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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19

2023-03-06红色警戒RTS心灵终结 来源:百合文库
“他们有动静了!”衡山松把脸贴在舷窗上。
我闻声凑了过去,看到在茫茫夜色中,一支坦克纵队正离开基地、向北方驶去,车灯标示出了它们的动向。而在坦克纵队后头,紧跟着几辆“饥肠辘辘”的武装采矿车。
“他们想要夺取北方的大矿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那是足以影响到战局胜负的资源补给……可是,他们疯了吧!他们把仅有的一队麒麟坦克全派出去了,基地已经处于没有任何装甲力量保卫的空虚境地了!”
实际上,科研部队已经慢了一步,厄军抢先给矿场上锁了:进入矿场腹地的咽喉要道,正被一座混凝土碉堡扼守着,里面进驻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厄普西隆士兵。我猜,这正是科研部队孤注一掷、派出全部装甲部队前来“扣关”的原因,在如此险要的地形上,只有主战坦克才能形成一柄威力足够的“重锤”,去砸碎那把“大锁”。
在空中观察战场,着实是一个绝佳的视角,我们就像面对着一幅广阔无垠的作战控制屏幕,能够将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矿场附近很快爆发了剧烈炮火,宛若大锤砸在锁眼上激起的火花。
 
“拆履带!”动员兵声嘶力竭地吼道。
好几名反抗军士兵向防线缺口迎了过去,正从缺口处轧进基地的,是一辆被心灵控制的女娲加农炮,它原本隶属于舍甫琴科堡城防部队,如今则成了反抗军步兵们难以抵挡的怪物。
还没触及到那辆巨车的履带,几名士兵已经在辐射炮火中融化成了半液态,仍然活着的人,徒劳地用冲锋枪和防空筒敲打着那副厚重的装甲,可就连根除者的辐射炮,都很难给女娲加农炮造成可观伤害,步兵们阻碍它前进的唯一方法,似乎就是填到它的履带下、使它轧到骨骸时微微减慢前进速度。
在这辆自行重炮的威胁面前,整座基地都变成了纸糊的一般,失去装甲部队的步兵,绝望地看着它一点点向工厂和指挥部靠近,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弹痕累累的武装采矿车,从北方的夜色中返回基地,冒着阵阵浓烟、将满舱原矿倒进了矿石精炼厂。
那辆受到心灵控制的女娲加农炮,终于碾到战车工厂门前了,威力强大的辐射炮弹轰开了合金大门,使工厂的主梁也在震颤中开裂、熔化。尔后,它安静地停在了门前,士兵们很清楚,车舱里那些被心控的乘员正在重新装弹,这是下一轮炮击之前的短暂死寂。
但就在这死寂的一瞬间,士兵们看到了奇异的一幕:掩盖着工厂大门的浓烟,似乎突然变成了一面巨镜,女娲加农炮的倒影在烟雾中显得越来越清晰!
随即,他们发现,那正在浓烟中显形的,并不是什么倒影,而是一辆刚刚完成组装、驶下生产线的我方女娲加农炮!及时赶回的矿车,已经为生产这台新战车提供了足够多的铁矿。
两辆同型号的重战车狭路相逢,几乎是同时开火,两门核子重炮产生的共鸣震碎了一夜星辰。随后,又是一轮短暂的死寂,各自带伤的两门重炮,在沉默中比试着谁能先完成下一轮弹药装填。
士兵们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那两头由钢铁和核子孕育的怪物,生怕被这种可怕的对轰波及。就在他们刚刚后撤到安全范围时,基地外的夜色中,响起了一阵由更多炮火合奏而成的共鸣,士兵们甚至可以看到那几发炮弹在空气中划过直射轨迹,最后攒集击中了那辆敌方“女娲”的车尾,敌车被内部反应堆殉爆形成的高温反噬,终于化作了一只耀眼无比的“死王八”。
战士们在惊魂未定中,看往炮弹飞来的方向,只见那几辆前去夺占矿场的“麒麟”坦克,在夜色和尾烟中显现了自己的阵列,它们终于及时赶回来支援了。
 
在空中,俯瞰着女娲加农炮一辆接一辆地驶下生产线,我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好险,他们稳住阵脚了,富足的铁矿支援,足够使他们的生产力实现井喷式增长!”
“那我们再添一把火吧。”耀先将军建议道。他再次驾驶铁翼低空飞过科研部队的基地,用机腹航灯闪出了一串眩目的信号吸引注意,然后缓缓向港口方向飞去,意在引导科研部队前去夺取港口、炸毁心灵信标。
“铁翼”与科研部队的进攻集群,虽无直接联系,却在空地之间形成了一种极为默契的合作关系。我们是战场之眼,可以非常轻易地找出厄军阵地上的缺口或薄弱点,每当一个这样的突破点出现在视野中,耀先便操纵着“铁翼”投下一颗照明弹,为科研部队标示出正确的突破方向。一点点照明弹的强光,如同接力形成一条通往胜利神坛的火炬长廊。而在照明弹的引导下,科研部队便沿着这条熠熠生辉的胜利之路,为我们展示了一场教范式的正面进攻,从空中直观地看到那支进攻队形,我才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我军“钢铁长城”战术的精髓。
科研部队向我展示出,“钢铁长城”的精要不在于“推城”,而在于“建城”,在重型战车集群缓慢推进的过程中,时刻有有一小队维修无人机同步跟随,为受到损伤的坦克提供即时修理,使得“移动长城”不致于随着战线深入而被迅速削弱。在这种“重刀劈骨缝”式的重点进攻之下,厄军防御阵地如同庖丁刀下的巨牛一样被层层肢解。
 
我们距港口已经很近了!甚至可以透过舷窗,看到心灵信标的剪影在夜色中转动!
“发现下一个突破点,坐稳了,这回可能要飞得低一点才能完成照明弹的准确投放。”耀先提醒道,“从这一点突破进去,科研部队就能迅速瓦解港口的防御。”
这时,我注意到了左舷窗外的一点闪光:“小心!我们飞得太低,已经进入防空火力的射程了!”
我们又一次被防空火网和巨大的恐惧同时罩住,林虎拼命敲着驾驶室门板:“拉升!老伙计,快拉升!”
耀先则咬着牙喊道:“不成啊,还没有到达照明弹的最佳投放时机,我们必须完成最后一次精确的指示,否则那帮科研部队的瞎子就要迷路了!”
仅仅在这几秒钟的争论期间,机身周围的炮火密度成倍增加,它们开始越来越准确地向“铁翼”集火了!
山呼海啸一阵风,从机尾方向强劲地刮来,我们惊讶地透过舷窗、往“起风”的方向查看,那是令我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如同一只巨大的马蜂窝被捅翻,科研部队进攻队列中的那支旋翼兵游猎集群,发了狂般蜂涌而来。他们就在“铁翼”的咫尺之外掠过,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旋翼兵,像骑手一样奋策着自己的“坐骑”,在广袤的长空飙跃驰骋,无数旋翼的共鸣声,仿佛合奏成了游牧民们逐水草时的悲凉长歌。而那些密集无比的炮火,在他们的队列中、在他们的机身上炸开,每一秒钟都能同时看到好几架旋翼机中弹起火,哀鸣着向敌阵陨去,但他们仍然奋不顾身地聚焦到“铁翼”身边,为我们挡下那些致命的炮火,用航炮向敌人发起猛烈还击。
看着这支来回飙驰的“空中骑兵”,我不禁想到,他们毕竟曾是和我们一样的同志,他们毕竟曾是解放军中最出色的战士。要是他们未曾叛变该有多好!
最后一枚照明弹终于投下了,科研部队追逐着新立下的“路标”,突入了层层设防的港口,心灵信标就要被摧毁了!
 
十分钟后……
“二五仔!”我蜷在座椅上,忿忿地骂道。
那支该死的科研部队!他们已经把港口的大门都踹开了!然后……然后他们调转车头,置心灵信标于不顾,一窝蜂地朝机场方向攻过去了。我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心灵信标还是安然无恙地坐落在原地,大喇喇地像个土财主!
 
“我马上就要到达舍普琴科堡北郊了……沃克网,你为什么命令前线部队放弃了对心灵信标的进攻?”芸茹在“豺狼”载具里问道。
“让本地的中国军队继续处于心灵控制之下_我们便只需要对抗一方面的敌人_如果解除心灵控制_我们将面对两方面的敌人_结论:保持中国军队的心灵控制状态是最佳选择。”沃克网答道。
“可中国军队不是敌人。我强调过,这只是一次回收任务,我们尽量避免与曾经的同志们发生冲突,我们的目标不是屠杀,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当然,厄普西隆军队并不适用于此原则,那为何不解放本地的中国军队和哈萨克斯坦军队,让他们去消灭更多的厄普西隆军队呢?”
“我一直记录着您的强调_所以我才放弃进攻北面那些被控制的中国军队阵地_而是选择跟随‘铁翼’的引导,进攻聚集在港口的厄普西隆部队_但我有必要提醒_中国军队并不像您这样友好_如果让他们采取自主行动,他们会将大反抗军与厄普西隆军队不加区分地进行杀伤_反抗军的性命与中国军队的性命一样宝贵_在顾及中国军队的同时_您也不应该漠视自己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同志们。”
芸茹在喉咙里梗了一下:“……你说得对,我没有考虑周全。那么,我命令你,在我乘‘铁翼’撤离、同志们也都安全远离战区后,你必须设法向附近的中国部队告警,让他们自己前来拆毁心灵信标。”
“计划可行。”沃克网简短地答道。
 
“油不多了吧?”我沮丧地说,机尾油箱里的空响,像饿腑一样震颤着我们每一个人。
“干他个犊子的!”林虎骂道,“求啥不如求自己,这有个啥啊,不就是没人帮咱拆信标了吗?反正港口已经被冲了个七零八落,咱们自己拆!”
他的话瞬间给我指了明路,我检查了一下自己那支20响的冲锋手枪,然后伸手从行李舱中拽出了伞包:“老哼、老哈,准备跟我伞降!”
 
跳出尾舱时,我看着下方一片黑黢黢的港口,不知是福是祸。在机舱中,确实可以看到港口防线已经土崩瓦解、只剩下一地废墟,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厄普西隆的残兵隐匿其中呢?
在自由落体状态下急降到数百米高度时,我和老哼、老哈才拉开了降落伞,看着茫茫夜色将我们缓缓吞没。直到双脚踩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我才感觉踏实了一些。
港口中残骸遍布,厄普西隆的,科研部队的,宛如一片武器的公墓。心灵信标和为它供能的几座发电厂,就在不远处发出微弱噪响。
我用手往海岸方向一指,那儿瘫着一辆科研部队进攻时使用的自爆卡车,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引爆。车斗上装着的,应该也是他们攻取发电厂时所使用的石墨炸弹。如果用这些石墨炸弹毁掉发电站,失去供能的心灵信标应该就会停止运作了。
老哼会意地点点头,向那辆自爆卡车跑去,我和老哈则原地警戒掩护。
左侧的港务局断墙下,传来了一声瓦砾翻响,我和老哈同时把枪口转向那边,看到的却是埃尔热先生,他仍然提着自己的照相机,没有带武器,目光呆滞无神,看样子处于心灵控制状态。
“埃尔热先生,先委屈一下,我们马上就把你从心灵枷锁里救出来。”我在心里默念,然后不再关注他,毕竟他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但紧接着,埃尔热先生背后传来了一阵更大的瓦砾响动,从断墙下爬出来的,竟然是一头狂兽人!
顾不得保持什么安静了!我冲着老哼的背影大喊:“老哼,快跑!”
老哼甚至没有回头查看出了什么事,只顾加快脚步、向那辆卡车冲去,但却在离卡车十多米的地方被截住了。
截住他的,是一辆驶出废墟的主脑坦克。
眼看着老哼被主脑坦克所控制、呆滞地停住步伐,我预感到这次行动要失败了,怎么办?让“铁翼”喷气机效仿耀先将军在克什米尔时的做法、也来一次超音速通场吗?但剩余的油料已经支持不起这样的低空加速了。
狂兽人咆哮一声,向我们冲来,老哈一边开火、一边退却,我则徒劳地把手枪对准主脑坦克,企图击碎它的钢化玻璃舱盖。
在单调的手枪响声中,主脑坦克毫发无损地向我们逼近,当我惊觉自己已经离得太近、转身想要逃跑时,我感到大脑中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成为尤里的一部分吧。”那个空灵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将我诱骗,迫我屈服。
“是,我的主人。”我顺从地答道,服从就好了,何必多想?
 
带着一脑门子“为尤里而战”的官司,我呆滞地看了看天空。
哦,那架铁翼喷气机还在飞来飞去……
哦,又一顶降落伞飘下来了……
哦,伞下吊着的是耀先,曾经的朋友,尤里的敌人,那末,现在也是我的敌人……
哦,他落地了,向他开火……
哦!?他也被主脑坦克控制了?
哦,他也是朋友了,指令取消,继续巡逻。
哦,主脑坦克好像过载了,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服从尤里的命令,继续巡逻。
哦,主脑坦克炸了吔,我……见他妈的鬼!我在这儿干什么!?
我猛地从心灵枷锁中挣脱出来,惊讶地看着那辆过载自毁的主脑坦克,耀先将军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小政委,醒了没!?”
“哎,怪疼的!”我抱怨道,“怎么回事?”
“咋回事?你们三个草包被猪脑车控制了,但战场经验显示,它那颗人造猪脑的控制极限是三个人,一旦控制到第四个人就要过载,所以林老虎那老无赖把我也一脚踹了下来,好让这猪脑车傻乎乎地多控制一个人、把自己给炸掉。”耀先说道。
狂兽人仰天一声吼,似乎是不满我们的忽视,它觉察到我们摆脱心控,马上便将我们当作攻击目标了。
我这才惊叫起来:“不废话了!事儿还没完呢!”
老哼倒还机灵,刚一解除心灵控制,他便迅速回过神来、一个箭步跳上了卡车,可以看到他在驾驶室里弯着腰、正在修理油门踏板上的传动装置。
为了掩护他,我和耀先、老哈一齐向狂兽人扫了几梭子,剩下来的事儿就只有跑了。
我把帽子都跑掉了,刚入伍参加新兵集训时、我都没跑得这么狼狈过!但这怪不得我,我敢说,就算是叶未零在这儿,也未必会比我更光彩,背后那头该死的畜牲实在太能跑了!
好在,除了狂兽人的怒吼和鼻息,我们还能感受到卡车发动时的噪音,以及那股浓重的汽油味。
“要炸了!”老哼在远处高喊道,随即他的声音便被爆炸声所吞没,我们听到石墨炸弹的爆炸声浪传遍整个港口,随之而来的,是那排发电站短路所发出的嗞拉乱响。心灵信标的影子,原本被月色投在地面上、缓转不休,如今,它终于静止下来了。
但我们却没有时间欢呼,因为狂兽人丝毫不为爆炸声所动,“兽”不停蹄地追紧了一大段。
这时,我听到埃尔热先生大喊了一句,喊的好像是法语,我没听懂。
事后,埃尔热告诉我,当时他喊的是“说茄子”。
照相机闪光灯正好晃在了狂兽人的眼睛里,那头强悍的生化怪物,毕竟保留着生物的本能,视力受到遮挡使它倍感茫然慌乱。趁着它被晃花了眼、在原地乱吼乱抓的当口,埃尔热从侧面的废墟上跳到我们身边,招呼我们快跑。
“埃……埃尔热先生,你恢复正常了?”
“多谢你们的搭救。”他的体力似乎比军人还好,一边跑还能一边大气不喘地说话。
“你的……闪光灯……聪明极了。”我语无伦次。
“那是其次,最令人兴奋的是,我成功拍到了一张狂兽人的正面特写!”
 
林虎从耀先手中接过了“铁翼”的驾驶权,港口方向传来爆炸声,他知道,那是破坏心灵信标成功的信号。
“航站楼的傻瓜们,快发讯号啊!”林虎把机腹对准航站楼,控制着航灯不断闪烁,那是起飞前约定好的、开始通讯测试的灯光信号。
总算没有爽约,驾驶舱里的无线电设备,很快侦察到了从航站楼中发出的无线电波信号。
“为什么所有活儿都压给我一个人?”林虎不得不一边注意着飞行状态,一边紧张地观察那些受到地磁场干扰的波形、进行着保真调试。
像一道无形的丝线一样,讯号波这头拴着舍甫琴科堡,那头向荒漠中的血舞集群飘去。在亚太地区持续已久的无线电干扰,终于被打破了。
 
“无线电波已经完成调制,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正常通话了?喂,航站楼,为什么不回答?真是见鬼。”林虎看了看发红的油标,“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迫降。”
他努力把机头对正跑道,失去动力的“铁翼”喷气机,完全是在滑翔作用下掠过大地,向跑道滑降而去。而下方,占领此地的厄普西隆部队、解除心控的中国军队、进军至此的科研部队正战作一处、闹得不可开交。
 
航站楼内,那名金川工业技术员无法响应林虎的呼叫,他刚刚完成了对“血舞”集群的求援,但这会儿却晕倒在通讯台前,后脑勺是一大块淤青。
站在他背后的,是一名刚刚潜入航站楼的反抗军工程师,这位工程师把“行凶”用的扳手一丢,然后试了一下技术员的颈动脉:“没有大碍,看来我下手还是有轻重的。抱歉啦,你的控制代码我要征用一下。”
工程师把技术员搬开,然后迅速地在通讯台上操纵起来,试图找到铁翼喷气机的自动驾驶控制代码。
 
“我们的工程师已经潜入机场_并成功获取了控制代码_‘铁翼’也安然降落在跑道上了。”沃克网汇报道。
此时,芸茹乘坐的豺狼载具刚刚抵达舍甫琴科基地。
“看来一切都进展顺利,我马上赶过去。”她回应道。
“不_一切都不顺利。”沃克网反驳道,“警告,中国军队刚刚呼叫了援军_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援军很快就会到达。”
“有多快?”芸茹问道。
“抱歉_请允许我修正_援军现在到达!”
那片震动大地的轰响如期而至,“血舞”集群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土棕色的军装,使他们像一片沙暴般推进过来……不,这支一眼望不到边的部队根本不是在推进,他们本身就组成了一台绞碎机,他们是在将沿路的厄普西隆军队和科研部队拖进自己的履带之下、绞至粉碎!
“不要抵抗!我重复,不要抵抗,没有胜算!”芸茹向反抗军们命令道,“放弃一切敌对行为,从他们的进攻方向上让开!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沿路无话的孙猴子,终于在这时开了口:“坐稳了指挥官,我们这就赶到机场去。”
 
“豺狼”载具玩了命地从战场中央穿过,沿途不知规避了多少次来自各方部队的攻击,而“血舞”集群几乎就是咬着它的尾烟一路追来。当“豺狼”终于冲进机场时,跑道附近的厄军部队已经被消灭殆尽了,科研部队主力正结成环形阵势,努力在中国军队的攻击下守住跑道控制权。
“芸茹同志,‘铁翼’已经完成加油,控制代码也配置好了,随时可以起飞!”守卫机场的反抗军士兵汇报道。
芸茹穿过跑道、来到了“铁翼”一侧,登入舱门时,她甚至无暇打量一下这架战利品的全貌。
这时,一辆“血舞”集群的防空履带车突破防线,向跑道中段冲来,芸茹看到,原本跟在后面的孙猴子,转身挡在了防空车之前,用辐射炮击毁了它的履带、使它无法再移动。
恰在这时,“铁翼”开始在自动代码的控制下缓缓移动,舱门也开始自动阖上了。
“老孙!不要抵抗了,要小心,要小心!”芸茹透过不断变窄的门缝对外喊道。
孙猴子则竭力挥动着双臂:“快跑!快跑!!”
 
芸茹独自坐在乘员舱中,任由光影炮火透过舷窗、在自己脸上掠过,她从未感到如此孤独。
“警告_跑道尽头的限速杆没有抬起_即将发生撞击事故!”沃克网警声大做。
芸茹猛地抬起头来,但却不知该怎么做,她甚至连跑道上的那根限速杆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她不知道,就在跑道侧面的航站楼里,林虎将军正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的手指悬在限速杆的控制电钮上摇摆不定,注视着“铁翼”不断向毁灭冲去。
在前起落架即将撞上限速杆的一刹那,林虎终于还是按下了电钮,限速杆自动撤开了,“铁翼”畅通无阻地冲入夜空,很快消失在了天际。
 
从港口赶到机场时,我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遍地都是伤员和尸骸,厄普西隆和科研部队的残躯也杂在其中,但我却只关注着那些身佩土棕色标识的我军尸骸,敌人和叛徒,竟给我们造成了这样惨重的伤亡么!?
科研部队再次摆出了缴械受降的架势,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血舞”集群却似乎没有收降的耐心了,他们显然被舍甫琴科堡的惨重伤亡激怒了,一名科研部队装甲兵从战车里探出头来、高喊着“愿降”时,“血舞”集群中为首的那辆女娲加农炮,直接将其连人带车轰作了铁水,沉重的履带则继续向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科研部队士兵碾去。
我下意识地想要制止这种行为,但另一种情绪马上充斥了我的大脑,这些叛军,这些造成了如此伤亡的叛军,还有得到原谅的资格吗?也许我不会亲手杀降,但我也不愿意出手去救他们……
“政委先生,你的部下在干什么!”埃尔热先生从背后冲了上来,难以置信地向我质问,“快命令他们停下!杀降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你们优待俘虏的传统去哪儿了?”
“记者先生,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家事,他们不是俘虏,他们是叛徒,没有资格受到优待!”我粗暴地拒绝了他。
埃尔热威胁道:“如果你不停手,我保证会将中国军队的不人道行径公之于世!”
“由你去吧,你们西方媒体歪曲造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彻底失去了冷静。
在意识到自己的威胁毫无作用之后,埃尔热丢下了一句:“算你狠!”
而后,他高举着自己的照相机,飞奔向“血舞”集群:“我是记者若丁·埃尔热!我要求你们停手!否则我将会把今夜发生的一切公诸于报端!”
 
孙猴子跪倒在“血舞”集群面前,一个标准的认罪姿势。他看着满地的残躯发愣,他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反抗军的使命是正确而无可指摘的,但他同时又无法否认,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舍甫琴科堡的战争。
他累了,他失去了在这种矛盾中继续奋战的勇气。
直到一道身影投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听到一个老迈低沉、但威严无比的声音在面前说道:“车里的是哪几个小王八羔子,胆儿挺肥啊!”
履带的轰响戛然而止,孙猴子抬起头来,看到林虎首长挡在自己面前,女娲加农炮在他面前温顺得像猫儿一样,舱内的几名装甲兵争相爬了出来。
“杀降,杀俘,反了天了你们!”林虎提高了声调,那几名装甲兵几乎是连磕带摔地翻下了车身。
 
我看着林虎将军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惶惑。我听到埃尔热先生凑到耳边,低声对我说:“你们的军队,应该为拥有林虎将军这样的军人而感到荣幸。”
 
我没有前去处理受降工作,或许应该承认,我不敢面对那些叛军战俘。我彻夜坐在航站楼的墙角,独自沐浴在冷月之下。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清晰无比的窃窃私语,但这又决不可能是有人在身边说话,我渐渐意识到,我又感受到别人的心灵波了,虽然这种现象随着时间推移和心灵波乱涌的消散而日渐稀少,但并不排除偶尔遇到一两次。
谈话的内容令我倍感苦恼。
“林老虎,敞开说了吧,当时你是在机场的,芸茹到底是怎么在你眼皮底下把‘铁翼’开走的?”这是耀先将军的声音。
“老伙计,对你我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我放走了她。当时我就躲在这个控制台前,操纵限速杆挡在了跑道上,想迫使喷气机放弃起飞。血舞集群那会儿已经逼近跑道了,只要放弃那次起飞,她便再没有机会升空。但在最后一刻,我把限速杆撤掉了。”这是林虎将军的声音。
“可……为什么?”
“老伙计,我告诉你,是因为只有你才会信任我。就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芸茹的心灵信号,对,被心灵波乱涌现象带到我脑子里的,就是这么巧。她害怕的是自己无法实现击败厄普西隆的使命,害怕的是再也没有洗刷叛徒之名的机会,我还感受到了她尽自己所能、避免与我们交战的决心。”
“但,只有那么短短几秒钟,你感受到的心灵信息可能是不真实或不完全的,芸茹完全可能在拥有这些想法的同时、做出脱离祖国的背叛行为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相信,她不应该就这么停下脚步,她似乎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力量……老伙计,话可就说在这儿了,你别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小政委。”
“怎么,你还怕上那个苦瓜脸了?”
“唉,他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你不记得他今晚的冷漠和残酷吗……”
心灵信息到此截止了,他们始终没有发觉我在“偷听”,而我却为此而无所适从。
林虎前辈,感谢您挡在“血舞”集群面前时所做的一切,非常、非常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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