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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佩 沙薇】樱花树下埋着父亲(上)

鹰佩 沙薇向短篇,阅读注意事项:
1、伪病娇亲妈佩
2、OOC注意,人物死亡注意
3、和《腐烂的童话》故事线无关,沿袭部分旧设定
 
樱花树下埋着我的父亲。
都要怪卢卡斯家的那条蠢狗。平时院门关得好好的,今天它趁我不注意时从正门进来,在樱花树下刨出了一块头骨。我发现了它,把它撵走了,而它刨出来的头骨现在正在我的面前,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盯着我。
虽然这个骷髅头上没有贴着标签,但我有种预感,这就是父亲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搬到了克里希的这所小院子里,父亲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多。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和声音,只记得他笑的时候胡子会翘起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也问过母亲,为什么我没有父亲?她居然说不知道。我再问,她就要打我了。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直到现在,我九岁了,对于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却还稀里糊涂。
我的母亲乔拉可尔·佩罗娜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但她独立生活能力很差,平时家务都要靠我来做。她的口红和眼线总是画得很浓,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稀奇古怪的石戒,穿着露肩的哥特式黑白长裙,带着粉色的小洋伞。大家都说她没有个当母亲的样子。
她嗜热可可如命,还喜欢玩那些阴森森的娃娃,读巫术类的书。我顶讨厌家里到处摆放的那些怪娃娃,她们太逼真了,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母亲没什么手艺,可以说没有一技之长。到饭店做服务员,一个月下来工钱还不够打碎盘子赔的。大多数时候她都闲在家里,等到要给我交学费了,钱不够用的时候她才会考虑出门去工作。她在拉马达太太的花店和杜德利医生的诊所帮过忙,但冥冥中仿佛有种力量让她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最近她的朋友海伦娜小姐新开了一家面包店,雇她去做蛋糕装点师。这就是我们家目前的收入来源。
总的来说,我的母亲还是个不错的人。我没想过会是母亲杀了父亲,尽管她看上去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我看看天色不早,母亲随时有可能回来,就找来一把小铲把头骨埋回去。在克里希每家都种樱花树,每家都有园艺工具,这是法律规定。埋好后,怕被看出土翻过的痕迹,我又从后院铲了点旧土捏碎撒在上面。估计这样不会被发现了,我到屋里等母亲下班回家。
坐在卧室写字台前心不在焉地写家庭作业,时钟走得一会快一会慢。自动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义地走动,心里想着的却是刚刚挖出来的那个头骨。
我不禁想到,万一,只是万一,母亲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会怎么样呢?她会把我也杀了吗?不会吧,我可是她的孩子啊。说不准,这个真说不准。
母亲甜美的嗓音从玄关传来:“戴蒙~我回来了。”我吓得手一抖,铅芯断了。
“戴蒙?你在吗?”母亲在玄关换鞋,熟悉的高跟鞋掉到地上的撞击声。
“在。我在!妈妈!”第一声应得太小,第二声我提高了音量,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母亲不喜欢我喊她“妈妈”,说这样显得她太老。我提心吊胆地等待即将到来的责罚,但母亲好像没听到。
迎出房间,母亲把粉色小提包往茶几上一放,直接躺在了沙发上,用礼帽盖住脸,有气无力地说:“啊啊,工作什么的真是累死了。戴蒙,把中午的菜热一热,现在我只想赶紧吃完晚饭去睡觉。”
“知道了。”
我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从五岁起我就会踩在小凳子上做饭了,因为外卖实在是太难吃了。这个家的家务都是我做的,以卢卡斯为首的讨厌鬼们知道后却借此来嘲笑我,说我以后要做上门女婿所以提前练习。母亲说她这是培养我独立生活能力,其实她根本不会做饭,我们家连做饭必要的厨具都不齐全,倒是有一间专门的梳妆室。
我把中午的菜倒进锅里简单地炒了炒,满脑子想的依旧是樱花树下的头骨。我该去告诉治安管理官吗,让他们把母亲抓起来?那我不就成孤儿了嘛。不知道克里希孤儿院的环境怎么样,我从来没和那里的小孩接触过。但根据以往看书的经验,孤儿院的院长十有八九是变态恋童癖,强壮的孩子会欺负弱小的孩子,就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去那竞争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戴蒙,好了吗?我要饿死了!”母亲已经坐在餐桌前敲碗了,我连忙把菜盛出来送到桌子上。“再来一杯热可可,服务员先生~”她微微一笑,用开玩笑式的语气对我说。捏着银勺子,手指上的新款指甲油红得耀眼。
“没问题,小姐。”我照常回答了她,转身又去厨房给她准备热可可。
“戴蒙,明天是海伦娜的生日,明天晚饭我不回来吃了。”
“哦。”
晚餐,母亲总是等不及我上桌就先吃掉她的那一份去洗澡了,等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热可可也凉得差不多了,温度适中。然后她和我道晚安,在我们家,晚安的意思其实不代表着去睡,只是她回房间一个人看书不会再打扰我了而已。
我也会和她道晚安,收拾餐桌,把餐具都洗干净后我就回房去写作业。每天都是这么一套模式做着循环,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别看我们生活得如此和谐默契,这是打磨了好几年才摸索出来的。
麦斯威尔先生布置的数学作业总是很难,我刚写了两道填空就做不下去了。踟蹰片刻,我从书包里拿出了同桌安妮借我的漫画。
安妮这个月忽然迷上了病娇漫画,尤其酷爱有血腥暴力场景的那种。每次上课她在底下偷看,我都忍不住脑补老师抓她个现行、看到漫画内容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同桌的口味难免对我有些影响,她的病娇漫画我借来看了几本,感觉整个人的三观都被清洗了一遍。可能是人天生对暴力就有一种渴望吧,从安妮的病娇漫画中我隐隐约约得到了一种满足。我为我得到的快感又惊喜,又羞愧。这种刺激感和冲击感,不亚于卢卡斯在班上恶作剧,当众打开一罐鲱鱼罐头带来的。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我翻看着漫画书。粗制滥造的装订和扭曲的画风,漫画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就算有我也看不懂,全本用的不知是哪国的语言。在到我手里它历经了许多代主人,变得有些破烂不堪,有的书页被折过,有的则两页粘在一起难以打开。
这些困难并不能遏制我的阅读兴趣。说实话,在克里希这种信息闭塞的地方,能有这种东西看已经算不错的了。报纸上的新闻都是一个星期前的,应该改名叫“旧闻”才对。每次和报社社长打招呼,我都在想他怎么有脸向人夸耀他的头衔。
这本漫画我通过看图大致明白了它的意思,就是一个变了心的丈夫被病娇妻子杀掉做成料理吃掉的故事。合上书的时候,我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奶奶的,病娇真吓人。
这晚我把门窗都锁好,在门口还放了把椅子,防止它在我熟睡的时候被人用备用钥匙打开而我却毫无察觉。我克制住把菜刀藏在枕头底下的冲动,告诉自己这是不必要的。
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防范一个人,我的母亲。我突然害怕自己会有一个病娇母亲。漫画是人画出来的,谁能担保那样的事不发生在生活中呢?
我有做梦的习惯,当晚就梦到了我的父亲。
我看到他有着一头黑发,和我一样的黑发。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也没听到他说话。他和母亲在争吵,争吵得很激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就像在观看一场无声电影。父亲长得高大英武,但照样被身材娇小、穿着粉色睡裙的母亲杀掉了。
他慢动作地倒下,黑白的血喷涌而出。母亲砍下他的头,装进一个褐色的旅行袋,袋子往外渗血。她从摇篮里抱起年幼的我,带着我漂洋过海到了克里希的这所院子,种下樱花树的同时把父亲的头埋在了树下。
画面一转,到了现在,父亲的头骨不知怎的到了我床上,两个黑窟窿盯着我。我慌忙拿了一个袋子,把它装进去,想在日出来临前把它埋回去,免得被母亲发现。我把堵在门口的椅子小心地挪开,怕弄出声响惊醒母亲。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备用钥匙打开了。
母亲站在门口,提着一把滴血的菜刀,微笑地看着我,和病娇漫画里的女主角如出一辙。她粉色的睡裙上有大片的血迹,脸上也有,手上也有。从她和门之间的空隙看过去,我看到那边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戴蒙~你要去哪儿啊?”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美,说的也不是什么恐怖的内容,配合着她的笑却足以令我毛骨悚然。
我本能地把父亲的头骨藏在身后,一步步后退,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妈妈。”
“我说了,不要喊我妈妈,会显得我老。”母亲忽然发飙了,抡起菜刀向我砍来,那菜刀有四十米长。
我被砍伤在地,惊慌失措地在地上爬着,向门口爬去,想要逃跑。母亲踩着我的身体,转头我看见她甜美的笑容,左臂抱着父亲的头骨,右手举着四十米的大刀向我的脑袋砍了下来……
我吓醒了,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我的睡 衣湿透了,全是冷汗。神志尚未清醒的我不放心看了看床上,确认没有父亲的头骨。赤脚下床,寒意从脚底漫上来。拉开窗帘,今夜的月光很明亮,清辉洒在院里的樱花树上。没到花期,树的黑影像一个孤独的亡魂站在那。我用混沌的脑子想,就算母亲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我还能从这里逃出去。
换掉湿漉漉的睡衣,我想起梦里那个褐色的旅行袋,放在储藏室里。几年前我去储藏室,想把自己藏在袋子里让母亲找不到。拉开拉链后,袋子底部有大片褐色的印记,我嫌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旅行袋,装过我父亲的头?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愈发觉得母亲可怕。或者说可怕的不是母亲,而是她身上的病娇属性。
夜光闹钟显示着五点,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就坐在写字台前补完了数学作业。
六点的闹钟响起,其实它苍白的叫喊已没有意义。我做好早餐,留下了母亲的那一份,背上书包出了门。
克里希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放松我疲惫的身体。路过樱花树时,我特地看了一眼埋着父亲头骨的那块地方,和昨晚没有什么不同。
路上我经过治安管理局,在门口踟蹰了好一会。我看到首席治安管理官布莱克先生走来,他和身边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相谈甚欢。那个男人眼角有黑色的十字,看上去很吓人。西装笔挺,黑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目光像猎食的大鸟那样锐利而凶狠,看到我却和善地笑了笑。
“布莱克先生,早上好。”我主动打招呼。
“哦,小戴蒙啊,早上好,去上学呢?”布莱克先生艰难地弯下他的大肚腩,用肥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眯眯的。
他一停下来,那个黑西装也停下来。他立在一旁,训练有素且无动于衷的模样。面无表情,刚刚他的笑似乎是我的错觉。
“嗯。布莱克先生,我……”我想说“我妈妈可能杀了人”,但是那样感觉太奇怪了。在脑海里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索性闭口不言。
“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去上学了,再见,布莱克先生。”我背着书包跑远了,再一回头,隔着薄雾隐约看见两人又聊起来,两人交谈用的好像不是克里希语。
我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路上觉得那个黑发男人眼熟得很。仔细想想,那不是阿拉巴斯坦女王的保镖么?好像叫贝尔,他怎么会来克里希?
阿拉巴斯坦的女王经常在报纸上露面,主要是出席阵亡将士某周年纪念日活动。传闻早些年前塞拉瑞斯国王在世界会议上对她一见钟情。然而奈菲鲁塔利王室早已与阿莫王国的科尔温里谢王室有婚约,为此塞拉瑞斯国王不惜对阿莫开战,就为了她。可惜最后她还是嫁到了图恩(笔者注:阿莫王国的首都),直到前年她的丈夫病世,两国领土合并,她做了女王。
我一直不理解她。塞拉瑞斯的国王是世界闻名的美男,对她一心一意,而且塞拉瑞斯的国力比阿莫强盛一百倍,为什么她不嫁到新诺林(笔者注:塞拉瑞斯的首都)呢?
过马路时我把神拉回来,专心于脚下的路。我想,与其关注那些远在天边的事,不如关心当下的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母亲,生活把我培养成了现实主义者。
回味着昨晚的噩梦,我的潜意识认为母亲会杀了我,为什么?我探寻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它浮现,就像河面露出的鱼脊:我怀疑我不是母亲生的——我,乔拉可尔·戴蒙,不是乔拉可尔·佩罗娜的孩子。
大家都说她没有个母亲的样子。这不足以使我怀疑,真正的原因在于曾经在我家附近出现过的一个女人。
那时我刚开学不久,六岁。放学后我独自走上回家的路,母亲那段时间在杜德利医生的诊所工作,下班比我放学时间要晚。一年级放学很早,我不和别的小朋友玩,一放学就乖乖回家去。路上我和一个蓝色马尾的女人同行,她戴着墨镜,皮肤很白。紫色大衣和银色高跟鞋,给人留下端庄不可侵犯的印象。
我和她到了院门口,她看了看门牌问这里是佩罗娜家,我说是的。看她不像坏人,就开门带她进去了。母亲回来后,我钻进房间去写作业。写到一半,母亲和她吵起来了,两个人说的是世界通用语。那时我的世界通用语很差,她们的语速又很快,我完全听不明白。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母亲的情绪十分激动,甚至动手推搡她。最后那个蓝发女人被赶出门去,母亲趴在沙发上哭。我去安慰她,给她一盒纸巾。事后我问她那人是谁,为什么赶走她?母亲说那只是个推销员。我不信,普通的推销员不会让母亲哭的。
六岁那年在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脑补了一出苦情戏:母亲是狠心的正室,杀死负心汉,把他和小三的孩子带走,屡次赶走找上门来的小三,让母子不得重逢;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孩子。这样的戏码让母亲当主演,我觉得毫无违和感。
我的发色遗传自父亲,眼睛倒是遗传了母亲的。我的眼睛和母亲的很像,但我没看过那个蓝发女人的眼睛,说不定我的眼睛跟她的也像呢?这还真说不清。
到了学校,我把漫画书还给安妮,顺便告诉她昨晚那件事和我的推测,并且强调:“我绝对绝对没有开玩笑,我家樱花树下真的埋着那玩意。”
安妮噗地笑了:“你怎么确定那个头骨就是你父亲的?万一是别人的呢?”
“那也不得了。”我忧心忡忡地分析:“你看,为了种樱花树,那儿被挖过一个大坑,头骨只能是我们搬来后埋进去的。平时院门锁得好好的,也没有命案发生,谁会往我家院子里埋个头骨?”
“你应该在树根附近再挖一挖,戴蒙。”安妮坏笑着说:“说不定你会发现整个院子都埋着死人头,你的妈妈是个喜欢收集头骨的变态。”
“闭嘴。”我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下去,我从不对女孩说脏话,这是男生应有的素养。
随后麦斯威尔先生进来,班里安静下来,开始上数学课。上课时我回想安妮的建议,觉得有必要试一试。母亲喜欢黑暗风的哥特式礼服,笑起来“呵罗呵罗”的,告诉我她是个变态杀人狂我一点也不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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