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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之梦 第七章 笃信之理


自己画的封面图,之后补一下每个故事异兽的图片哈~
“滚出去!”
山海刚走到一座城池门前,就看到有个人被“咣”地一下踢了出来。
守城的士兵嚷道:“你这个人居然什么神仙都不信奉,没有资格进我们‘仙之城’!我们也就看在你是过往的路人才饶了你,这要是城里的人就老老实实吃几年牢饭吧!”他说罢,便把城门“咣”地一声关上了。
那个被赶出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蹒跚地背对着那座城走去。山海迎面和他打了个招呼,问道:“叨扰一下,这座城是?”
那个人回头看了看那座城,说道:“这座城名叫‘仙之城’。我是个外乡人,回老家从这座城里穿过的话会省很多路程,这下只能绕远路了,唉……”
“那您为什么被赶出来了?”山海问道。
“你不知道吗,那座城只接受拥有信仰的人,所有进城的人都会被命令托着一个没有铃铛芯的铃铛半柱香的时间,如果铃铛在这期间响了,则表示你拥有信仰。唉……因为我不信什么天帝啊神仙啊,所以铃铛就没响,我也就进不去这座城了。”那个人叹着气说道。
山海看了看那个人,微笑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带您进去。”说罢,他掏出一根红线绑住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递给那个人,说:“你把这条红线藏在衣袖里,再进到那座城里面试一试。哦对了,别忘了伪装一下别让他们认出来。”
“这……真的可以吗?”那个人看着手里的红线将信将疑地问道。
“没问题的,你就照我说的做吧。他们要问你信奉什么神仙,你就说信奉‘异兽神’就行。”山海自信地说道。
那个人听了山海的话,用布裹紧了脸,把衣服反穿过来,戴上一顶斗笠,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敲了敲城门,喊道:“有人吗,我要进城!”
城门应声而开,那守城的士兵打量了一下那个人,问道:“你信奉什么神仙啊?”
“我信奉……异……异兽神……”那个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异兽神,”守城的士兵皱了皱眉,嘀咕道,“没听说过啊……算了,你伸出手托起这个铃铛,半柱香之内,如果铃铛响了就放你进城,如果没响就滚出这个地方。”
那个人接过士兵手里的铃铛放到手心里。只见山海转了转手指,那根绑了石头的红线从那个人的袖口里很隐蔽地冒了出来,伸到了铃铛里面,随着山海手指的抖动,那铃铛“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啊……”那个人奋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惊奇地盯着那铃铛。
“怎么和平时铃铛响的声音不一样……”那士兵又嘀咕了起来,“算了,你进城吧。”
“谢谢官老爷,谢谢官老爷……”那个人把铃铛递回去,兴奋地说,又回头看了看山海,微微地鞠了一躬。
轮到后面的山海了。那士兵依旧用那不客气的语气问山海:“你信奉什么神仙啊?”
“我什么都不信奉。”山海回答。那个进城的人听到山海的这个回答吃了一惊,回头看着山海。
“那你还敢来这座城?!趁我们还没轰你走赶快乖乖地滚出这里!”那个士兵嚷道。
山海笑了笑,说:“我不信奉神仙是有原因的,因为……”只见他拔开那封印异兽的罐子,罐子里面的猼訑和鴸蹦了出来,向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山海矫健地骑到猼訑身上,鴸则站到山海的肩上,舒展它那硕大的翅膀。
“我便是‘异兽神’!”山海朝着那已经跪倒而且合不拢嘴的士兵宣言道。那进城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惊讶地慢慢伏下身跪了下来。
“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不知……”那士兵此时已经说不出整话来了。
“知道冒犯了就好,快去带我见这座城的主人。”山海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士兵颤抖着回答:“我……我们信奉的是……是神,不……不敢自称为主人。”
“哦?”山海疑惑道,“那这座城就没有领导者吗?”
“硬要说是有的,在城中心的神堂里有位神公,不过他说他也只是传达神的意思……”那士兵回答道。
“这样啊……”山海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我自己去城中心见一见这位神公和这里的神吧,你也知道,神之间也像人一样,需要互相交流的。”山海说到这里,莫名地想笑出来,但是极力地忍住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那士兵跪着往边上退了退,为山海让开了路。
“走吧。”山海小声地对猼訑说。只见猼訑纵身跃起,跃过了那跪伏着的那个人的头顶向城中心飞奔而去。
“这样……真的好吗?” 猼訑问道。
“以这种身份进城总比以一个普通人身份进城方便得多吧。”山海说道。
“不过总感觉这不像你的作风。”肩上的鴸也挖苦道。
“是嘛,”山海笑道,“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总会有些东西是看开的吧……”
猼訑的脚力果然好,眨眼间便跑到了城中心。城中心屹立着的是一座典型的神堂——高大的带有图腾纹饰的建筑,门前罗列着朱红的幡,门内的院子里摆放着一架冒着轻烟的香炉。
山海把猼訑和鴸收进了瓶子里,独自走进了神堂。神堂里面也是一些非常典型的摆设——正前方是一张长方形的供桌,供桌上摆满了水果与糕点,正上方置了一尊猿猴状的木质塑像,侧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一位正在闭目的中年男人,想必那就是神公了。
“来者何人啊?”那神公也没睁开眼睛,只是问道。
山海握拳鞠了一躬,带有些谦恭地说道:“在下山海,途经贵方想要拜一下这里的神明。”
“哦,那拜吧。”神公依旧没睁开眼睛。
山海见状,便跪在了那蒲团上,叩了三叩。随后,他又起身问道:“冒犯地问一下,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啊?”
“这你都不知道,”神公冷笑了一声,说,“这是我们的主神——花槐神,而我则是传达这位神明旨意的神公。”
“哦?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下,花槐神现在在传达什么旨意呢?”山海抬起眼,微笑着问道。
“唔……”那神公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拍案而起,指着山海喊道:“快来人啊!快把这个异端者抓起来关进牢里!”说罢,一群荷着盔甲的士兵绑住了山海。那神公一挥手,那几个士兵便把他押了下去。
“这便是那‘神明’的‘旨意’么?看来我真不该多嘴啊……”山海心里自嘲道。
山海被那些士兵带进了一座阴暗潮湿的监牢里。这个监牢里关着很多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一看山海被带了进来,纷纷扒着木栏默默地看着他。
“进去!”山海被那些士兵粗暴地踢进了一间牢房中。其中一个士兵“砰”的一声关上了牢房门,锁上了铁锁,然后离开了。
“嘿……嘿……兄弟,你是因为啥被关进来的?”其中一名囚犯小声地问山海。
山海叹了口气,回答道:“神公传达花槐神的旨意,说我是什么异端者,于是我就被莫名其妙地关进来了……”
山海说完,四周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唉……看来你也差不多啊,”那问山海的人说道,“我以前本是信奉一个叫长右神的神仙的,后来我去邻城做生意,越来越觉得信这神那神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这种实际的事情。结果某一次我再回来时,进城例行的铃铛测试没有通过,于是我就被抓到监牢里来了……”
“你那还算不错了,”蹲在另一间牢房的年轻人抢过话来说,“我从小生活在这座城里,从小就被信奉花槐神的父母灌输着要信花槐神。但是我生性喜欢在山上或是水里玩耍,渐渐地我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规律的——一年有四个节气,每天会有天黑和天亮,山顶、山脚、水中都生长着不同的动物和植物,这些动物植物都会从衰老到死亡……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供奉神仙才有的,这些变化有着自己的法则,和供奉不供奉某个神仙是无关的。再说了,这个城里被信奉的神仙有那么多,要是一起按自己的想法发挥神力这里岂不是乱了套了?”
年轻人的这一番话把牢房的囚犯们逗笑了,似乎他们都同意着这个观点。
“不过,神仙这种东西也不能完全不信的。”山海带有一些泼冷水的语气说道。但是大家似乎也都不排斥山海的这句话,好像他们彼此都能接受彼此的观点,只是传来一个声音挖苦着山海:“你要早这么想,估计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了。”
四周又传来了笑声,本该沉郁的牢房散发出了一阵欢快的气息,连山海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不过呢,各位,今天差不多是大家解放的日子了。毕竟我的内心里存在着我坚定地信奉着的东西,那东西让我不得不带走这座城市的那位神明,我不知道这会给这座城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后果,但是……”山海站起身来说。
“你不用再说了,”另一名囚犯站起身微笑着对山海说,“我们支持你,经历了那么多,我们早就看清那‘神’其实只是个独裁着这座城的驱壳而已,这座城早就需要变革了!”
“对!需要变革!”四周的囚犯们都跟着呼应了起来。
山海点了点头,打开了那个小瓶子,放出了狌狌。这一次狌狌变得温顺了很多,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山海面前。
“狌狌,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你身上的戾气已经被净化了吧。”山海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它说道。
“是的,山海,”狌狌用它那浑厚的嗓音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它便用它那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掰断了山海面前的牢笼,随后又用那手掌一滑,将四周的牢笼全部劈开了。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神兽……”那些囚犯们被惊呆了。
山海沉默了一下,说道:“把没见过的东西轻易地归为‘神’的行列里是很不负责任的,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大家!”山海一边说着,一边向牢房门口走去。
“是啊,我们要推翻神公的统治,变革这座城!”大家一边聒噪着一边向牢房外跑去。山海和这些囚犯们径直地跑到圣堂中,一些人合力扑倒了守护着神殿的卫士,另一些人捉到了躲在神像后面手足无措的神公。
“到此为止了,异兽——猾褢!”只见山海拿出昆仑镜照向了那神公,猛地一下,一个猿猴状,长着猪的鬃毛的异兽出现在了山海面前。
突然,那些囚犯们纷纷放开了手,一个一个地跪在了猾褢的面前。
“原来,花槐神真的存在……”
“和……和神像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冒犯他……”
这些囚犯有的人对着猾褢磕着头,有的人双手合十仰望着天空,还有的人不停地痛哭着……
“眼见的……即为信仰么……”山海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光逐渐呆滞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这些囚犯中传了出来:“快!抓住那个异端者!”话音刚落,几个囚犯便恶狠狠地向山海扑来。山海一边敏捷地闪开身,一边掏出小瓶子把猼訑放出来,转身骑到了猼訑的背上。眨眼间,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红线,将猾褢紧紧缚住。
“封!”
伴随着这一声,猼訑冲出人群向门外一跃而起,背上的山海则将猾褢掀飞到天空中,封到了瓶子里。而那些人只是呆呆地看着山海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身体好像一下子被冰封了一般。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猼訑带有一丝不平的语气叹息道。
“也不算什么都没改变吧,”山海用袖口擦了擦汗,躺在了猼訑身上说,“我把猾褢从那神公身上剥离出来,想必之后这种独裁的统治会缓和些吧。虽然那些囚犯会对自己信奉的东西产生怀疑和迷茫,但是随着一些新思想的诞生,这座城早晚会焕发活力的。信仰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崩塌啊。”
“但愿如此吧,”猼訑说道,“不过他们一直以来被一个空洞的‘神明’利用着,也是很可悲啊。”
“可悲吗?”山海笑了笑,说:“我倒不觉得……有些人愿意相信像那空洞一般的‘形’,有些人愿意相信‘钱’这样的‘真’,而还有些人愿意相信自然或是事情的‘理’——信奉‘形’的觉得信奉‘真’的功利,信奉‘真’的觉得信奉‘理’的无用,信奉‘理’的觉得信奉‘形’的虚无。这些矛盾是存在的,但也是必要的,所以还是不加束缚任其发展吧,总有会平衡的一天……”
“你还真会扯这些有的没的的道理,” 猼訑挖苦道,“不过,山海,这三种你信仰哪一种呢?”
山海没有回答它,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猼訑,快点找个荫凉的地方吧,太阳太烈了,待时间久了会被晒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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