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扎心虐】第四章 他的葬礼
#第一次来的小可爱先去看一二三啦
#依旧强烈建议配合bgm食用，另外这章会比较长，大家务必静下心来慢慢看。
5月27日
最近公司的事挺多的，又接了两个恋语卫视的新企划，收视率相比一年前翻了好几番，并且还在不断提升着。今天安娜出差回来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别自满过头了。新的策划案，缺乏一个明确的侧重点，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相反，无关紧要的环节反而拖得很长。逻辑性是你一直以来欠缺的地方，但愿下一个策划里能有所改进。”
他倚在我办公室的门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我不去理会他。
“怎么，不反驳了？”
“……我不想反驳自己的意识。”
他哼了一声“还算清醒”，缓缓走出去了。
到公寓楼下时，看到我的信箱里好像塞了一封信。估计又是月底的账单吧。我打开信箱。
和以往的账单不太一样，信封上没有公司的名称，也没有发件人信息。只是简单地打印上去了我的住址和“收件人：冉小优小姐”这几个字。
我拆开。一个金色的小物件掉落出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信上只有一行英文。
GET HIM A FUNERAL, WILL YOU?
（不把他安葬了吗？）
我顿时打了个寒噤，手中的信纸掉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葬礼？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冷冷地说。“不过，这个倒是我的。”
我捡起了地上的信纸和小物件。
那是我送他的领带夹。上面还画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此刻不会看气氛地冲我开心地笑着。
应该是今年过年时候的事情了。我因为天气的原因被迫滞留在机场，回不了恋语市，却碰上了李泽言，说是好心营救我去他爸爸那借住。
那个人，其实是得知我回不去了专程来接我的吧。
初一的清晨，他邀请我一起去附近散步。我手里捧着一杯热豆浆，和他并排走在静谧的街道上。风冷冷的，商店也都关着门，大家好像都还在睡觉的样子，一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脚下是散落了一地的红纸屑，很漂亮地点缀着冬天的街道。
“小时候还会和爸爸一起放炮啊，除夕晚上。”
“你还会去放鞭炮吗？”李泽言淡淡地问。
“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在看吧。爸爸会说很危险，让我站远一点。”我歪着头回忆。“不过，他会买那种烟花棒给我放着玩。一开始是很亮很亮的橘色的光，快要结束时，就会慢慢弱下去，变成绿色和粉色。拿着它在空中使劲晃动的时候，就会留下一道光的轨迹……”
我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说个没完，赶紧停下来看向李泽言。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从口袋里伸出手揉了揉我头顶帽子上的绒球球。
“你喜欢放烟花？”他问。
“嗯！”我咬着吸管，点点头。“只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很久没有放了……”
那天晚上，他拉着我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然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了好多桶烟花。
“看好了。”他说。
随着空气快速流动发出的响声，火光从地面向上升起，窜上了天空，越来越小。然后，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炸开成橘色的火花，一簇一簇，在细长的光晕中慢慢落下。
接着，是另一朵，还有下一朵。五彩斑斓地闪耀着。
点燃了烟花的他，小跑回我身边，和我一起坐在广场的台阶上，仰起头看夜空。
“好美……”
我不知为什么哭了，大概是想到过世的父亲了吧。也可能觉得这一切有点美好地不现实。
“可是有点看不清了。”
李泽言怔怔地看我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他握住了我的手，用手指轻轻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滴。
“没关系。”他说。“以后换我陪你一起放烟花。”
我不回答，只是笑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抽泣。
他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小会，轻轻伸出手臂把我拢在他怀里。
他的味道，还有他的温度。
美好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李泽言，我……”
……喜欢你。
烟花声突然响起，淹没了最后三个字。
“怎么了，你说什么？”他问。
我抬起头看他被绽放的烟花映成淡淡粉色的脸庞。
“我说，我觉得这一朵很好看。”
他笑了。
坠落的淡粉色火光突然就这样停在了深蓝的夜空里。在淡淡火药味道中闪耀着。
空气安静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也许还有他的。
“那就多看一会。”
他看着我说。
我凑上前吻了他的嘴角。
“谢谢。”我说。“烟花，还有……安慰。”
他愣在那里，瞳孔里波动着粉色的光芒，慢慢从空中落下，消失在深邃的黑夜里。
“咳……没什么。”他别过头去了。“哦，我还买了这个。”
他急匆匆地起身去车里找东西，然后抱回一大捆烟花棒。
他点燃了一根，再用火光去点另一根，然后交到我手里。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着，手中举着烟花棒。火花义无反顾地在刺啦刺啦的光芒中慢慢吞吃掉木棍上的火药，一枝，又一枝。谁也没有说话。
……
“白痴。这么丑的领带夹，竟然还带着。”
这大概是BS组织在他身上找到的遗物吧。他们果然知道我家的住址，还写匿名信送回来。这是要我用领带夹代替他的遗体安葬了吗？
这么说来，他果然……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4月3日明明感觉已经找回来的记忆又不见了，为什么组织不再追杀我，为什么李泽言会提前写好给我的信，为什么……
是他保护了我啊。
我攥紧了手中的领带夹。
“李泽言，我要给你好好办个葬礼。”
“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他抱着双臂说。
“然后，明年，坐在你旁边一起放烟花。就我们两个。”
他愣了一下，缓缓转身消失在单元楼外面。
6月2日
早晨起来，天空中很应景地飘着小雨。
我坐在镜子前，把头发一点点认真束在脑后，画上和那天一样的淡妆。将包裹着已经擦洗干净的领带夹装进包里。然后想了想，把他送我的金骆驼也装好带上了。
根本不是好好办什么葬礼。对于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李泽言只能算是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也许他们还会幸灾乐祸吧。这样是无法办葬礼的。我自己知道。
只是我们三个人想要给他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而已。
大概，大概他还没有离开。
打车来到了郊区的陵园，见到了已经在那里等我的魏谦和蔡老先生。魏谦穿着他平时经常穿的西装，蔡老先生穿着他在souvenir的侍者的衣服，而我则穿着那件淡蓝色条纹的裙子，只是背后因为血渍的缘故洗得发白了。
三个人相视而淡淡一笑。
魏谦在这里买了一小块地方。是真的很小。我去看时，只有一块笔记本电脑大小的墓碑立在那里，上面刻着“李泽言之墓”这样非常简单地五个字。
“足够了。”我说。“他不会想要那些浮夸的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小小的领带夹，打开包裹着它的白布。魏谦把领带夹装进了一个花纹精致的木头小盒子里。
因为下雨的缘故，六月泥土有些湿润，微微散发着青草的气息。我们把小盒子轻轻埋在墓碑前的土地里。然后插上了几丛花。
蔡老先生带来了一瓶红酒，是李泽言曾经最喜欢的那个牌子。他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敬一个好店长。”
他举起杯子，双手颤颤巍巍地把红酒撒在墓碑上。
魏谦也举起杯子。“敬一个好总裁。”他说。
到我了，我缓缓抬起手中的红酒。
“敬一个好……”
我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记得从前向别人描述他时候说的，面色凶恶冷酷无情生人勿近的扑克脸。但他确实是这样，永远都显得那么难以相处。
只有一次，他尝试着对身边的人露出微笑，结果令魏谦大惊失色，还以为他坏掉了。二十八年了都不会笑，也只有李泽言了吧。
新年的时候，他爸爸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同事。”我脱口而出。现在想想，勉强算是吧，但更多的果然还是大老虎和小白兔的关系。自从得知他要从我公司撤资那天起，就被他欺负得团团转。
“你做的节目，除了一期《发现奇迹》，其他的收视率和口碑都惨不忍睹。”
这是第一次打电话时候他对我的“肯定”。
“这种水平的策划案都写得出来，漏洞百出。”
这种话，我听了大概二十遍。
“白痴，笨蛋，我看你脑子确实不清醒。”
这种毒舌，我都听习惯，懒得去在意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和他的短信内容慢慢变了。
他会问我是不是又加班了，没有好好休息。会因为路况差送我回家。虽然骂我做菜难吃，却说会教我做，只教我一个人。会一脸别扭地邀请我去看电影吃晚饭，告诉我他想看我开完年会时候开心的傻样。还会笨拙地发出“新年快”这样蠢蠢的内容。
“那你讨厌我吗？”他打电话给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讨不讨厌我？”
是啊，我最讨厌你了。
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出这么多丑，挨这么多骂，不用为了两年内垄断四大卫视而疯狂加班焦头烂额，不会知道自己舞跳得有多烂，饭做得多难吃，脑子有多笨……
不会每天像神经病一样地想你。
“敬全世界最好的李泽……”
我破音了，说不下去。
红酒胡乱地洒下来，和雨水一起打在石头做成的墓碑上，冷冷地让我一阵难受。
我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喉咙里发出难以压住的尖锐的呜咽声。
我们三个在雨中呆了很久，大概都有太多想对他说的。
临别时，我突然想起包里的另一样东西。
“啊蔡老先生。”我说，“李泽言给我最后留下的信里面说，他把souvenir的钥匙放在了这个骆驼里面。”我从包里拿出裹得严严实实的骆驼雕塑。
“我想，souvenir对您的意义可能更大吧，想把这个交给您保管。”
蔡老先生露出一丝吃惊地表情。
“冉小姐，我一直都有souvenir的钥匙啊。”他缓缓说。“不过，店长为什么要把这个留给冉小姐呢？”
我也有点诧异。原来以为他只有一把备用钥匙，所以想着在他离开后让我继续照顾这个店，现在一想，却也站不住脚。因为这个骆驼，是他出差回来以后送我的。那时，他应该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一切吧。
“既然蔡老先生已经有了钥匙，那这个骆驼还是我拿回去吧。至于钥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能我需要慢慢去想了。”我笑着说。
我告别了他们二人，回到家。坐在阳台上，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骆驼。
是因为那次生日，所以才把钥匙留给我做纪念吗？还是，店里留了什么东西给我？
我摇摇头，好像都说不通。
钥匙……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难道是……
我一狠心，砸开了骆驼。
里面只有一颗小小的豆子。
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冉小优。
翻过来，背面是一行法语。
Épouse-moi
“Épouse-moi，嫁给我。”他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缓缓念到。“你终于把它砸开了……或者说，终于开窍了。”
……
混蛋。
混蛋，又骗我。
混蛋，现在才说。
混蛋李泽言。
我真的很讨厌你。
一点也不坦率。
求婚还要藏在骆驼里面。
你都死掉了我怎么答应你？
你说话啊……
……
“好的。”我说。
（待续）
#依旧强烈建议配合bgm食用，另外这章会比较长，大家务必静下心来慢慢看。
5月27日
最近公司的事挺多的，又接了两个恋语卫视的新企划，收视率相比一年前翻了好几番，并且还在不断提升着。今天安娜出差回来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别自满过头了。新的策划案，缺乏一个明确的侧重点，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相反，无关紧要的环节反而拖得很长。逻辑性是你一直以来欠缺的地方，但愿下一个策划里能有所改进。”
他倚在我办公室的门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我不去理会他。
“怎么，不反驳了？”
“……我不想反驳自己的意识。”
他哼了一声“还算清醒”，缓缓走出去了。
到公寓楼下时，看到我的信箱里好像塞了一封信。估计又是月底的账单吧。我打开信箱。
和以往的账单不太一样，信封上没有公司的名称，也没有发件人信息。只是简单地打印上去了我的住址和“收件人：冉小优小姐”这几个字。
我拆开。一个金色的小物件掉落出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信上只有一行英文。
GET HIM A FUNERAL, WILL YOU?
（不把他安葬了吗？）
我顿时打了个寒噤，手中的信纸掉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葬礼？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冷冷地说。“不过，这个倒是我的。”
我捡起了地上的信纸和小物件。
那是我送他的领带夹。上面还画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此刻不会看气氛地冲我开心地笑着。
应该是今年过年时候的事情了。我因为天气的原因被迫滞留在机场，回不了恋语市，却碰上了李泽言，说是好心营救我去他爸爸那借住。
那个人，其实是得知我回不去了专程来接我的吧。
初一的清晨，他邀请我一起去附近散步。我手里捧着一杯热豆浆，和他并排走在静谧的街道上。风冷冷的，商店也都关着门，大家好像都还在睡觉的样子，一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脚下是散落了一地的红纸屑，很漂亮地点缀着冬天的街道。
“小时候还会和爸爸一起放炮啊，除夕晚上。”
“你还会去放鞭炮吗？”李泽言淡淡地问。
“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在看吧。爸爸会说很危险，让我站远一点。”我歪着头回忆。“不过，他会买那种烟花棒给我放着玩。一开始是很亮很亮的橘色的光，快要结束时，就会慢慢弱下去，变成绿色和粉色。拿着它在空中使劲晃动的时候，就会留下一道光的轨迹……”
我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说个没完，赶紧停下来看向李泽言。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从口袋里伸出手揉了揉我头顶帽子上的绒球球。
“你喜欢放烟花？”他问。
“嗯！”我咬着吸管，点点头。“只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很久没有放了……”
那天晚上，他拉着我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然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了好多桶烟花。
“看好了。”他说。
随着空气快速流动发出的响声，火光从地面向上升起，窜上了天空，越来越小。然后，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炸开成橘色的火花，一簇一簇，在细长的光晕中慢慢落下。
接着，是另一朵，还有下一朵。五彩斑斓地闪耀着。
点燃了烟花的他，小跑回我身边，和我一起坐在广场的台阶上，仰起头看夜空。
“好美……”
我不知为什么哭了，大概是想到过世的父亲了吧。也可能觉得这一切有点美好地不现实。
“可是有点看不清了。”
李泽言怔怔地看我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他握住了我的手，用手指轻轻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滴。
“没关系。”他说。“以后换我陪你一起放烟花。”
我不回答，只是笑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抽泣。
他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小会，轻轻伸出手臂把我拢在他怀里。
他的味道，还有他的温度。
美好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李泽言，我……”
……喜欢你。
烟花声突然响起，淹没了最后三个字。
“怎么了，你说什么？”他问。
我抬起头看他被绽放的烟花映成淡淡粉色的脸庞。
“我说，我觉得这一朵很好看。”
他笑了。
坠落的淡粉色火光突然就这样停在了深蓝的夜空里。在淡淡火药味道中闪耀着。
空气安静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也许还有他的。
“那就多看一会。”
他看着我说。
我凑上前吻了他的嘴角。
“谢谢。”我说。“烟花，还有……安慰。”
他愣在那里，瞳孔里波动着粉色的光芒，慢慢从空中落下，消失在深邃的黑夜里。
“咳……没什么。”他别过头去了。“哦，我还买了这个。”
他急匆匆地起身去车里找东西，然后抱回一大捆烟花棒。
他点燃了一根，再用火光去点另一根，然后交到我手里。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着，手中举着烟花棒。火花义无反顾地在刺啦刺啦的光芒中慢慢吞吃掉木棍上的火药，一枝，又一枝。谁也没有说话。
……
“白痴。这么丑的领带夹，竟然还带着。”
这大概是BS组织在他身上找到的遗物吧。他们果然知道我家的住址，还写匿名信送回来。这是要我用领带夹代替他的遗体安葬了吗？
这么说来，他果然……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4月3日明明感觉已经找回来的记忆又不见了，为什么组织不再追杀我，为什么李泽言会提前写好给我的信，为什么……
是他保护了我啊。
我攥紧了手中的领带夹。
“李泽言，我要给你好好办个葬礼。”
“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他抱着双臂说。
“然后，明年，坐在你旁边一起放烟花。就我们两个。”
他愣了一下，缓缓转身消失在单元楼外面。
6月2日
早晨起来，天空中很应景地飘着小雨。
我坐在镜子前，把头发一点点认真束在脑后，画上和那天一样的淡妆。将包裹着已经擦洗干净的领带夹装进包里。然后想了想，把他送我的金骆驼也装好带上了。
根本不是好好办什么葬礼。对于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李泽言只能算是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也许他们还会幸灾乐祸吧。这样是无法办葬礼的。我自己知道。
只是我们三个人想要给他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而已。
大概，大概他还没有离开。
打车来到了郊区的陵园，见到了已经在那里等我的魏谦和蔡老先生。魏谦穿着他平时经常穿的西装，蔡老先生穿着他在souvenir的侍者的衣服，而我则穿着那件淡蓝色条纹的裙子，只是背后因为血渍的缘故洗得发白了。
三个人相视而淡淡一笑。
魏谦在这里买了一小块地方。是真的很小。我去看时，只有一块笔记本电脑大小的墓碑立在那里，上面刻着“李泽言之墓”这样非常简单地五个字。
“足够了。”我说。“他不会想要那些浮夸的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小小的领带夹，打开包裹着它的白布。魏谦把领带夹装进了一个花纹精致的木头小盒子里。
因为下雨的缘故，六月泥土有些湿润，微微散发着青草的气息。我们把小盒子轻轻埋在墓碑前的土地里。然后插上了几丛花。
蔡老先生带来了一瓶红酒，是李泽言曾经最喜欢的那个牌子。他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敬一个好店长。”
他举起杯子，双手颤颤巍巍地把红酒撒在墓碑上。
魏谦也举起杯子。“敬一个好总裁。”他说。
到我了，我缓缓抬起手中的红酒。
“敬一个好……”
我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记得从前向别人描述他时候说的，面色凶恶冷酷无情生人勿近的扑克脸。但他确实是这样，永远都显得那么难以相处。
只有一次，他尝试着对身边的人露出微笑，结果令魏谦大惊失色，还以为他坏掉了。二十八年了都不会笑，也只有李泽言了吧。
新年的时候，他爸爸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同事。”我脱口而出。现在想想，勉强算是吧，但更多的果然还是大老虎和小白兔的关系。自从得知他要从我公司撤资那天起，就被他欺负得团团转。
“你做的节目，除了一期《发现奇迹》，其他的收视率和口碑都惨不忍睹。”
这是第一次打电话时候他对我的“肯定”。
“这种水平的策划案都写得出来，漏洞百出。”
这种话，我听了大概二十遍。
“白痴，笨蛋，我看你脑子确实不清醒。”
这种毒舌，我都听习惯，懒得去在意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和他的短信内容慢慢变了。
他会问我是不是又加班了，没有好好休息。会因为路况差送我回家。虽然骂我做菜难吃，却说会教我做，只教我一个人。会一脸别扭地邀请我去看电影吃晚饭，告诉我他想看我开完年会时候开心的傻样。还会笨拙地发出“新年快”这样蠢蠢的内容。
“那你讨厌我吗？”他打电话给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讨不讨厌我？”
是啊，我最讨厌你了。
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出这么多丑，挨这么多骂，不用为了两年内垄断四大卫视而疯狂加班焦头烂额，不会知道自己舞跳得有多烂，饭做得多难吃，脑子有多笨……
不会每天像神经病一样地想你。
“敬全世界最好的李泽……”
我破音了，说不下去。
红酒胡乱地洒下来，和雨水一起打在石头做成的墓碑上，冷冷地让我一阵难受。
我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喉咙里发出难以压住的尖锐的呜咽声。
我们三个在雨中呆了很久，大概都有太多想对他说的。
临别时，我突然想起包里的另一样东西。
“啊蔡老先生。”我说，“李泽言给我最后留下的信里面说，他把souvenir的钥匙放在了这个骆驼里面。”我从包里拿出裹得严严实实的骆驼雕塑。
“我想，souvenir对您的意义可能更大吧，想把这个交给您保管。”
蔡老先生露出一丝吃惊地表情。
“冉小姐，我一直都有souvenir的钥匙啊。”他缓缓说。“不过，店长为什么要把这个留给冉小姐呢？”
我也有点诧异。原来以为他只有一把备用钥匙，所以想着在他离开后让我继续照顾这个店，现在一想，却也站不住脚。因为这个骆驼，是他出差回来以后送我的。那时，他应该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一切吧。
“既然蔡老先生已经有了钥匙，那这个骆驼还是我拿回去吧。至于钥匙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能我需要慢慢去想了。”我笑着说。
我告别了他们二人，回到家。坐在阳台上，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骆驼。
是因为那次生日，所以才把钥匙留给我做纪念吗？还是，店里留了什么东西给我？
我摇摇头，好像都说不通。
钥匙……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难道是……
我一狠心，砸开了骆驼。
里面只有一颗小小的豆子。
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冉小优。
翻过来，背面是一行法语。
Épouse-moi
“Épouse-moi，嫁给我。”他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缓缓念到。“你终于把它砸开了……或者说，终于开窍了。”
……
混蛋。
混蛋，又骗我。
混蛋，现在才说。
混蛋李泽言。
我真的很讨厌你。
一点也不坦率。
求婚还要藏在骆驼里面。
你都死掉了我怎么答应你？
你说话啊……
……
“好的。”我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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