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个杀手不太冷

孤独,当卡达踏上自己居住旅馆的旋转楼梯时,抬头便望见了这个小女孩,脑中便出现了这两个字,孤独.
小女孩坐在走廊的地板上,将整个身子都挤进了栏杆之间的缝隙中,要不是双手勾着两边的栏杆,卡达相信,她肯定会听到死神的召唤.
当卡达顺着楼梯一步步地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门口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从衣服口袋里拿钥匙的手,转身走回到了小女孩身边,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只是掏出来并不是钥匙,而是一张白色的手帕.
卡达蹲下身,看着小女孩侧脸的嘴角和鼻子上被擦的凌乱的鲜血,伸手将那一方手帕举在了小女孩面前晃了晃.
蓝克斯扭头打量了一眼蹲在地上,把手举在自己面前却不说一句话的怪大叔,拽过手帕胡乱的擦了两下,赌气似的把手帕丢在地上,像是对这位多管闲事的大叔的无声控诉.然后双手撑地从栏杆中抽回双腿,站起身来便也不说一句话的跑开了,等到关门的时候,又忍不住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可是只能看到捡起手帕离开的卡达的背影.
卡达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仔细的看了眼竖直夹在门框底部内侧的纸片,然后扭头看了看身后,便一步跨进了屋内,关上门,将门从屋内反锁,然后快速踱步到窗边,侧着身子看了几眼窗后鲜有人至的空巷,然后将窗户上栓,将窗帘拉上.
从紧绷的神经里把自己解放出来,这时,卡达才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到屋内的桌子前,从大衣内侧的兜里掏出了两颗手雷,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脱掉大衣,从后腰又摸出两把手枪丢在桌子上.
站在浴室的卡达一边任由冷水冲刷着身体,一边双眼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洗完澡,穿着浴袍的卡达坐在桌边,拿着一块亚麻色的油布,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枪管,身边放着不知什么时候拿过来的一只装满枪械零件的箱子.
傍晚时分,宁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打断了卡达的日常作业,卡达迅速的将桌子上的工艺品收起,拿起一把手枪移步到了门口,侧耳听了听声音似乎距离自己房间还有段距离.小心翼翼的转动门锁,用极慢的速度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通过门缝看了一眼走廊,顿时卡达心里就对走廊上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一群皮城佬,不是找自己的,像开门时一样小心翼翼的合上门锁,卡达将手枪的保险卸下,顺手塞进了浴袍外的口袋里.站在门边突然不知怎的想到了回家时候遇见的小女孩,她的家好像就是现在被皮城佬团团围住的地方,静静地站着,出神的想着什么,暂时完全忽视了门外局势的发展.
"咚咚,咚咚"一阵突然的敲门声再次打破了卡达屋内的平静,站在门边的卡达又一次神经紧绷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枪,并顺手拉开了保险,因为敲门声正是来自自己的门外.
蓝克斯抱着做晚饭的食材,踏进回家的走廊时,明显的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可是蓝克斯还是硬着头往前走,她看到了自己父亲平常十分畏惧的祖安黑帮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四处张望,双脚习惯性的拐过楼梯便用余光瞥见了屋内倒在血泊中父亲,还有一群人在自己家中不停地翻找着什么,双脚不听使唤的想要进去一问究竟,可恐惧还是战胜了好奇,蓝克斯必须像一个路人一样路过自己熟悉的家门,不敢做丝毫停留.
直到背过人群,眼泪便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泛滥成灾,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中午时殴打自己,自己内心恨死了的父亲,如今真的死了,而自己连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父亲和家人的点点滴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此时,更加绝望的事情又出现了,走廊的尽头已经没有路了.
尽管内心是拼命的想要逃离现场,好好的大哭一场,可是老天似乎总爱捉弄这可怜的人儿,逃无可逃,当脚步怎么也迈不动的时候,蓝克斯就这样,像一个雕像一样伫立在了卡达门外.
站在走廊口四处张望的某个打手似乎注意到了走廊尽头蓝克斯的异常,一个人向蓝克斯所在的地方走来,刺耳的铁皮靴对于现在的蓝克斯就像是死神的脚步,近了,又近了,内心害怕之极的蓝克斯只能对着眼前的房门不断地拍打,脸上挂着泪,嘴里不停地小声哀求着"开门,开门,求你了,开门".
当卡达打开门缝看着中午时坐在走廊边孤独的小女孩,手里的枪依然没有放下,当听到女孩泣不成声的苦苦哀求时,终于卡达将手枪放下并关上了门.
当看着眼前最后一道希望之门关闭的时候,蓝克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嘴里依然挂着那句"开门,开么,求求你,让我进去",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末日似乎马上就要到来.
就在身后的人越来越接近蓝克斯的时候,关上门的卡达去掉门上的保险环,将房门打开,将自己的身子隐在了门后."慢慢走,别着急"这是卡达对蓝克斯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在死神镰刀下打开的上帝之门,蓝克斯抱着已经快要变形的食材,一边抽泣一边强自镇定的走进了屋内,眼泪没有因为关上的门而停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谢谢".而站在门后的卡达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静静地站在门边,握着自己最信任的手枪.
当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卡达才将手里的枪放下.
看着瘫软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小女孩,卡达默默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食材收拾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一次持枪站在门边观察着屋外的动静,屋内只有小女孩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
屋外杂乱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听着外边的人似乎闹够了,卡达注视着他们骂骂咧咧的离去,然后关上门,拿着手枪坐在了桌子旁.
此时的蓝克斯已经停止了抽泣,双手抱膝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刚进门时她就看到了卡达手里的武器,在整个祖安的地下城区,使用枪械的都是一些臭名昭著的杀人犯,连待在祖安的皮城佬治安队,也大都是只有佩刀,这让刚刚目睹自己家中惨案的蓝克斯更加的畏惧身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怪大叔.
你叫什么名字?
蓝克斯
很抱歉,刚听到了枪声,我想你的家人应该已经死了.
就算那些人不干掉他,也许某天我也会亲自动手的.
那你为什么会哭?
我害怕,我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从没有一个人生活过.
这时蓝克斯停止了哭泣,看着眼前的卡达问,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你应该饿了吧,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搞不清蓝克斯的脑回路,卡达刻意的变换了话题.
卡达转身进了厨房,蓝克斯则伸手拿过了桌子上被卡达捡起来的食材,看到了桌子上的箱子,蓝克斯以为里面是餐具,于是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打开之后,整个人便呆若木鸡.
别动那些东西.
望着呆滞的蓝克斯,从厨房走出来的卡达警告道.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卡达.
卡达,你是祖安的执法官么?
不是.
那你靠什么维持生活.
我是一个清洁工.
你的意思是杀手么.
卡达无语,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对.
真酷.
卡达诧异的看着蓝克斯.
什么人都杀,不杀女人和小孩,这是行规.看着似乎一脸崇拜的蓝克斯,卡达笨拙的解释道.
请你杀死那些皮城佬,需要所少钱.
100金币一个人头.
这样吧,我替你工作,作为交换,你教我如何做这些清洁工作,你觉得怎么样?我会帮你收拾房间,帮你买东西,我还会洗衣服,成交么?
不,我不答应.
你要我怎么做?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今天已经够难受了,睡觉去吧,明天再说好吗?
蓝克斯睡在了卡达卧室的床上.
你对我真好,卡达,很少有人对我好,你知道么?
蓝克斯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抓着卡达的一根手指说道,晚安.
卡达慌乱的抽出自己被抓住的手指,走到门口关掉卧室的灯,离开了.
黑暗中,卡达坐在墙边角落的椅子上,关上灯,却又些心烦意乱,似乎不能适应,突然间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卡达感觉自己似乎是在自找麻烦.打开了灯,卡达拿起手枪便冲进了蓝克斯睡觉的卧室.
拿枪指着蓝克斯的头,卡达知道,只要一枪,自己的麻烦就会消失,可是卡达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扣动扳机.只能收起枪,回到自己墙角的椅子上,放下枪,关上灯,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
睡得好么?很好
吃完早饭你就得离开这里,
去哪?
不关我事.
我要做清洁工.
卡达不耐烦了,拿起一把手枪放在蓝克斯面前.
拿着吧,这是道别的礼物,去清理吧,但不是跟我,我独自工作,明白吗?
蓝克斯手足无措的站在卡达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的卡达为什么今天变得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凶.
我对你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为难我,昨天我还在门口救了你一命.
没错,所以现在你有责任,你要救我,你必须要救得有意义，如果你现在要丢下我不管，就跟你昨天没有开门是一样的，跟让我死在你面前一样.如果你不救我,昨晚我就会死,我能感觉到,我不希望死去.
蓝克斯,你只是个小女孩,请别难过,但我认为你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蓝克斯拿起枪走到窗户旁,对着空巷打完了一梭子弹.
怎么样,我可以的.
飞快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卡达便带着蓝克斯走进了阴沉沉的祖安街道.
蓝克斯,听着,再这样做,我会打爆你的脑袋,明白了吗?
好.
那样做不够专业,行有行规.
好.
不要一直说好.
好的.
卡达带着蓝克斯走过复杂的祖安街道,像是做贼一样拐进了自己的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