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号·碧蓝航线征文】君为何名
大家吼啊！
今天带来征文系列的新篇。
征文说明详见：
作者：青灯印孤魂
“
当你看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观察你。”
看着玻璃墙内的少女，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句话。玻璃经过特殊处理，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但从里面是绝对看不到外面的。
“......”
本该如此的。
审讯室内空无一人，少女就那样看着玻璃墙，看着那对于少女来说应该是一片漆黑的墙，就仿佛————
就仿佛在观察站在墙外的男人一样。
铁血海军Z
级驱逐1936
年c
型，Z46
“抓到了
Z46”
某一天，自己的副官这样对自己说道，等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手铐铐住关在里面的z46
“
在哪里抓到的？”
“
这就说来话长了。”
副官努着嘴耸耸肩，男人伸出一只手挠着下巴。
“
这下该怎么办啊？什么都不说就只能上刑了。”
副官无奈的叹气，男人却转过头，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
钥匙呢？”
在铁血，有一个说法在舰娘当中广为流传，那就是“
一个舰娘一生中可能会有九十九个指挥官，但只属于你的指挥官只有一个，而有的舰娘，可能一生都遇不到那个指挥官。”
流言传的多了便成了传说，等到Z46
这批的时候已经成了上一辈告诫下一辈的诸多话语之一，新生们对此乐此不疲，期待着自己的将来和那个只属于自己的指挥官。
真可笑啊，你们。
Z46
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了并非是Z46
应有的笑容。
舰娘是存在同位舰这一说法的，这是每个舰娘都知道的，名为常识的东西。但是没有人会去思考同位舰的含义，就像没有人会思考太阳为什么会升起来，星星是从哪里来，地球为什么会转这种常识般的问题。
我知道的，所谓同位舰，所谓舰娘，这些，全部都是谎言，真实的只有现在的自我，仅此而已。
舰娘，除了原型舰外都是同位舰，同位舰即是量产的舰娘。从培养仓里苏醒，被赋予原型舰的记忆与感情，然后，背负上原型舰的名字，走完自己的一生。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我是铁血驱逐Z46
，作为z46
而生，作为z46
而死，最终带着z46
这个名字走完一生，带着z46
的名字死去，然后z46
又会被下一个“
我”
所继承。
那么，真正属于我的是什么？拿掉z46
这个名字，我又是什么！我又剩下什么！
我的一生，难道只是某个人的复制品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
是这样的啊……
如果我是Z46
，那Z46
是什么？如果Z46
只是个代号，那我算什么？
“咔啦
————”
门被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思绪拉回来重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沉默，Z46
看着男人，男人也盯着Z46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男人，男人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Z46
手上的手铐。
“
咔哒！”
手铐发出了与外表不符的清脆声，Z46
收回了双手放在腿上活动了下手腕。
“
不必担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我知道你，你是Z46
。”
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少女皱了一下眉，但很快恢复了。
“
时间会很长，要不要现在先喝一点？”
男人打开了其中一瓶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到Z46
面前。
“
放心，如果有毒即使我事先吃了解药毒也会发作。”
Z46
看了看瓶子沉默着。
“
知道熬鹰吗？在蒙古，猎手将野生的鹰训练成用来捕猎的猎鹰，因为在草原上，鹰就是天空的王者。然而，鹰是桀骜不驯的，因此猎手就要通过熬鹰来让鹰驯服，猎手用铁链绑住鹰的脚，让鹰站在自己的手臂上，和鹰一起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几十个小时，与鹰对视直到鹰精疲力尽为止，鹰一但睡着猎手就会晃动手臂摇醒鹰，直到鹰晃不醒为止，这个过程可能会是几天甚至一周，但是最后鹰会成为猎人的伙伴，这就是熬鹰。”
“……”
z46
冷冷的看着男人，男人自顾自的说下去。
“
这个地方是我的港口，没有人会来打扰的。舰娘......
一定觉得自己很厉害吧？毕竟是为了战争而生，会觉得，人类是很弱小、很脆弱、只敢躲在钢铁里面指手画脚的无聊生物吧？”
“……”
“
游戏开始了，规则很简单，看谁先睡着。我若是先睡着，钥匙就在包里，衣服内兜有地图，你可以拿我做人质，我是指挥官，拿我做人质没人敢拦着你。”
“……”
“
你若是先睡着，我会把你改造成我的舰娘，就这么简单。”
男人拿起了包，从里面掏出了国际象棋。
“
要不要来试一试？”
男人将棋子摆上棋盘，z46
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黑皇后。
“
啪嗒。”
男人将国王扔在棋盘上表示自己认输，Z46
闭上眼睛缩回椅子里。
这是第十七盘，Z46
十七胜零负。
男人将棋子重新摆好，Z46
睁开眼睛伸手抓住棋子。
“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下棋，我还以为舰娘都是只知道战斗，除了战斗方面的事情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呢。”
男人扭了一下脖子拿起了骑士。
“
你看，毕竟舰娘给人留下的就是这种印象，不是吗？人们在谈论舰娘的时候都会这样说，舰娘不过是战斗机器罢了，就算死掉了也会有下一个补上来。你们都是同位舰，也就是说你们的记忆，你们的人格都是虚假的，都是属于别人的，属于原型舰的，而你们同位舰，不过是量产的东西。”
Z46
抬起头看着男人，然而男人却盯着棋盘。
“
你们不过是躯壳，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拿掉了名字，失去了名字，你们还剩什么呢？就比如你。”
男人看着棋盘脸上逐渐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
你也好，他们也好，你们都是假的，只要向心智魔方输入代码，你可以是任何人，同样的，你也任何人都不是。”
“
你想说什么？”
“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要思考，z46
，要思考。”
“......”
在这个空间里，是没有时间的观念的。
四周的墙壁都是黑色，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外就只剩下旗子砸在棋盘上的声音，在这里，时间的观念变的十分淡薄，仿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过了很短的时间。
“哒。
”
棋子落下，白王又一次被逼到角落里，这一次是Z46
至今为止最困难的一次，棋盘上除了自己的王以外就只剩下一个战车，一个骑士以及一个士兵。每下一盘男人就变得更难对付，这一次为了让男人陷入绝境Z46
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皇后来设下圈套。
不过男人也不好过，僧侣被看死在角落里，能够活动的只有两个士兵。
到如今为止，Z46
已是五十九胜零负。
“呼
……”
少女沉重的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想要将更多的氧气吸入肺中以缓解大脑的不适。精神上的压力比想象中要剧烈很多，认为下棋不过是个娱乐提议的自己真是太蠢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这个男人正通过下棋在改变着什么。
是什么呢……
头疼，意、意识要……
抬起头，男人依旧盯着棋盘，即使陷入了已经不知道陷入多少次的劣势与僵局，那个男人都不曾动摇过。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如此坚持？
抹了下额头的汗水，Z46
拿起骑士再次将死了男人的白王。
“
你知道吗？”
男人忽然说道，Z46
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手指点了点棋盘。
“
你们舰娘是通过学校毕业的，也就是说在军校学习，在军校生活，然后毕业，投入战场……
这些都是你们脑海中的常识与记忆，对吧？”
“……”
“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一个舰娘都要去培训的话，这笔花销是由谁出？碧蓝航线吗？赤色中轴吗？人类吗？联合国吗？”
男人哼了一声，发出了一声冷笑拿起了自己的国王。
“
不可能的吧？战场需求那么巨大，如果像这种培训方式那就太慢了，在我们陆军看来这种的根本不可能，那么你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
“……”
Z46
看着男人手里的白王，看着棋盘思考他会下到哪里。
“
你们同位舰没有记忆，从心智魔方中诞生，只要输入适合的数据与代码就能从培养仓中生长，发育，然后被灌入原型舰的记忆，之后，睁开眼，成为量产的工具，量产的消耗品。”
“……”
“
对吧？这样才有效率，而且你心里肯定也有疑问，为什么很多东西和你的记忆不符，为什么有些东西明明没见过但却那么熟悉，而有的东西却又那么陌生。”
“
我知道。”
Z46
淡淡的说道，声音犹如夏日的风铃。
“
你知道？”
男人看着Z46
，慢慢的露出笑容。
“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曾经花了很多时间去探索，去思考，最终我得到了真相并且认同了真相。”
“
你认同了真相？”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然后突然暴躁了起来，夹着棋子的手指挠着脖子，左手挠着胸口的衣服。
“
你认同了？”
男人重复了一遍，牙齿紧咬。
“
这就是命运，说到底舰娘就是这种东西，倒是你，你的愤怒让我无法理解。”
Z46
看着男人语气中带着疑惑与不屑。
“……”
“
我呢……
在当海军的指挥官之前，是陆军的士兵。”
男人将国王扔到棋盘上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
你们舰娘的指挥官呢，一般都是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去海军当两年兵就直接派到港口里工作，但是我不一样，我的童年遭遇了战乱，你也知道，战争……
那种东西是很不讲理的，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准备，所以……
死了很多人，那时候就要从混乱中生存，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男人盯着棋盘自顾自的说着，z46
手支撑着额头，刚刚那一局消耗的太大了。
“
后来，我遇到了一位贵人，一位……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她告诉了我一件好事。”
“……”
“
人是要思考的。”
男人一字一字的说道，抬起头看了看z46
又低下头。
“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了疑惑当中，那就是————
人到底是什么？什么才是人？这个问题或许在你看来很蠢，但是当时真的困扰了我相当一段时间，甚至我也曾因为这个而想过自杀。”
男人眉头拧在一起，盯着棋盘沉思仿佛回忆起了那段岁月。
“
自杀？”
z46
不解的问道。
“
怎么，对于你们舰娘而言连自杀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还真是可怜啊，连自杀的权利与思考都被剥夺。”
“嘛，你看
……”
男人看着z46
，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
“
毕竟，我那个时候是战争，我后来参军了，对手是跟你们差不多的人形，那时候就出现了人形这种东西，后来就是人形与人形之间的战争了，然后……
要知道，她们跟你们长的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那精美的面孔下是精密到极致的机械。”
“
机械？”
“
机械。”
男人重复了一遍z46
的话。
“
所以我那时就在想，她们————
也就是人形，她们表现的和人类是一样的，她们也有喜怒哀乐，也知道与人交谈时的词语，如果说，区分她们和我们只是皮肤下的东西的话，那么在割开皮肤之前究竟要如何判断她们呢？”
“……”
“
于是我陷入了恐慌，应该如何判断人，如何判断人形，如何判断自己。那时候我离开了军队但却无法融入社会，白天，看着人群陷入迷茫，夜晚，名为战争的梦魇又会抓住我撕扯着我的灵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想过自杀，毕竟你想嘛，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男人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z46
的目光落到了水瓶上。
“
幸好那时我遇到了她。”
男人看着棋盘，语气轻柔，但z46
却从男人脸上看到了悲伤。
“z46
，你知道吗？人究竟如何判断自己是否为人。”
“……”
z46
沉默着看着棋盘。
“
是思考。”
男人如此说着，声音轻柔但尾音咬的坚定。
“
判断人是否为人唯一的标准就是思考，人就是意志，就是灵魂，说到底，人就是由心生的某种东西。”
“
我知道。”
“
不，你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
“
下棋吧。”
男人摊手，棋盘已经摆好，z46
看了看男人，男人低着头看着棋盘，沧桑的脸上是z46
所不知道的表情，z46
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z46
，一起去玩啊！”
“……”
银灰发色的少女看着面前邀请自己，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蹦蹦跳跳的黑发**摇了摇头。
真是有活力的孩子啊
“z19
，我还有书要看。”
z46
晃了一下自己的书，那是一本足有十几厘米厚的实体书，封面斑驳破旧。
“z46
还真是爱看书啊！”
z19
如此说着转身跑开了，在走廊的拐角处转过身朝z46
挥了挥手。
“欸
————”
z46
摇了摇头。
“
一想到她明年就要毕业了……
居然要让这孩子上战场吗？铁血，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吗？”
“
说什么呢？”
轻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转过身时怀里的书已经被抽走。
“
嗯……
《三个国王的战争》？你居然在看这种书吗？”
那人说着翻开了书本随意看了看，银白发色间一缕红发飘荡。
“
无趣。”
那人将书换给了z46
，z46
接过书，看着面前的舰娘。
“
训练结束了吗？欧根亲王。”
“
啊，结束了。”
被叫做欧根亲王的少女随意的答道，眼睛看向四处。
“
在找什么？”
“
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
有趣的东西？”
“
男人啊，指挥官啊，皇家啊，威尔士亲王或者胡德之类的。”
欧根伸展了下四肢坐在z46
对面的椅子上随手翻着z4
面前桌面上的书。
“……”
“
这些书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天天呆在图书馆？”
“
那么你的那些又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天天挂在嘴边？”
“……”
欧根皱着眉看着z46
，z46
却盯着手里的书。
“
走了。”
“……”
银发的少女就这样走远了，自始至终z46
都没有抬起头。
你们都太肤浅了。
只知道自己的事情，除了战斗与兴趣爱好之外就是铁血与皇家的局势，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的吗？
“……”
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唯有我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这样的我究竟算是劣质品还是优质品呢？
我是……
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
前方！”
声音穿过海浪声刺进耳膜，z46
猛地睁开眼。
“砰！
”
炮火声从身边极近的地方想起，z46
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跪在海面上。
“z46！
”
似乎有声音，在嗡嗡声中似乎有谁在喊着什么。
“……”
“z46！
”
“在。
”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嗡嗡声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炮声，海浪声，以及舰装运作的噪音。
“
我怎么了？”
z46
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是双腿却使不上力气，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沉的不像是自己的腿。
“
你刚刚挨了一发近失弹信号断了，把你捞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
昏迷？”
z46
呢喃了一声突然感觉到右脸的疼痛而表情扭曲，伸出手捂住右脸，手心是冰冷的液体。
不用看了，掌心是自己的鲜血，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右眼视野的丢失。
“我的眼睛
……”
“
那发近失弹离你太近了，你舰装的碎片……
总之，幸好是演习用的弹药，仅仅是废了一只眼睛已经是万幸了。”
欧根背后的舰装伸出，鲨首般的舰装咬住了z46
的衣领将少女叼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汽艇上。
“
你的舰装我会回收的，你先去伤员区处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夜战还需要你。”
“
明白。”
“！
”
欧根猛地转过身，淡蓝色的盾牌展开，当z46
还在疑惑的时候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炮弹！
“
噹！噹！”
数枚炮弹落在欧根四周掀起海浪与爆炸气浪，z46
紧紧的抓住汽艇任由汽艇颠簸，好在最后汽艇稳住了没有翻。
天空中下起了雨，在雨点中z46
听到了不屑的声音。
“
切，就这样？”
z46
睁开左眼看到了毫发无损的欧根，淡蓝色的盾牌消散，鲨首状的舰装松开咬住汽艇的嘴，欧根亲王转过身
“
快走！”
“砰
————”
迟来的炮声很快便被汽艇引擎声撕碎，z46
最后回头看了欧根一眼却只看到了少女的背影。
“……”
面前的少女躺在病床上，素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印象中那个整天蹦蹦跳跳活泼的拉着自己去玩的少女此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唯有绷带和针管伴随着她————
还有那维持生命的呼吸机与旁边的心电图。
“……”
z46
站在z19
病房窗外看着她，右眼缠着厚厚的绷带。
“
眼睛怎么样了？”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刚回头就撞到了欧根亲王的胸上。
“
大夫给我换了个眼球，今晚就能拆绷带。”
推开欧根往后退了退，z46
淡淡的说道。
“
那就好，这次演习很成功，虽然我们这一线崩盘了，但是对面的旗舰被我们偷掉了。”
“……”
z46
没有回应欧根的话，仍然看着病床上的z19
。
“
她的运气不好。”
欧根突然说道。
“
近失弹打碎了她的舰装，舰装碎片插进了脊椎，医生也无能为力，她……
她就算是醒来，也无法再成为舰娘了。”
“……”
z46
突然感觉眼前有些黑，少女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绷带缠着的右眼
又摸了摸左眼。
“
你倒是幸运。”
“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欧根淡淡的说着，银白流海下瞳孔低垂着盯着脚下。
z19
出院了。
碎片刺进了脊椎并引发感染，z19
无法再与舰装共鸣，从今以后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
按照上面的说法，z19
会得到一个安置地，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
作为人类活下去？
真是残酷的决定啊。
“
就到这里吧。”
z23
淡淡的说道，转过身对z46
报以微笑，金属的右半张脸却无法做出想要做出的表情，z23
身前，坐在轮椅上的z19
对z46
抱以微笑。
赤色中轴与碧蓝航线不同，铁血对于退役舰娘的收容政策非常严格，所有的退役舰娘都会被聚集到一起被统一管理和监视，因此铁血从未有退役舰娘丢失的先例。
原本就已经不堪军备重负了，然而即使如此却还是凑出了大量人力物力去管理退役舰娘，真不知道高层在想什么。
“z46
姐姐，谢谢你送我们这么远。”
轮椅上的z19
依旧是那样从容欢快的笑容，似乎对于少女来说下半生在轮椅上渡过也不会让她感到悲伤。
“z19……”
z46
走上前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找不到想要说的词语。
“呜。
”
z19
努力的伸出双手，z46
弯下腰脸被z19
抱住，脸颊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
再见了z46
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吧。”
“……嗯。
”
“z23
姐姐，z46
姐姐走远了吗？”
“
嗯，走远了。”
“z……z23姐姐
……z46……姐姐
……真的
……走远了吗
……”
“
嗯，走远了。”
z23
走上前抱住轮椅上的少女，紧紧的抱住。
“
不用再忍耐了，z19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呢，想哭就哭出来吧。”
z23
的声音颤抖，怀中的少女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树后，银灰色的发丝一闪而过。
我是……
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今天的生活也是相当的无聊，即使把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也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果然人类这种东西真是捉摸不透。
“哈
……”
合上书，这本《法国皇帝》也算是看的差不多了。
“z46
，一起去玩啊！”
“……”
“！
”
抬起头，黑发的**正站在自己前方看着自己，还是那样的活泼，还是那样的笑容。
“z19……你
……”
啊
是下一个
不是她
“
我还有书要看，不能陪你一起去玩了。”
z46
对着z19
笑了一下后低下头，重新翻开了另一本书。
“诶嘿嘿
……”
“z46
姐姐这么喜欢看书啊。”
“
嗯。”z19
找了个凳子坐在了z46
身边，看着z46
怀里的书。
“z46
姐姐一般都喜欢看什么书呢？”
“……”
“z46姐姐
……”
“……”
“z46……”
“
够了。”
z46
转头看向z19
，脑海中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感情，话语脱口而出。
“
够了，不要再用她的脸说这些话了！我说了我很忙啊！要玩你自己去玩啊！你为什么总是能笑出来啊！”
惊讶于自己的举动，惊讶于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是对z19
的愤怒，还是对身为舰娘这份无法摆脱的命运的愤怒呢？
“……”
“z46姐姐。
”
z19
上前一步吻在了z46
的脸颊上。
“
对不起z46
姐姐，是我打扰到你了，请不要再生气了，我这就走。”
黑发的**转身离去，z46
伸出手僵在半空，脸颊上还惨留着少女的温度，但是话语却卡在胸腔。
别走啊，我其实……
想和你一起玩的啊。
……
我是
……德意志
……铁血海军
1936年
……c型驱逐
……z46……
“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们的卧底已经潜入了港口里，我们只需要等待卧底发出消息之后里应外合就可以了，这个港口里虽然有舰娘但是那些舰娘们都没有战意，也就是说我们实际上可以轻松拿下这个港口。”
身为队长的欧根在前头说着什么，但z46
却站在队伍的末尾看着海岸线，海的一边，太阳升起了，周围的海水与天幕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真好看。
z46
心里想到。
这次是一次特殊任务，要求秘密的拿下这个港口，根据卧底的报告目标港口里有上千舰娘，仅靠我们这些人能拿得下吗？
z46
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舰娘们，这次行动为了隐秘快速仅仅只有四十人，而且全是驱逐与巡洋，唯一的重火力就是鱼雷，一旦遭到对方的反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刻所有人都关闭了舰装站在海面上等待着消息，每个人的神情都透露着紧张。但z46
的注意力全在太阳上，这个位置竟然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朝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天天看啊。
“
侦查到复数敌舰！”
突然，队伍里的一个舰娘高声喊到，z46
将思绪拉扯回来，看到希佩尔惊慌的脸。
“
确认一下！”
欧根一脸不善的朝希佩尔喊到，脚下的舰装运作溅起水花。
“
是敌舰，数量是我们的两倍……
不！三倍！”
惊慌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z46
看向欧根，眼神和欧根对上了。
（需要一个人来留下拖住对方，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让我去，我是这里最适合的人选。）
（……
不，我不能眼看着你去死。）
（快点做出决定吧，欧根，不能让队伍全部损失在这里，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快一点。）
欧根闭上了眼睛，咬着牙。
“z46
，命令，留在这里为队伍争取时间。”
欧根一字一字的说道，低下头。
“
欧根你在说什么！”
希佩尔上前一步抓起欧根的衣领，然而银灰色的少女已经窜了出去。
“z46！
”
希佩尔喊了一声，然而却只换来了z46
的一次回首————z46
看到了队伍里那个黑发的**。
“
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欧根一把甩开希佩尔的手冲着队伍喊到，其他舰娘们纷纷启动舰装加速离开。
这是……
我的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至少在最后，还能再见上你一面。
想必过几天就会有下一个我出现在铁血吧，想必那个我也会和我一样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思考一些奇怪的东西，喜欢……
对自己的命运怀疑。
到那时，还请你能够再次笑着向我搭话，能够再次邀请我，能够……
能够再次和你一起玩。
啊，啊，这就结束了吗？我的一生？
哼，真是无聊啊，到最后，无论是和你还是思考都没能有结果。
什么嘛，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了，是不是思考的少了，烦恼就会变少呢？
“
哗啦！”
近失弹落在右前方，水花与气浪一瞬间将z46
的衣服淋得透彻。
对方打的相当随意，与其说是随意不如说瞄准的就是旁边的海面。
这么快就来了吗？
少女看了看舰装上显示的油量。
还有百分之八十一的油量，先陪我在这片海域兜几圈吧。
我是，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z...”
“...z...6......”
“z46......”
“？
”
好吵啊……
难道就不能让我死的安静点吗？
睁开眼，面前是z19
和欧根。
“
我……”z46
吃惊的看着z19
和欧根，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
你们怎么在这，我不是已经……”
“z46姐姐！
”
z19
扑上去抱住了z46
，z46
呆呆的看着z19
与欧根。
“z46
，你一个人完成了任务，占领了港口不说还带回了那个港口的指挥官，上边决定由你当队长，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副手了。”
“……”
z46
惊讶的说不出话，想要回忆却发现自己根本回忆不起来那段记忆。
“
你是说……
我？”
“
是的，现在整个铁血都在讨论你的英勇事迹，上面有消息，说是俾斯麦想要见你。”
“……”
z46
看着身上的z19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
不对！这不对！”
z46
推开了z19
突然站了起来。
“
你们是谁？这里不是现实！我在哪！”
欧根与z19
惊讶的看着z46
。
“z46
你在说什么？这就是现实啊！”
“
不对！”
z46
咆哮着跑了出去，然而熟悉的走廊此刻变得无比陌生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z46
在走廊上狂奔，无名的恐惧使得她不敢停下。
终于，少女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铁门。
少女喘息着，铁门上贴着明黄色的封条，封条上落着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启了。
腿在颤抖，不听大脑命令的颤抖。
艰难的走上前撕下封条，推开门，很意外，厚重的铁门很轻易的就被推开了。
然后
她见到了真相。
面前是一排排的培养仓，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自己，自己们躺在培养仓里，只有时不时从呼吸罩缝隙钻出的气泡显示她们还活着。
“这是
……”
z46
看着一排排培养仓，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看到依然会觉得无法相信。
“
这是我们。”
身后，自己对自己说道。转过身，穿着另一件衣服的自己正站在身后。
“我
......这里是
......”
“
这是某个z46
的记忆，某个......
曾经窥探到真相的z46
的记忆。”
“我
......”
“
这就是舰娘，我们舰娘的，与生俱来的宿命。”
自己如此说到，z46
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走上前粗暴的抓住了另一个自己的衣领嘶吼着。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舰娘！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孤零零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什么都
没能留下，如果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只是复数的消耗品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降生在这世上！为什么还要让我有自我意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
么啊……”
z46
松开手跪坐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为了哽咽的抽泣。
“
告诉我啊……
我们……
究竟是什么啊……”
z46
看着地上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向哭泣的自己伸出手。
“
这就是现实，我们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只有去接受，就如同命运。”
“
什么啊！什么命运，什么舰娘啊！我们，从一开始不是就没有什么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吗！”
z46
一把推开了自己眼中满含着泪水向着自己喊到，少女看着z46
叹了一口气。
“
善良的孩子啊，你还不应该在这里，回去吧。”
地面崩塌了，z46
掉了下去，在被黑暗吞噬之前，她看到了上面的自己眼角间流下的黑泪。
我是
......
？
我
......
我是什么？
棋盘
男人
啊，
回来了。
面前是残局的棋盘。
看着棋盘，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仿佛不像是自己的。
局势已经明了，只要拿起自己的黑王吃掉对面的白王就是胜利。
“......我赢了。
”
z46
声音颤抖，拿着棋子的手指也不断的抖动，整个身体趴在桌面上努力的将手伸向棋盘。
“
不，z46
，你输了。”
z46
盯着棋盘，汗水从额间留下经过下巴滴在桌面上，少女颤抖着伸出手，指间的黑王向前伸着。
“
你曾经思考过，自己的意义，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的思考，那是思考的人才能有的眼神，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而你还在寻找。”
z46
看着棋盘，只感觉意识如同大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消失。
“
我思故我在，z46
，我思故我在。”
男人重复了一遍，z46
却只是盯着棋盘。
“
曾经，有一个叫夸父的人，他想要追逐太阳，但是太阳是很快的，他是追不上的，最终，他死在了追逐的路上。对于夸父而言，追逐的过程就是他人生的意义，对于我们而言，生存就是我们的意义，同位舰并非是空壳，即使是同位舰，只要经历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经验的积累，性格就会发生变化，因此，同位舰也是拥有个性的个体，你，也是人。”
“
什么夸父……
什么同位舰……
我听不懂……”
“
不，z46
，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曾经无法分辨人类与人形的区别而陷入恐惧之中，我也曾因为人的表里不一而产生过对人类的恐惧与厌恶，但是我最终放下了。”
男人闭上了眼睛。
“
人类就是自由的意志，反过来说，只要有自我意识那么就是人，因此，在我面前的你也是人，舰娘，其实跟我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哈哈哈
……哈哈
……你在说笑话
……我听
……不
……懂
……”
“啪！
”
黑王落在棋盘上，白王已被将死，z46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男人看着失去意识的少女叹了一口气，拔出了插在自己腿上的针管，里面的药剂还未打完。
“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局啊，z46
。”
z46
没有发出声音。
“接下来
.......该出去了。
”
“
好久不见。”
向病床上的少女打着招呼，少女眨了眨眼睛。
“......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
不久，三天半。”
拿起旁边的苹果开始削皮，z46
盯着手里的水果刀。
“......真是奇怪的人啊。
”
z46
闭上了眼睛。
“
你是指和舰娘比毅力吗？”
放下苹果看向z46
，少女就那样躺在那里，脸上却挂着浅浅的微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盘里，站起身走了出去。
“喂。
”
z46
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我到底是谁？”
“……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吗？”
“
想听你再说一遍。”
“
你就是你啊。”
“
哈，什么我思故我在啊，什么夸父，什么意志……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身后传来了少女嘲笑的声音，男人转过身却看到了少女脸上的笑容。
“
初次见面，我是z46
。”
“
初次见面，我是夕。”
今天带来征文系列的新篇。
征文说明详见：
作者：青灯印孤魂
“
当你看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观察你。”
看着玻璃墙内的少女，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句话。玻璃经过特殊处理，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但从里面是绝对看不到外面的。
“......”
本该如此的。
审讯室内空无一人，少女就那样看着玻璃墙，看着那对于少女来说应该是一片漆黑的墙，就仿佛————
就仿佛在观察站在墙外的男人一样。
铁血海军Z
级驱逐1936
年c
型，Z46
“抓到了
Z46”
某一天，自己的副官这样对自己说道，等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手铐铐住关在里面的z46
“
在哪里抓到的？”
“
这就说来话长了。”
副官努着嘴耸耸肩，男人伸出一只手挠着下巴。
“
这下该怎么办啊？什么都不说就只能上刑了。”
副官无奈的叹气，男人却转过头，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
钥匙呢？”
在铁血，有一个说法在舰娘当中广为流传，那就是“
一个舰娘一生中可能会有九十九个指挥官，但只属于你的指挥官只有一个，而有的舰娘，可能一生都遇不到那个指挥官。”
流言传的多了便成了传说，等到Z46
这批的时候已经成了上一辈告诫下一辈的诸多话语之一，新生们对此乐此不疲，期待着自己的将来和那个只属于自己的指挥官。
真可笑啊，你们。
Z46
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了并非是Z46
应有的笑容。
舰娘是存在同位舰这一说法的，这是每个舰娘都知道的，名为常识的东西。但是没有人会去思考同位舰的含义，就像没有人会思考太阳为什么会升起来，星星是从哪里来，地球为什么会转这种常识般的问题。
我知道的，所谓同位舰，所谓舰娘，这些，全部都是谎言，真实的只有现在的自我，仅此而已。
舰娘，除了原型舰外都是同位舰，同位舰即是量产的舰娘。从培养仓里苏醒，被赋予原型舰的记忆与感情，然后，背负上原型舰的名字，走完自己的一生。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我是铁血驱逐Z46
，作为z46
而生，作为z46
而死，最终带着z46
这个名字走完一生，带着z46
的名字死去，然后z46
又会被下一个“
我”
所继承。
那么，真正属于我的是什么？拿掉z46
这个名字，我又是什么！我又剩下什么！
我的一生，难道只是某个人的复制品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
是这样的啊……
如果我是Z46
，那Z46
是什么？如果Z46
只是个代号，那我算什么？
“咔啦
————”
门被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思绪拉回来重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沉默，Z46
看着男人，男人也盯着Z46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男人，男人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Z46
手上的手铐。
“
咔哒！”
手铐发出了与外表不符的清脆声，Z46
收回了双手放在腿上活动了下手腕。
“
不必担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我知道你，你是Z46
。”
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少女皱了一下眉，但很快恢复了。
“
时间会很长，要不要现在先喝一点？”
男人打开了其中一瓶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到Z46
面前。
“
放心，如果有毒即使我事先吃了解药毒也会发作。”
Z46
看了看瓶子沉默着。
“
知道熬鹰吗？在蒙古，猎手将野生的鹰训练成用来捕猎的猎鹰，因为在草原上，鹰就是天空的王者。然而，鹰是桀骜不驯的，因此猎手就要通过熬鹰来让鹰驯服，猎手用铁链绑住鹰的脚，让鹰站在自己的手臂上，和鹰一起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几十个小时，与鹰对视直到鹰精疲力尽为止，鹰一但睡着猎手就会晃动手臂摇醒鹰，直到鹰晃不醒为止，这个过程可能会是几天甚至一周，但是最后鹰会成为猎人的伙伴，这就是熬鹰。”
“……”
z46
冷冷的看着男人，男人自顾自的说下去。
“
这个地方是我的港口，没有人会来打扰的。舰娘......
一定觉得自己很厉害吧？毕竟是为了战争而生，会觉得，人类是很弱小、很脆弱、只敢躲在钢铁里面指手画脚的无聊生物吧？”
“……”
“
游戏开始了，规则很简单，看谁先睡着。我若是先睡着，钥匙就在包里，衣服内兜有地图，你可以拿我做人质，我是指挥官，拿我做人质没人敢拦着你。”
“……”
“
你若是先睡着，我会把你改造成我的舰娘，就这么简单。”
男人拿起了包，从里面掏出了国际象棋。
“
要不要来试一试？”
男人将棋子摆上棋盘，z46
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黑皇后。
“
啪嗒。”
男人将国王扔在棋盘上表示自己认输，Z46
闭上眼睛缩回椅子里。
这是第十七盘，Z46
十七胜零负。
男人将棋子重新摆好，Z46
睁开眼睛伸手抓住棋子。
“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下棋，我还以为舰娘都是只知道战斗，除了战斗方面的事情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呢。”
男人扭了一下脖子拿起了骑士。
“
你看，毕竟舰娘给人留下的就是这种印象，不是吗？人们在谈论舰娘的时候都会这样说，舰娘不过是战斗机器罢了，就算死掉了也会有下一个补上来。你们都是同位舰，也就是说你们的记忆，你们的人格都是虚假的，都是属于别人的，属于原型舰的，而你们同位舰，不过是量产的东西。”
Z46
抬起头看着男人，然而男人却盯着棋盘。
“
你们不过是躯壳，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拿掉了名字，失去了名字，你们还剩什么呢？就比如你。”
男人看着棋盘脸上逐渐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
你也好，他们也好，你们都是假的，只要向心智魔方输入代码，你可以是任何人，同样的，你也任何人都不是。”
“
你想说什么？”
“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要思考，z46
，要思考。”
“......”
在这个空间里，是没有时间的观念的。
四周的墙壁都是黑色，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外就只剩下旗子砸在棋盘上的声音，在这里，时间的观念变的十分淡薄，仿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过了很短的时间。
“哒。
”
棋子落下，白王又一次被逼到角落里，这一次是Z46
至今为止最困难的一次，棋盘上除了自己的王以外就只剩下一个战车，一个骑士以及一个士兵。每下一盘男人就变得更难对付，这一次为了让男人陷入绝境Z46
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皇后来设下圈套。
不过男人也不好过，僧侣被看死在角落里，能够活动的只有两个士兵。
到如今为止，Z46
已是五十九胜零负。
“呼
……”
少女沉重的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想要将更多的氧气吸入肺中以缓解大脑的不适。精神上的压力比想象中要剧烈很多，认为下棋不过是个娱乐提议的自己真是太蠢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这个男人正通过下棋在改变着什么。
是什么呢……
头疼，意、意识要……
抬起头，男人依旧盯着棋盘，即使陷入了已经不知道陷入多少次的劣势与僵局，那个男人都不曾动摇过。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如此坚持？
抹了下额头的汗水，Z46
拿起骑士再次将死了男人的白王。
“
你知道吗？”
男人忽然说道，Z46
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手指点了点棋盘。
“
你们舰娘是通过学校毕业的，也就是说在军校学习，在军校生活，然后毕业，投入战场……
这些都是你们脑海中的常识与记忆，对吧？”
“……”
“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一个舰娘都要去培训的话，这笔花销是由谁出？碧蓝航线吗？赤色中轴吗？人类吗？联合国吗？”
男人哼了一声，发出了一声冷笑拿起了自己的国王。
“
不可能的吧？战场需求那么巨大，如果像这种培训方式那就太慢了，在我们陆军看来这种的根本不可能，那么你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
“……”
Z46
看着男人手里的白王，看着棋盘思考他会下到哪里。
“
你们同位舰没有记忆，从心智魔方中诞生，只要输入适合的数据与代码就能从培养仓中生长，发育，然后被灌入原型舰的记忆，之后，睁开眼，成为量产的工具，量产的消耗品。”
“……”
“
对吧？这样才有效率，而且你心里肯定也有疑问，为什么很多东西和你的记忆不符，为什么有些东西明明没见过但却那么熟悉，而有的东西却又那么陌生。”
“
我知道。”
Z46
淡淡的说道，声音犹如夏日的风铃。
“
你知道？”
男人看着Z46
，慢慢的露出笑容。
“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曾经花了很多时间去探索，去思考，最终我得到了真相并且认同了真相。”
“
你认同了真相？”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然后突然暴躁了起来，夹着棋子的手指挠着脖子，左手挠着胸口的衣服。
“
你认同了？”
男人重复了一遍，牙齿紧咬。
“
这就是命运，说到底舰娘就是这种东西，倒是你，你的愤怒让我无法理解。”
Z46
看着男人语气中带着疑惑与不屑。
“……”
“
我呢……
在当海军的指挥官之前，是陆军的士兵。”
男人将国王扔到棋盘上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
你们舰娘的指挥官呢，一般都是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去海军当两年兵就直接派到港口里工作，但是我不一样，我的童年遭遇了战乱，你也知道，战争……
那种东西是很不讲理的，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准备，所以……
死了很多人，那时候就要从混乱中生存，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男人盯着棋盘自顾自的说着，z46
手支撑着额头，刚刚那一局消耗的太大了。
“
后来，我遇到了一位贵人，一位……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她告诉了我一件好事。”
“……”
“
人是要思考的。”
男人一字一字的说道，抬起头看了看z46
又低下头。
“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了疑惑当中，那就是————
人到底是什么？什么才是人？这个问题或许在你看来很蠢，但是当时真的困扰了我相当一段时间，甚至我也曾因为这个而想过自杀。”
男人眉头拧在一起，盯着棋盘沉思仿佛回忆起了那段岁月。
“
自杀？”
z46
不解的问道。
“
怎么，对于你们舰娘而言连自杀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还真是可怜啊，连自杀的权利与思考都被剥夺。”
“嘛，你看
……”
男人看着z46
，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
“
毕竟，我那个时候是战争，我后来参军了，对手是跟你们差不多的人形，那时候就出现了人形这种东西，后来就是人形与人形之间的战争了，然后……
要知道，她们跟你们长的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那精美的面孔下是精密到极致的机械。”
“
机械？”
“
机械。”
男人重复了一遍z46
的话。
“
所以我那时就在想，她们————
也就是人形，她们表现的和人类是一样的，她们也有喜怒哀乐，也知道与人交谈时的词语，如果说，区分她们和我们只是皮肤下的东西的话，那么在割开皮肤之前究竟要如何判断她们呢？”
“……”
“
于是我陷入了恐慌，应该如何判断人，如何判断人形，如何判断自己。那时候我离开了军队但却无法融入社会，白天，看着人群陷入迷茫，夜晚，名为战争的梦魇又会抓住我撕扯着我的灵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想过自杀，毕竟你想嘛，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男人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z46
的目光落到了水瓶上。
“
幸好那时我遇到了她。”
男人看着棋盘，语气轻柔，但z46
却从男人脸上看到了悲伤。
“z46
，你知道吗？人究竟如何判断自己是否为人。”
“……”
z46
沉默着看着棋盘。
“
是思考。”
男人如此说着，声音轻柔但尾音咬的坚定。
“
判断人是否为人唯一的标准就是思考，人就是意志，就是灵魂，说到底，人就是由心生的某种东西。”
“
我知道。”
“
不，你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
“
下棋吧。”
男人摊手，棋盘已经摆好，z46
看了看男人，男人低着头看着棋盘，沧桑的脸上是z46
所不知道的表情，z46
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z46
，一起去玩啊！”
“……”
银灰发色的少女看着面前邀请自己，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蹦蹦跳跳的黑发**摇了摇头。
真是有活力的孩子啊
“z19
，我还有书要看。”
z46
晃了一下自己的书，那是一本足有十几厘米厚的实体书，封面斑驳破旧。
“z46
还真是爱看书啊！”
z19
如此说着转身跑开了，在走廊的拐角处转过身朝z46
挥了挥手。
“欸
————”
z46
摇了摇头。
“
一想到她明年就要毕业了……
居然要让这孩子上战场吗？铁血，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吗？”
“
说什么呢？”
轻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转过身时怀里的书已经被抽走。
“
嗯……
《三个国王的战争》？你居然在看这种书吗？”
那人说着翻开了书本随意看了看，银白发色间一缕红发飘荡。
“
无趣。”
那人将书换给了z46
，z46
接过书，看着面前的舰娘。
“
训练结束了吗？欧根亲王。”
“
啊，结束了。”
被叫做欧根亲王的少女随意的答道，眼睛看向四处。
“
在找什么？”
“
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
有趣的东西？”
“
男人啊，指挥官啊，皇家啊，威尔士亲王或者胡德之类的。”
欧根伸展了下四肢坐在z46
对面的椅子上随手翻着z4
面前桌面上的书。
“……”
“
这些书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天天呆在图书馆？”
“
那么你的那些又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天天挂在嘴边？”
“……”
欧根皱着眉看着z46
，z46
却盯着手里的书。
“
走了。”
“……”
银发的少女就这样走远了，自始至终z46
都没有抬起头。
你们都太肤浅了。
只知道自己的事情，除了战斗与兴趣爱好之外就是铁血与皇家的局势，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的吗？
“……”
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唯有我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这样的我究竟算是劣质品还是优质品呢？
我是……
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
前方！”
声音穿过海浪声刺进耳膜，z46
猛地睁开眼。
“砰！
”
炮火声从身边极近的地方想起，z46
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跪在海面上。
“z46！
”
似乎有声音，在嗡嗡声中似乎有谁在喊着什么。
“……”
“z46！
”
“在。
”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嗡嗡声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炮声，海浪声，以及舰装运作的噪音。
“
我怎么了？”
z46
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是双腿却使不上力气，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沉的不像是自己的腿。
“
你刚刚挨了一发近失弹信号断了，把你捞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
昏迷？”
z46
呢喃了一声突然感觉到右脸的疼痛而表情扭曲，伸出手捂住右脸，手心是冰冷的液体。
不用看了，掌心是自己的鲜血，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右眼视野的丢失。
“我的眼睛
……”
“
那发近失弹离你太近了，你舰装的碎片……
总之，幸好是演习用的弹药，仅仅是废了一只眼睛已经是万幸了。”
欧根背后的舰装伸出，鲨首般的舰装咬住了z46
的衣领将少女叼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汽艇上。
“
你的舰装我会回收的，你先去伤员区处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夜战还需要你。”
“
明白。”
“！
”
欧根猛地转过身，淡蓝色的盾牌展开，当z46
还在疑惑的时候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炮弹！
“
噹！噹！”
数枚炮弹落在欧根四周掀起海浪与爆炸气浪，z46
紧紧的抓住汽艇任由汽艇颠簸，好在最后汽艇稳住了没有翻。
天空中下起了雨，在雨点中z46
听到了不屑的声音。
“
切，就这样？”
z46
睁开左眼看到了毫发无损的欧根，淡蓝色的盾牌消散，鲨首状的舰装松开咬住汽艇的嘴，欧根亲王转过身
“
快走！”
“砰
————”
迟来的炮声很快便被汽艇引擎声撕碎，z46
最后回头看了欧根一眼却只看到了少女的背影。
“……”
面前的少女躺在病床上，素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印象中那个整天蹦蹦跳跳活泼的拉着自己去玩的少女此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唯有绷带和针管伴随着她————
还有那维持生命的呼吸机与旁边的心电图。
“……”
z46
站在z19
病房窗外看着她，右眼缠着厚厚的绷带。
“
眼睛怎么样了？”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刚回头就撞到了欧根亲王的胸上。
“
大夫给我换了个眼球，今晚就能拆绷带。”
推开欧根往后退了退，z46
淡淡的说道。
“
那就好，这次演习很成功，虽然我们这一线崩盘了，但是对面的旗舰被我们偷掉了。”
“……”
z46
没有回应欧根的话，仍然看着病床上的z19
。
“
她的运气不好。”
欧根突然说道。
“
近失弹打碎了她的舰装，舰装碎片插进了脊椎，医生也无能为力，她……
她就算是醒来，也无法再成为舰娘了。”
“……”
z46
突然感觉眼前有些黑，少女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绷带缠着的右眼
又摸了摸左眼。
“
你倒是幸运。”
“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欧根淡淡的说着，银白流海下瞳孔低垂着盯着脚下。
z19
出院了。
碎片刺进了脊椎并引发感染，z19
无法再与舰装共鸣，从今以后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
按照上面的说法，z19
会得到一个安置地，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
作为人类活下去？
真是残酷的决定啊。
“
就到这里吧。”
z23
淡淡的说道，转过身对z46
报以微笑，金属的右半张脸却无法做出想要做出的表情，z23
身前，坐在轮椅上的z19
对z46
抱以微笑。
赤色中轴与碧蓝航线不同，铁血对于退役舰娘的收容政策非常严格，所有的退役舰娘都会被聚集到一起被统一管理和监视，因此铁血从未有退役舰娘丢失的先例。
原本就已经不堪军备重负了，然而即使如此却还是凑出了大量人力物力去管理退役舰娘，真不知道高层在想什么。
“z46
姐姐，谢谢你送我们这么远。”
轮椅上的z19
依旧是那样从容欢快的笑容，似乎对于少女来说下半生在轮椅上渡过也不会让她感到悲伤。
“z19……”
z46
走上前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找不到想要说的词语。
“呜。
”
z19
努力的伸出双手，z46
弯下腰脸被z19
抱住，脸颊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
再见了z46
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吧。”
“……嗯。
”
“z23
姐姐，z46
姐姐走远了吗？”
“
嗯，走远了。”
“z……z23姐姐
……z46……姐姐
……真的
……走远了吗
……”
“
嗯，走远了。”
z23
走上前抱住轮椅上的少女，紧紧的抱住。
“
不用再忍耐了，z19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呢，想哭就哭出来吧。”
z23
的声音颤抖，怀中的少女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树后，银灰色的发丝一闪而过。
我是……
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今天的生活也是相当的无聊，即使把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也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果然人类这种东西真是捉摸不透。
“哈
……”
合上书，这本《法国皇帝》也算是看的差不多了。
“z46
，一起去玩啊！”
“……”
“！
”
抬起头，黑发的**正站在自己前方看着自己，还是那样的活泼，还是那样的笑容。
“z19……你
……”
啊
是下一个
不是她
“
我还有书要看，不能陪你一起去玩了。”
z46
对着z19
笑了一下后低下头，重新翻开了另一本书。
“诶嘿嘿
……”
“z46
姐姐这么喜欢看书啊。”
“
嗯。”z19
找了个凳子坐在了z46
身边，看着z46
怀里的书。
“z46
姐姐一般都喜欢看什么书呢？”
“……”
“z46姐姐
……”
“……”
“z46……”
“
够了。”
z46
转头看向z19
，脑海中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感情，话语脱口而出。
“
够了，不要再用她的脸说这些话了！我说了我很忙啊！要玩你自己去玩啊！你为什么总是能笑出来啊！”
惊讶于自己的举动，惊讶于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是对z19
的愤怒，还是对身为舰娘这份无法摆脱的命运的愤怒呢？
“……”
“z46姐姐。
”
z19
上前一步吻在了z46
的脸颊上。
“
对不起z46
姐姐，是我打扰到你了，请不要再生气了，我这就走。”
黑发的**转身离去，z46
伸出手僵在半空，脸颊上还惨留着少女的温度，但是话语却卡在胸腔。
别走啊，我其实……
想和你一起玩的啊。
……
我是
……德意志
……铁血海军
1936年
……c型驱逐
……z46……
“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们的卧底已经潜入了港口里，我们只需要等待卧底发出消息之后里应外合就可以了，这个港口里虽然有舰娘但是那些舰娘们都没有战意，也就是说我们实际上可以轻松拿下这个港口。”
身为队长的欧根在前头说着什么，但z46
却站在队伍的末尾看着海岸线，海的一边，太阳升起了，周围的海水与天幕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真好看。
z46
心里想到。
这次是一次特殊任务，要求秘密的拿下这个港口，根据卧底的报告目标港口里有上千舰娘，仅靠我们这些人能拿得下吗？
z46
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舰娘们，这次行动为了隐秘快速仅仅只有四十人，而且全是驱逐与巡洋，唯一的重火力就是鱼雷，一旦遭到对方的反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刻所有人都关闭了舰装站在海面上等待着消息，每个人的神情都透露着紧张。但z46
的注意力全在太阳上，这个位置竟然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朝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天天看啊。
“
侦查到复数敌舰！”
突然，队伍里的一个舰娘高声喊到，z46
将思绪拉扯回来，看到希佩尔惊慌的脸。
“
确认一下！”
欧根一脸不善的朝希佩尔喊到，脚下的舰装运作溅起水花。
“
是敌舰，数量是我们的两倍……
不！三倍！”
惊慌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z46
看向欧根，眼神和欧根对上了。
（需要一个人来留下拖住对方，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让我去，我是这里最适合的人选。）
（……
不，我不能眼看着你去死。）
（快点做出决定吧，欧根，不能让队伍全部损失在这里，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快一点。）
欧根闭上了眼睛，咬着牙。
“z46
，命令，留在这里为队伍争取时间。”
欧根一字一字的说道，低下头。
“
欧根你在说什么！”
希佩尔上前一步抓起欧根的衣领，然而银灰色的少女已经窜了出去。
“z46！
”
希佩尔喊了一声，然而却只换来了z46
的一次回首————z46
看到了队伍里那个黑发的**。
“
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欧根一把甩开希佩尔的手冲着队伍喊到，其他舰娘们纷纷启动舰装加速离开。
这是……
我的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至少在最后，还能再见上你一面。
想必过几天就会有下一个我出现在铁血吧，想必那个我也会和我一样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思考一些奇怪的东西，喜欢……
对自己的命运怀疑。
到那时，还请你能够再次笑着向我搭话，能够再次邀请我，能够……
能够再次和你一起玩。
啊，啊，这就结束了吗？我的一生？
哼，真是无聊啊，到最后，无论是和你还是思考都没能有结果。
什么嘛，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了，是不是思考的少了，烦恼就会变少呢？
“
哗啦！”
近失弹落在右前方，水花与气浪一瞬间将z46
的衣服淋得透彻。
对方打的相当随意，与其说是随意不如说瞄准的就是旁边的海面。
这么快就来了吗？
少女看了看舰装上显示的油量。
还有百分之八十一的油量，先陪我在这片海域兜几圈吧。
我是，德意志铁血海军1936
年c
型驱逐，z46
“z...”
“...z...6......”
“z46......”
“？
”
好吵啊……
难道就不能让我死的安静点吗？
睁开眼，面前是z19
和欧根。
“
我……”z46
吃惊的看着z19
和欧根，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
你们怎么在这，我不是已经……”
“z46姐姐！
”
z19
扑上去抱住了z46
，z46
呆呆的看着z19
与欧根。
“z46
，你一个人完成了任务，占领了港口不说还带回了那个港口的指挥官，上边决定由你当队长，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副手了。”
“……”
z46
惊讶的说不出话，想要回忆却发现自己根本回忆不起来那段记忆。
“
你是说……
我？”
“
是的，现在整个铁血都在讨论你的英勇事迹，上面有消息，说是俾斯麦想要见你。”
“……”
z46
看着身上的z19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
不对！这不对！”
z46
推开了z19
突然站了起来。
“
你们是谁？这里不是现实！我在哪！”
欧根与z19
惊讶的看着z46
。
“z46
你在说什么？这就是现实啊！”
“
不对！”
z46
咆哮着跑了出去，然而熟悉的走廊此刻变得无比陌生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z46
在走廊上狂奔，无名的恐惧使得她不敢停下。
终于，少女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铁门。
少女喘息着，铁门上贴着明黄色的封条，封条上落着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启了。
腿在颤抖，不听大脑命令的颤抖。
艰难的走上前撕下封条，推开门，很意外，厚重的铁门很轻易的就被推开了。
然后
她见到了真相。
面前是一排排的培养仓，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自己，自己们躺在培养仓里，只有时不时从呼吸罩缝隙钻出的气泡显示她们还活着。
“这是
……”
z46
看着一排排培养仓，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看到依然会觉得无法相信。
“
这是我们。”
身后，自己对自己说道。转过身，穿着另一件衣服的自己正站在身后。
“我
......这里是
......”
“
这是某个z46
的记忆，某个......
曾经窥探到真相的z46
的记忆。”
“我
......”
“
这就是舰娘，我们舰娘的，与生俱来的宿命。”
自己如此说到，z46
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走上前粗暴的抓住了另一个自己的衣领嘶吼着。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舰娘！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孤零零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什么都
没能留下，如果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只是复数的消耗品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降生在这世上！为什么还要让我有自我意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
么啊……”
z46
松开手跪坐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为了哽咽的抽泣。
“
告诉我啊……
我们……
究竟是什么啊……”
z46
看着地上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向哭泣的自己伸出手。
“
这就是现实，我们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只有去接受，就如同命运。”
“
什么啊！什么命运，什么舰娘啊！我们，从一开始不是就没有什么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吗！”
z46
一把推开了自己眼中满含着泪水向着自己喊到，少女看着z46
叹了一口气。
“
善良的孩子啊，你还不应该在这里，回去吧。”
地面崩塌了，z46
掉了下去，在被黑暗吞噬之前，她看到了上面的自己眼角间流下的黑泪。
我是
......
？
我
......
我是什么？
棋盘
男人
啊，
回来了。
面前是残局的棋盘。
看着棋盘，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仿佛不像是自己的。
局势已经明了，只要拿起自己的黑王吃掉对面的白王就是胜利。
“......我赢了。
”
z46
声音颤抖，拿着棋子的手指也不断的抖动，整个身体趴在桌面上努力的将手伸向棋盘。
“
不，z46
，你输了。”
z46
盯着棋盘，汗水从额间留下经过下巴滴在桌面上，少女颤抖着伸出手，指间的黑王向前伸着。
“
你曾经思考过，自己的意义，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的思考，那是思考的人才能有的眼神，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而你还在寻找。”
z46
看着棋盘，只感觉意识如同大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消失。
“
我思故我在，z46
，我思故我在。”
男人重复了一遍，z46
却只是盯着棋盘。
“
曾经，有一个叫夸父的人，他想要追逐太阳，但是太阳是很快的，他是追不上的，最终，他死在了追逐的路上。对于夸父而言，追逐的过程就是他人生的意义，对于我们而言，生存就是我们的意义，同位舰并非是空壳，即使是同位舰，只要经历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经验的积累，性格就会发生变化，因此，同位舰也是拥有个性的个体，你，也是人。”
“
什么夸父……
什么同位舰……
我听不懂……”
“
不，z46
，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曾经无法分辨人类与人形的区别而陷入恐惧之中，我也曾因为人的表里不一而产生过对人类的恐惧与厌恶，但是我最终放下了。”
男人闭上了眼睛。
“
人类就是自由的意志，反过来说，只要有自我意识那么就是人，因此，在我面前的你也是人，舰娘，其实跟我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哈哈哈
……哈哈
……你在说笑话
……我听
……不
……懂
……”
“啪！
”
黑王落在棋盘上，白王已被将死，z46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男人看着失去意识的少女叹了一口气，拔出了插在自己腿上的针管，里面的药剂还未打完。
“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局啊，z46
。”
z46
没有发出声音。
“接下来
.......该出去了。
”
“
好久不见。”
向病床上的少女打着招呼，少女眨了眨眼睛。
“......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
不久，三天半。”
拿起旁边的苹果开始削皮，z46
盯着手里的水果刀。
“......真是奇怪的人啊。
”
z46
闭上了眼睛。
“
你是指和舰娘比毅力吗？”
放下苹果看向z46
，少女就那样躺在那里，脸上却挂着浅浅的微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盘里，站起身走了出去。
“喂。
”
z46
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我到底是谁？”
“……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吗？”
“
想听你再说一遍。”
“
你就是你啊。”
“
哈，什么我思故我在啊，什么夸父，什么意志……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身后传来了少女嘲笑的声音，男人转过身却看到了少女脸上的笑容。
“
初次见面，我是z46
。”
“
初次见面，我是夕。”
碧蓝航线18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