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的注视(一)

  小雨使城市街道升起了雾气，原本因为工厂废气看不清的道路变得更加模糊。
  在雾气中一个身穿燕尾服戴着高礼帽的人右手平举提着煤油灯，左手背在身后依靠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穿梭在城市街巷之间泥泞石道上。
  如果有人在场，仔细观察能看见他燕尾服后衣角上沾着许些渗入衣物未凝固的血液。
  “One……Two…three”
  这道声音如同发自地狱，伴随他消失在雨夜的背影远去。
  次日，有人在某一街巷深处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得知消息后两位警察赶到了现场。
  眼前的尸体让费勒有些头疼，在他管辖区内居然出现死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他在这个位置熬了十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上头想起来准备提拔他，却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你？认识这具女尸吗？”费勒皱着眉头向那具尸体指了指，眼前的这个男人点点头，开口说道:“认识，警长，她叫玛丽,是这片出了名的妓女。”
  “妓女？她的家人呢？”
  “家人？警长，您说笑了，妓女怎么可能有家人呢？这烂货谁看得上…哦…等等，她好像还有个女儿，叫…叫什么来着？”
  “哦，对对，叫玛莎，她和玛丽就住在六十七号街号街从左数第一间屋里面。”男人挠着后脑勺响了半天，才有些吞吐地说出来。
  “一个小姑娘？还是……告诉我她有多大？”
  费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男人给出的答案。
  “还是个不会开口的婴儿，七个月，我远远见玛丽抱着她出去过一次。”
  得知答案，费勒在心中欢呼着，不会开口的婴儿，这意味着没有人会关心这个死去的妓女了。
  接下来，只需要……
  费勒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肌肉无力松弛，一看就是酒色沉迷过度，加上明摆着就是一副猥琐样，想必这种人给上十个先令就能让他闭上嘴，就是背后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多这个嘴……
  想到这里，费勒沉默了一会儿，对身后的人开口说道。
  “马雷斯，你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证人，顺便问问周边，有谁看见玛丽跟谁接触过没。”
  被叫做马雷斯的年轻人没有多疑，点点头就离开了街巷。
  费勒看着马雷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口没有回身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开始准备他的事情。
  “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警长，我是第一个发现玛丽尸体的，我来这里的原因嘛，咳咳，这里是著名的红灯区，警长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
  男人搓着手，有些枯槁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的名字是……算了，我现在给你说，这个妓女是自杀，等会儿你配合我也这么说，该说什么话你自己想好。”
  “可是大人？玛丽她不是被人杀吗？…额。”
  看着费勒两指之前捏着的英镑，男人愣了愣，给了自己嘴一巴掌。
  “没错大人，就是自杀。”
  费勒盯着男人看了足足三分钟，吐了口气，“很好，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不过你也不要想着那这件事威胁我，你明白这样做的下场。”
  最后，马雷斯回来后，费勒告诉马雷斯这个女人被定为自杀，让这位皇家警察局的年轻人愣住了好久。
  但能进入皇家警察局的也不是什么热血上脑的愤青，马雷斯默认了费勒的话，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去跟自己即将升迁的上司去争执这个问题。
  “警长，那个女婴怎么办？”
  “妓女的女儿，谁会关心那个问题，那些人贩子或许会带走她吧，谁知道呢。”
  解决完死人问题的费勒很明显心情不错，耸了耸肩，心不在焉地回答马雷斯的问题，脑中想着自己升迁后的大好光景。
  “那……警长？我能带走那个孩子吗？”马雷斯的话让费勒有些意外，这位警长眼睛转了转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威胁的话说道:“别给我搞出什么其他问题就行。”
  马雷斯点点头，他想要这个孩子，只是他内心的善良在隐隐作祟，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上什么麻烦。
  在警察局交完差，马雷斯给费勒请了一天假，知道马雷斯想干什么的费勒看也没看就准了这位年轻人的假。
  当马雷斯来到六十七号街号街，发现左边的第一间屋子门前站立着一个侦探服饰的男人，在屋前上下观察着什么。
  马雷斯心里一紧，脑中飞快过滤着许多问题，这个侦探到底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那个叫玛丽的妓女还牵扯到其他问题。
  正当他打算抽身离开时，最不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侦探注意到了这位身穿帝国皇家警察局的年轻人。
  “嗨嗨!年轻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打算离开的马雷斯被侦探抓住肩膀，侦探的手掌宽大而有力，让马雷斯不由感受到疼痛。
  “这位先生，请您先放开我。”
  “哦哦，抱歉抱歉，我叫威廉，是个业余侦探。”
  马雷斯整理着自己被抓皱的衣服，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大概三十七、三十八岁左右，从被撑大的侦探服来看，对方的体格也十分强壮。
  “那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的，我和玛丽小姐是好友，今天我特地来看她，却发现她没有在家，所以在外面等她回来。”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
  马雷斯面带微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侦探和妓女是好友，不是嫖客与被嫖的关系就是想来套他的话，还是趁早脱身为好，省的沾上什么麻烦。
  “稍等一下，先生，像您这样一位高贵的皇家警察为什么会跑到这种污秽的地方来呢，莫非？”
  马雷斯心里莫名一寒，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完全看穿他的心理，不能再多呆了，马雷斯没有理会男人，拽住警察帽的帽檐急匆匆跑出了这个地方。
  而身后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