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来自霍格沃兹的剧透日常（3）

第三章  流言和医疗翼
第二天早晨我顶着黑眼圈去吃早餐，昨夜只是勉强睡了两三个小时就不得不早起写论文，而糟糕的睡眠状态严重影响了我的写作水平，三个小时下来，写了半卷羊皮纸不到，连一篇都没完成，而且里面说不定还有一大堆的拼写错误。
我自暴自弃地仰头灌牛奶，顺便翻了翻第一节的魔法史课本，余光却瞥见我的斜、斜、斜对面有不小的动静——
“我真不敢相信！”韦斯莱毫不遮掩的声音传来，格兰杰在一旁给他猛使眼色，但他浑然不觉——或者说是故意不觉，瞪着我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脸上的雀斑都挤在了一起，恨不得举个扩音喇叭把刚才那句话再喊一遍。坐在他们对面的波特显得比较平静，一直在埋头用叉子戳一根烤肠。
我低头继续翻书，事已至此，那就更没有送上门解释的必要了，他们觉得我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勾结也好，和讨人厌的费尔奇勾结也好，是躲在那里守株待兔也好，是碰巧路过——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也好，都影响不了我对可能要在宾斯的课上睡着的担忧，或许我应该再灌一杯咖啡来拯救即将掉下来的眼皮。
今天明明才周二，我却已经累得像头骡子，而且还不能停下喘口气，也不知道今天费尔奇给我准备了多少教室打扫，希望他在我去他的破休息室之前能忽然收到来自学校董事会的提前退休通知——尽管好像不太可能。
就这样一直到周四的早上的草药课结束，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罗恩韦斯莱那张用针线也缝不起来的大嘴。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一如既往地坐在喧闹的走廊里聊天八卦，我熬了整整两个晚上才把麦格教授的论文和检讨写完，现在严重缺觉，脑仁疼得几乎要晕倒，什么魔药都拯救不了我脆弱得像曲奇饼干一样的意志力，我急急地赶路想趁着接下来今天唯一的空课回寝室，或者随便哪个板凳上睡一会，却不幸听到了几个女生稀碎的拌嘴。
“……怎么可能？”
“真的！是格兰芬多的人亲口告诉我的……那个一年级居然和费尔奇狼狈为奸一起去抓哈利！”
“天呐……”
天呐。
两天没睡带来的心浮气躁让我的怒气在顷刻间达到顶峰，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顶上涌，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狼狈为奸？狼狈为奸？！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换了个方向迈开步子，疲惫的大脑不支持我进行任何和理性二字沾边的思考，一切行为完全遵照生物的本能——我要找到罗恩韦斯莱！那个管不住嘴又瞎了眼的臭老鼠！我要把他拆开撕烂！剁碎了放在钳锅里熬汤！我还要……我还要……
我还没有想出下一步要如何，就听见周围人夸张的尖叫，还有人一脸紧张地跑来我眼前问怎么了怎么了，但我看不清他或者是她的脸，眼前的景物开始颠倒扭曲，我想提醒他们我可能要吐了，然后我就听见脑门“咚”的一声脆响，有点像西瓜被摔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随即眼前金光一闪——
我猜我是昏过去了。
耳边还残留着喊叫声、脚步声，乱七八糟，却阻止不了我跌进一场漫长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畅，我好像在一大片软乎乎的白云里躺了一辈子，躺到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尖尖都只剩下舒服二字，而一个月以来的所有疲惫都在这场睡眠里消失殆尽。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光亮，我糊里糊涂地睁眼，闭眼，再睁眼，再闭眼，觉得能适应光线了，才慢吞吞地撑着手坐起来，开始观察当下的处境——
学校的医疗翼。
乳白色床头柜上摆着一小瓶深紫色的药水和鼓囊囊的书包，我翻了一会，找出里面的怀表看：
六点十五。
窗外是灿烂热烈的朝霞，还可以听见不知名的小鸟唧唧啾啾的叫声，看来我睡了一天一夜，直接睡过了周四，怪不得感觉全身骨头都睡散了。
庞弗雷夫人大概是听到动静，从外面推开门进来，她见我醒了立刻大大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
“还好，烧退了孩子，你可真是吓坏我了，昨天哈利和韦斯莱把你担进来的时候，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死人都要苍白。”
“……谁？”
“哈利，哈利波特先生啊，还有那个小韦斯莱，难道你们不是同级吗？”她一边在前面的大柜子里鼓捣药物一边回答，我盯着她忙碌的背影发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怎么会昏倒？”
“当然是因为你太累了，又太小了。”她终于转过身，手里却拿着绷带快步走过来，弯着腰小心地将我右手的袖子撩上去，“扶着它。”
我才注意到前两天被费尔奇抓伤的小臂已经上了药水并缠上了绷带。
“现在，我得把它换新。”她手上一边动作一边絮絮叨叨，“你这个孩子实在太不注意身体了，伤口已经发炎，就算不愿意来这里喝药水至少也要自己清理一下。”
我看着她拆下绷带，原本的伤口已经淡了很多，但她还是熟练地又给我绑上两层，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等会把你床头的这一瓶药水喝掉就可以去上课了，虽然学业很重要但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不对？好了，再躺一会吧，离第一节课还早呢，睡吧，孩子。”说完她又拿着东西匆匆忙忙地走了，整个大房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了看边上那瓶紫色药水，猜测它的味道肯定不怎么好。
果然，我吐着舌头举着盯着喝干净的小瓶子皱眉——它比我想象的更难喝。
睡觉恐怕是不必了，抓紧时间上课才是要紧。周五的第一节课依旧是魔法史，我赶到寝室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夹着书往礼堂走，心道这个点，恐怕还没有什么人来吃早餐吧。
结果估算错误，我在门口当头就遇见了马尔福。果然是冤家路窄，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平常金光灿灿油光水滑的头发今天也有点耷拉下来，但我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我发现他手里竟然也夹着一本书。
他还看书？
大概察觉到我不可思议的目光，他抬眼狠狠将我一瞪，我立刻木起脸退后一步，等着他尖酸刻薄的嘲讽，他却什么都没说从我旁边走掉了，带起一阵萧索的小风。
背影看起来也颇有些落魄。
我一时无法接受，调头看向窗外的太阳，结果又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赫敏格兰杰。
她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我脑子却转了个弯——看来马尔福的陷害波特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而这打击到了他的积极性。
呵，以后还有更多打击你的。
我在心里冷哼，无视已经看到我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的格兰杰进了礼堂。
鉴于我太久没有吃东西，平日里看起来油腻腻没有胃口的烤香肠也在此刻显得美味可口，连牛奶都多喝了一杯。
礼堂里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昨天的作业有多少，又有哪个一年级的傻瓜被洛丽丝夫人抓伤，新来的教授傻乎乎很好欺负。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起身离开，却正好瞥见礼堂门口匆匆忙忙赶过来两位熟人。
罗恩韦斯莱今天可以说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一直凑在波特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什么东西，而波特也是少见的喜形于色，连脑袋顶上的乱稻草都服帖了不少。这个场景似乎昭示着什么，我忍不住看向斯莱特林那一桌，铂金色的蛋壳脑袋就立即毫不费力地跃入眼帘，马尔福手里紧紧握着银叉子，用海神波塞冬的经典形象嫉恶如仇地盯着波特他们。
而奥利弗伍德就在此时拎着扫帚出现在波特身后。
我调头问才坐在我身边的海丽：
“昨天下午我错过的飞行课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海丽好像还没睡醒，嘴里叼着一块南瓜馅饼想了一会才口齿不清道：
“隆巴顿从扫帚上摔下去了……这个算不算？”
我重新坐下来：
“然后马尔福和波特又吵起来了？”
她点点头。
我沉默下来。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隆巴顿从扫帚上摔下来，马尔福捡到他的记忆球挑衅波特，波特骑着扫帚抓到球被麦格教授发现又推荐给伍德，然后加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这些不应该发生在昨天，至少不应该是已经开学一个多月的昨天……那么，它应该……它应该……
“早上好，斯托克小姐。”
柔软的童音在上方响起，我抬起头，波特圆圆的稚嫩的脸蛋就出现在眼前，他看起来有些羞涩，或者说是害羞，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你还好吧？你昨天……”
我看到韦斯莱红色的脑袋半掩在他身后，立刻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打断他：
“我没事，谢谢你们送我去医疗翼。”
韦斯莱还在盯着我，让我不禁又想起昨天昏倒前那些邪恶的想法，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说不定觉得昨天抬着我去庞弗雷夫人那儿是对格兰芬多叛徒的赏赐和怜悯。
波特拘谨地站在我面前，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无心陪他们过家家，收拾了东西就木着脸告辞，快要离开礼堂的时候，我听到韦斯莱不屑的声音：
“……我就知道她！”
整堂魔法史课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宾斯幽灵像是从一千年前穿越过来的声音打乱我的思绪，而左手边的格兰杰不厌其烦地不停举手更是折腾得我心浮气躁，一直到和睡得迷迷糊糊的众人一起走出教室，看到走廊窗户外一片沐浴在清晨阳光下开阔的魁地奇球场，我才终于想起来：
那件事应该发生在学期第二周——也就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第一节飞行课上。
周五是相对空闲的一天，因为下午并没有课，对缺了一天课的我勉强算是好消息。我心事重重地等在二楼西面的第六间教室外，里面是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黑魔法防御课，大概是三点二十，下课铃响起，就有穿着乌黑长袍的小巫师们鱼贯而出，我低头等着，却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长头发女孩……”
“……怎么想的……”
“波特他们……”
看来流言并不会因为我的晕倒而结束，而赫奇帕奇也比我想象的更加空闲和无聊。
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敲了敲木门，奇洛教授正一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一边整理课本，听到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吓得一哆嗦看过来。
“下、下午好，斯、斯、斯托克小、小姐。”
“下午好，教授。”我微微点了点头走过去，在他一步之外站好，“很抱歉昨天没能上成你的课，我去了医疗翼。”
他飞快地点点头表示谅解，我继续说：
“我想问问昨天的上课内容，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他又点头，重新打开书在课本上指来指去：
“这、这里，噢，还有、有，这里，别、别忘了，这、这里……”
我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来，被他身上的大蒜味熏得快要晕倒但还是坚持面不改色。
“……就、就这么多、多了。”他合上书本局促地看着我，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我看着他，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但还是收起笔向他道谢：
“非常感谢您，我会好好复习的。”顿了顿，像是不经意地客套，“您的头巾很漂亮。”
他似乎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那笑容真是我见过最尴尬的没有之一，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教室外的空气真是新鲜极了，我深吸一口气，心想再待下去说不定又要被送到医疗翼去了。身后冷不防一声哼笑，我飞快转过身同时后退一大步，马尔福靠在教室外的墙上抱手盯着我。
怎么又是他。
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他这么快就从被波特打击的消沉中振作起来了吗？他怎么这么闲？
我在心里无力地抱怨，然后做出老样子：沉默低着头看脚尖。
不过今天马尔福似乎态度有些不一样，他没有立刻张口就骂蠢货白痴，而是上下审视了我一会才慢吞吞地、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开口：
“我爸爸今天寄信给我，给我讲了个笑话。”
然后好像真的被这个笑话逗乐了一般勾起嘴角：
“说是有一只不自量力的小虫，似乎想要进入霍格沃兹的董事会……”
“而偏巧这只不知好歹的臭虫……有一个最近颇为耳熟的姓氏……”他一边朝我走来一边拖着调子阴阳怪气，可能想试探什么，而我一直低着头无动于衷的表现太过无趣而且没有什么发现价值这件事似乎惹恼了他，“抬起头来！”
我无趣地在心里翻白眼，慢慢抬头直视他，结果抬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因为，实际上，马尔福——他没有我高。但是才十一岁的小鬼头就整天抬着下巴不可一世，不免在心理上给了我一种他高人一等的错觉，虽然这纯属是放屁，但我还是要坦率地承认这个不争的事实。而马尔福就不率性多了，他似乎很拒绝他高半个头的我的存在，眉毛眼睛鼻子嘴都要拧在一起了，口气也终于憋不住恶劣起来——唔，这样才比较正常：
“斯托克！恶心的混血家族！竟然妄想和贵族站在一起！”他靠近我一点还抬高了下巴，在终于占据了视线上的优势后显得心里有底多了，藐视我道：
“你们、这群、恶心的、粪虫！”
然后他迅速撤回脑袋，似乎多靠近我一厘米都是无法忍受的事情，我想这可能和我刚刚从奇洛教授的大蒜味教室那里出来的缘故有关，当然也不排除他真的很讨厌我的现实。
他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短时间内除了有点莫名其妙之外也没办法给他什么大的反应。事实上，我对这个每天都嫉世愤俗的男孩大多数时候都是采取“惹不起就躲”的政治对策，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对波特和我有一种奇怪的执着，这一点上可能就和斯内普有点类似，波特尚且可以理解，他就是个行走的活靶子，而难以理解的是我从未招惹过马尔福，除非算上在魔药课上笨手笨脚这一点，但还有一个在所有科目上都笨手笨脚的隆巴顿，也不见他这么积极地去找人家麻烦，最多偶尔阴阳怪气地损两句再给个锁腿咒就放过了。至于他说的混血，整座霍格沃兹不知道有多少个，他讨厌的格兰芬多里也可以数出好几打来，他怎么就偏偏挑上了我呢？我可以姑且认为他是想吸引我注意力吗？
我的思绪已经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偏移，对面的马尔福大概被我莫测的眼神盯得不大自在，又皱着脸意思意思地骂了两句就撅屁股走了。可能他也头一次见到我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吧，一时还没有想出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