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教父是恶魔02

教父是恶魔【翻新02】
宗教信仰对贵族统治权很重要。
海浪声“哗哗”刷着海滩，初生的太阳开始向这一片苟延残喘的土地洒满阳光。
夏尔站在海滩不远处，眯着眼看耀眼的沙滩，以及站岗的士兵。
他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轰炸声几乎不断，但这个地方并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
战斗的士兵们或死或伤，但大家依旧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三天里夏尔找到过一包面包屑，一双有些破烂的牛皮鞋，一小兜珠宝。
他还没来得及受什么苦处，没有人来为难他。但夏尔知道，也许他还算好运，因为那一兜珠宝真是个意外，那是在这附近的教堂门口找到的。
那教堂的外表有些老旧，但还是庄严神圣的模样，彩色的玻璃反射着七彩的光辉有些夺目。
夏尔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但他没有推门进去。他背对着教堂离开，心里嘲笑着，步履蹒跚着。
“夏尔！今天还要在一组哟！”
休斯看见夏尔，立刻跑过来打招呼。
“嗯。”无可无不可地回应，夏尔看了休斯一眼便转移了目光。
这军营圈养孤儿，利用他们来搜集遗漏的物资，高兴时也许会给他们一些奖励，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利用他们罢了。
搜索物资的孩子们会被分成若干小队，一队也不过三五个人，避免目标过大而遭遇袭击。
每一次出行无疑都是在拼命，对这些弱势的孤儿们来说，他们需要小心翼翼，隐藏身形。
有时候夏尔想想，不知为什么这么大的军营却没有遭遇轰炸。
夏尔所在的小队有三人，队长叫克莱奥，是个总是阴沉着面孔的男孩。
克莱奥比夏尔和休斯大三岁，或许是因为战争，他行事作风看上去成熟沉稳许多。
“今天我们还去教堂那里吗？那里的人很少，而且似乎从没有遭遇过侵袭。”休斯絮絮叨叨地说着。
原本这队伍有四人，后来有一个孩子失踪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
教堂是夏尔发现之后告诉休斯的，他们一起去过一次，那里很安静，且没有其余的孩子们来抢夺资源。
“今天进去看看。”克莱奥走在前方探路。
路程并不远，三个人走了不久就已经看到教堂的影子。它坐落在荒郊野外，周边只有零星几座矮小的房屋。教堂特有的尖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色的墙面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真美……
夏尔恍惚地想着。
“吱嘎”，教堂的大门被克莱奥推开，三个人很警惕地躲在门后观察了片刻，然后对视一眼，慢慢松了一口气。
里面没人。
空荡荡的大厅只有透过残破的玻璃窗透进来的几道阳光，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的味道。
夏尔走进去，休斯和克莱奥正在座位上搜索残留的物资。他走到最前方，仰着头看笑得和蔼的圣母雕塑，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战争乱成了这样，为什么圣母和上帝没有来拯救我们呢？
——如果祈祷真的能够灵验，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情的人是我？！
——好恨啊……既然上帝无法拯救，那么信仰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我一定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夏尔？夏尔！”休斯推了一把夏尔的肩膀。
夏尔回过神来，休斯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于是充斥在心里的怨恨暂时被压抑起来。
“克莱奥呢？”四下看去，小队长的身影却不见了。
“他刚刚说要去后面看看，”休斯回答，随即露出一点不满，“生怕我们抢了什么东西似的……”
夏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次仰起脸看了一眼圣母像，可此时再看教堂里的一切，都不再有神圣的意味了。
在战争爆发以前政权毫无疑问是掌握在贵族们手里的，贵族中的野心家垄断权力，也为了控制民众而推广宗教宣传。
毫无疑问，用信仰来掌控民众是很有成效的。
但不是所有民众都是傻子，聪明人会选择隐忍并计划一切。
战争的开端是民众起义，从全国各个不起眼的角落烧起一把火。他们火速攻破教堂，并大肆宣扬贵族强迫教堂将民众洗脑，所以教堂需要改革，宗教信仰应该是自由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所以说，宗教信仰对于国家统治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不论是掌权者还是起义者，都要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占领信仰话语权。
那也就形成很规律的形式，掌权者—宗教—民众。
夏尔和休斯在大厅等了一会儿，克莱奥仍旧没有出来。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休斯提议进去找一找。但夏尔在心底冷笑，他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这里有两条路，我们一人走一条吧。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如果谁先找到克莱奥，就回到这里从另一条路找到最后一个人……”
大厅后面有两条路，通往不同的院落，休斯说了一堆话，夏尔只在最后点了一下头。
眼见休斯离开的身影轻巧得意，夏尔只在嘴角带起一点点讽刺的弧度，随即依旧面无表情。
走上另一条路，夏尔推开了一扇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但这明显不是住宿用的院子。
很多扇门一一排列，夏尔观察了一下，像是忏悔室。
往里走，是有些空旷的长廊，尽头有一扇门，长廊两侧是荒草丛生的园子，园子后面还隐着一些房间。
夏尔观察片刻，这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但他还是警惕着前进。
“！”
空气里有一点动荡，有一阵温暖的嗓音传出来，像是从远处，又像是耳边的呢喃。
夏尔惊了一下，然后寻着声音前去。
这声音很奇特，让夏尔想起了唱祷告词的教父，似乎很是温柔。
他听不清这些声音的具体内容，只是脑海里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慢慢前行，终于找到了隐藏在角落的门，声音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夏尔有些惊奇，这声音居然传出这么远。
近距离再仔细听，这声音戛然而止，夏尔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以为自己被里面的什么发现，但随即那声音又响起来，这一次夏尔听见祷告的内容。
“愿主赐予你应有的救赎……愿圣光保佑你身体安康……”
这是什么？
夏尔脑海里闪过疑惑，这声音很温润，听在耳里像是直接印在了心上，让人心神动荡，受到蛊惑一般忍不住沉迷。
可不管怎样，很舒服。
小小的少年站在门外，渐渐闭上双眼享受，心下却越发平静，开始明白自己到底要追求些什么。
从门缝里似乎传出一声轻笑，又或者是一声叹息，转瞬消散。
夏尔没有听见，这蛊惑似的嗓音让他着迷，却并不沉沦。
也许这里有一个教父，士兵不会伤害教父的，也不会侵略教堂。
夏尔并没有打扰屋内的人，还未等那声音完全消失他就转身离开，悄无声息的。
回到岔路口，克莱奥和休斯都毫无踪迹。
夏尔想了想，没有走另一条路的打算，看一看天色，转身离开了教堂。
晚餐时间，由于并未带回任何物资，夏尔只分到了一份清汤。
忍着饥饿回到帐篷，休斯和克莱奥仍旧没有回来。
难道是被捉走了吗？
夏尔缩在角落躺下，望着帐篷口出神。他并不冷血，三个人在一起三天之后也有些交情，只是和性命比起来，也许还是自己重要些。
夏尔弯一弯嘴角，为自己的自私而笑。
“夏尔。”出神中，克莱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嗯？”应了一声，夏尔看看克莱奥阴沉的脸色，又撑起身看看对方身后，“休斯呢？”
“我不知道。我从教堂出来，你们两个都不见了。”克莱奥看一眼夏尔，随即说到。
皱一皱眉头，夏尔应付两句又躺下，克莱奥也回自己的位置休息。
可休斯不见了，夏尔撑着睡意等待到深夜休斯也没有回来。
也许是被什么野兽吃掉了……休斯……
带着这样的想法入梦，夏尔的梦里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像兽瞳，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要穿透灵魂一样令人心悸。可夏尔不怕，他在这双眼睛之下做事依旧如往常一样，仿佛根本没受到影响。只有夏尔自己知道，从这一双恶魔一样的眸子里，他竟然会感受到温暖。
早上醒来，夏尔依旧没见到休斯。
孤儿们排着队领取早餐，夏尔端着碗看，早餐居然是一份肉汤，虽然没有肉，但还是很香。
这种时候军营居然还能吃上肉。
夏尔心底想着，他抿一抿嘴唇，然后喝了一口。
“呕……”
刚喝下的汤汁悉数被吐了出来，夏尔扶着墙面觉得头晕，他等待这种眩晕离去，重新抿了一小口汤。
“呕……咳咳……”
这一次反应却更加强烈，手里的碗打翻在地上，夏尔抓着自己的衣领蹲下，额头冒着冷汗。
太可怕了，太……恶心了……
地上的碗没人捡起，只是周围的孤儿都露出贪婪又古怪的眼神，他们看着这个体弱的少年，眼里有些愤恨，怪他浪费食物，或者……
洒在地面的汤汁渐渐渗入泥土，一点肉块从碗里滚落，赫然是一个指头尖，粉嫩又狰狞。
饥饿难耐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夏尔挪着步子到广场集合。这一次，他们的队伍就剩下两个人了。
夏尔看着克莱奥，对方也瞧了过来，半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走在去教堂的路上，夏尔看着前方蹒跚的身影，身体越来越无力。
近在眼前的教堂让夏尔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一头野兽，或者是更危险的什么，等待着将到此来的人们，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