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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更]寒暑——冀宫遗事 第十八回

2023-03-06架空歷史 来源:百合文库
前情提要: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338797
话说斛律家突然听闻安平宫主返国的消息,又接到宫主的拜帖,得知宫主将在三日后抵达涿阴城,自老太夫人以下都为此忙成一团。斛律家平日由老太夫人娄氏作主,她对各房媳妇说:「宫主娘娘上个月前去南狄和亲,途经本州,本州太守居然指定由耶律家负责招待,这已损了咱们斛律家的颜面!宫主娘娘此番从南狄回来,再次途经本州,所幸娘娘没有忘记咱们斛律家,指名要咱们负责接驾,还要用咱们的船返回京师,并且要在这裡住上两三日。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啊!因为娘娘前次在耶律也只有住那麽一天而已,这下咱们家可有机会把那背山起楼的耶律家给比下去了!时间固然紧迫,家裡的男人们多在外地经商,现下只剩下咱们这些作媳妇来主持,老身当然晓得诸多物事不可能在三日内赶出来,但绝对不能让人家看了寒酸!打比方说:耶律家那伙俗人听闻咱们家有一道菜叫作『人蔘笋』,也就是用竹笋削成人蔘的形状,于是那伙俗人就笑咱们家寒酸!
笑话咱们家寒酸就算了,他们还依样画葫芦,居然在招待宫主娘娘的时候,推出一道菜叫作『笋人蔘』,把那千年老蔘削成了竹笋的样貌!虽说老身要妳们不要让人看了寒酸,但妳们也不可为了跟耶律家斗富,作出此等花上晒裤的扫兴事!」接着命令大房媳妇海氏统筹开销、二房媳妇沐氏负责採买交涉、三房媳妇沙氏负责佈置打点,其他媳妇则听海氏差遣调度。
于是海氏开了库房,指挥众多家丁僕妇搬出金银器皿、古董珍玩、屏风床几、坐褥毡席、大小花灯等物,以便沙氏佈置屋舍庭园;海氏又拏出不少碎银跟大钱,让沐氏去採办不足之物,并召来数十名各式工匠,将所有屋舍裡外粉刷裱煳一番;沐氏要僕人在园内各处饲养白鹤、孔雀、八哥、鹦鹉、画眉、黑白天鹅等各类珍禽,又令驾娘在池塘中备妥画舫,并吩咐府内各目戏班排演「江湖十八本」诸杂剧。沐氏另请一班道姑焚香诵经,设坛作法,勘查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都要讲究。此外沐氏命僕役到府外打扫街巷、张灯结綵。最后斛律家请官府遣调兵马撵逐閒人,并在各处关防架设围幙。等一切打点完毕,海氏便请老太夫人巡视点验,儘管如此费心费神,老太夫人还是随手揪出二三十样缺陷,将媳妇们好生数落一顿。如此战战兢兢过了三日,斛律家上上下下都没阖过眼,人人都挂着黑眼圈,所以自老太夫人以下,到丫鬟以上,全家大小都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铅白。
安平宫主车队抵达涿阴城之日,幽燕州太守府军师常泰天率文武百官从朱雀门出城十里,夹道跪迎。安平宫主下令停止行进,命邢香儿问道:「宫主娘娘有令:请常军师平身。另请教皇叔姒太守玄应大帅近来身体可好?为何没来接驾?」
常泰天先是起立,应道:「卑职多谢娘娘隆恩!」接着再回答问题:「本府大帅身体安康,谢谢娘娘的关怀。但不巧的是本府大帅正好奉旨出城北上,将与大将军姜柏云会面,并将本州政务转移给幽燕州牧安锦仓大人。」
安平宫主命邢香儿传话,问道:「常大人是皇叔的家臣,为何没有随同北上?」
常泰天解释道:「卑职本要北上,但听闻宫主娘娘自南狄返国,故先留下来招待娘娘,然后才轻车北上直赴大帅麾下,毕竟从六品以上的官员方有资格面对娘娘,以免唐突。虽说本大帅府还有一从五品上校尉朴寅山,但他乃一介武官,又因病卧榻,不克前来。」
安平宫主再命邢香儿传话:「太守府内还有从六品下的副军师不是?常大人品阶是从六品上,若跟从皇叔北上的话,应不至于失礼。」
常泰天说:「启禀宫主娘娘,本府从六品下副军师正是大帅次子姒信明,资历太浅,大帅放心不下。」
安平宫主道:「原来如此,本宫明白了。」
常泰天问:「启禀宫主娘娘,本大帅府现已摆下接风宴,并备有上房,请宫主娘娘一行人不妨暂宿于此,无须叨扰民家。不知宫主娘娘意下如何?」
安平宫主婉谢道:「多谢皇叔与常军师费神了,可是本宫已答允斛律家。况且耶律与斛律两家,乃幽燕州并驾齐驱的名门望族。听闻两家时起争端,连堂堂幽燕州太守都深感棘手。本宫前些日子到此,皇叔正值兵马倥偬之际,无暇腾出大帅府招待,因此本宫转而投宿耶律家。本宫这次回来,若不投宿斛律家,岂不是予人口实。要是耶律与斛律两家为此再启争端,到时候又害皇叔伤神了不是?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斛律府上已备好接风洗尘宴,乾脆常大人就带着皇叔的家眷们一同来罢?况且本宫上回在耶律府上的时候,常大人也来过了不是?」
常泰天听了只好苦笑,道:「宫主娘娘如此为大帅着想,卑职就只能代表大帅在此谢过宫主娘娘了。」
安平宫主的车队再度启程后,邢香儿低声问道:「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宫主娘娘?」
「香儿,我知道妳要问什麽?」安平宫主道:「我这皇叔究竟在动什麽坏心眼儿,路人皆知,只有那自作聪明的姜氏和我那笨皇兄不知。哼,其实那皇叔也不够俐落。咱们大冀国的车马商旅,泰半是耶律家的;漕运海船,逾半是斛律家的。这两家有百年恩怨,倘若皇叔够俐落,派兵抄了耶律家,自然就能收买斛律家,请斛律家支援船队,十万兵马搭船北上,只消一日就能兵临京师,再多三日扫荡,五日就能成功夺取天下!先皇在位之时,他不敢轻举妄动,那可解释说是先皇厉害,他尚有自知之明。想当日先皇驾崩,皇兄继位之际,那可是他用兵的大好良机,他居然也没动手;没动手就算了,言官才讲他几句,他就赶紧上了一篇又臭又长、不知所云的表。如此瞻前顾后,岂能成大事?现下他一定在打什麽鬼主意,不然何必对本宫如此前倨而后恭?去住他那裡,岂不着了他的道?」
邢香儿点头表示贊同,又问:「倘若姒文应起兵叛变,宫主娘娘将如何平定呢?」
安平宫主微微一笑,道:「何必平定?皇兄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姒玄应还比皇兄更适合些,他若能当皇帝,或许比较能守得住咱们姒家跟大冀。」
「那……宫主娘娘您自己呢?难不成娘娘也不想做皇帝?」
「香儿啊,不是我想不想做皇帝,是别人愿不愿让我做皇帝?古书上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下臣民,有多少人真的乐见女主当国?即便先皇治下国泰民安、近悦远来,古来圣君明主也不过如此。先皇适缠驾崩,就被臣民刻意贬抑为『先皇太后』,完全不提先皇的文治武功;更有甚者,诬衊抹黑、造谣生事,说先皇荒淫无道、秽乱后宫!先皇生前为天下万民尽心尽力、劳神劳身,天下人却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当皇帝当得如此辛苦,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邢香儿听了以后,便只是保持沉默,直到车队抵达斛律家大门前。
安平宫主一行人下榻斛律家,娄老太夫人率众跪迎,其中繁文缛节连篇累牍,且按下不表。常泰天随后领着一行人前来,说是幽燕州太守衙门也受邀赴宴,相关缛节繁文累牍连篇,这也按下不表。常泰天在入座之前,先向安平宫主介绍幽燕州太守姒玄应的家眷,依序是姒玄应之次子姒信明、义女房纾儿、与么女姒氏。
常泰天道:「启禀宫主娘娘,这位是姒大帅的二公子信明。」
姒信明跪地拱手为礼,说:「卑职姒信明拜见宫主娘娘!」语毕,便向安平宫主一个伏拜。
安平宫主道:「族兄请平身,现下不在官府,何来这般客套?」接着又对常泰天说:「本宫与大帅既然都是亲戚,其他人等无须向本宫行此大礼,请他们跟您都一块坐在首席罢!」
娄老太夫人对安平宫主说:「启禀宫主娘娘,姒二公子近来将与老妇的孙女儿联姻,要是宫主娘娘不急着返回京师的话,不妨多住几天,顺便喝杯喜酒如何?」
安平宫主笑道:「谢谢老太夫人的美意,可惜本宫必须即刻回朝复命,不敢藉故拖沓。」
常泰天接着又说:「启禀宫主娘娘,这位是姒大帅的义女房氏,也是朴寅山校尉的夫人。」
安平宫主在房纾儿尚未行礼前,就开口制止道:「本宫适才说过别行什麽大礼,请平身!既然妳是皇叔的义女,那也是本宫的族妹。现下是私宴,也不在官府,请以姊妹彼此相称罢!」
房纾儿笑道:「臣妾哪裡好意思这样说哩!」
常泰天正要继续介绍,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用左手捂着左眼,飞快地跑到安平宫主的座前,喊道:「姊姊!我是小橄榄!」
姒信明连忙斥责道:「野丫头,这样没规矩!」跑过来要抓她回去。
安平宫主伸手制止,说:「族兄,请退下!本宫喜欢这个野丫头!」接着拍了拍座席,说:「小橄榄妹妹,跟姊姊坐在一起罢!对了,妹妹的眼睛是怎回事?为何用手捂着?是长针眼麽?」
小橄榄回答:「不,姊姊,我这隻右眼可神通了!能看得出来谁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只是先得遮着才能看得出来!」说完,她放下左手,换成右手捂住右眼,又说:「而我这隻左眼就更神通了!能看得出来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平宫主问:「有意思!那姊姊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姊姊当然不是好人!」小橄榄这番话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安平宫主都收起了笑容。小橄榄接着又说:「不过姊姊也不是坏人!」
安平宫主愣了一下,问:「妹妹这话岂不矛盾?能否解释一下?」
小橄榄说:「姊姊没说谎话,自然不是坏人,因为说谎话一定都是坏人!可是姊姊也不是好人,因为只要是好人,我爹爹向来一定是非常喜欢的,可是他上个月曾对常伯伯说过他不喜欢妳,从没把妳当亲戚看呢!」
常泰天连忙下跪,磕头如捣蒜的连忙赔不是,说:「宫主娘娘请息怒!大帅绝对没有——」
安平宫主打断他的话,插口道:「常大人请起!本宫可没动怒!」她伸手摸了摸小橄榄的头,说:「好罢,小橄榄妹妹,姊姊的确不是什麽好人!不过妹妹是喜欢姊姊的,对罢?」
「对!」
安平宫主大笑,将小橄榄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裡。
这时出现一连串烧爆竹节的「啵啪」声,提醒众人已到用膳时刻,数百名婢女们纷纷举案入席,案几之上堆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精緻小碟,光是一道螃蟹就做成了五六十种佳餚,真教人不知如何下箸?斛律家又将首席设于池中画舫之上,并命乐师与戏班在旁等候。斛律家的长房媳妇海氏手持银地鎏金盘,上盛十八块木牌,木牌上用螺钿嵌成「江湖十八本」的戏目,请安平宫主挑选。
安平宫主笑问:「天下戏目就算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为何只选其中十八本?」
海氏答道:「启禀宫主娘娘,这『江湖十八本』的称呼是最近从北方流传过来的,并非只有『十八本』,而是以『十八』代表『众多』之意。后来北人特别挑出十八齣戏,剧名开头也取名一到十八,所以号称『江湖十八本』。」
安平宫主便道:「这真好玩!且待本宫观来。」
说完,便从盘上一一抽看木牌,牌上是戏目,牌下是剧考说明。这『江湖十八本』分别是:《一捧雪》、《二度梅》、《三官堂》、《四进士》、《五登科》、《六子归》、《七贤眷》、《八阵图》、《九更天》、《十绝阵》、《十一辆铁华车》、《十二寡妇征西》、《十三岁封王》、《十四日困城》、《十五岁登基》、《十六本奏摺》、《十七年马上王》及《十八路诸侯》。
安平宫主看完之后,问:「这些看来都是北地的大戏啊!虽然本宫自小生长在北地,却不曾听过大戏。现下这裡摆设的各式佳餚,全都是北方菜系;除了鸡、鸭、鹅、猪之外,全都是海味。似乎贵府上很喜欢这些北方风味的物事?」
海氏说:「启禀宫主娘娘,我家素来与北方各州互以市易,北方文风更远胜于南方,久而久之,潜移默化,自然寒舍也就沾了那麽一点北地风采。」
安平宫主道:「本宫自小在北方长大,可是还不曾在北地看到这麽多北方来的物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宫从没看过北方戏,想来各位应该看过的,对罢?既然如此,本宫想听听各位的推荐!」说完,她便面向娄老太夫人,问:「请问老太夫人喜欢看那一齣戏?」
娄氏笑道:「启禀宫主娘娘,说来惭愧,老妇平日喜欢听小调,不懂得怎麽看戏呢!老妇唯一看得懂的就只有《一捧雪》而已。」
长房媳妇海氏、次房媳妇沐氏、三房媳妇沙氏与其他媳妇们纷纷表态,也都说《一捧雪》的好话。
安平宫主笑道:「既然大家都看过了,那就不选这一齣了。难得有戏可看,就挑个新鲜的罢!不晓得老太夫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推荐啊?」
娄氏说:「启禀宫主娘娘,老妇实不相瞒,这『江湖十八本』之中,也只看过《一捧雪》。寻常日子都是简俭度日,除了酬神赛会、迎宾宴客之外,平常日子是不看戏的,自然也就没看过其他的戏。」
安平宫主点头,说:「既然如此,本宫就问问别人的意思罢?这裡还有其他嘉宾呢!听听他们的推荐好了!」于是她先问常泰天:「常大人喜欢看那齣戏啊?」
常泰天说:「启禀宫主娘娘,卑职认为娘娘才是主客,应由娘娘作主,卑职不敢逾越!」
「好罢,那就问问族兄喜欢看那齣戏好了?」
姒信明道:「启禀宫主娘娘,卑职与常大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安平宫主说:「本宫适才说过亲戚之间不必如此客套,族兄也太拘束了罢?」
「启禀宫主娘娘,家严与常大人经常教卑职要谨守本份,实在不敢造次。」
「不敢造次也好。创业维艰,守成更难,愈不敢造次,愈是守成之才。既然如此,本宫就来问问两位妹妹罢!先问问大妹子,您喜欢看那些戏啊?」
房纾儿没料到自己会被点到,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回答:「啊?我啊?喔!呃……我最喜欢《打杀渔家》这齣戏了!」
安平宫主说:「这齣戏好!本宫也挺喜欢的,可惜『江湖十八本』上没有这一齣。先前海夫人已说过了,戏目名称开头都是有从一到十八的数字。」
「那有没有《八大槌》啊?」
「没有。」
房纾儿接着又说了十几齣戏码,全都不在「江湖十八本」之内,最后只好表示放弃继续提议。
安平宫主笑道:「大妹子不熟很正常,这本来就是北方来的新玩意儿。好罢,小妹子,您喜欢看什麽样的戏呢?」
小橄榄说:「我想看布袋戏,《苦海女神龙》!」
安平宫主笑道:「有意思!虽然姊姊不知什麽是布袋戏?更不晓得《苦海女神龙》在演哪朝故事?可是今天只能从『江湖十八本』裡面来选。」
「既然如此,还是大姊姊来选罢!大姊姊要是还不快选的话,谁都不敢动筷子,我都快要饿死啦!」
「小橄榄妹妹真是说到重点了!好罢,让姊姊再看一看。」
安平宫主再次详端那盘戏码牌,接着挑起其中一块,说:「嗯,《十二寡妇征西》,这齣戏有趣。你们知道为什麽这齣戏很有趣吗?因为这齣戏讲的是寒蜩府螿氏一门尽忠报国的故事……」
房纾儿本想插口询问,却见常泰天向她打手势,便打消了开口询问的念头。
安平宫主继续说道:「……今天的京师已经没有『寒蜩府』了,其实那裡原先也不过是一座林苑,苑内常有蝉鸣,因此就有了『寒蜩』这样子的地名。现下此处已成了西市,没有林木,自然也没有蝉,而那也不过跟这齣戏的故事一样发生在三十多年前而已,可是记得的人却已经不多了。『螿』,上『将』下『虫』,原本只是一个小姓,据说祖上是专门帮豫天子捉蝉的小官。虽说是小官之后,但也从捕蝉的技巧上领悟到一门兵学,曾作有一卷《螿门韬略》,从拳脚刀枪到佈阵交锋都有一以贯之的练兵妙法,可惜今天也已失传。不过在那三十多年前,寒蜩府螿氏一门威震南北,曾替我大冀打下大好江山,但本宫看到各位的表情,除了常大人之外,其他人恐怕早已都不知此事了罢?其实这也理所当然,因为就在这北地之人所列举的『江湖十二本』的《十二寡妇征西》剧考说明之中,就道出了一切的因由,本宫不再此赘述。
外国人都清楚的本国英豪,本国人却对之讳莫如深,这话说来实在沉重,本宫今日也不想赘言。」说完,安平宫主放下木牌,面若严霜。
众人见安平宫主神情凝重,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但小橄榄哪裡在乎这些?她问:「大姊姊,您要选的是《十二寡妇征西》这齣戏麽?」
安平宫主忽然哈哈大笑,用双手轻轻地捏了捏小橄榄的双颊,转身对娄老太夫人说:「真是不好意思,娄老太夫人,本宫现下丁内艰,须服三年之丧,因此这些美酒佳餚、朝歌暮絃,本宫都是无福消受的。由于本宫并未事先提及此事,让贵府上筹备了这般多的物事,心理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因此本宫现下必须避宴,请大家不必配合本宫,继续尽欢罢!」
娄老太夫人听到安平宫主这番话深感懊恼,但也不得不陪着笑脸说:「宫主娘娘如此恪守孝道,真是天下人的榜样啊!既然如此,老妇便马上吩咐下去,帮娘娘准备一些清粥素菜。」
安平宫主说:「谢谢老太夫人,本宫此刻便去歇息了。另外本宫明日要去西山三清观进香,希望老太夫人能帮忙安排一下。」说完便起身退席,留下一脸错愕的宾客与斛律府中众人。
安平宫主既然退席,其他人当然也不敢久待,便匆忙吃了点饭菜解饥,一一告辞离席。就在此刻,房纾儿问常泰天道:「常大人适才为何阻止我发问呢?」
常泰天回答:「房夫人有所不知:这《十二寡妇征西》这齣戏中,『寒蜩府螿氏』全被奸佞害死,仅存一婢名叫『十娘』,被皇帝纳为皇后,为螿氏復仇。其实这戏与事实有些落差,的确有『寒蜩府螿氏』跟『十娘』没错,但螿氏并非全被害死,而『十娘』其实是被孝桓皇帝纳为才人,最后赐姓为『姜』。这位姜十娘打从入宫就跟东宫太子私通,后来孝桓皇帝不明不白的暴毙,东宫太子即位成了孝灵皇帝,把姜十娘册立为皇后!后来孝灵皇帝也煳里煳涂的暴毙,姜十娘的儿子也就是现今的皇帝。卑职这样解释了以后,房夫人明白了罢?」
房纾儿瞠目结舌望着常泰天,摇头道:「我还是听不明白,因为这戏好乱啊!」
姒信明苦笑道:「这不是戏,因此才会如此之乱。不过这事再怎麽乱,也比不上我的心还乱!」
房纾儿说:「姒二哥请别担心,过了这麽多天了,我爹爹应该早就不气了。我明儿个就跟他说说,他一定会放过姒二哥一马的!」
姒信明只是笑笑,说:「人生苦短须尽欢呐!」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仰尽之后,喊道:「这酒好呀!」于是趁着众人离席时的纷乱,将整壶酒揣在怀裡,偷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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