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羞耻中二小说】The Unusual Dream world 【明之章·上】
这是在十四的高中生活开始之前，暑假里的一天。
夏日的中午，阳光很亮、很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喧嚣的小街，此起彼伏地蝉鸣，都让人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相对安静许多的公园里，斑驳清凉的树影下，可以算作是这吵闹世界里难得的净土了。坐在这片净土里的长椅上的小狂心里，却一点也体会不到这种悠闲清爽的意境，反而像是个想赶时间却又偏偏遇上塞车的司机一样焦急万分！
话说这一天，小狂一直在等一个约见的网友。可是她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她是右等又左等，左等又右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迎面跑来一个深绿一道浅绿一道的短发像利刺一样向上翘起、一双紫色晶莹的瞳孔在脸上放着光、结实的身体上一套绿紫相间的复古运动服、背后还带着一个圆形的八卦太极图案的少年。这少年的装着与自己一身淡紫色的连身蓬蓬裙很相配。
“……你是……FREE吧？”小狂问。
“啊……是……”FREE气喘吁吁的答应。“呼！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所以来晚了！……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FREE边说边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生。
“……呵，嗯……”听着FREE如此的夸赞自己，小狂美美地笑了起来。刚才心里的焦急难耐全都瞬间融化成了一片甜蜜。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的、美丽到想不美都不行、漂亮到不想漂亮都不可能的——小麻烦？”FREE一着急一走嘴竟把小狂的名字“马小凡”说成了“小麻烦”！
而这一边，刚才还仿佛游荡在天堂的小狂真是突然一下跌入地狱，脸色骤变地说：“噫——你说谁是‘小麻烦’？”
“啊？不是差不多嘛！没关系没关系啦！呵呵！”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其实自己已闯了大祸。
“我跟你说过吧，我最讨厌别人叫错我的名字啦，还有，你知道我今天在这里等了多久吗？！”小狂恶狠狠地质问道。
“……啊？”
“叮——”小狂眼里凶光一闪，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FREE一举撂倒踩在脚下，身后的白色运动背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被抡着做出美轮美奂的圆周运动，逆着光看过去，两人诗意的造型雕塑般的身影模糊的定格在了画面之中。
“其实FREE他也挺可爱哒……哎呀！倒是他现在走啦，真不知道他现在在部队干什么呢！真是的！还想叫他教我跳街舞呢！”课堂上的小狂想着。
现在是第二年，也就是公元2009年，春。
教室里，小狂站在十四座位边上。
“十四，最近有FREE消息吗？”
“哦，有，前两天来了一封信。说他在那边还不错，还说……他想着我们呢……”十四说着把头扭向窗外。
窗外的春风春意了整个校园，阳光也很好，温暖，柔和。一切依然是那么安静。
“哎哎，再给我讲点FREE的事吧！嘿——讲点关于他的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啊——对了！最近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呢！”
“哎呀！别打岔！赶紧讲赶紧讲！”
“嗯嗯——话说——”
十四虽然嘴上讲着关于FREE有趣的事，但思绪却已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秋天——那个离别的日子。
气温的变化是有感觉的，就这样慢慢变冷的天气，终于把时间推到了那个秋天将尽的日子。是的，那也是FREE即将离开的日子。
FREE在入伍的前一天，把十四约了出来，乐游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联系的上。
这一天，两人依然是和以前每次出来时一样，到每次出来都会去的那些地方漫无目的的闲逛。他们把这些来过八百遍的地方，就亲切的叫做“八百遍”。而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像曾经那样没完没了的开玩笑。曾经到一起说话没有半点正经的两人，如今心里竟都莫名奇妙的沉重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十几年相处出来的默契，他们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沉默，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以为这一天很遥远呢，没想到……”十四打破沉默。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呵。”
“不知道——那边的伙食怎么样啊！”
“听说还不错！……当然肯定没法跟这边比了！”
“嗯嗯嗯，说不定可以帮助你减个肥啊什么的！”
“还要训练什么的呢——估计得累死人了！减肥那肯定是减定了！”
“哈，最后这几天多吃点好的吧！”
“那——必须的！”
“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大概过年的时候吧……总之一定能回来的！回来肯定找你！还是我们那句话：有缘千里打电话，无缘撞上不认识！”
“呵，就这么说定啦！回来就找我，必须的啊！”
“知道啦知道啦！想好了到时候哪请我吃饭吧你先！”FREE笑着说，但十四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面还闪烁着很亮很晶莹的东西。FREE吃力的抬着头、眨着眼，为的是不让那些晶莹的东西洒出来。“明天就该走啦……”
“风萧萧兮易水寒，FREE一去……一定要回来啊！”十四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但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十多年来，十四从未见过FREE眼里有那东西。
“是啊，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临行前的那天，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跟我像往常一样开玩笑的样子！这些年来我最怕的就是他这副样子！”十四面对着记忆中的这个场景说道。“真有点心如刀绞的感觉呢！”
“壮士，保重！”说这句话时，十四感到他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了。FREE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把把他搂入怀里，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从各种各样的动物变成各种各样的冰淇凌，不知不觉的十四已经跟小狂说了好多好多，不知不觉的上课的铃声已经打响了。
“谢啦十四！下堂课接着给我讲啊！”小狂笑着走回座位、坐下。
小狂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坐着FREE。
是他们身上的衣服说明了时间——秋末。
周围的环境景物也尽是枯枝落叶什么的，一片深秋的肃杀。
“哎！回来的话必须找我啊！”她说。
“哦——等我回来先告诉XIN,让他再通知你吧——你们不是一个班的么！”
“嗯！还有，回来的话必须教我跳街舞啊！”
“好好——”
“如果到时候你不乖的话——我就——”说着小狂又抡起了手中的小包包。
“哎哎哎！哎！我求求你啦，咱别说说就动手行不？！AREYOUOK？！我也不是练跆拳道那沙包——经不起你这么摧残啊！”FREE躲过一劫。
“哈，他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和他这么闹呢？他怎么会知道呢？嘿——”小狂站在十四的座位边上，心里想着。
公园里，长椅上。
“哎，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学习就那么差啊？”她问。“看你也不像啊！”
“不像吗？”
“不像啊！真不像啊！”
“哈——不好好学呗！真是的！这什么世界啊——坐在考场里，笔就是武器、分就是命运、文凭就是价值、出彩的就是英雄！但是！我FREE不是那种人！”
“啊？”小狂疑惑地看着他。
“嗯，这么着给你解释吧！给你讲个故事！说，长颈鹿跟小乌龟！这是长颈鹿的脖子长、小乌龟的脖子短啊——但是！这很正常啊。再但是！如果人为的把小乌龟的脖子接长，长颈鹿的脖子截短，那么！就使它们都失去了本性，它们也就失去了生命力！悲剧啊——这就是违背了所谓的‘道’！”
“哦，也就是说让你学习就是违背了你的‘道’？”
“然也然也——知我者小狂也——”FREE摇头晃脑地答道。
“切——不好好学习还真会找理由！”
“不，其实，我的心里是佩服着FREE的，真是有才的人啊……难道真的是世界的不公平吗？……就这么当兵去了……可惜吗？用他的话说——悲剧啊——”
“喂，记住我叫马小凡啊！等你回来再叫错了，你看着的！”
“哦哦哦——咦，你会等我吗？”FREE突然反问。
“呀？”小狂楞了一下，“当，当然会了……”她秀气的脸蛋上莫名其妙地就泛起了一层红晕。
“哦，那就等着吧！到时候教你跳街舞啊——”
“哈——我们约定吧！……就这样约定好了哦！到时候你要是违约的话——小——心——我——”
“我知道啦知道啦！”
……
终于到了晚上放学。
这天，因为早上下雨，所以他没有骑车上学，晚上只好拎着雨伞走出教室。晚上的天气还不错，夜空明朗清澈，气温清爽宜人，空气里还有淡淡泥土的芳香。他陶醉在这样的环境里，飘飘悠悠地就出了校门。刚走出校门没两步，他就觉得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乐游！
“哎！你没看见我呀？！”乐游追了过来。
“啊？！哦，嗯，不是。怎么……”十四愣住。
乐游这次依然是独具个性的非主流打扮，手里的小包包甩来甩去。
“那个……怎么……你怎么来啦？！”十四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切！还说我！总是联系不上你，我都想死你啦！太想你啦，所以就来看你啦！”乐游用抱怨的语气笑着说。
“哦……”十四又惊又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走吧！要不然被你同学看见了，那就麻烦啦！”她催促着。
“哦……哦，嗯！”十四应了一声，就跟着乐游走了。边走他还边想，其实已经被很多同学看见了。
“哎哎哎，你也真是的，非要我到你校门口等你吗？！我在前面路口那里等了你好几天啦，一直等到很晚，学生都走光了，也见不到你！那条不是你每天放学走的路线吗？”乐游问。
“啊？！那是……我每天放学都会绕道走啊——正好绕过那里……”十四尴尬地说。
“啊——哼！那么多天我都白等啦！”乐游假装生气。
“嗯、对不起对不起！噫……辛苦你啦！那个……我陪你绕道多走一会儿吧！”十四讨好地说。
“嘻嘻——你说的！”乐游狡猾的笑笑说。
再美好的夜晚，也比不上身边美好的人。
十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和乐游说了些什么，只是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身边经过的十四的同学，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惹得乐游一阵阵的脸红。终于，他们绕到了一条安静的街上。和从前一样，十四要送乐游回家。这么走在一起，不能不引起对曾经的回忆。
画面里出现了一座学校，一群小朋友嬉笑着在操场上奔跑。那时夏天还没有完全退散，依然很炎热。坑洼的沙地上，还有几滩积水，倒映出柳树的枝条。
“对了，遇见她时是在小学啊……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对，这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我的生命在这一天，出现了一个奇迹。”
“啊呀——多久了，我们又走在一起了。”十四说。
“是啊，上次见面时，还在好几个月以前呢！”
“嗯。”
“好想回到从前啊——”乐游把手里的包包甩得高高的，再快速落下来。
“从前？呵呵。”
“我们一起去玩，然后……”
十四觉得自己又坐在了小学时的教室里，身边就是乐游。
“她啊！一开学就是我的同桌，是我的第一个同桌。那段同桌的日子啊，想想也和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老师在上面讲着课，我们在下面不知道在干着什么。我那时候多少还会听一点课的，但是她嘛，只是一直不停的玩而已，任何东西到她手里都能玩得起来。有时我们也会说说话传传条什么的。好像我和她很合得来啊，我们从来没打过架。下课的时候，我们也会在一起玩，我们在一起玩过很多游戏——比如把手拉在一起，飞快地跑着转圈，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到很快很快。在那个时候，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天旋地转的，而我们却可以看得见对方，只能看得见对方而已。那感觉，仿佛世界都不再存在了，只剩下我们俩。我们在极尽眩晕的状态下看着彼此的笑脸，品尝着这样令人头晕目眩的疯狂的快乐，我们不停的跑着、喊着、张狂放肆地大笑着甚至是大声唱着奇怪的歌……真的，世界没有了，只剩下我们。
用我们那时候喊的话来讲，就是‘爽’！”
“这原本是我和FREE发明的游戏，最多时可以三四个人一起玩，但是以两个人玩时的效果最佳。其实，那时候我和FREE还发明过很多特别疯狂的游戏，但这是我们俩最经典的作品：不止是我们，学校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小朋友纷纷效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乐游也跟着我们玩了起来，而且还百玩不厌！不但是这样，而且还特别愿意跟我玩，可能是因为我是男孩的缘故吧，跟我玩可以跑得更快，和女孩在一起玩不出这样的速度与刺激，更不好意思大声喊叫。”
“没错，她是喜欢刺激和疯狂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四岁就可以自如地骑着单车（只有两个车轮，不带辅助轮的那种）满地乱跑的天才！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娇气，她胆子很大，伤了也不会哭……也许是因为她这点，我才喜欢跟她玩的吧。其实我从小就不爱和女生玩，因为女生娇气、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但是乐游不一样。就是这样每天跟着我们翻墙、上房、上蹿下跳的，我和她越来越有默契了！”
十四呆呆地看着乐游，这么多年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都觉得很好看。
“她在别人的眼里，是公认了的漂亮孩子！从小就有大大的眼睛、俊俏的脸庞和雪白的皮肤。她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来打扮自己。在她是个漂亮孩子的同时，她也是个令老师很头疼的孩子——她的成绩实在是烂得可以，几乎快要倒数。老师眼中美丽的问题孩子，她也许是天生和学习不两立的那种人；据我所知，FREE也是那种人！学校里唯一欣赏她的老师，就是体育老师！她的体育成绩，一只是和学习成绩成反比的！她是学校的运动员，每年的运动会她都参加好几个项目，然后拿回各种奖项！除了这个，她的拉丁舞跳的也是一级的棒，武术也练的是有模有样，更别提什么游泳、轮滑之类的了。还有，我和她打羽毛球，就没赢过！她的运动细胞真是无比强大！强大的还不只有运动细胞，她的胃口……校门口的小吃摊，她就没有没尝过的！而我……只要沾上一点准拉肚子！
她跟我说过，她的肚子装什么都没事，我对她说……你就是个桶！呵，现在回想这些，真是有意思啊！”
“能聚到一起，真是越来越难了呢！FREE当兵去了、你工作这么忙，而我在学校里也没清闲到哪去，分道扬镳啦——”十四轻叹一声。
“不会的！以前不是也有过分离的嘛！然后，大家又在一起了！要对未来有信心啊！”
“哈，是么。”
“上五年级的时候，她转走了。同时，FREE也转走了。嗯，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分开，整整两年。我和FREE还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但是和她就淡了许多。也只有那两年而已，好在我们后来又在初中相遇了。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了，但是下课还是会遇到。重逢的我们都长大了：我比以前成熟了许多，FREE开始不好意思和我一起去乐游她们班找她，而乐游，身材开始微微发福，逐渐变成可爱的婴儿肥。即使是这样，她的成绩还是和原来一样没多大的改变。”
“除了成绩先天的差外，她从小到大还有很多缺点，比如最致命的就是好丢三落四，身边的东西总会莫名的消失！然后还有吃东西的时侯，食物总会掉到身上，把菜谱“写在”好看的衣服上；手里无论拿着什么都喜欢甩来甩去的；遇到一点小事，其实她也不大在乎，但就是没完没了的挂在嘴边，不停的抱怨；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能想起吃东西……”
“初中的三年，我和她还两次都在同一个补习班补英语。那是我俩第二段美好的日子。每次下课我都会送她回家，然后和她在路上要么开玩笑、要么听听彼此的心事。每到周末，还会听到她说她最经典的一句话：‘哎呀——明天又该上学啦——’……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简单，很干净，也很快乐。”
“现在的她嘛，还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单纯可爱、活泼大方，不过更大的变化，是她更加懂事了。最起码比我班的女生懂事多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除了我和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守护着彼此的秘密。”
……
“……哎——回不去啦——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啦。”
“切！我不信！”乐游突然说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因为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都没有变，所以不管在哪里，感觉都是一样的！对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嘛，所以从前的感觉还在，而且一点都没变不是嘛！我们根本用不着去找啊！”
“呵，也是啊！”听了乐游这么一说，十四心里豁然开朗。
“不过……”乐游的眼光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十四忙问。
“我真的想回到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那样简单快乐的生活，用不着像现在这么累。有时候我好想我爸……真的好想……”
“……”十四握紧了拳头。“没关系的！我还陪在你身边啊！我可以陪你一起……”
“呵呵。”乐游的笑声打断了十四的话。“咱俩谁陪谁啊？！你不是跟我说FREE走了你身边就只剩下我了吗？我不是答应你会陪在你身边了吗？”
“啊……”十四嘴上无言以对，心里却为乐游的乐观感到欣慰。
“哈哈，走吧走吧！”她蹦蹦跳跳地说。“哎呀——明天又要去工作啦！天天都要去工作啊！”
……
“咔嚓”，乐游家的门被打开，她走进小屋里，把灯打开，“哎呀——终于到家啦——”她轻轻舒了一口气，随手把小包包甩到了桌子上去了。
“咿呀！”乐游一惊。只见这间不大的小屋里的地上、电脑桌上、床上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门口的地上散放着几双鞋子，越往屋里地上的东西越多，各种垃圾到处都是；唯一的电脑桌上还陈列着上礼拜的那几瓶饮料甚至只有空瓶、还没吃完的几包零食、空的冰淇凌纸杯，早上吃剩下小半碗的泡面还散发着阵阵余香……甚至还有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摆上去的“文物”！衣柜的门狂放的开着，里面的衣服扭曲成各种奇妙独特的造型，那些衣服别致的纠结在一起，宛如一条鲜艳的彩带，从柜子里一直漫延到床上。床上的景色更是没的说，没有叠的被子和枕头一起堆在那里，仿佛是一座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心雕琢出来的奇山，又被边上的衣服点缀得多姿多彩！
整个房间这种看似杂乱其实独具神韵、貌似无章却又巧夺天工得毫无立锥之地的盛况，令乐游倒吸一口凉气、冒了一身冷汗，顿时傻了眼！
“这这这……这里真的是我家吗……”乐游感觉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就瘫在了地上。“完了……我没机会了……XIN他那么爱干净……放暑假还说要一起去海边……呵，我们果然谁都没变呐哈——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要把这里统统打扫干净才可以！”乐游突然来了精神，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开始收拾。
第二天清晨。
乐游看着和昨天晚上天差地别的屋子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刷牙、洗脸、梳头、吃饭、换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家门，她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工作去了。
另一边，十四的校园生活也开始了。
无聊的课依然在继续，十四看了一眼表，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揉下已经惺忪了的眼睛，讲台上老师不知说着什么，反正他是完全听不进去的。就这样，十四的成绩仍然排在班级正中间的位置上，进步也不会太大，退步也没有几名，考试现在对他来说，是件完全凭运气的事。窗外是他已看了半年的景物，从秋到冬再到春夏，也不再能有什么变化可以吸引他了。熟悉的操场、树木、和其他教学楼，还有这亘古不变的课堂都使他厌烦。他想离开这里。但是，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
下课铃终于打响，十四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他在教学楼的楼门前停住，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只是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教室里实在是让他喘不过气。这时，阿帝从他身后走到他身边，嘴角的微笑不但温柔，而且神秘。
清澈的天空蓝得是那样纯粹。
“XIN，昨天晚上等你的那个女孩是谁啊？”阿帝开门见山地说。
操场边翠绿的树上，忽然飞起一群小鸟。
“啊？！你看见啦？！”十四惊讶。
“嗯，看见了。快说吧，她叫什么。”阿帝似乎很好奇。
温和阳光透过云彩，在操场上铺了一层金色
“她叫乐游。是……她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十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和乐游的关系。
“哦——呵，她还挺漂亮的嘛！XIN，你还真是有魅力啊！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她吧？”阿帝的话一针见血！
那云朵干净极了，白得像刚采下的棉花。
“嗯……算、算是吧！”十四不好意思地说。
“她看起来真的不错啊，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她么？”阿帝的好奇心还真是强。
和煦的微风轻轻地吹起十四的头发。
“……是……认同感吧……”
“什么？”
“我和她是一样的。”
风渐渐变大，把那边的树摇的沙沙作响，树上两只鸟迎着风飞上了那蓝的纯粹的天空。
“呵，真是羡慕你啊，都是成双成对的在我这个孤家寡人的眼前晃啊！哈——”阿帝笑着叹道。
远处传来了一只蝉的叫声。
“少来啦！上次那个校花——你和她怎么样啦？”
“嗨，不是早跟你说过么，我对校花没兴趣！”
一个秋日的早晨。
“靠！这下迟到了——”
阿帝拼命地踏着他那辆山地车奔驰在马路上。快得路上的景物还没停留在他的眼里就匆匆向后退去。阿帝以他惊人的车技非常顺利的通过了一个难度系数为9.999的急转弯！但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骑车的少女。
阿帝眼看着朝那个少女撞了过去。
“糟啦！以现在我的速度，刹车一定来不及了。难道要……不行，太危险了。这么下去的话，我能躲得过，绝对不会受伤的，但是，她怎么办？以这个速度撞过去，她肯定要伤的不轻啊！不行！来不及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只有这样了……”
阿帝双手用力一撑车把，纵身窜到了少女的正上方，一把把少女搂在怀里，以一个巧妙的动作将她托起，然后，平稳落地。
马路边的电线杆上顶着明朗的天空。
“砰——哗啦——”
在电线上小憩的两只小鸟，受了突然的响动的惊扰，扑腾着翅膀飞走。
两辆车子撞在一起，溜出好远。
惊魂未定的少女惊恐地看着阿帝。
“对不起，差一点就撞到你了。”阿帝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因为迫不得已，所以我才——”他解释着，无意中发现被他拉住的少女的左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疤织成的网。
少女见状立即将手缩了回来，掉头扶起车子跑了。阿帝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教师办公室门前的走廊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洒在人的身上，那是一种暖洋洋的美好。因为两人双双迟到，所以在这里罚站时又得以一聚。
阿帝这才看清了少女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穿着校服，短发，一边鬓角很长，一边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眼神漠然。她说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清澈的感觉。
“真是对不起啊！害得你也迟到了。你叫什么啊？哪班的？”阿帝问。
“我叫常夜七，一年七班的。”
“哦，我是六班的。叫我阿帝就行。以后互相帮助啦——怎么样？没受伤吧？”阿帝温柔的笑笑。
“为什么救我？”
“嗯？因为——我佛慈悲！”
面对阿帝温柔的微笑，少女也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若有所思。
“当时我还不知道，但现在清楚了，是温暖，温暖的感觉，我喜欢上了这个救我一命的男生，给我温暖感觉的男生。”
此后，少女常常在很远的地方，偷偷望着阿帝。
……
夏日的中午，阳光很亮、很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喧嚣的小街，此起彼伏地蝉鸣，都让人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相对安静许多的公园里，斑驳清凉的树影下，可以算作是这吵闹世界里难得的净土了。坐在这片净土里的长椅上的小狂心里，却一点也体会不到这种悠闲清爽的意境，反而像是个想赶时间却又偏偏遇上塞车的司机一样焦急万分！
话说这一天，小狂一直在等一个约见的网友。可是她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她是右等又左等，左等又右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迎面跑来一个深绿一道浅绿一道的短发像利刺一样向上翘起、一双紫色晶莹的瞳孔在脸上放着光、结实的身体上一套绿紫相间的复古运动服、背后还带着一个圆形的八卦太极图案的少年。这少年的装着与自己一身淡紫色的连身蓬蓬裙很相配。
“……你是……FREE吧？”小狂问。
“啊……是……”FREE气喘吁吁的答应。“呼！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所以来晚了！……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FREE边说边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生。
“……呵，嗯……”听着FREE如此的夸赞自己，小狂美美地笑了起来。刚才心里的焦急难耐全都瞬间融化成了一片甜蜜。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的、美丽到想不美都不行、漂亮到不想漂亮都不可能的——小麻烦？”FREE一着急一走嘴竟把小狂的名字“马小凡”说成了“小麻烦”！
而这一边，刚才还仿佛游荡在天堂的小狂真是突然一下跌入地狱，脸色骤变地说：“噫——你说谁是‘小麻烦’？”
“啊？不是差不多嘛！没关系没关系啦！呵呵！”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其实自己已闯了大祸。
“我跟你说过吧，我最讨厌别人叫错我的名字啦，还有，你知道我今天在这里等了多久吗？！”小狂恶狠狠地质问道。
“……啊？”
“叮——”小狂眼里凶光一闪，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FREE一举撂倒踩在脚下，身后的白色运动背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被抡着做出美轮美奂的圆周运动，逆着光看过去，两人诗意的造型雕塑般的身影模糊的定格在了画面之中。
“其实FREE他也挺可爱哒……哎呀！倒是他现在走啦，真不知道他现在在部队干什么呢！真是的！还想叫他教我跳街舞呢！”课堂上的小狂想着。
现在是第二年，也就是公元2009年，春。
教室里，小狂站在十四座位边上。
“十四，最近有FREE消息吗？”
“哦，有，前两天来了一封信。说他在那边还不错，还说……他想着我们呢……”十四说着把头扭向窗外。
窗外的春风春意了整个校园，阳光也很好，温暖，柔和。一切依然是那么安静。
“哎哎，再给我讲点FREE的事吧！嘿——讲点关于他的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啊——对了！最近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呢！”
“哎呀！别打岔！赶紧讲赶紧讲！”
“嗯嗯——话说——”
十四虽然嘴上讲着关于FREE有趣的事，但思绪却已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秋天——那个离别的日子。
气温的变化是有感觉的，就这样慢慢变冷的天气，终于把时间推到了那个秋天将尽的日子。是的，那也是FREE即将离开的日子。
FREE在入伍的前一天，把十四约了出来，乐游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联系的上。
这一天，两人依然是和以前每次出来时一样，到每次出来都会去的那些地方漫无目的的闲逛。他们把这些来过八百遍的地方，就亲切的叫做“八百遍”。而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像曾经那样没完没了的开玩笑。曾经到一起说话没有半点正经的两人，如今心里竟都莫名奇妙的沉重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十几年相处出来的默契，他们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沉默，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以为这一天很遥远呢，没想到……”十四打破沉默。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呵。”
“不知道——那边的伙食怎么样啊！”
“听说还不错！……当然肯定没法跟这边比了！”
“嗯嗯嗯，说不定可以帮助你减个肥啊什么的！”
“还要训练什么的呢——估计得累死人了！减肥那肯定是减定了！”
“哈，最后这几天多吃点好的吧！”
“那——必须的！”
“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大概过年的时候吧……总之一定能回来的！回来肯定找你！还是我们那句话：有缘千里打电话，无缘撞上不认识！”
“呵，就这么说定啦！回来就找我，必须的啊！”
“知道啦知道啦！想好了到时候哪请我吃饭吧你先！”FREE笑着说，但十四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面还闪烁着很亮很晶莹的东西。FREE吃力的抬着头、眨着眼，为的是不让那些晶莹的东西洒出来。“明天就该走啦……”
“风萧萧兮易水寒，FREE一去……一定要回来啊！”十四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但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十多年来，十四从未见过FREE眼里有那东西。
“是啊，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临行前的那天，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跟我像往常一样开玩笑的样子！这些年来我最怕的就是他这副样子！”十四面对着记忆中的这个场景说道。“真有点心如刀绞的感觉呢！”
“壮士，保重！”说这句话时，十四感到他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了。FREE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把把他搂入怀里，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从各种各样的动物变成各种各样的冰淇凌，不知不觉的十四已经跟小狂说了好多好多，不知不觉的上课的铃声已经打响了。
“谢啦十四！下堂课接着给我讲啊！”小狂笑着走回座位、坐下。
小狂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坐着FREE。
是他们身上的衣服说明了时间——秋末。
周围的环境景物也尽是枯枝落叶什么的，一片深秋的肃杀。
“哎！回来的话必须找我啊！”她说。
“哦——等我回来先告诉XIN,让他再通知你吧——你们不是一个班的么！”
“嗯！还有，回来的话必须教我跳街舞啊！”
“好好——”
“如果到时候你不乖的话——我就——”说着小狂又抡起了手中的小包包。
“哎哎哎！哎！我求求你啦，咱别说说就动手行不？！AREYOUOK？！我也不是练跆拳道那沙包——经不起你这么摧残啊！”FREE躲过一劫。
“哈，他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和他这么闹呢？他怎么会知道呢？嘿——”小狂站在十四的座位边上，心里想着。
公园里，长椅上。
“哎，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学习就那么差啊？”她问。“看你也不像啊！”
“不像吗？”
“不像啊！真不像啊！”
“哈——不好好学呗！真是的！这什么世界啊——坐在考场里，笔就是武器、分就是命运、文凭就是价值、出彩的就是英雄！但是！我FREE不是那种人！”
“啊？”小狂疑惑地看着他。
“嗯，这么着给你解释吧！给你讲个故事！说，长颈鹿跟小乌龟！这是长颈鹿的脖子长、小乌龟的脖子短啊——但是！这很正常啊。再但是！如果人为的把小乌龟的脖子接长，长颈鹿的脖子截短，那么！就使它们都失去了本性，它们也就失去了生命力！悲剧啊——这就是违背了所谓的‘道’！”
“哦，也就是说让你学习就是违背了你的‘道’？”
“然也然也——知我者小狂也——”FREE摇头晃脑地答道。
“切——不好好学习还真会找理由！”
“不，其实，我的心里是佩服着FREE的，真是有才的人啊……难道真的是世界的不公平吗？……就这么当兵去了……可惜吗？用他的话说——悲剧啊——”
“喂，记住我叫马小凡啊！等你回来再叫错了，你看着的！”
“哦哦哦——咦，你会等我吗？”FREE突然反问。
“呀？”小狂楞了一下，“当，当然会了……”她秀气的脸蛋上莫名其妙地就泛起了一层红晕。
“哦，那就等着吧！到时候教你跳街舞啊——”
“哈——我们约定吧！……就这样约定好了哦！到时候你要是违约的话——小——心——我——”
“我知道啦知道啦！”
……
终于到了晚上放学。
这天，因为早上下雨，所以他没有骑车上学，晚上只好拎着雨伞走出教室。晚上的天气还不错，夜空明朗清澈，气温清爽宜人，空气里还有淡淡泥土的芳香。他陶醉在这样的环境里，飘飘悠悠地就出了校门。刚走出校门没两步，他就觉得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乐游！
“哎！你没看见我呀？！”乐游追了过来。
“啊？！哦，嗯，不是。怎么……”十四愣住。
乐游这次依然是独具个性的非主流打扮，手里的小包包甩来甩去。
“那个……怎么……你怎么来啦？！”十四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切！还说我！总是联系不上你，我都想死你啦！太想你啦，所以就来看你啦！”乐游用抱怨的语气笑着说。
“哦……”十四又惊又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走吧！要不然被你同学看见了，那就麻烦啦！”她催促着。
“哦……哦，嗯！”十四应了一声，就跟着乐游走了。边走他还边想，其实已经被很多同学看见了。
“哎哎哎，你也真是的，非要我到你校门口等你吗？！我在前面路口那里等了你好几天啦，一直等到很晚，学生都走光了，也见不到你！那条不是你每天放学走的路线吗？”乐游问。
“啊？！那是……我每天放学都会绕道走啊——正好绕过那里……”十四尴尬地说。
“啊——哼！那么多天我都白等啦！”乐游假装生气。
“嗯、对不起对不起！噫……辛苦你啦！那个……我陪你绕道多走一会儿吧！”十四讨好地说。
“嘻嘻——你说的！”乐游狡猾的笑笑说。
再美好的夜晚，也比不上身边美好的人。
十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和乐游说了些什么，只是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身边经过的十四的同学，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惹得乐游一阵阵的脸红。终于，他们绕到了一条安静的街上。和从前一样，十四要送乐游回家。这么走在一起，不能不引起对曾经的回忆。
画面里出现了一座学校，一群小朋友嬉笑着在操场上奔跑。那时夏天还没有完全退散，依然很炎热。坑洼的沙地上，还有几滩积水，倒映出柳树的枝条。
“对了，遇见她时是在小学啊……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对，这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我的生命在这一天，出现了一个奇迹。”
“啊呀——多久了，我们又走在一起了。”十四说。
“是啊，上次见面时，还在好几个月以前呢！”
“嗯。”
“好想回到从前啊——”乐游把手里的包包甩得高高的，再快速落下来。
“从前？呵呵。”
“我们一起去玩，然后……”
十四觉得自己又坐在了小学时的教室里，身边就是乐游。
“她啊！一开学就是我的同桌，是我的第一个同桌。那段同桌的日子啊，想想也和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老师在上面讲着课，我们在下面不知道在干着什么。我那时候多少还会听一点课的，但是她嘛，只是一直不停的玩而已，任何东西到她手里都能玩得起来。有时我们也会说说话传传条什么的。好像我和她很合得来啊，我们从来没打过架。下课的时候，我们也会在一起玩，我们在一起玩过很多游戏——比如把手拉在一起，飞快地跑着转圈，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到很快很快。在那个时候，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天旋地转的，而我们却可以看得见对方，只能看得见对方而已。那感觉，仿佛世界都不再存在了，只剩下我们俩。我们在极尽眩晕的状态下看着彼此的笑脸，品尝着这样令人头晕目眩的疯狂的快乐，我们不停的跑着、喊着、张狂放肆地大笑着甚至是大声唱着奇怪的歌……真的，世界没有了，只剩下我们。
用我们那时候喊的话来讲，就是‘爽’！”
“这原本是我和FREE发明的游戏，最多时可以三四个人一起玩，但是以两个人玩时的效果最佳。其实，那时候我和FREE还发明过很多特别疯狂的游戏，但这是我们俩最经典的作品：不止是我们，学校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小朋友纷纷效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乐游也跟着我们玩了起来，而且还百玩不厌！不但是这样，而且还特别愿意跟我玩，可能是因为我是男孩的缘故吧，跟我玩可以跑得更快，和女孩在一起玩不出这样的速度与刺激，更不好意思大声喊叫。”
“没错，她是喜欢刺激和疯狂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四岁就可以自如地骑着单车（只有两个车轮，不带辅助轮的那种）满地乱跑的天才！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娇气，她胆子很大，伤了也不会哭……也许是因为她这点，我才喜欢跟她玩的吧。其实我从小就不爱和女生玩，因为女生娇气、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但是乐游不一样。就是这样每天跟着我们翻墙、上房、上蹿下跳的，我和她越来越有默契了！”
十四呆呆地看着乐游，这么多年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都觉得很好看。
“她在别人的眼里，是公认了的漂亮孩子！从小就有大大的眼睛、俊俏的脸庞和雪白的皮肤。她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来打扮自己。在她是个漂亮孩子的同时，她也是个令老师很头疼的孩子——她的成绩实在是烂得可以，几乎快要倒数。老师眼中美丽的问题孩子，她也许是天生和学习不两立的那种人；据我所知，FREE也是那种人！学校里唯一欣赏她的老师，就是体育老师！她的体育成绩，一只是和学习成绩成反比的！她是学校的运动员，每年的运动会她都参加好几个项目，然后拿回各种奖项！除了这个，她的拉丁舞跳的也是一级的棒，武术也练的是有模有样，更别提什么游泳、轮滑之类的了。还有，我和她打羽毛球，就没赢过！她的运动细胞真是无比强大！强大的还不只有运动细胞，她的胃口……校门口的小吃摊，她就没有没尝过的！而我……只要沾上一点准拉肚子！
她跟我说过，她的肚子装什么都没事，我对她说……你就是个桶！呵，现在回想这些，真是有意思啊！”
“能聚到一起，真是越来越难了呢！FREE当兵去了、你工作这么忙，而我在学校里也没清闲到哪去，分道扬镳啦——”十四轻叹一声。
“不会的！以前不是也有过分离的嘛！然后，大家又在一起了！要对未来有信心啊！”
“哈，是么。”
“上五年级的时候，她转走了。同时，FREE也转走了。嗯，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分开，整整两年。我和FREE还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但是和她就淡了许多。也只有那两年而已，好在我们后来又在初中相遇了。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了，但是下课还是会遇到。重逢的我们都长大了：我比以前成熟了许多，FREE开始不好意思和我一起去乐游她们班找她，而乐游，身材开始微微发福，逐渐变成可爱的婴儿肥。即使是这样，她的成绩还是和原来一样没多大的改变。”
“除了成绩先天的差外，她从小到大还有很多缺点，比如最致命的就是好丢三落四，身边的东西总会莫名的消失！然后还有吃东西的时侯，食物总会掉到身上，把菜谱“写在”好看的衣服上；手里无论拿着什么都喜欢甩来甩去的；遇到一点小事，其实她也不大在乎，但就是没完没了的挂在嘴边，不停的抱怨；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能想起吃东西……”
“初中的三年，我和她还两次都在同一个补习班补英语。那是我俩第二段美好的日子。每次下课我都会送她回家，然后和她在路上要么开玩笑、要么听听彼此的心事。每到周末，还会听到她说她最经典的一句话：‘哎呀——明天又该上学啦——’……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简单，很干净，也很快乐。”
“现在的她嘛，还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单纯可爱、活泼大方，不过更大的变化，是她更加懂事了。最起码比我班的女生懂事多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除了我和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守护着彼此的秘密。”
……
“……哎——回不去啦——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啦。”
“切！我不信！”乐游突然说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因为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都没有变，所以不管在哪里，感觉都是一样的！对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嘛，所以从前的感觉还在，而且一点都没变不是嘛！我们根本用不着去找啊！”
“呵，也是啊！”听了乐游这么一说，十四心里豁然开朗。
“不过……”乐游的眼光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十四忙问。
“我真的想回到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那样简单快乐的生活，用不着像现在这么累。有时候我好想我爸……真的好想……”
“……”十四握紧了拳头。“没关系的！我还陪在你身边啊！我可以陪你一起……”
“呵呵。”乐游的笑声打断了十四的话。“咱俩谁陪谁啊？！你不是跟我说FREE走了你身边就只剩下我了吗？我不是答应你会陪在你身边了吗？”
“啊……”十四嘴上无言以对，心里却为乐游的乐观感到欣慰。
“哈哈，走吧走吧！”她蹦蹦跳跳地说。“哎呀——明天又要去工作啦！天天都要去工作啊！”
……
“咔嚓”，乐游家的门被打开，她走进小屋里，把灯打开，“哎呀——终于到家啦——”她轻轻舒了一口气，随手把小包包甩到了桌子上去了。
“咿呀！”乐游一惊。只见这间不大的小屋里的地上、电脑桌上、床上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门口的地上散放着几双鞋子，越往屋里地上的东西越多，各种垃圾到处都是；唯一的电脑桌上还陈列着上礼拜的那几瓶饮料甚至只有空瓶、还没吃完的几包零食、空的冰淇凌纸杯，早上吃剩下小半碗的泡面还散发着阵阵余香……甚至还有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摆上去的“文物”！衣柜的门狂放的开着，里面的衣服扭曲成各种奇妙独特的造型，那些衣服别致的纠结在一起，宛如一条鲜艳的彩带，从柜子里一直漫延到床上。床上的景色更是没的说，没有叠的被子和枕头一起堆在那里，仿佛是一座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心雕琢出来的奇山，又被边上的衣服点缀得多姿多彩！
整个房间这种看似杂乱其实独具神韵、貌似无章却又巧夺天工得毫无立锥之地的盛况，令乐游倒吸一口凉气、冒了一身冷汗，顿时傻了眼！
“这这这……这里真的是我家吗……”乐游感觉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就瘫在了地上。“完了……我没机会了……XIN他那么爱干净……放暑假还说要一起去海边……呵，我们果然谁都没变呐哈——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要把这里统统打扫干净才可以！”乐游突然来了精神，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开始收拾。
第二天清晨。
乐游看着和昨天晚上天差地别的屋子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刷牙、洗脸、梳头、吃饭、换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家门，她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工作去了。
另一边，十四的校园生活也开始了。
无聊的课依然在继续，十四看了一眼表，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揉下已经惺忪了的眼睛，讲台上老师不知说着什么，反正他是完全听不进去的。就这样，十四的成绩仍然排在班级正中间的位置上，进步也不会太大，退步也没有几名，考试现在对他来说，是件完全凭运气的事。窗外是他已看了半年的景物，从秋到冬再到春夏，也不再能有什么变化可以吸引他了。熟悉的操场、树木、和其他教学楼，还有这亘古不变的课堂都使他厌烦。他想离开这里。但是，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
下课铃终于打响，十四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他在教学楼的楼门前停住，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只是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教室里实在是让他喘不过气。这时，阿帝从他身后走到他身边，嘴角的微笑不但温柔，而且神秘。
清澈的天空蓝得是那样纯粹。
“XIN，昨天晚上等你的那个女孩是谁啊？”阿帝开门见山地说。
操场边翠绿的树上，忽然飞起一群小鸟。
“啊？！你看见啦？！”十四惊讶。
“嗯，看见了。快说吧，她叫什么。”阿帝似乎很好奇。
温和阳光透过云彩，在操场上铺了一层金色
“她叫乐游。是……她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十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和乐游的关系。
“哦——呵，她还挺漂亮的嘛！XIN，你还真是有魅力啊！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她吧？”阿帝的话一针见血！
那云朵干净极了，白得像刚采下的棉花。
“嗯……算、算是吧！”十四不好意思地说。
“她看起来真的不错啊，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她么？”阿帝的好奇心还真是强。
和煦的微风轻轻地吹起十四的头发。
“……是……认同感吧……”
“什么？”
“我和她是一样的。”
风渐渐变大，把那边的树摇的沙沙作响，树上两只鸟迎着风飞上了那蓝的纯粹的天空。
“呵，真是羡慕你啊，都是成双成对的在我这个孤家寡人的眼前晃啊！哈——”阿帝笑着叹道。
远处传来了一只蝉的叫声。
“少来啦！上次那个校花——你和她怎么样啦？”
“嗨，不是早跟你说过么，我对校花没兴趣！”
一个秋日的早晨。
“靠！这下迟到了——”
阿帝拼命地踏着他那辆山地车奔驰在马路上。快得路上的景物还没停留在他的眼里就匆匆向后退去。阿帝以他惊人的车技非常顺利的通过了一个难度系数为9.999的急转弯！但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骑车的少女。
阿帝眼看着朝那个少女撞了过去。
“糟啦！以现在我的速度，刹车一定来不及了。难道要……不行，太危险了。这么下去的话，我能躲得过，绝对不会受伤的，但是，她怎么办？以这个速度撞过去，她肯定要伤的不轻啊！不行！来不及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只有这样了……”
阿帝双手用力一撑车把，纵身窜到了少女的正上方，一把把少女搂在怀里，以一个巧妙的动作将她托起，然后，平稳落地。
马路边的电线杆上顶着明朗的天空。
“砰——哗啦——”
在电线上小憩的两只小鸟，受了突然的响动的惊扰，扑腾着翅膀飞走。
两辆车子撞在一起，溜出好远。
惊魂未定的少女惊恐地看着阿帝。
“对不起，差一点就撞到你了。”阿帝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因为迫不得已，所以我才——”他解释着，无意中发现被他拉住的少女的左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疤织成的网。
少女见状立即将手缩了回来，掉头扶起车子跑了。阿帝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教师办公室门前的走廊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洒在人的身上，那是一种暖洋洋的美好。因为两人双双迟到，所以在这里罚站时又得以一聚。
阿帝这才看清了少女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穿着校服，短发，一边鬓角很长，一边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眼神漠然。她说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清澈的感觉。
“真是对不起啊！害得你也迟到了。你叫什么啊？哪班的？”阿帝问。
“我叫常夜七，一年七班的。”
“哦，我是六班的。叫我阿帝就行。以后互相帮助啦——怎么样？没受伤吧？”阿帝温柔的笑笑。
“为什么救我？”
“嗯？因为——我佛慈悲！”
面对阿帝温柔的微笑，少女也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若有所思。
“当时我还不知道，但现在清楚了，是温暖，温暖的感觉，我喜欢上了这个救我一命的男生，给我温暖感觉的男生。”
此后，少女常常在很远的地方，偷偷望着阿帝。
……
羡忘观影体曾经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