐蔓延开来，缓缓驱散了城市中的阴霾。
黄褐色的小猫轻轻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随后从二楼的窗台跳至布满阳光的青石板路上，慵懒的伸了伸四肢。似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睡着了。
秦律走在街上，微弓着背，将双手插入口袋，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深深吸入一口气，挺直了身子。
晨练的老大爷从身边跑过。
“张爷爷早上好。”秦律笑着说道。
“哟，小律很有精神嘛！年轻人就该这样。”老大爷轻喘着气，打了个招呼后从秦律身边跑过。
有精神吗……秦律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转过两个拐角，便是熟悉的早餐店，夹在待建的高楼，拆了一半的房子和学校之间，有些不协调。
不远处，有读书声响起，学生们已经开始上课，早餐店门前甚是冷清。秦律放慢了脚步，走进了小店中。
“唐姨，一碗海鲜馄饨。”
正在低头洗碗的中年女人闻声转过身来，洗了一半的瓷碗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水。
“小律今天也起这么早啊！”女人笑着说，随后将碗放在了砧板上。
“嗯，习惯了。”秦律回应道，“小希今天没来帮忙吗？”说话间，他找了张塑料凳坐下。
“估计还在家里睡觉吧，昨天晚上又疯玩儿到很晚。”女人用抹布擦干了手，走过来将桌子抹干净。
“由她去吧，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的学校，是该放松一下了。”停顿了一下，女人收敛了笑容。
“抱歉，不该说这些。”
“没事儿，我自己没好好读书罢了。”
两人沉默。女人转身进入厨房，秦律看向窗外，百感交集。
怎么可能没事儿呢……在学校浑浑噩噩度过了那么多年，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店门前，一位拾荒的老人提着未装满的塑料袋经过，在门前的垃圾桶里翻了翻，找出一两个易拉罐，踩扁后放入了袋中。再翻不出什么后，慢慢离开了。
秦律揉了揉太阳穴，明明刚刚起床没多久，却有些乏了。
两个月后，小希也要离开了吗？
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从此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天在外加班，很少回家，秦律的人生也因此改变了。
终究，自己只会让他人的期望落空吗？他缓缓闭上了眼。
随着“哐哐”几声，秦律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杯牛奶以及一碟小笼包。
堆得满满的。
“唐姨……”
“这么年轻吃这么点怎么行，好了快吃快吃。”唐姨又笑了。
美食总是有令人放松的魔力，秦律坐正，用勺子舀起一颗馄饨，轻轻吹了吹，慢慢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伴随着极具弹性的薄薄面皮的破裂，海鲜与紫菜的鲜香瞬间溢满口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点缀着虾仁的肉馅使得整颗馄饨的味道都变得醇厚起来，再端起碗喝下一口馄饨汤，味蕾仿佛要跳起舞来。
看着秦律享受的表情，唐姨忍俊不禁。
加快速度一口气吞掉几颗馄饨后，秦律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感叹：“唐姨做的馄饨真是天下第一好吃。”
“好了好了快试试小笼包吧！今天我往里面加了神秘佐料哦！”看着秦律吃的这么开心，唐姨的语气中尽是欣慰。
“神秘佐料？！”秦律含糊不清地说着，加快速度嚼了几下后吞下了嘴里的馄饨，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小笼包就往嘴里送去。
“唔……哇好烫！”秦律拿开小笼包，用手向嘴扇着风。
“你这孩子一吃东西就变了个人……你倒是吹一下啊，这可是刚蒸熟的！”
无奈地吹了吹小笼包，再拿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咬开面皮，吹了又吹，这才敢再次送入口中。
“唔……”
“又烫到了？！”
“好吃！”
“…………”
猪肉的香味与葱花的清淡完美融合在一起，嚼起来微甜的面皮与淡淡的咸味缠绵翻滚，一颗颗脆软的东西被咬破，随后令人惊讶的鲜味扩散开来，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是……蘑菇？”
“是松茸哦！”唐姨纠正道，“昨天小希的舅舅带来的，怎么样？好吃吧！”
“嗯！”秦律有些感动，抬头看向唐姨。
“唐姨要搬家了吗？”
显然没料到秦律会知道的唐姨愣了愣，随即恢复常态。
“是啊！要搬去小希的大学所在的城市了，这孩子从小就离不得家。而且大城市的医疗条件更好，对小希他爸的病，说不定有治疗的方法。”
唐姨避开秦律的目光看向门外。“只是可惜，这家店也要拆了。”
“没什么可惜的，有了结束才会有更好的开始嘛！”
“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
“嘻嘻。”秦律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了馄饨和小笼包，一杯温热的牛奶下肚，秦律想要付钱，却被唐姨阻止了。
“算我请你的。”
“这怎么行？”
唐姨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小律，唐姨是看着你和小希一起长大的。小希也就罢了，这些年发生这么多事，唐姨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弄点儿好吃的而已……”
“唐姨……”秦律突然抱住了她。说道，“我会想你的。”
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轻轻拍着秦律的背。
“好孩子，唐姨也会想你的。”
声音轻柔，像四散的音符。
拐角处，秦律回头，只见唐姨仍然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秦律轻轻挥手，转身，不再回首。
…………………
“今天又到了尼姆蒂娜家族一年一度的寻宝会。”说话的男人转过身，指向前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是一望无际的灰红色山脉，奇形怪状的植物错落生长，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阿嚏！”埃莉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冒了吗？她心里想道。
又是寻宝会啊寻宝会……埃莉法的心中一阵郁闷，去年也是什么都没找到，今年又要被姐姐们嘲笑了吗？
远处，一群火灵鸟窜出树林，飞向天空，发出整齐的破空声。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今年一定要找到最厉害的宝物！她握紧了手中的魔杖，给自己加油。
“埃莉法！”“埃莉法！”
“啊我在！”
“刚刚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男人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清楚了！”“复述一遍！”
“就是不能离开这儿三十托尔萨以外，下午日落之前回到这儿，谁找到的东西更好，谁就胜利对吧！”（注：一托尔萨相当于地球的0.75公里）
每年都是这样的规则，姐姐们却能找到一堆好东西。突然，她听见了姐姐们的笑声。
男人满脸黑线，“所以你压根儿就没听对吧……玛丽，你给她复述一遍！”
名为玛丽的女孩儿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埃莉法的小脑袋，埃莉法抬起头看着她。
“玛丽姐姐。”
“都快成年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啊！这次的规则改了，只要是在血契山脉内活动就行，家族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的。只要在明天日落之前回到这儿就行了。”
埃莉法的眼中焕发出光芒。“真的？”
“废话，谁叫你不好好听扎西叔叔说话。”
红发女孩走了过来，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可别又像上次一样空手而归哦！”
“才不会！”埃莉法不服气地瞪着她，“这次我会找到最厉害的宝物，卡特你少瞧不起人。”
二姐正欲说话，金发女孩却走了过来。“没什么可吵的，要吵等到找到了宝物再吵。”
“哼！”卡特和埃莉法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扎西走了过来，无奈地摊开手，“那现在开始吧！你们的母亲赛琳明天会亲自来验收结果的。”
卡特径直走向树林。
玛丽有些担心地问：“埃莉法，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埃莉法努了努嘴，“卡特都行我怎么不行？”说罢，迈开步伐走向另一边的树林。天蓝色的发丝随着微风拂动。
看着远去的二人，安娜和玛丽各自叹了口气。
清晨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露珠间反射，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点，埃莉法独自走在树林中，东瞧瞧，西望望。
“这样子怎么找得到宝物……”她生气地跺了跺脚。
后面传来窸窣的声音，埃莉法敏锐地转过头，退后两步，举起魔杖。
“伟大的风灵温蒂啊，请回应我的呼唤，赐予我风的力量，向我展现前路的真貌吧！”
翠绿色的光点在埃莉法的发梢间交织飞舞，凝聚成一条条细线，向四周铺散开来。方圆五百多伦的一切有形之物如同地图一般浮现于脑海之中，稍作探索后，埃莉法轻蔑地勾起了嘴角。（注：一多伦相当于0.75米，一千多伦为一托尔萨）
“家族派来的人吗？今晚本小姐可要找个好地方睡觉呢！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家伙盯着。”
再次举起魔杖，淡蓝色的光点迅速涌出，在埃莉法的身边穿梭盘旋。
“伟大的雪灵爱斯克林，请聆听我的祈求，赐予我冰雪的力量，为我隐去身形。”“冰雾！”大量的寒雾从光点中弥漫开来，在阳光的衬托下发出闪闪的星芒，埃莉法再次转身，跑向了密林深处。
躲在草丛中的两名管家一脸茫然。
“扎西先生，埃莉法小姐好像不见了呢！”小个子管家说道。管家扎西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没关系，依我的经验，不出三分钟，埃莉法自然会释放魔法暴露行踪，不信我们就在这儿站着。”
“好的。”小个子管家回应道。
一分钟，两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三分钟，四分钟，前方的冰雾散去了，露出茂密的森林，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别急，这种时候要淡定。”扎西双手抱胸，目视前方。
“我很淡定，先生。”小个子管家规规矩矩地站定。
……
十分钟过去了，扎西有点不淡定了，满脸黑线。这时，远方突然响起了尖叫声，随后是十几个火球冲上了天空。
“嘿我就说吧！”扎西满脸得意地向着声源跑去，小个子管家一脸信服地跟着。
只见前方一片树林被烧成了焦黑，几个人围着另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人说着什么。
“埃莉法小姐发生了什……”扎西跳了出来，话却只说了一半。跪坐在地上的卡特转过头来，满脸泪水。
“有蛇啊……好可怕……”
你更可怕好吗？！什么蛇需要用十几颗火球去砸啊！扎西愣在了原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跟丢了。”
“先生，要淡定。”小个子管家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淡你姥姥个头……“还不快去追！”扎西怒道。
“是！”小个子管家无奈地回应。
“啊好疼！”埃莉法缩回手，只见手指上被尖锐的树叶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殷红的血液缓缓渗出。埃莉法轻轻舔了舔手指，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
一只碧绿色的风灵鸟从埃莉法头顶的树枝上飞了下来，落在她的肩头，她抬起了未受伤的左手，掌心向上，小鸟便跳到了她的手掌上，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埃莉法的手指。
“哈哈哈好痒……”
“啾啾……”
“小鸟小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哦！”埃莉法歪了歪脑袋。
“叽啾啾啾……”“好啦你等等哦！”她拿着右手的魔杖点了点地，在空中画出一个圈。
一小团空气突然变得扭曲，像在高温下一般扩散出不稳定的波纹，埃莉法将右手伸入其中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一块透明的小石头，她轻轻握住了小石头，看向风灵鸟。
“啾？”“这是言之魔石，很神奇吧！”“啾啾！”
“啾叽？”“我？我叫埃莉法，你呢，小家伙？”埃莉法用左手的食指抚摸着风灵鸟的羽毛，小家伙舒服地眯上了眼。“啾。”
埃莉法露出了微笑。“佐伊……真是好听的名字。”
“叽啾啾？”
“我不是来玩儿的，是来寻找宝物的哦。”“叽啾？”
“宝物就是那种，那种闪闪发光的漂亮东西。”她用右手夸张地比划着。
“啾啾啾！”小鸟佐伊兴奋地跳了跳，埃莉法笑出了声。“佐伊你太可爱了，我怎么可能是宝物，我又不是东西……”
随即意识到了不对，更正道：“不对我是东西。”“不，不是东西……”“不，是东西……”
埃莉法捂脸，“什么是东西啊噗……”
“啾啾啾叽！”“你还笑！”
“叽啾叽啾。”“什么你知道哪儿有宝物？！”埃莉法将魔杖靠在胸前，用双手捧起佐伊，佐伊仿佛深思了一会儿，然后将头朝向前方。
“啾……”
落叶被风刮起，穿过沙沙作响的树林，飘向远方。
“在那边吗？”
风灵鸟群从半空中整齐地飞过，佐伊叽叽啾啾地飞起，加入了大部队中。埃莉法将垂下的发丝撩在耳后。
“谢谢你，佐伊，再见了。”
女孩拿起魔杖，向着远处的山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