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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辨】盼回程

2023-03-06同人张云雷杨九郎九辨 来源:百合文库
以后你的柠檬茶,再不用我买了;
你也别再没收我的炫赫门了。我有的不多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写了我怀念的
续篇……
实打实的虐
一发完
日常碎嘴,想说的太多,能写的却少
现实向,勿上升真人
本人已被自己虐死,有事请烧甜文*/
      
正文:
刚过完元旦的城市,角角落落还残留着些许跨年夜的喜庆,张云雷盘腿坐在阳台冰冷的地板上,眺望着漆黑夜空下繁华的灯光。面前摆着的还剩两支烟卷的薄荷绿烟盒,静静躺在黄颜色包装的柠檬茶旁边。
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柠檬茶,太甜。虽然他迷恋细烟卷在唇上留下的那一丝甜味,但终究是不入喉的。杨九郎也不太让他喝,说角儿你是用嗓子的,怕太甜齁着,不像我们祖师爷不赏饭的,没那么讲究。
从什么时候对杨九郎的话都会毫无保留的接受了呢?大概是从一开始吧。
张云雷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学艺。虽然吃住都在师父家里,一条脆亮的嗓子和天生极好的悟性也师父对他非常满意,关照有加,但一个园子里总不止他一个孩子。这个要盯着,那个要看着,左左右右都分了点师父的心思,再到他这儿,剩下的已经不能够满足一颗敏感年幼且渴望关怀的心了。
 
学成出师了,跟着相声队大江南北的去唱曲儿说相声;生病了,一个人拾了药回家冷水一送蒙头就睡;倒仓了,辞了师父回到天津,找各种能赚钱的生计,没有人盯着就染上了抽烟的习惯。嗓子好了,再回去发现园子里属于自己的地方已经换了新人。
 
就这样寒来暑往,一个人度过了许多个春秋后,他看到了杨九郎。
虽然之前都在一个团里,但总是没什么深入了解的机会。那天张云雷从阳台抽完烟进来,看到杨九郎在解一团不知道哪里扒出来的毛线球。瞥着眉头,牙齿上似乎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手里却怎么也解不利索。张云雷突然觉着这个和一个线团儿较劲的人,异常的可爱。
 
自那以后,张云雷的一双眼睛像是长在杨九郎身上,越怎么看越觉得这人这么招人稀罕。思来想去,也就借着业务的由头才能去蹭个亲近。但园子里没有这样的先例,俩人毕竟中间还隔着一班,说相声搭不到一块儿,唱曲儿杨九郎也不行。想了很久,张云雷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去跟师父说,他想要杨九郎,做他的搭档。
 
师父没有看背着手站得笔直的张云雷,头也不抬的抿着热腾腾的绿茶,咂摸一口,又长叹一声:人家九郎又不是没人要的主。想要,就自己去求。求到了,你们俩愿意了,谁也拦不到你们。
 
于是张云雷就用了十八分的力气,左一声师弟,右一句哥哥,使上比追姑娘还勤快的腿脚,终于把杨九郎骗了过来。
 
吐出的一口烟在冬夜的寒风中丝毫没有停留地飘散了,张云雷苦笑着自嘲了一声:当初要是早知是今天这样,自己还会不会逞着一股热血的劲儿去叨扰杨九郎呢。
 
落地窗哗啦一声拉开,杨九郎拿着一条毛毯给角儿披上,又顺手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放在藤椅上,“别坐地上,凉。”说着在角儿的边上坐了下来,抓起那包柠檬茶咕咕吸了一大口。
刚洗完澡的杨九郎头上身上还冒着热气,那热气附在他睡衣的轮廓上,悠悠地荡了一会后也飘得没了痕迹。
 
张云雷碾灭了还有一指宽的烟卷,抬头望着远处高楼在黑暗里模糊的剪影,鼻息间轻叹了口气。
“往外迎,往外迎,满腹凄凉,草木凋零……”
 
两句休洗红听的杨九郎不明所以,张云雷看着一脸迷惑的杨九郎,突然扬起嘴角对他笑着说,“心情好,唱两句小曲儿赏你听听。”
 
“哎我谢谢您呐。不过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了咱能不能唱点喜庆的。”
……
杨九郎本来是想抖个机灵,来缓解下一整天两人之间挥之不去又囿于心头的低闷气压,没想到一句话却正戳在了这股子气压的中心,搅动了两人一直默契伪装的平静。
 
张云雷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用大口的空气来冲淡眉间心头集聚的沉重情绪。刚拿出一支烟要点上,杨九郎从他手里一把夺了下来,又塞回了烟盒里。
张云雷回头征征地看着他,接着又低眉顺从的笑了笑,歪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九郎,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
 
下雨……杨九郎没接茬。他知道他的话外音,这是他们的秘密,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杨九郎还记得那是他们在南京演出。八队在南京演出完最后一场,队长请他们一群队员吃了饭。
一群半大小伙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能闹腾的主。尽管杨九郎在旁边不时趁起哄拿起角儿的酒杯喝掉一大口,或者是趁乱把自己的空杯换给他,甚至给他的公杯里掺上白水,然而一群人哄着劝着灌着,张云雷最后还是醉的一塌糊涂。在旁边默默给他的角儿摊酒的杨九郎,头脑也有些混混沌沌。
 
一群孩子没闹腾够,又勾肩搭背在大街上游荡着去找下一场。被塞上了出租车,杨九郎搂着角儿的薄肩细腰让他枕着自己的颈窝睡觉。张云雷的头发失去了发胶的束缚,被车窗缝儿里透进来的细风吹拂着,一丝丝爬上杨九郎的脸庞和耳后,轻抚着他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怀里人而红扑扑的皮肤。
 
车子行驶在一排排茂密苍劲的梧桐树下。此时南京的街上,除了一些零零落落做生计的小贩和路边零散的行人外,已经没有了喧闹的迹象。
雨,淅淅沥沥地下下来,打散了商贩和路人。一天来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闷热和潮湿,预示着一场可观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挡风玻璃上雨刷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砸下来的雨水就像一层水帘似的遮去了几米之外的视线。车子慢了下来,在雨中缓慢地前进。还好,梧桐叶承载了雨滴大部分的力量,再落下来的雨滴已经不那么凶猛,张云雷在这可爱的噪声中安静地闭着眼,偎着杨九郎熟睡。
 
沉默无言的司机师傅,被密闭空间隔绝的雷声雨声,以及怀里沉沉睡着的人,都给杨九郎一种完全沉浸于虚幻的感觉。世界已没了边界,自己有的,只有这窄窄一个车厢的空间。想到这,一股孑然独立的凄凉让他不禁收紧了胳膊,浅叹一口气,低头蹭了蹭颈肩的柔顺冰凉的头发,终于在那个人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吻。
 
怀里人的睫毛无声颤动了一下。
 
车在酒店前缓缓停下,杨九郎站在车外把醉成一滩水的张云雷往外扯。刚站着不过一会,他的后背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透湿。横抱着把角儿护在怀里,杨九郎猫着腰从大雨中一直跑到了房间。尽管他已经尽量用身体的最大面积给怀里的人遮雨,但这打伞都会湿半截身的暴雨,不会因为他心怀柔情就网开一面。
 
把张云雷身上贴着皮的湿衣服扒下来,又把人塞进被窝盖好,杨九郎到卫生间搓了个热毛巾打算给角儿擦擦。喝醉的人就这么躺着,第二天起床会很难受。
 
杨九郎正在抖着稍微有点烫的毛巾往床边走着,抬眼却看到张云雷半睁着一双蒙着水雾深潭似的眼眸勾勾地看着他。
霎时杨九郎的心中升起一股像是在车后座抱着张云雷时的虚无感,然而此时这感觉却要强烈了百倍千倍,夹杂着心跳漏拍带来的眩晕一齐向大脑冲去,冲散了脑中仅存的来自现实的桎梏。
 
“九郎……”张云雷从被窝中抬起一只手,向杨九郎伸去。
 
杨九郎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本来已经被冷雨浇去的那一点眩晕昏沉,此时又卷着更深的醉意袭来,每一步都如飘在云端。他感觉不到腿的重量,只知道现在他正离眼前的人越来越近。
 
狂风夹着暴雨,从白天出门没来得及关紧的落地窗缝里挤了进来,在地板上印出一块细长的扇形水渍。窗外频繁的闪电不时将整个城市点亮,又在天际瞬间暗淡消失去了;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经过耳膜落在听觉神经的终点,带着暴雨冲击地板玻璃的声音,阻断了一切有所忌惮的思考,有的只是听从内心,追随本能。
 
杨九郎拉住了那只手,在床边坐下。张云雷借着这力道坐了起来,从眉毛到嘴巴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然后似乎很满意地笑着依伏在他的肩膀上。杨九郎手里还温热的毛巾洇湿了被褥,他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张云雷的裸露的背上。
张云雷感觉从冰凉的背上传来了一阵潮湿的热量,从背脊直到全身,传到眼睛就化作了亮晶晶的眼泪,流进杨九郎的衬衫中,和雨水化作一团。
 
感觉到肩头一丝丝的温热,杨九郎扶起了怀里的人,松开了已经凉了的湿毛巾,为他擦去眼泪。
 
张云雷歪着头,将重量都放在那只手掌上。
杨九郎捧着他红扑扑的脸,慢慢地拉向自己。背上那只手滑到了张云雷的腰间,倾身放平了他的身体。
 
暴雨下了整夜,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整个城市积攒的灰尘,也冲去了两个年轻人平日里卸不下的伪装和掩藏,在这样的雨夜里,没有耳磨私语,没有托付衷肠,有的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凭心凭爱地付出和给予。
 
……
 
窗外天已大亮,暴雨洗过的天空明净如水。杨九郎躺在床的一边,万分挣扎地考虑待会身边的人醒来,这事儿该怎么过去,却不知道张云雷已经清醒了很久,也独自理着思绪想了很久。
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哼哼,翻过来身子慵懒地睁开了眼。杨九郎不知道该靠过去,还是待着不动;是保持沉默,还是说些什么。
  
“今天就回北京吧,明天师父还要给几个队长开会,你待会起床了去通知一下那几个崽子,昨天指不定玩到什么时候。让他们收拾收拾。”说完起身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热水落了下来。
 
是啊,说什么又怎样,不说又怎样。
 
……
 
陷在回忆里的杨九郎被张云雷起身的动静带回这方溢着寒风的阳台里。
 
“我去洗澡了。”起身顺手将身上的毛毯盖在杨九郎身上,张云雷拉开落地窗进了房间。
 
杨九郎想,结婚前一天到张云雷这儿回避新娘,或许是个不能再糊涂的决定。但转头一想,在外人开来,新郎结婚前一天由伴郎作陪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下雨,干燥寒冷的北京,冬天不下雨,也是天之常情,不是吗。
 
平日不碰烟的杨九郎,点上刚才被塞进去的那支烟卷。在寒风的催促下细烟卷很快就燃尽,橙色的火星慢慢逼近了蓝色的滤嘴。最后一点抽的有点急呛了嗓子,杨九郎抓起柠檬茶喝完最后一口,起身进了房间。
 
 
下午两点刚过,酒店大厅就开始挤满了相互攀谈的客人和架着各式长枪短炮的媒体,杨九郎站在入口处和几个亲近的兄弟满脸堆笑的接待宾客,其中也包括一大早就跟着他前前后后忙碌奔走的张云雷。本来他身体不好,杨九郎想让他找个清净的地方歇着,但是他坚持要人前人后的忙着,也就随着他了。
杨九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像个任性的孩子心血来潮地闹事。他很成熟,有时甚至比大他三岁的自己还要稳重。他知道人情,晓得利害,在现在的媒体和同行中博得一致的好口碑,是多少人想而不能达到的成就。
是啊,他真的懂事。
 
宾客逐渐落了座,杨九郎一桌桌过去攀谈致意,一圈下来脑子已经累得嗡嗡响,他突然很怀念昨天晚上在被窝里拥着张云雷的小身板安静入睡的感觉。
 
还有十分钟就是六点了,侍者关上了礼堂的大门,在精致锃亮的门把手上象征性的搭上一截扎成球的蓝紫色轻纱,和婚礼上摆的蓝紫色绣球花很是相衬。花是新娘选的,因为她知道九郎喜欢紫绣球。可是杨九郎从来哪里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只是曾经见过张云雷往家带过几回绣球,觉得的确可爱,便无意中买了好几回。
关上门,预示着正式的婚礼就要开始了。不久那扇门再打开,徐徐走来的就是今天最引人注目的美娇娘。
杨九郎紧张的搓着手,头桌的父母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身边的宾客无限感慨心中五味陈杂的感情。而女方客人那边,多愁善感的母亲已经哭上了,亲近的亲戚围着一圈又是擦眼泪又是劝。张云雷站在杨九郎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笑着。
九郎,从来都是你捧着我,台上是,台下也是。今天也终于是我为你了。
 
礼堂的钟洪亮地敲了六下,本来哄闹的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紧张而又期待地望向那两扇大门。
终于,缓缓打开的大门送来了挎着父亲胳膊款款走来的新娘,娴熟的司仪没有过多的废话来聒噪地渲染气氛,而是把这刻留给宾客安静欣赏,留给新人仔细铭记。张云雷越过杨九郎的肩膀,看到面若桃花的新娘,和她爱意流转的眼波。
 
他真的很开心,是真的替九郎开心。或许是婚礼本身的魅力,或许是现场每个人洋溢着祝福的笑脸,让站在新人身边的他也真真切切被感染了,和他们一起笑着衷心祝福着。
然而仪式一结束,当宾客陆续散去移步到了宴客厅,红毯上散落的粉红色玫瑰花瓣,窗户上扎的整齐漂亮的纱带,还有渐渐隐去的音乐……一股升腾而起的压迫感和隐隐的心痛,让他只身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无处躲藏,被压垮,被淹没。
 
再回到杨九郎的房间,他和新娘已经换好了大红的中式喜服正要去挨桌敬酒。众人开玩笑说是不是新郎红包没给够,伴郎怎么连衣服都不帮着换。张云雷推说站太久累了,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下。杨九郎看了他一眼,他回了个嘴角扬起的笑容。
 
张云雷跟着杨九郎后面帮忙倒酒挨桌走过,一圈下来已经是满身大汗。
落了座众人顾着他的身体没敢多劝,他却顺着大喜日子的客套话半推半就地喝了个大醉。
 
九点多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喝醉的客人被安排着由几个亲近的朋友一一送回家。杨九郎和妻子打了个招呼,说这边先忙得差不多了,他把张云雷送回去就回家,这边你们看着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
 
站在路边等代驾,被冷风吹了会,两人酒就已经醒了四五分。
车在路上慢慢前进着,张云雷探了探头,看到了北京少有的如水清澈的明月。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好看。”
杨九郎低着头。
 
“磊磊……”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好看啊……”
……
“嗯,是的,好看。”
 
张云雷捂着脸埋头无声的哭了。
 
车停在公寓楼下,杨九郎扶着张云雷回了房间。给他在床上安顿好,杨九郎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想做些什么,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磊磊,我走了啊。”
“要走了吗……走吧,去忙吧。”
“你自己……”杨九郎想交代些话,但总觉得说什么都会显得生疏,“那我……走了啊。”
 
关了灯,带上门,刚走出两步,后方传来隐隐的歌声。
“往外迎,往外迎,满腹凄凉……思想起郎君一去,老没有回城……” 
杨九郎的心被揉成一团,不忍再听,逃也似地快步下了楼。
 
坐在车上,像是逃离了什么,又像是失去了什么,杨九郎瘫坐在柔软的皮椅上。
 
“……满腹凄凉,草木凋零……盼回程,盼回程……”
 
杨九郎终于还是没再忍着,趴在车窗上失声痛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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