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指挥官生活 番外篇 为了忘却而新生

时间是4年前，某个秋天的夜晚。
那天晚上，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只有残月在努力地用淡淡的光芒照射着一切。
战火，总是说来就来，不带一点预兆，也不留一丝情面。
本应是人们安详入睡的时刻，街道上却突然出现了凄厉的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恐慌从城市的一侧向另一侧火速蔓延，人们没命似地奔逃，不管不顾地丢下了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
这一天，将是他们会在之后无数个日子里不断重现的梦魇。
铁血在夜里突然袭击了这个偏僻的小城市。
未曾收到警告的守卫们没有任何防备，这支恐怖的机械军团甚至都没有给人们足够的反应时间，就攻破了城市的边境防卫区。随后又只用了不到10分钟，铁血们就解决了城市微薄的守卫力量。无数的铁血智械像是流水一样涌入了城里，然后变成了冲进羊圈的饿狼，流着口水向人们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先是最外围的居民倒在了枪声中，惊动了周围幸运的邻居们。于是人们尖叫着逃出了家门，随后整个城市像是被从梦乡中泼了一桶凉水，惊恐地回到了现实。
听到了远处街道上的吵嚷声，灰发少女迷迷糊糊地醒来，睡眼惺忪地望向临街的窗外，她的身旁，和她拥有相似面容的棕发少女依然在梦里呼吸得很香甜。
向这边跑来的人们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和颤抖的嗓音一下子让少女睡意全无，正准备摇醒还在梦中的双胞胎妹妹，少女的耳朵却捕捉到了房门外传来的声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少女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清楚地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快！快一点！除了银行卡和车钥匙什么都别带了！那群该死的铁血马上就要来了。”
男人的声音透着慌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高高在上的尖酸刻薄。”
“等...等一等，我...我去叫醒孩子们。”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给我回来！”
男人怒不可遏，像是一桶从头浇到脚的冰水，把少女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还嫌现在不够乱吗？你还要带上这两个累赘？等她们收拾好铁血都冲进我们家门了！”
“可是......可是我答应过姐姐要好好照顾她们......”
女人的声音软弱下来，语气里带着哀求和绝望。
“你的寡妇姐姐早就死了！我们已经替她养了足足两年，也算对得起她的托付了！要不是你没法生育我早就不养她们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带着她们？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也留在这，跟你的两个侄女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男人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皮鞋在木制台阶上叩出重重的声响。
女人站在原地，看向两个孩子紧闭着的房门，双手的拳头越攥越紧，眼泪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
“对不起......”
灰发少女还是听到了。尽管那道歉声细不可闻。
女人也走了，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凌乱得像在被看不见的恶魔追赶。伴随着男人的叫骂声，房子的大门被打开又关上，屋里的一切再次回到了沉寂之中。
“呜啊......”
棕发的少女终于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
“发生什么事了啊，诶？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灰发的少女靠着房门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深埋着头无声地啜泣，抽动的肩膀是那么的单薄无助。
令人安心的温暖传了过来，哭泣的少女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姐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哦。”
双胞胎妹妹轻轻地揉着姐姐灰色的头发，把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
“嗯。”
少女止住了哭泣，靠着门站了起来，牵起了妹妹的手。
“我们也要逃了哦。”
“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棕发的少女紧紧地握住姐姐的手，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
街上响起了枪声，人们的尖叫声又瞬间提高了几十分贝。
楼下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哐哐作响，屋内的一切都在随着巨大的砸门声微微发抖。
“走这里！”
灰发的少女打开房门跑了出去，对面卫生间的窗户对着的是人数较少的后街。
“咚！”
厚重的防盗门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几道瘆人的红光刺穿了屋内的黑暗。楼下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有上楼的动静传进了少女的耳朵。
“没办法了！”
咬着牙，少女们接连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扑通。”
小小的身体无情地撞上了坚硬的地面，灰发的少女很快就挣扎着站了起来，作为著名舞蹈家的女儿，天赋过人的她从小就接受了舞蹈训练，因此拥有了出色的身体柔韧性，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但是她的妹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姐姐，好......好痛啊......”
棕发的少女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却已经失去了知觉，撑着地面的双手也没有一丝的力气。深夜的地面很凉，少女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寒冷。
“别怕，我在这里。”
灰发的少女蹒跚地走向站不起来的妹妹，刚才的坠落虽然没有给她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粗糙的地面还是磨破了她的皮肤。
“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忍，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忍受着腿上传来的疼痛，少女迅速地把妹妹扶了起来背在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光着脚奔跑在冰凉的夜色里。
“发现目标，开始追踪。”
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在刚才少女们跃出的窗口前。
.......................
“呼......呼......”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灰发的少女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少女们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商业街，身后的玻璃橱窗里展示着她们一直很想要的衣服。女人说过，今年的生日就买给她们当做礼物，也正是今天。但天还没来得及亮，她却把她们丢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姐姐，你没事吧，我们休息一下吧。”
“等等......我先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目标锁定。”
冰冷机械的声音在她们的身后响起。
一名铁血突击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清除目标。”
手中的突击步枪在黑夜中喷吐出艳丽的火舌，少女们抱着头蹲下，子弹穿过她们刚才身体所在的位置，狠狠地撕裂了橱窗和少女的愿望。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听上去很受伤。雨点一样的玻璃渣掉落在了她们的身旁，杂乱无章。
灰发的少女还想拉着妹妹逃跑，勉强起身的妹妹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还一下子把姐姐带倒。尖锐的玻璃渣刺穿了少女柔嫩的身体，殷红的鲜血像鲜花般在地上怒放。
“姐......姐姐，我左眼好疼......”棕发的少女哭泣着抬起头，左眼框上被玻璃割开了一条明显的伤痕。
“没事，别害怕，马上就不疼了。”灰发的少女搂着妹妹的脑袋，右眼上流下的大量鲜血模糊了视线。
完成了更换弹夹的铁血突击者再次把枪对准了两名少女，护目镜中红光透着阴森的气息。
“果然，我们还是只有彼此呢。”
抚摸着妹妹柔软的头发，面朝着枪口的灰发少女闭上了眼睛。
“砰砰！”
枪声响起，没有预感中的疼痛。
少女惊异地睁开眼，只看到了眼前的铁血无力倒下的影子。身后的少女端着枪，威风凛凛。
“报告指挥官，这里发现两名......”
“听不清了呢......”
少女晕了过去，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
再醒来时，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灰发少女焦急地看着周围，直到看到了妹妹躺在隔壁病床上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你醒了啊。”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了少女的耳朵，顺着声音，少女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往这里走了过来。
“我妹妹她......”
“你妹妹没事哦，只是和你一样失血过多所以暂时性昏迷。”
“嗯。”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右眼上的伤口依然很疼。
“这个不要担心啦。”医生看上去很自豪的样子，“以我们的技术，绝对能在治好这些伤口不留下一丝疤痕的。”
“我想留下这个伤疤。”
“什么？”
“我想留下这个伤疤，还有我妹妹也是。”
“为什么？”
医生感到很不可思议：“像你们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脸上多了一道疤痕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你们的父母一定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我们没有父母。”
医生愣了愣。
“那你们的其他家人......”
“我们也没有其他家人。”
灰发的少女看向还未苏醒的妹妹，冰冷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我们拥有的，从来就只有彼此。”
................................
三个月后。卡尔斯市。格里芬安全承包公司总部。
“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
赫丽安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双胞胎少女：“虽然你们与魔方因子的适配度的确达到了改造要求，但是一旦接受了改造，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
姐妹们一起点着头。
“那好吧。”赫丽安叹了口气，在文件上签了字，“下午就进行改造吧。你们选择的，可不是一条简单的道路啊。”
................................
“你会后悔吗？”
灰发少女站在改造室里，看向身旁的妹妹。两人的前方，是装有魔方因子的特殊装置。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棕发的少女笑了，笑没有一丝顾虑。
“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真是笨蛋呢。”
灰发的少女也笑了，笑出了止不住的眼泪。
装置启动了。魔方因子发出绚烂的光辉，紧紧包裹了少女们。沐浴在这奇妙的光芒之中，少女们缓缓闭上双眼。
脑海中，一切都像幻灯片般一闪而过，然后不知去向何方。
少女，为了忘却而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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