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十角花

        我讲的事往往都是些对我来说不太起眼的小事，常常我会忘记他们的存在，甚至会忘记他们从何而来，但他们总会是确确实实的放在我的大脑里。谁都会有一些零碎的记忆，不是吗？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中年人在那家花店门口逗留了，手中常拿着些似是罂粟的紫色小花，虽然那小花会让人想起罂粟，但我敢肯定那不是。毕竟那东西，我见多了。
    中年人往往在花店门口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些什么。他的阴暗色调的衣服和笔挺的身姿搭配起来不太合身，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但是这种与花店生机勃勃的不同，却让我不觉得突兀，他应该来此。
    我不会去找他搭话，我虽然在这里住了不少年，但这个的确的流动很快，我熟识的人大部分都搬走了，我也提不起兴趣去和我的邻居笼络感情。所以我确信我无法帮他找到他的“目标”。没法帮到他还去搭话耽误时间，这可是有点自讨没趣了。
    但这个地方的人也不都是如我这般“无情”，每每有人向他搭话，他都会露出让人略感萧瑟的微笑。至于谈及何事，我这个一直宅在家中的人，确是不得而知了。
    不论他们在谈些什么，最后，他一定会把他手中的花献给与他对话的人，之后伸出他那整洁的有点不像样的白手套，握手以示告别。我至今都记得昨天的那位孩子收到花时有多么开心。
    当然，也有一些与他对话不太愉快的人。前几天的那位年轻人，虽然我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但我能回忆起来，我之前还与他共进过晚餐。
    或许就是在那顿晚餐上我见过那种小花，但关于那顿晚餐，我实在是回忆不出什么事情了。他的脾气有点暴躁，常常与人起纠纷。我曾经劝过他这样没有什么好处，可谁会听我这种人的一句话呢。
    不知听谁谈起，那位年轻人最近似是有些官司，打架，结果两败俱伤。他的对手似乎被判了不少年份。
    回忆就是这样，常常顺着一个不要紧的地方就延伸下去。年轻人或许是也和那位先生起了些许矛盾，在他递上小花之后，年轻人直接把它拍打在地上。
     但他还是保持着有些萧瑟的微笑，看着那位年轻人，一言不发，。最后年轻人似是妥协了一般，捡起小花。略带报复性的紧握了他带着白手套的手。
     同那位年轻人一样，和他交谈后心情并不愉悦的人，大概占到了绝大多数。也许是他的性格使然？亦或是他略带萧瑟的笑容？也有可能是他那阴暗色调的衣服。总之，不知为何，愉悦的人总是少数。昨日那个孩子，是我近几天见到的唯一一位。
    那个孩子，我似乎也是略有印象。听隔壁的另一位似乎是他的同学说过，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学了。好像是生了病，好像挺严重的，但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了。看来最近病情似乎是有了好转，能出来转转了。
    无意之间，我发现他看向了我，向着我露出了那个我早已习惯的萧瑟的微笑。忽然之间，我对他产生了好奇，不知道和他对话会发生些什么事。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也不再东张西望，似乎他的目标就是我。虽然好奇心让我想要与他搭话，但似是有种本能在抗拒。他好像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为了不让我难堪，他向着花店内走去。但他的影子，却在向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