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说 02-上/《雾霭上的泡沫》

世界·洛夕绎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唯一的人，我，也不属于这里。
周围呼嚎着的肃杀气氛威吓着我，一小滩极黑的物体一次次舔舐我腐烂的脚尖。而我，在恐惧的包围中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那不知名的物体更加肆无忌惮，窜向了我的头颅，生生扎进我的眼睛。我痛得大叫，但是嗓子哑了，于是这个世界里只响起一声沉重的、难听的、野兽般的厮鸣。
我拼了命地凭着暗淡的视线，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人能够帮助我。然而绝望如我。周围除深邃的极黑外再无他物。
我放弃了。也不再苦苦挣扎了。甚至动也不动一下。
我闭上了眼，任凭这份肃杀把我吞噬，撕裂。
......
可笑啊。我居然还留有意识。明明身体都已经残破成......这样了。我漫无目的地想着。
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不起来。
谁带我来的这里?脑袋突然间变得好痛，也无法想起。
那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我的思绪在一瞬间波动了一下。
我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啊。一个人上学，复习，吃饭，......回家。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怎么可能有人来救我。
除了......叶泉。
“啊啊啊啊啊啊！”
只看见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身体里各处神经都强烈地传输着痛感。
在想到那个名字后，我残破的身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你干的啊！是你干的啊！”
“为什么......”
喉咙也不知道何时变正常了。但这种事无关紧要。
极黑的旋风中，我勉强辨认出前面的影子。他扭曲地微笑着，端着一杯红酒，静静地欣赏我的痛苦与毁灭......
 
 
2·月亮说
“......”
自从医院回到家，这已经是第五天。其实经过在医院那段时间的治疗，以及妈妈的精心照料，我已经基本康复。现在，只是单纯地对前往学校感到恐惧而已。要说为什么......
“小洛，叶泉说他要来看看你。他已经到门外了哦。你高兴吧。”
叶泉......
心里一触碰到那个名字，那天所发生的事件就如闪电一般硬生生划开我的内心！
那天，四面八方袭来的伤痛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回响。那天，一无所知的我就因为曾俪可笑的恋爱史饱受虐待！而我最信任的叶泉，最喜欢的叶泉，最期盼的叶泉，他就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受尽他人的侮辱，看着我毫无尊严地哀号，下跪，看着我在她们惨无人道的霸凌下失去意识......
我的大脑清楚地告诉着我，我并不思念他。比那种所谓的情感强烈千倍万倍的，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我恨他为什么要指使曾俪对我做这样的事！我恨他就在一旁，静静地品尝着我的痛苦！我的大脑再清楚不过地向我展示，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叶泉，我最爱的人，以最残酷的方式，让我将血肉模糊的背叛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强烈的悲伤，痛苦，愤怒所交织而成的情感。妈妈看见我失控的样子，吓坏了，只得不住安慰我。
直到最后叶泉也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进入病房。
我身体康复得很好，因为之前也只是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和轻微脑震荡。只是现在没有了门牙。
住院期间我一个字也没有讲，任凭妈妈的心情由焦虑变化到焦急。妈妈提到“要不要让其它同学来看看你”时，我就像一个疯子，夸张地甩着头，把妈妈好不容易给我梳好的头发弄乱。妈妈只有回绝所有想来探望我的请求。
每到夜晚，我都不能好好睡觉。眼中浮现的全是那一天的情景。不，一个叫叶泉的人的面容也很多。但都模糊不清，他们的吼叫声也辨认不出来。唯一清晰的，是瑟瑟发抖的我的恐惧。
从意识清晰开始，每一个夜晚，我都会做噩梦。
第一天的噩梦，身体被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所撕裂。
第二天的噩梦，在无数踩踏中，我的头颅碎裂。
第三天的噩梦，遇见杀人狂，我的身体从脚开始，被他割得支离破碎。他就这样一直割到我的胸口，我的喉咙，我的脸颊，我的眼睛。
......
几乎每一个夜晚我都会在半夜醒来。只有找寻到身旁的妈妈，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之后就不能入眠了。模糊的意识时常被恐惧所侵扰，又再次变得明晰。
我想起了一个叫钱学森的科学家。似乎他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朦胧的意识中，有人把灯拉开，意识清醒。再次有了睡意，灯又亮起。每晚要重复几十次。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一直待到天亮。
在医院的日子其实也挺安静。妈妈总是陪着我（虽然在最后几天，她不得不去工作），医院里面的护士小姐也十分温和，总是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唯一的一点不足，我的身体时常变得僵硬，不适。之后医生为我打了一针镇静剂。现在好多了。
大概是住院的第八天吧。几位警察叔叔来探望我。虽然我并不想见任何人，但我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也就没有任性。
叔叔们人也很好。总是避开那天的话题，一个劲地问我身体怎么样。然而该谈到的终究会谈到。
“抱歉，洛夕绎同学。要提一些对你而言不好的事情。”
叔叔们拿出几张照片，让我一一确认霸凌者的身份。之后，他们也详细地告诉了我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已满17岁的曾俪因涉嫌寻衅滋事罪，再加上之前的种种暴力事件，被刑事拘留，她的同伙也不例外。
我没有听见叶泉的名字，自己也没有提。只是淡淡地，冷笑了一下。
我也很有礼貌地向警察叔叔表示了感谢。嘘寒问暖后，他们离开了。
有一个事情很在意。事件发生第八天后，才解决?
我不想去问任何人，只将疑问悄悄埋进心里。
* * * * * *
 
从漫无目的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又进入可怕的夜晚了啊。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呆滞地直视着前方。虽然相比起前几天而言，现在已经不那么感到恐惧了。但是我还是经常会从梦中惊醒。
昨天，妈妈悄悄告诉我，我睡觉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我真是没用呢。
妈妈也尊重我的意愿，为了让我好好调节，允许了我待在家里不去上学的请求。
又是一个夜晚。
今夜风很大，窗帘被一次次地抛起，杂乱地飘动着。甚至偶尔会有树叶从外面飞进屋内。
漆黑的我的房间。乱成一团，我不想去收拾。小东也不在我的床头柜上。月光怜悯我一般，耀眼地把一片雪白撒在我的书桌前。
看见苍白的月色，我不禁想起我脆弱的内心。
整个夜晚，只有我和月色对话。
“你害怕过吗，月亮。”
（......）
“我才发现我是一个胆小鬼呢。哈哈。”
（......）
“月亮啊。我不想上学，不想上街，不想出门。”
（......）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欺负呢。”
（......）
“月亮，人，真是莫名其妙啊。我明明从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她们就是要打我。”
（......）
“所以啊，月亮。我不想出门。”
“想让我帮你吗？”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窗户上已然站着一位大姐姐。
淡紫色的连衣裙摆在风中优雅地飘飞着，搭配着它的，是一头无瑕的白色长发。
“......你是?”
“你就把我当成月亮吧。我差不多是那样的存在。”姣好的嘴唇里吐出不可思议的话语。
她轻轻地倚着窗户框，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和月亮完全不同的、暖暖的笑意，在她的脸上绽放。
我从看见这位奇怪的大姐姐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我啊，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
她的眸子抬向星空，纤细的食指指向满天眨着眼的星星。今天风很大，但是天气很好，星星也特别闪亮。
“天秤座?”
“哇！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姐姐一本正经地惊讶着。
“因为徇着你指向的区域，刚好就可以看见氐宿四。”
氐宿四是天秤座里唯一一个可以全天用肉眼看见的蓝矮星。数不清的儿时夜晚里，我常常抱着书本，静静地寻找这颗绿色恒星的位置。
不过为什么，我会特别地记得氐宿四这颗恒星呢？实在是想不起来。
“小洛同学真有趣。”大姐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大姐姐听闻我的话，骄傲地摆了摆手。
“我不是说过我是月亮吗。月亮可是无所不知的神哦。”她轻轻偏了一下头，开着挺有意思的玩笑。
“你真奇怪。”我轻轻地笑出了声。
“早习惯别人这样说我了。”
一阵微风窜进了屋子，我感到些许凉意。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月亮就是月亮啊！哈哈别在意。我叫李斯特[1]。”
我瞬间晕倒。李斯特可是举世著名的钢琴家啊！谁家父母会这样给孩子取名?
“好啦，别问那么多了。我来这里可是有目的的哦。”
“哦对了，说起来，李姐姐为什么会找我呢？”
“因为月亮看见一个女孩孤孤单单地蜷在被窝里的样子，自然就想去帮帮她嘛。”
这位姐姐，真的是，不可思议啊。这几天我从没有出门，妈妈也没有将我家的地址告诉讨厌的媒体。那么李姐姐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洛啊。我都知道。你不愿意再出门，只是怕再次受到伤害吧。”李姐姐从窗户上轻轻地降落到我的身旁。
“姐姐给你一个能力吧。就像不可思议的魔法的那种能力。你一定要相信我哦！哦不对，这可不是给三岁小孩开的玩笑！”李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地解释着。
我轻轻点了点头，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都好了啦。只要有一位能够让我信任的同伴，能够陪陪我。
“嗯嗯！那你可要听好了。这种能力十分厉害，能够让时间停止，只有你可以在停止的时间里活动。”
的确是不可思议呢。我还以为会是正常一点的玩笑。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任何人会来袭击你啦！但是这个能力......魔法，有一个弊端。你触碰不了任何东西。换言之，你就是在停止的时间里的幽灵。”
听到幽灵这个词，我打了一个寒噤。我回想起了德育处奇怪的要求。
该不会李姐姐所说的能力，真的存在?
“停止时间后，你受不了任何伤害，即使是从很高的地方跳下也能轻轻着地。你的身体是虚幻的，可以穿透任何东西。对了！最最方便的是，只要心里想，就可以随时取消这个能力，你也会瞬间回到你原来在的地方！很厉害的魔法吧！”
李斯特的目光变得柔和。
“希望你运用这个能力，找到自己珍贵的东西。”
突然间，周围变得向白昼一样明亮。李斯特紧闭着眼，将双手举向胸前。她的淡紫色的连衣裙被她胸口耀眼的光芒所熔化成了流动的白色。
“这......真不可思议。”我呆呆地看着神明一样美丽的李斯特，完全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在她的双手的托举下，胸口的光芒渐渐融合，翻腾，又再次融合。每经历一次翻腾与融合，她胸前的光球就会变小一点。
过了半分钟后，那团光芒融合成极亮的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正在坍缩的白矮星。
然而我期待的“超新星爆炸”并没有发生。在光芒下诞生的是一条漂亮的项链。上面居然有十九颗宝石[2]！一颗最大的淡绿色宝石骄傲地立于最中间，微微地闪着温暖的光，就像美丽的氐宿四。
原来李斯特真的是从天秤座来的啊。
“好了！小洛，戴上它吧！”
我郑重地接过天秤座，轻轻地将它挂在脖子上。
“接下来，我们去外面探险！”
“啊？啊啊啊啊啊！”
李斯特毫不客气地把我扔到了窗外。
空旷的街道上，我和李斯特踩着街灯慢悠悠地散步。静态的世界是多么奇特！全世界只有一个没有影子的人一个没有影子的幽灵在行走。
我向一只停在半空的小虫子伸出手，但是抓不到它。小小的虫子轻轻穿过了我的手掌。
街灯是静止的，树叶也静止在被吹得很高时的画面。每一颗尘埃，每一辆车，每一户人家的笑声，都因我和李斯特而停止。我索性大胆了起来，拉着李斯特就往大街上冲。
“小洛同学，你闯红灯哦！李警官现在要给你开罚单！”
“你追得到我再说吧！”
平日里那些厮鸣着的车子现在只能不甘心地闭上自己的嘴巴。那些可怕的飞来飞去的电瓶车在“氐宿四”的力量下，只能像一条条温顺的小狗，趴在机动车道上动也不动。
突然间，我看见马路上有一辆很帅气的绿色摩托，我跑了过去。
“小洛喜欢摩托?”
“不啦，只是平常很害怕这种摩托呢。因为通常它们都跑得很快。”
“哦......小洛你看，驾驶员小哥的头发！”
驾驶员没戴头盔，头发一根根地向后仰着，就像在进行某种奇特的朝拜般整齐划一。
“哈哈！”
* * * * * *
 
偶尔遇到一个人时，我会感到惊讶。但当发现他动也不动，我们俩就会冲对方笑笑，继续我们的旅程。
“真想大叫一声呢。”
李斯特笑盈盈地说道：“叫吧！我们俩一起叫！”
“啊啊啊啊啊！有人吗！”
“喂喂喂喂喂！好像没人哩！”
“李姐姐！这里只有一只幽灵呢！”
“还有一个月亮神哦！”
我们俩就像调皮的小孩子，在路中央肆无忌惮地大喊。嗓子喊累了，我们就到处跑，进行几十个回合的短跑比赛。
来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呢。以前从没有来过。淡淡的小草的涩味在空气中摇曳。有一片草地压得低低的，我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微风拂过的痕迹——千篇一律的绿的海洋中荡起的那一条优美的波浪，不就是风和草亲吻的证明吗？这条波浪是有着弧线的，看起来也不单调。
由于一切都是停止的，在吸完身边的青草的香味后，我只有转向别处继续寻觅。
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这样的淡淡的草香。我记得上一次清楚地闻到它，也是儿时的事情了吧。人长大了，就会忽视一些东西呢。
原来细细观察，生活中真的存在有很多美的地方。
几番折腾后我们俩都筋疲力尽。李斯特显得很累了，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想我既然是幽灵，那应该也不会把衣服弄脏，于是也那样做了。
“呼呼，小洛，舒服多了吧？”
“嗯！谢谢李姐姐陪我。”
“呼呼，你高兴就好。”
李斯特看着漫天繁星，就像喝了一点酒般，脸色微微泛红。
“李姐姐真的是从天秤座来的？”
“哈哈怎么可能嘛，那违反常理好不好。”她散开的紫色连衣裙，就像昂贵又优雅的地毯，静静地铺在公路上。
“这才是违反常理吧。”我轻轻拉起“氐宿四”。
“哈哈。好像是这样呢。”
“你一点也不认真。”我的声音里微微带着埋怨。她可是我的朋友，我想好好了解这个奇特的人啊。
“话说回来，小洛啊。你对氐宿四很有研究?明明我指的方向上有那么多星星，你却只对氐宿四敏感。”
“其实大约小时候，我就经常在夜晚寻找氐宿四。”
“哦?”李斯特来了兴趣。
“至于为什么那么喜欢那颗星星......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毕竟小时候的事了。”
“诶?既然这样......我们来猜猜！”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秤座一定是你男朋友的星座！”
“李姐姐你太八卦了啦！谁家孩子小时候就谈恋爱啊！”
“诶，不是啊......”李斯特显得有些失望。
“那......是你重要的朋友的星座！”
“很抱歉，李姐姐......我小时候是家里窝，没交到过什么朋友......”
“一定是你爸爸的星座！”
“我......没有爸爸。”
“啊啊啊啊啊怎么都是地雷啊！实在对不起，小洛！”李斯特慌慌张张地合上两掌向我道歉。
“没关系的啦。朋友之前本来就是随心畅谈的啊。”
其实爸爸的事，我还是有些心结。但比起我面前这位朋友，这点难过不算什么。
“朋友！朋友！这个词太美妙了！”
是我的错觉吗......李斯特的眼里居然闪着星星。
“嘛，既然这么难猜的话......”
“何不自己找找答案呢？”李斯特轻盈地站起。
在月光的笼罩下，银色的长发将她映衬得更加漂亮。她完美的长发甚至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那些精致美妙的银线只能来自于月亮的光芒。
凛然的眼神能穿透我小小的内心一般。
“李......姐姐?这种小事情的话，我觉得不必大费周章。”
“洛夕绎你个大笨蛋。我在说另一件事情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能力。”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不再害怕接触人群吗？”
“你在撒谎。其实你不害怕。”
“我......”
......原来，她真的是神明啊。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呢。
对的。其实我也只是害怕曾俪而已，但是她现在也不在学校。对于我来讲，其实去学校应该没什么障碍的。
但是......我怕见到那个人。那个总是大咧咧地笑着，和我一起回家，和我一起吃饭，耐心地聆听着我的故事的那个人。
那个我又爱又恨的人。
“你也知道，不可能就一直这样下去吧。”李斯特坚定的眼神告诉我，她现在十分认真。
“......我知道。”
“所以啊......小洛，去自己寻找答案吧。这个我也帮不了你。”
李斯特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过了身。
“好啦，今天也玩得够久了，我们回去吧。”似乎想抛开沉重的话题，李斯特故意将话语的音调放得很高。
“嗯......我们?”
话音刚落，李斯特矫健地拎起我，神行太保一般往我们来的方向赶。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说李姐姐你在慌什么啊！”
风狂乱地拉扯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刘海翻了个底朝天。尽管如此，李斯特根本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我挣扎着抬起头，才发现她已经没救了——脸上的表情和吃了兴奋剂的运动员相比有什么区别！
李斯特的长发被风吹得轻飘飘的，我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清香。
“少女，让姐姐带你感受一下加速的刺激吧。哇哈哈哈......”李斯特突然间翻上路边的防护栏，双脚如同训练有素的马蹄一样稳健地跳跃在上面。
“说好的解除‘天秤座’后就可以直接回去吗！”
“对啊！”
哈?
“那到底我们为什么要跑回去啊啊啊！”
“小洛你还真是笨呢。停下那么匆忙的脚步。”
“看一下周围平凡的景物不是也很棒吗！”
我十分讶异，随后不自觉地将头转向刚才就一直闪耀着我的东西。
小山脚下的，城市的全景。
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担心迷路的孩子，繁多地聚集在这一大片辽阔的地方！我轻轻伸出手，如同能触摸到它们那样，在李斯特的脚步的飞奔下，星点就在我的指尖闪烁，跳跃。
有时候，一些黑色的高楼看起来是有些可怕的——相反，那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的平房，那简直像极了精灵们的村落！让人感觉，让人感觉，伸手就可以触碰，就可以为我带来温暖——那样的神奇村落。
星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比天上的星星还密！平坦的城市区如同挂满繁星的银幕。偶尔会出现一些很亮很亮的星星，但它们终究是少数的——密集地铺撒在各处各地的星星，那些星星才十分美丽啊！停止的光辉的河流，停止的星星道路的延伸，静止的温暖的避风港，静止的一个大大的家庭——有着很多生命，很多家庭，很多音容笑貌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原来就是我一直居住的城市啊。
“李姐姐，我们从城市中心穿过去吧！”
“好嘞！司机要加大油门了！”
李斯特将我背上，几个大幅度的踏步后，我们的身体轻盈地跃向了半空。
风，呼呼地在耳边鸣响。那梦幻般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近。终于，我进入了这个城市。
如果说从外面看起来，夜里的城市像是星星点点的村落——那么真正进入城市后，你会发现这里真的是一个城市。这里闪亮得如同白昼！
“小洛，这样看会更有趣哦。”李姐姐跃上了楼房顶端，在上面轻快地前行，跳跃。
街灯所映照出的公路，如同金色的流苏，在我的脚下延伸，发亮。街灯的金色，车灯的红色，家庭灯的白色，大厦灯的蓝色，数不清的小店的五光十色——我们就在这些光芒上方快速前行着。
李斯特跃上一座稍微大点的房子后，那些光芒会稍微离我们远点。李斯特冲向一座矮点的建筑后，那些光芒又亲热地伸出了臂膀。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停下了，落在了那些光芒的中间。
“晚安，城市。”我张开双臂，贪婪地想要将这些所有的光芒揽入怀中。
就这样到家了，还稍微有点舍不得呢。
“对了，李姐姐，你怎么办？”
“你难道要让尊贵的月亮神睡大街吗！”
于是今晚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人陪伴我。啊，被老妈发现可就完蛋了啊。
“你担心个啥，不是有‘天秤座’吗？等到你老妈闯进来的时候停止时间不就可以了嘛。”丝毫没有在意，李斯特轻盈地跳上了我卧室的窗户。与此同时，我回到了流动的时间内。
“所以之后怎么收场都很困难啊，毕竟我什么也碰不到......”
李斯特露出讶异的表情:“好像是这个道理。到时候既然不能回到原来的时间，我们就在停止的时间里安享晚年吧。哈哈哈。”
“......不要。”
“......”李斯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呢？虽然存在有许多限制，可那时候我们就是永生的存在哦?等我离开后，你就只能一个人永生了哦?”
“所以永生什么的，并不太......重要的。对我来说。”
李斯特认真地看着我:“我果然没有选错人呢。”
“所以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才好呢?”
“拜托......”
最简单的做法还是把门锁上吧。
“好累，今天要休息了。不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吧？”李斯特大大方方地扑到了床上，侧过脸看我。
“所以李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又要待多久呢？”比起那些，我还是更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打听清楚。
“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这条项链。现在......唔，任务也完成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叫回去呢。”
“只有这么简单?”
“还有更多的话呢。我把它们都存入项链里了。必要的时候会告诉你一定量的信息的。好啦，不去担心那些你不能改变的事了。”
李斯特一把将我摁在了床上:“听话的孩子要早些睡觉哦！睡吧睡吧。”
奇妙的今晚就这样度过了。
[1] 弗朗茨·李斯特，1811年10月22日出生于雷汀，著名的匈牙利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伟大的浪漫主义大师，是浪漫主义前期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被誉为“钢琴之王”。
[2] “十九颗宝石”指的是天秤座里经“拜耳命名法”和“弗兰斯蒂德命名法”命名的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