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和我没说过的（二）（可能算是韩叶cp）

杭州的冬天真冷。
这是韩文清下飞机后最初的反应，他把手缩进黑色棉衣的口袋里，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夜色已经颇深，他呵出一口花白的雾气，大步流星的往出口走去。
男人并没有来接他。
事实上，在他给男人发过去自己的航班信息之后 ，男人就一直没有回他，他们的对话停留在上个月月末，男人约他见一面，然后随口说了两人都很熟悉的一个地址，此后便杳无音讯。
韩文清在路边随手打了辆车，然后让师傅开到那个难找的地址里去。
韩文清第一次见到男人就是在那家店里，十年前。男人抱着一台电脑在小店的吧台上打游戏，慢慢的喝着一杯咖啡，自己和朋友在杭州小聚，喝了点酒，推推搡搡的往吧台那边走，碰翻了男人的咖啡，也正巧看到了男人的屏幕。
一叶知秋……?
男人偏头看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像要打发他走，他沉默了一会，认真的看着男人好看的上挑的眉眼
我是大漠孤烟。打一把吧。
一不留神十年了。
自己从十四岁变成了二十四岁，一双手从一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的炉火纯青，曾经籍籍无名的大漠孤烟，也变成了荣耀人巅峰上的拳皇，当年那个小小的破旧的写字楼里面的霸图战队，也拔地而起变成了所谓的冠军豪门。
男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双如当年一般灵活的双手，嘴角永远都是那副揶揄的笑容，那张自己从前说不过的嘴，到今天自己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依然如少年一般的玩世不恭，说着随随便便做的事，也永远都会随随便便的成功。
比如说，兴欣。
先生，到了。
推门进去，绯醉里面暖意袭来，他从挎包里找了一顶皱皱巴巴的帽子，低低的压在头上，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预定过了，姓叶。
韩文清没费多少力气变找到了叶修预定在最里面的包厢。
他还没来。
韩文清确定了这一事实之后，朝跟过来的酒保点了一杯干马天尼，给叶修要了低度的米酒，又要了铜壶温着。
叶修不能喝酒，他一早就知道。
呦，来挺早啊你。
布帘一掀，听声音便知道是他来了，韩文清放下手里的酒杯，扭头朝他看去。
瘦了。
叶修的气色看起来并没有多好，一张脸白的吓人，略略偏灰白的唇色还是照旧的轻挑着，颀长的身材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你怎么了？”
韩文清皱眉。
“没啥，这不是要最后一场比赛了吗，想着见见你，从霸图找点教训。”
叶修笑，随意的在韩文清对面坐下，手指交叉，温和的看着他。
韩文清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叶修应该说出来的话，他虽然从不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但是和叶修相识这些年，他也多少能从叶修的嘴里读出些他未明说的意味，比方说在他嘉世退役前的那一个晚上，两人随意的一个电话里，叶修说，成，不打扰你训练了，那就再见了。当时韩文清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却没有深问下去。
后来叶修就被迫退役了。
韩文清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是不是如果当年的自己可以多问一句，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大概会赌上霸图队长的名号，逼俱乐部把叶修弄到霸图来护着吧，若是苏沐橙不愿，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苏沐橙一起签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没有如果。
“这不像你……叶修，说吧，到底怎么了。”
韩文清低头喝了一口酒，苦涩中带着新鲜的草叶的甘甜的酒液入喉，让他有种烤火般的温暖。
“嗯……果然啊……还是啥都瞒不了你。”
叶修把韩文清一早暖上的米酒拿出来倒了半杯喝尽，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我要退役了，打完最后一场比赛之后。”
“你……不要开玩笑了。”
“这次是真的。”
韩文清觉得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叶修千里迢迢的把他从外面叫来，却对他说他要退役了，这是什么愚人节吗，还是什么恶作剧？
“该回去了呀，也不为别的。这些年在外面，家里的事……也该让我去扛一扛了吧……叶秋说到底……还是孩子啊。”
“所以说……以后也不会常见了呀。”
叶修声音如常，一字一句，仿佛都打在韩文清心上。
“我走之后，沐橙会接替我成为兴欣的队长，她年纪小，还得你们替我多照顾她，这也是……我的一个请求吧。”
“……好，你放心。”
心中的话转了千百个弯，临出口的时候，却还是改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好，他又能说什么，他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去挽留，哪怕他是他最好的对手，他最深的朋友，哪又如何，除了默默的祝福和感伤，他又能如何，哪怕他和他的君莫笑不在了，他和他的大漠孤烟……还得继续走下去啊。
“好。”
叶修没有再说什么，举起杯子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水波流转间，可能一切话都失去了意义。
“走了。”
临别他和他告别，一个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街角，一个站在街头，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三天后，轮回和兴欣的世纪之战打响。
三天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要离开。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十年前大漠孤烟和一叶知秋的战斗录像。目光柔和，仿佛是笑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