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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

配合音乐《世界第一等》阅读体验更佳 。
1
树上嚣张地挂着几朵鲜红的花,不给这个姗姗来迟的秋天留一点面子。
我眯着眼,手揣在裤兜里,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地向前走,抖得像个嘻哈歌手。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齐刘海的小姑娘,她已经跟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大路朝天,我们只走一边,正唱到:“命顺命歹拢是一生,一杯酒……”我跟着节奏猛地一低头,砰!稳稳当当磕在树干上。
我撑开眼睛,摸了摸树干上的裂缝,退后一步鞠了个躬:“对不住了。”
风迎面吹,我左手插兜,右手把头发往后捋。身后一声巨响,树倒下了,红花溅了一地,风一卷,漫天飞舞。
身后的小姑娘惊叫:“哇,好漂亮。”
她飞快地摆着小胳膊冲到我跟前:“叔叔,你是练铁头功的吗?”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哪只眼睛……”
她是个急性子的姑娘:“我亲眼看到的,你用头撞断了一棵树。”
我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指着她问:“我是说,你哪只眼睛看……”
她走到我对面蹦起来想摸我的头:“哎呀,叔叔,我都看到了,你快让我摸一摸你的铁头。”
我知道,语速必须快,动作必须要帅:“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是叔叔?”
她低下头捂着红脸蛋:“那你是什么?”
我左手揣进兜里,右手摸着额头,眼镜闪烁着帅气的光:“叫帅哥哥。”
她抬头眨着大眼睛问:“我叫了你就告诉我吗?”
我点点头:“是的。”
她高兴得跳起来:“帅哥哥,这样可以了吗,叔叔?”
我扭头就走,她在身后警告:“叔叔,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可能会报警,破坏城市绿化。”
我回头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iPhone8。我把头举过头顶:“行,我跟你讲讲。”
2
她牵着我的衣角把我拉到树下的木椅子旁,我刚坐下她就爬到椅子上,小手用力地拍打着我的额头,纵然我身手敏捷,额头上还是挨了几下,最后她在我的鼻子上拿了一血。
她见我流鼻血了吓得大哭,我急匆匆用纸巾把鼻孔塞住,转过身去安慰她。我可能是第一个被打到流血还去安慰凶手的人,我拍着她的后背:“我不是铁头,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故事要从那年夏天说起,一天午后,阳光正好,树上的蝉打着饱嗝,水里的鱼吐着烦恼,表哥带我去镇上的录像店租碟片。
店里音响放着歌,老板穿着薄纱衣吹着风扇,长发轻轻拂过旁边的录像带。可能是她经常坐在不同的位置,表哥拿回来的录像带都有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
那时候我们听歌听刘德华,看电影看周星驰。作为梳着三七分喷着啫喱水走在时代前列腺上的男人,我们准备请几碟星爷回家。
淡淡的香味总是撩人心弦,沉重的缘分却不期而至。我刚想把仅存的一张《喜剧之王》抽出,隔壁村出了名的老流氓大狗哥出现在我身后,厚实的手掌压在我手上。我心里一颤,用力往外抽,大狗哥的手却如长在碟上一般纹丝不动,不愧是老流氓实力竟恐怖如斯。
表哥见情况不妙,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地卡住大狗哥的脖子,对我大喊喊:“run,jiust run。”
我用力一抽,没动静,再抽,还是没动静,表哥急了:“run !just run!”
我抬起头:“我TM抽不出来,怎么run?”
表哥:“你TM怎么插进去的怎么抽出来。”
大狗哥左手肘部重重地击打在表哥腹部,右手一招釜底抽薪把碟片拿走。眼见星爷就要落入敌手,表哥不肯放手,两根调皮的手指适时地插进大狗哥的鼻孔。
这时候,录像厅的歌放到刘德华的一首歌:“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在粗暴的音乐中,表哥和大狗哥以怪异的姿势缠绵在一起。随着华仔的歌声响起,我体内有一股力量似乎要溢出来,随着高潮(当初我们眼里没有副歌只知道高潮)部分的到来我操起门口的凳子就往大狗哥裆部砸,那一句唱的是:“是缘分是注定,好汉剖腹来参见。”
我和表哥拿着沾着老板娘洗发水味和大狗哥手气的《喜剧之王》,捋了捋发型,没有回头看蹲在录像店门口看捂着裆惨叫的大狗哥。
3
从那天起,我与这首歌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候没有听歌识曲,我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但是我感觉到这首歌对我有不可思议的作用。
小姑娘撑着脑袋:“噔噔噔噔……是什么呀,好奇怪的歌?”
我没有解释,继续讲:
我第二次听到这首歌是在一个车祸现场。读初中的时候,我从县城回老家。我在摩托车修理厂用零件攒了一辆摩托,能跑到七十马。我从不戴安全帽,骑摩托就是为了帅,这破帽子把头都包起来了,谁知道骑得这么骚的人是谁。
马路不宽,坑坑洼洼,连续超了两辆狗崽子(一种纯黄色的小摩托),我喜欢这种让别人在我屁股后面吃灰的感觉。
这种回镇里的路汽车很少,偶尔呼啸而过一辆桑塔纳,里面不知道坐着什么大人物。我右手加油门,左手把头发捋到顺着风的方向,这感觉……砰!
我撞上了一辆桑塔纳,我都没来得及欣赏它方正的外观和硬朗的线条,它就将我拥入怀中。在脑袋砸向汽车的0.01秒里,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怕是要死了,我为什么不戴安全帽。”
而就在我要贴到车前盖上的时候,从车里隐隐传来了那个让我热血沸腾的旋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duang的一声,我结结实实地撞在车上。我的第一反应是惨叫,我扯着嗓子开始大吼:“妈呀,撞死人了,老天,我不想死啊,快打120,我刚买的波鞋,还有的确良衬衣啊……”
欸,奇怪,为什么感觉不到疼?我从车前盖上爬起来,拍拍头发上的玻璃渣。仔细检查了我刚买的的确良衬衣,没破洞;看看波鞋,没穿底;打着了摩托车,还能跑。
戴着墨镜的大哥叼着烟呆呆地看着我,两厘米长的烟灰撑不住了自己掉下来。我走到车窗边,音乐声更明显,大哥问:“多少钱你说个数。”
我摆摆手,指了指车里的音响:“问你个事,这歌叫什么名?”
大哥把烟从嘴里拔出来,扔到外面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世界第一等》。”
“谢谢夸奖。”跨上车疾驰而去,留下大哥望着印着一个人形的车前盖发呆。
年轻的我以为这仅仅是运气,但我爱上了这首歌。回家后我去摊子上找有这首歌的磁带,很遗憾没有找到。
4
小姑娘:“你一定要找到呀,要不然你就不厉害了。叔叔,你有没有跟公主有关的故事呀,我想听有公主的故事。”
我挠挠头,我是一个屌丝啊,哪里有跟公主的故事?看着手上的手链,我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旅行。
我兴奋地说:“我遇到过一个公主可以给你讲讲。”
小姑娘侧着头看我,那个表情就是——这人年纪这么大,别是个傻子吧。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世界上根本没有公主。”
我自顾自地开始讲:
十八岁那年我决定一个人去旅行,一路向西,我翻过高山,越过大河,走了很远来到了一个叫布偆寨的国家。
在没有出国之前我以为世界上没有公主,后来才知道,世界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样子。
我在布偆寨的首都,一个叫加德的城市休息。整个城市在一片沙漠的中央,没有我们这里城市的繁华,略显老旧的建筑染着一层黄色。街上的人戴着口罩叫卖,卖的都是我们没见过的水果:有长得像屁股一样的香蕉,口感是香蕉+芒果的味道;有紫色果肉的苹果,像没有芝麻的火龙果;有白色的草莓,上面满是红色的小颗粒;有手指那么大的西瓜,吃起来味道却像黄瓜。
我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却不喜欢喧闹,所以我买了个mp3,当然,里面下载了《世界第一等》。塞上耳机,喧闹都在外边,里面只有:“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远远地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一群人围着一个白衣姑娘,场面很混乱。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多看了人群中那个白衣姑娘一眼,我的腿长在地板上了。
我去还是不去,那姑娘就在那里;我面对还是不面对,那群流氓还是在那里。
我戴上耳机,放着歌,向着人堆跑去。那群人已经想要动手,保护姑娘的几个人招架不住,我冲到人堆里,踏着音乐节奏,一手拎一个人丢到天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还有几步就要走到姑娘面前,忽的,耳朵里空荡荡的没有声音,嘈杂的喧闹涌进耳朵,我停在原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大喊:“打架归打架,拔耳机犯规了啊喂。”
被我扔飞的人都爬起蜂蛹上来,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沙包。我双手抱着头,透过缝隙看见一群人靠近白衣姑娘,接着混乱的拳头,鞋底密集地落在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除了不断晃动的阴影,还有飞溅过来的沙子。恍惚间我听到白衣姑娘的呼救,我四肢酸痛不能动弹,年纪轻轻还没有好好感受人生就要命丧他国。我幻想着会有一个音响突然出现,响起那熟悉的旋律。然而,在这个连电灯都没有普及的地区,奇迹没有出现。
我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看着他们把白衣姑娘带走,这种绝望就像用诺丽果塞住你的嘴,然后在你鼻子边放鲱鱼罐头。
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我脑海里突然响起那熟悉的旋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5
我恍然大悟,没有外放音乐我可以自己在心里唱啊,我是要成为自带BGM的男人啊。
我站起身,排干净身上的灰,吐干净嘴里的血,用手把发型捋一捋。我奔跑着向前,踩着节奏,把一群人干趴。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姑娘面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她哇地转进我怀里大哭,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是这么回事?”
她啜泣着:“我是布偆寨国的公主,今天偷偷出门买东西没带守卫,被奸臣的士兵看见了想把我抓走,逼迫我父皇退位。多亏了你,谢谢你。”
我吐了口老血:“没什么,小事。”
她抚摸着我肿起的脸:“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摇摇头:“我喜欢浪迹天涯,孤身走我路,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把手上的手链解下来系在我手上:“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小姑娘:“哇,真的有公主。公主一般是跟王子在一起的,你没有和她在一起,所以你不是王子”
我:“我……”
小姑娘:“你肯定不是王子,王子不会是你这种怪叔叔。”
我心里暗道,你怕是没有见过威廉王子,然后拉下脸:“叫帅哥哥。”
小姑娘:“好的,叔叔。我听懂了你的故事,你只要听到那首歌就会变得很厉害,所以刚刚你在心里哼那首歌,撞了树,树就断了。”
我摸摸她的头:“真聪明,我可是自带BGM的男人。但是,请你叫我帅哥哥。”
小姑娘:“好的,叔叔,那在你的BGM里你是不是从来没输过呀?”
我自信的点点头:“当然,没人能在我BGM里打败我。还有,请叫我帅哥哥。”
小姑娘:“哇,叔叔你真棒。”
我站起身捋捋发型,小姑娘屁颠屁颠跟在身后,我回头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除了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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