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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罪监狱(第二十一章)

2023-03-05悬疑表演恐惧 来源:百合文库
陈璐璐要求我在一周后进行表演。所幸他还是个偶尔会听别人讲话的人,我请求时间宽裕到两周。他同意了。尽管有两周的时间,对我而言,还是很紧迫的。我既没有任何演出经验,也不会任何乐器,最重要的是,我特别不喜欢在众人的面前展示。这也是我当初拒绝加入后桥演出乐队的原因。如果说有人天生喜欢享受舞台的灯光,享受别人的掌声,那我应该就是天生喜欢一个人独处。当然不是说我不喜欢掌声,我也喜欢别人的肯定,或者说别人的肯定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我就是羞于用那样展示自己的方式。如果心理学家要描述这种情况的话,可能会用社交恐惧症相关的词语吧。我大概也不是那种可以成为领导的人。
后桥对于陈璐璐的这个惩罚表示欣喜。他一直想要我加入,现在我总算是“加入”了。我描述了自己一系列的心理障碍。我担心自己表演的不好,担心自己表演不好之后带来的嘲笑。我就是一只弱鸡。励志的鸡汤总是说“去做令你恐惧的事吧”。事实是,令你恐惧的事情强行去做,会更恐惧。后桥是个很差劲的安慰师。不,他根本没有安慰我。他只是说,“那你到底要不要排练?”要,我当然得排练。看样子,他根本不想听我发牢骚。我的恐惧,我的担忧,我的弱小,他根本毫无兴趣。是啊,谁会喜欢听别人发牢骚呢。
然而,后桥的做法却有惊奇地效果。他几乎不让我去想关于恐惧的事情。只要我一开始自言自语唠叨起来,他就马上让我进入新的排练。我在不断地排练中,渐渐地喜欢上了乐队的这种互相协作,互相衬托,各自绽放的过程。然而这并不是说我的天性被改变了,我只是暂时领略到了团队合作的魅力。不会乐器的我只能担任歌唱的部分。我的舌头不是普通的“用进废退”,而是“过劳磨损”,好几次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鬼。队员们也听出我的发音异常的奇怪,便停下来问我。
“刚才你们改词了吗?”
“没有,只是我的舌头不管用了。”
“我说什么是,驱蚊去问苏红!”
“整个舌头打结,这辈子都不想再唱歌了。好累。”
中国古代思想一直强调的平衡,适可而止,我总算深深体会到精髓。练习虽然让我的表演恐惧得到压缩,可是过度的练习让我从生理上产生了一种厌恶。这是一种感觉,堵在胸骨的这块位置。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它伴随着胸闷,并带来虚无和暴躁的情感体验。原来即使是可以让人产生愉悦的音乐也会有这样的负面效果,如果过度使用。
我回到房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我不想听到一点点声音,也不想张口说一句话。第一天的练习就遭到了这样那样的困难,接下来还有十三天的训练,应该怎么度过?但是我的疲乏战胜了忧虑。“管他呢!”这样无畏的想法蹦出我的脑海。我想我可能有点精神失常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清爽袭面而来。我发誓,再也不过度做任何一件事。学习也好,运动也好,娱乐消遣也好。一次尽了兴,就再也不想做下一次了。我洗漱好就跟后桥说,“今天开始,练习我就只练一个小时。”
“你在逗我吗?乐器调试调试,练练嗓,练练手,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没有了。你还练个屁啊!”
“我不管,再这样下去,我会得心理疾病的。这些东西跟我的心理健康比起来,屁都不如。”
“那干脆就别练了。到时候你直接上台唱好了。反正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一个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后桥对我的让步完全没有理会。
“诶,你最近又是怎么回事啊?你大姨夫来了啊?”
“我能大姨夫不来吗?刚才陈璐璐让人来问我们排练怎么样了。还要我一定带你做出最好的表演。他说表演得他满意,他就给我配几台好的乐器,不满意要强制解散我这乐队。你现在跟我说你每天就练这么一丁点的时间。你在逗我吗?”
“让我表演有多大的心理障碍,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昨天跟你说,你根本不理我!我昨天练够了。练到恶心了!我不能拿我自己的健康作赌注。”
“不就是你自己要拿自己作赌注吗?你跟陈璐璐打赌,这结果不是你应得的吗?你干嘛把气撒到我这里呢?”
后桥说的对。我不应该将情绪释放到他这里来。这本不应该让他来承受。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感到有些懊恼,同时伴随着气愤。我的心情就像是爆炸一样,收不回来。理智告诉我应该乖乖地回去训练,情感告诉我,不去不去。情感占了上风。
我一向是冷静的,为何现在变得情绪波动这么频繁。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我只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俞涯来找我,我本想说“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今天先不要和我接触了,我怕我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结果我说出的是“不要跟我讲话”。俞涯走开了。他一定觉得莫名其妙。他说不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我分享呢。我应该去跟他道歉。虽然我这么想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不能从床上起来,我的腿迈不动,我的手也撑不起来。
我变成那种令人讨厌的人了。
我躺了整整一天,连饭也没怎么吃。但是饥饿好像让我渐渐恢复理智了。我在夜里想好了道歉,想好了怎么调节情绪,怎么劳逸结合练习。我几乎等不及天亮了。可是那时才凌晨一点钟。
早上起来,我第一件事是跟俞涯道歉。俞涯竟然一点没有生我的气,反而很理解地说“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之后我又去跟后桥道歉。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后桥就先行跟我道歉了。我很不好意思,急急忙忙说都是我自己任性。后桥也道歉说自己是脾气一点就着的个性。总算是圆满解决了这些问题。练习也开始得心应手起来。接下来就差熬到日子,完成表演了。
我练习结束,去找俞涯,问他前一日找我是否有什么事。原来他是想就狱卒长的问题咨询我一下。我自嘲是个感情空白的人,他倒是不在意。俞涯和狱卒长的关系遇到了瓶颈。据俞涯描述,狱卒长无故不理他了。“几乎不正面接触,有明显的逃避现象。”
“不会是他厌倦了?”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俞涯是个重感情的人,我怕他会像上一份感情一样重伤。
“按理说,不应该啊。我们都还没在一起呢,怎么就厌倦了?”
“那是,省罪上层领导禁止他?”
“对哦,有可能!肯定是这样的!他也不容易啊!我不应该误会他的!”
“误会他?误会什么?”
“我在想他是不是看上了别人。”俞涯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小声。
其实我最开始想提出的假设就是这个。虽然我是个感情空白的人,但好歹也是有人追求过的。很自不量力地爆料一下,我就是那种可能别人都觉得有点贱贱的那种人吧。开始会享受被追求的感觉,然后马上就厌倦,疏离,仅仅是因为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颜值很高的人。我基于自己的心理猜测了一下狱卒长的心理,但是我不敢说出这个猜测。
我劝俞涯可以采用欲擒故纵的方式,冷落狱卒长几天。俞涯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接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俞涯竟用这句话来自我激励。虽然这个比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只要能帮到俞涯,那就这样吧。
然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狱卒长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本来是我们想用冷落欲擒故纵,结果好像是被狱卒长抢了先机。俞涯日益消沉下去。我在俞涯的旁边干着急,但是也于事无补。我几乎想要让陈璐璐问问狱卒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俞涯坚持要自己当面问个清楚。俞涯对感情的认真和坚持程度每每超过我的预期。
“白莲一定会出现的。感情的事,必须要自己当面问清楚,别人怎么说都没用的。他在这里任职,一周不出现,一个月不出现,一年总会出现的。除非他不再在这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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