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默契的恋爱（5）

5.
 
天气忽然转暖，下雪的节奏。
  
今天柏沨来广播室时围了一条粗糙的围巾，是顾希彗给他织的，那两天顾希彗悄悄在课间织围巾被我看到，她还让我不要告诉柏沨。
  
“真是冰冷的狗粮胡乱地塞。”我笑着调侃他一句。他没说话，抬眼看了我一会儿，摘下围巾放在桌子上，清清嗓子开始练习读稿。
  
“事先没读吗？”我有些无奈，只能自己去开机器开窗户。
  
今天要念一些偏爱情的东西，本来我是拒绝的，站长说我不乐意的话可以让柏沨念，柏沨肯定乐意。
  
我偷偷看柏沨，他并没有一个恋爱男孩该有的样子，反倒比以前瘦了些。
  
他好像多长了只眼睛似的，一下子发现我在偷看他，抬眼对上我的目光，问道：“怎么？”
  
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摄人心魄，一眼看过去好像就可以看到底，十分清澈平静。
  
“你瘦了。”我说，“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揉揉自己的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显出一种憔悴，不正常的憔悴。
  
我放起歌曲，然后把他的茶杯递给他。为了方便他喝，我特意托着杯子，让杯子把朝向他的方向。他并不领情，直接覆上我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倾身抿了一口，然后松手直身。
  
杯子仍在我掌心，我有些诧异，一时间愣在那里。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斜了我一眼，在他的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
  
好小子。
  
我笑着摇摇头，将杯子放回原处，翻开自己的稿子静静地看。
  
对面图书馆的灯，今夜似乎特别明亮。我们怕冷关上了窗户，灯光照在小广场的地面，反射进广播室，穿过窗玻璃照亮白纸黑字的广播稿，又被纯白的稿子反射进我的眼睛。
  
有点晃眼。
   
“哗啦”一声，光线瞬间暗淡下来。我抬头去看，柏沨正坐回椅子，笑眯眯地看着我。
  
窗帘还在不住地晃动，屋子变得昏暗，似乎连柏沨身上耀眼的光芒也遮盖了。他的眼睛又变回以前的深邃，大海的每一滴水里都是笑意，从微挑的嘴角溢出，将我淹没。
  
我定了定神不再看他，想喝一口水压压惊，手伸过去却碰到了他的指尖。
  
我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我的手就像偏离航道的飞机，错过自己的水杯直直冲他而去。此时他正收回心神，手指摩挲着泛着凉意的茶杯，打开了麦克风，酝酿着情绪。
   
我不敢打扰他，默默回到航道上，去拿自己的水杯。
  
柏沨平时读正经的广播稿时，声音像极了央视的主持人，让人忍不住顺着声音看一看他本人。这次读一些偏情话性质的东西，我也有些好奇他的声音会是什么样子。
  
他开口了。不难听出第一句里还有着难以掩盖的拘谨与羞涩，慢慢的，他念得越来越好，每一句情话都带着深刻的感情。嗓音微颤，一些小小的细节被大喇叭过滤，全世界只有我能听到。
  
他读完一句时轻轻的换气声，句子终了声音延长不绝如缕，甚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全世界只有我能知道。
   
“……我知晓你的念想，我承认你的存在。每一秒都想了解你，不惜与你融化一体。”（来自周叶同人文《蚁穴》）
  
他念到最后这两句时特别有感情，仿佛倾注了毕生的情感来读。我却好像看到他眼里的大海终于决堤，一泻千里。
  
他关掉麦克风，长出一口气。我还沉浸在他的声音里没有回神，他也没有唤回我的思绪。
   
歌曲快要结束，轮到我念稿了。他刻意低沉了声线，唤道：“白明。”
  
我眼前恍惚了一下，没敢看他，慌慌张张坐直了身子准备念稿。他似乎笑出了声，身子慵懒地倒在椅子里，转过头去看别处。
  
外面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