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说 01/《雾霭上的泡沫》

文/TB青雨p
世界·叶泉
携着些微羸弱的低温，一针一线的雨在天际和雾气中密集地穿织起来。在朦胧中隐藏着身姿的它们，凭着随空而来的形体轻轻扎进上衣，不留一丝痕迹。
悲呛地嘶吼着的大风突然刮过，无情地吹裂了这仅存的淡淡的美感。风想要吞噬些什么，狂妄地游走着，惹得身旁静默着的椿树叹息似地抛撒出几片残叶。
在旁观者的眼中，一切都是清晰的，缓慢的，美的。我看见残叶在空中舞动时，雨亲吻似地靠了上去——尽管雨这个多情的生命不吝于怜爱任何大地上的一切。残叶只在落地的瞬间歌咏出“沙沙”的曲调，便被一滩雨水完全地包裹。它似乎还想要说也什么，叶茎面向天空——终究它还是什么也没有留下，沉了。
眼中倒映出的照片般明晰的景象，些微凉意。旁观者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讽刺的是，旁观者并不属于这里）。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在风雨中穿梭着的身影，一定看起来特别弱不禁风吧。但是毕竟弱小的身子骨并不能成为我停止前进的借口，至少我还能够在蒙蒙的雨点中缓缓拖动自己的步子。
雨点似乎刺得我有些痛。
风仍旧吹刮，将其随意扯飞的轻薄的雨滴一小点一小点扔在我脸上，衣服上，湿透的运动鞋上。死死贴在脚踝的袜子弄得我有些烦心。
“啊嚏！”
雨变大了。
缓缓前行的落寞身影在愈演愈烈的风雨中一定显得十分可笑吧。这样想着，我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定决心，加快了脚步。同时一遍遍进行毫无价值的追问。
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影才能不那么弱小呢！
什么时候，这份懦弱的心才能守护一些珍爱的事物呢！
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去了解一个人呢？
什么时候，才能懂得“爱”的份量呢。
随着自问自答的底气越来越低，我渐渐变得有些失落。尽管知道在这许许多多的碎片般的日子里，我做到的太少太少，丢失的东西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且都再也找不回了。那些东西让一直生活在光环下的我第一次明白了——喜爱也会有着痛楚，这样的事。
我再不想回头了啊，回头能看到的仅有懦弱的过去罢了，没有意义的孩童般自大的过去罢了。孩童失去了糖，只会坐在原地大哭，等着人们来把它找回。我一定也是如同那般可笑吧。所以，返回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还有一份“惧怕”吧。回头的自己，多么可怕。连我自己都会开始害怕起来呢。自己到底会成为怎样的存在，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呢。如果再次回头，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前行?
如果回头看见的是她好久不见的开朗的笑颜、的话。我，还能继续前行吗？
想起她笑的样子。马尾像小花一样摆动着，微微蕴着栗色的头发在夕阳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漂亮。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浅浅地嵌在脸蛋上的酒窝，樱花般谈吐着温柔的气息的扬起的嘴唇。
洁白的牙齿上，少了一对门牙。
正因为曾看见过她真挚的笑颜，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前进啊。就算是采取残酷的手段，逼着自己前进。前进。前进，前进。然后去到她的身旁。
“求求你，不要再.......”
夕绎，我是你含着眼泪笑着的霸凌者。
然后，我爱你。
 
 
1·霸凌者说
（日常篇）
“下课。”
沉闷已久的教室在铃声后开始被学生们的喧闹充盈起来。
撑了一整节课的“小蝌蚪”们终于获得了自由，在狭小的房间里游来游去，然而对这样的游戏“小蝌蚪”们是会很快失去兴致的。大个一点的“蝌蚪”就把自己的“小蝌蚪”直接叼去了回家的路上。
我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位“蝌蚪君”叶泉，慢腾腾地收拾着书本。
“叶泉，要不要去食堂里解决晚饭?”李奕奕满脸笑容地走到他座位旁边。
李奕奕是他最聊得来的朋友。仔细想想，自己和李奕奕还差着那么一截啊。“洛夕绎得好好努力”，小声地这样鼓励过自己后，我继续看向他们的对话小剧场。
“不去。”
“啊啊啊?”遭到了否决，李奕奕炸弹一般的声线强烈地发出抗议。有几个收拾书包的女生停下了动作，厌恶地朝李奕奕看了一眼，继续她们手里的工作。拉下的脸，似乎在埋怨李奕奕很不友好地耽误了她们收拾书包的时间。
“食堂的低价晚饭可是绝无仅有的啊！你确定要抛弃廉价而又美味的它?”
“那只是屌丝的想法而已，老兄。人生还有更多更美好的追求。”叶泉平平淡淡地回答着，手上收拾书包的动作一直没有停。突然想起什么，他瞥了李奕奕的书包一眼，之后只是笑着转过了头。
我朝李奕奕的书包看去。这家伙就没有装几本书啊！所以陶籽（他的同桌）才总是牺牲自己，把课本借给他看。唉，也稍微体谅一下别人，下次把课本带上吧。
“啊你不用说太多了！我知道你德行！有妹子就抛弃兄弟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完全没在意这种事。
“奕二货，我发现自从没和你吃晚饭开始，你变得越来越不正常。而且就妹子方面的事，你没资格说我好吧。”最后一句话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和李奕奕说过话的人明明也只有桃籽。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外加一个叫叶泉的超级大二货。还加和他有一腿的洛夕绎同学。”
......这是什么意思！我含着怒意地看过去的同时，脸颊上渐渐涌高了温度。
叶泉也朝这里看过来了！我只能不知所措地转过身。
我唯一的“蝌蚪君”（朋友），什么也没有解释，脸上普普通通的笑颜将这段小插曲轻轻带过。
诶......叶泉对于刚才李奕奕的玩笑，完全没有反驳......难道！难道！难道！
......喂喂喂，我在想什么啊！脑子差一点就要被烧坏了。我得冷静下来。这并不代表什么。叶泉也只是把它当作玩笑而已。别再玩妄想症了，洛夕绎同学。
我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总之奕二货，对不住了。你自己去吃吧。”
“要好好干啊，兄弟。”李奕奕满脸笑容，拍了拍他的肩。
“哦?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不错呢。”
“下次别想一瓶可乐就把我打发了啊?”
“啧，被看穿了。总之走了。”
“你这家伙还真想一瓶可乐就把我打发了啊！”
至少这次，和我的“蝌蚪君”好好打个招呼吧！一直接受他的照顾也是不行的！
径直的脚步，缓慢，缓慢。同学们的眼光，阻碍我似地刺过来。“叶、叶泉同学，今天可不可以......”失败！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哇！”叶泉一声怪叫打断了我。“哦哦抱歉，因为实在没想到夕绎会主动邀请我哦?”
“喂叶二货你太过分了吧？小洛同学可话都还没讲完。”
“因为第一次她主动向我搭话，太高兴了嘛。”
叶泉的笑脸，在窗外的夕晖的映照下，静静地弹奏着平常的曲子。而这份单纯的平常，热风般拂向我慌乱的心。
“我在外面等......”连“你”字都没说出口，我逃到了教室外面。
扑面而来的泛有微微湿度的空气。雨后，已经是气温渐渐升高的初夏时节了。微微可以听见对面的椿树上，小昆虫们的歌唱。在这个余温尚存的下午，米黄色的阳光显得格外可爱。
雨后，倒着向我微笑的彩虹。今天天气，真好啊。
* * * * * *
 
“叶、叶泉，如果嫌麻烦的话可以不用在意我的哦?”
“夕绎一点也不麻烦。”
我下意识地左右转动着脑袋，确认附近没有同学走过后，才轻叹了一口气。“你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和叶泉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的感觉即使已经享受了数个月，我还是很喜欢。不经意间，我看见了叶泉在手上涂画的标记。歪歪扭扭的字迹，勉强看出是关于买笔的事。
“笔带了没？”
“好像没带呢。”
“叶泉同学，你知道一个怪人嘛？”
“我认识的怪人只有你哦。”我毫不客气地敲在了他的头上。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这样也完全不对！我当然不会在意啦，李奕奕应该、也不会在意。但是其他人一定会讨厌的！所以为了帮助叶泉同学改正过来，还是得惩罚他一下。
“听我讲哦。他是一个忘性大的人。每次却能记住说‘再见’。他是一个成绩起伏很大的人，画成图表大概就像二次函数吧。但是却总是能在期末大危机时优秀发挥。他总是毫不在意，看起来又像很在意。”
“最后一句是在夸奖我吗？”
“当然不是啦！我是在提醒你啊！”
叶泉偏过头装傻：“不用提醒啦。没问题。”
“很重要啊！”
“真想花一辈子的时间来过学校生活啊。”叶泉慵懒地活动了下身体。
“为什么呢？叶泉不喜欢去找工作？”
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日子也莫过于一遍遍和叶泉走过这一条长长的小径。
“比起工作什么的，随心所欲的学生时代才是完美。”他突然间转过身，戳了戳我的脸颊。“夕绎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我......”脸颊突然间涌起的温度把我烫得晕晕乎乎的。
“也泉同同......学，我们只是朋友......”
“啊啊别在意那么多啦。朋友间的接触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叶泉正常的朋友接触，威力巨大啊。
我悄悄地看了叶泉一眼。和我完全不同的是，他完全没有在意，表情自然地就像......吹泡泡的小孩子?这个比喻，奇怪。
“嘿嘿......”
“笨蛋。为啥要笑啊。”叶泉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啊啊?都怪叶泉！都是你的错！”没压抑住情绪的我也慌忙偏开了头。
斑驳地撒在脚边，路边阳光温暖的颜色就像在轻轻笑着，那样看着我。
我笨拙的心意，那些笑声早就看出来了哦。为什么迟钝的你却看不出来呢？叶泉。
阳光啊，我，喜欢叶泉同学。
喜欢到无论多么平凡的话语，只要是叶泉同学所说的，这份笨拙的心意都会一次次地因此露馅呢。
喜欢到叶泉同学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在心里呢。喜欢到即使他对我说谎，我也能笑着去和他一起把这份谎言编织下去呢。喜欢到叶泉和其它女孩子说话，我的心就会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呢。
迟钝的叶泉同学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 * * * * *
 
不久后，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到了别，各自回到自己的家。
“妈妈，我回来了哦！”
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的妈妈惊讶地看着我。
“小洛，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可爱得简直了！和任何一部剧的女一号都有得一拼啊！”妈妈的少女心燃烧起来，动作夸张地挥舞着铲子。
“嘿嘿，谢谢妈妈。”
“今天为了奖励小洛，我决定再加一道菜！”
“吃不完才是问题啊妈妈。”
和妈妈一起享用完丰富的晚餐，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东啊，我恋爱了。”
扑倒在床上，我举起身旁的一头熊玩偶。小东憨态可鞠，又不像其它熊一样蠢，黑色的大眼睛总是聪明地盯着我。我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洛夕绎最重要的人有三个。妈妈，小东，叶泉。
从小我就没怎么出去玩过，一直都是待在家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待，小东就陪了我十几年了呢。
小东黑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小东。对方是一个大笨蛋。你说我们要怎么惩罚他?”
（既然喜欢对方，为什么又要惩罚他呢？）
“小东你不知道啊。那家伙笨得和驴有得一比。居然不知道洛夕绎恋爱了！我们是不是得好好惩罚他?”
（那还真是个大笨蛋。）
“小东啊，其实要惩罚他，还有一个原因。”
（主人，怎么回事啊?）
“那家伙居然在我之前有过女朋友！”
（啊这真是不得了。）
“要让他好好珍惜洛夕绎！不然这家伙的魂一定会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狐狸精勾跑的！”
（这个人真是不道德。）
“也许会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妖精勾跑的！”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可能会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灵勾跑的。”
（主人......）
“聪明的小东啊。主人问你一个问题。提问！请在座的熊熊仔细听好！”
“叶泉......有过几个女朋友呢。”
“小东，一个?猜错了哦。两个?错了。三个?错。零个?哈笨蛋怎么可能。”
“正确答案，连主人也不知道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多了几滴悄悄滑落的泪水。
啊我真是无可救药呢。能看见叶泉耀眼的笑脸，我已经感到满足了。其它什么也比不上叶泉的笑颜重要。
想想自己的过去吧。
过去，洛夕绎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在班上从不引人注目。没有加入女生的任何圈子。只要和大家稍微聊几句，话题就会冷下来。
这时候，有一个人，向我伸出了手，把我带进了他缤纷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也变得逐渐有了颜色。所以啊。在意那么多干嘛。不要在意啊。
“哈哈......”
脸颊上又划过了几滴泪水，弄得我好痒。
给叶泉发条短信吧。我能做到的。小东也在旁边看着呢，不能丢身为主人的脸。
（洛：你睡了吗？）
秒针滴滴嗒嗒地转动着，和我一起焦急地等待他的回信。
（叶：没呢。晚安。）
（洛：叶泉如果心情不好的话，通常会干什么呢？）
几乎在收到信息的同时，我给出了回信。每当我感到不安时，如果想象他在我身边，也许就能承受住这份痛苦呢。
（叶：我吧，会去找朋友一起玩，放松下心情。）
（洛：我也是呢。）
（叶：夕绎，现在心情不好吧。周末我们一起去走走吧。去最近的公园里。）
（洛：好。谢谢叶泉。叶泉真仔细。）
（叶：早点睡了吧。）
傻得要命的我，破涕为笑。
然而，这一份约定，却再也无法实现了。
* * * * * *
 
第二天。尽管没有睡好，可我还是硬撑着按时起床。
“小洛同学，怎么戴起了黑眼圈?”妈妈担心地看着我。
“因为我太开心了，晚上也睡不着啦。”我尽量编织着劣拙的谎言，好让妈妈安心。
“自己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妈妈也不过问太多。今天一天都要打起精神来哦！”妈妈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背。
妈妈的关心方式很独特，但是很温暖。
“拜拜！”
我拿起妈妈准备的面包，快步地走出了家门。
今天天气依旧晴朗。由于昨天刚下过雨的关系，街上的空气倒也不闷热。微微高一些的温度让空气反倒变得舒适。
这种天气如果和叶泉一起去公园的话......哎，为什么今天偏偏要上课啊。
想到和叶泉周末的约定，我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弧度。我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叶泉希望留在学生时代了。
真的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啊。我们的思绪，不经意间就能飘得很远，到达无人到达的地方。然后在那里，我们进行着我们小小的旅程。
那里一定有海风的气味。因为那个地方，一定就和我的世界一样小嘛。一定是海上的一个小小岛。在那里，我为我的未来画上懵懂的一笔。
但是如果以后能和叶泉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的话。也许，我更期盼未来的到来哦。在未来，我就能为我的过去打一个大大的满分。嘿嘿。
安静地想着，我走进了教室。
“早安，叶泉。”
“夕绎早安。你脸色不太好哦，果然昨晚发生了什么?”叶泉还是像以前那样担心着我。
“没事的啦。”
听见我的回复，他安心地松了口气。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依靠我的。夕绎。不要让自己太痛苦。”
叶泉......
“笨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此刻真的感觉，如果和叶泉一起的话，无论什么地方一定都可以到达。
“之后见。”我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我一丝不苟地准备复习。毕竟为了分担妈妈的担子，我也得努力学习，以后好找一个能让妈妈休息的工作。
但是今天怎么也复习不进去，教室格外喧闹。我索性走了心，听起了周围座位的几个同学的交谈。
“我今天在学校网站也看到了！”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毕竟是学校网站首页的消息。一定有什么缘由吧。”
“会不会是某个电脑黑客的恶作剧?”
“不像。那则消息已经停留在首页好几天了，学校没有做任何处理。对我们学生也没有做任何通知。”
“果然，只有是校级领导发的消息了啊。”
实在有些好奇。
“请问是什么样的消息呢？”
问出口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这是我本月以来第一次和除叶泉以外的同学交谈。
“洛夕绎同学？主动搭话真是少见呢。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其中一个男生对于我的插入感到惊讶，但他还是认真地把事情解释给我听：“那则消息原话是这样的，‘学校里存在着一个幽灵学生。找到并将它带至学校德育处，德育处将会对它进行安葬。否则它带来意想不到的事。'”
“别出心裁地用了‘它'呢。不透露是男是女吗。”
“你还把这种事当真了？这明显是恶作剧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提议道：“这种事还是直接去问问德育处老师比较好哦，我觉得。”
“问了啊。什么也不说。那表情严肃得完全不像在干恶作剧。”
“到底会发生什么啊。喂喂，老师来了，大家回座位吧。”
“上课。同学们好。”
我的心绪十分不安。说到幽灵，不就是指我这种和人几乎没有交际的学生吗？我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啊。
整节课我都在思考幽灵学生的事。
* * * * * *
 
课间。教室里的话题几乎还是它。我正发着呆，没注意到有位女生已经站到了我身旁。
“洛、夕绎同学，能和我一起去后庭吗？”女孩显得有些口吃，眼神也有点不正常。
“哦，那就去吧。我也想和同学一起出去走走。”我冲她笑了笑。这可是第一次有其他同学邀我去后庭啊。
“嗯......”女孩快速地转过了头，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是她跨出教室的步子一直在发抖。发生什么了吗？
女孩径直将我带到了后庭。
“同学，到底是什么事呢？你表情有点不正常哦?”
“洛、洛夕绎同学，我先......走了......”
“走？”
突然间，几个女生出现在我背后。
班上最高大的女生，曾俪，毫不客气地将手拐压到我肩上。
“曾俪同学，是、曾俪同学找我？”
“对啊。”她简短的话就像是命令一般，丝毫不容许我抗议。
“对不起！”带我来后庭的那个女孩向我道歉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现在在后庭的，只有曾俪，和她的追随者。中间是比她们瘦小一圈的我。
曾俪其实是班上出了名的恶霸，连男生都害怕她。这个人又十分不讲理，同学不小心碰到她的东西都会被她揍。老师请了几次家长也管不了她。
曾俪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要把我交给德育处吗？我现在十分紧张，周围也安静得要命。“德育处将会对它进行安葬”，天知道德育处会干什么啊！
“跪下。”
“曾、曾俪同学?”我怀疑是我听错了，感到十分惊愕。
“老子话从不说第二遍！”
曾俪一大巴掌扔在我脸上。同时，曾俪向她的几个同伙示意，其中两个人二话不说，朝我腿上狠狠地踢去。鞋就像生生扎进我的身体里一样，我不由得大叫出声。
“你再叫把你舌头给割下来！”
我毫无尊严地朝她快速点了点头，心已经全被恐惧吞噬。这个人绝对不是说笑，她真的会把我的舌头割下来。一次在校外，曾俪和一个男人起了纠纷，她残忍地把男人的下体给踢伤。
在她面前只能发抖的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恐怖。
短暂的肢体虐待后，我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嘛，洛夕绎。要听你老子的话。”曾俪残忍地狞笑着，粗暴地扯弄着我的头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忍不住滴下了眼泪。
看见曾俪，我不由得想起以前读到过的一个故事。一条残忍的猎犬在抓住自己的猎物后，在它身上撕一道口子，放它跑。又把它抓住，撕一道口子，又放它跑。猎物最终伤痕累累地倒下。在我的眼中，曾俪就是那头猎犬。
“洛夕绎啊，知道你老子为什么要找你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想啊！”
曾俪提起我的头发。我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我力气小得要命，挣扎毫无作用。我就像一只被猎犬叼起，可笑地挣扎着的羊羔。曾俪就保持着一只手将我提起的姿势，对我连扇数个耳光。
好痛......好痛......谁来救救我......
我在一瞬间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你快想啊！”
一个巴掌又狠狠地咬在我脸上。我倒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能开始说话。
“你......你认为我是......学校网站里提到的......幽灵......”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点可笑呢！把你这个蠢货叫出来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啊！”
“你们觉得好不好笑啊?老子是觉得挺好笑的！洛夕绎是不是刚从幼稚园毕业啊！”
一群女生围着我，肆无忌惮地大笑。可笑的我，就在她们中间，不停喘息。
叶泉......叶泉！叶泉一定会救我的！只要刚才那位离开的女孩告诉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老师，然后迅速赶往这里的！
那位女孩也只是受到了威胁而已！她又不是曾俪的同伙！她一定会告诉同学们，告诉老师的！
只要我再和曾俪周旋一会，老师同学就会来解救我的！
我在伤痛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和曾俪周旋到底。
“洛夕绎啊。你知道一个叫叶泉的吗。”
“......他是我的朋友。”
“去你的朋友！”我知道曾俪又要打过来，连忙偏开头。但是她狠狠地踹向了我的肚子。
“你脸上的骨头挺硬，老子不想碰了。真是抱歉呢。”
“我们继续吧。那个叫叶泉的呢，他之前是我男人。”
什么？叶泉竟然会和这种人......
“所以！”强烈的痛楚击向我的大腿。视线被泪水所模糊，我完全不能看清曾俪的动作。
“洛夕绎！”我的右手疼得像是被火烧。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吧！呼！累死我了。你们来，替我伺候她。”
接下来，四面八方的痛楚在我身体各个地方游走。她们甚至踹向我的胸口，我只有把身体蜷成一团，以避免身体的重要部位受到伤害。我就快撑不住了。强行调动大脑计算着时间，大概过去十分钟。
但是，仍旧没有任何人来这里。我就快绝望。
好可怕，谁，来，救救我。
泪水从眼中滑落了出去，我的视野暂时变得清晰。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我的救星。叶泉！喜悦的笑容在我脸上绽开。叶泉来了！叶泉来了！
我在心里欢呼着。但是随即，我喜悦的目光变得呆滞。
他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向这里。
我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我心里的某个东西，碎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场施暴是叶泉干的啊。
某个人一脚踹开了我的头，我再也看不见叶泉。
我残留的思想也不去思考为什么他会这样做。这毫无意义。他做了就是做了。冤枉他的可能性?没有。就算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同学，或者素昧平生。但是平日的他一定会站出来。
所以我怎么就这么讨厌啊。别想了啊。别想了啊。想这些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呢，我并不喜欢叶泉。是我甩的他。所以......其实和你没多大关系呢！呵呵哈哈哈！你幼稚园的智商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会进行施暴吧。”
所有的打击在一瞬间都停止。只有一只鞋带着难闻的气味，压在我脸上。
“因为啊。我觉得。”
我听见了什么东西“咔嚓”断裂的声音。随后，我的头颅重重地飞向后方。
“打你实在是有些爽啊。你都不反抗呢。也不用担风险。因为你没有朋友。又是一个胆小鬼。只要吓一吓你，你肯定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吧。”
我满口只尝得到鲜血的味道。
更多的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在暴风的中心，我颤抖着，哭着向她们求饶，给她们下跪，承受着她们的霸凌，一个个耳光。
炽热的太阳晒得我浑身疼痛。在刺眼的午后阳光的注视下，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