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魔后裔：战士篇 Chapter 10
北京大兴区，莫特雷恩中国区总部。
尹德盛正背着那个伪装成装吉他的武器背包，在武器仓库门口转悠，随时盯着大厅的方向。
“
小尹哪，是来拿武器的吗？”看门的老人懒洋洋的从门卫室走出来，“是又有新任务了吗？”
“
是的，我这次想换个款式。”尹德盛确认柯俊瑶那修长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后，赶快回头说，“我不想用长矛了，您这里有长刀吗？我这次想要一把威廉姆斯家族的佩刀那样的武器。”
“
经不经过装备部的加固或者修改？”老人很奇怪的看着他。以往尹德盛几乎是非长矛不选，而且还都装上了装备部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刀刃。可是现在他只是摇摇头。
“
好吧，最原始的刀锋，你要哪一种？”老人拿出一份冷兵器编号表。
“
苗刀。”尹德盛指着一幅插图，插图上是一把修长的刀。
“
好的，这个款式可就比较罕见了……就连咱们中国分部的装备部分部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传统刀了……”老人很热情的转过身去拿，但是说到后面时却还是在叹息。
“
小尹，你要的苗刀，没有编号。”很快，老人拿出了尹德盛所选的那一把刀。他双手接过了这把刀，但心里对这个老人的身份有些怀疑了。
“
为什么没有编号？”他追问。
“
咱们莫特雷恩老一代的遗物了……全国独此一把。”老人一边记录着一边回答，“不过我把刀鞘修补过，免得你们年轻人抱怨。”
“
这上面的字是老人家您刻的吧？”尹德盛拿起刀柄看，上面是几个浮雕字“秦氏留”。
“
是的，纪念当年我们这帮老炮儿的头子。”老人收下了记录册，“对了，你不打算做任务了吗？”
“
听听老人家讲会儿故事也不迟，”他将那把苗刀收入了背包，居然刚好放下了。以他的直觉，这个背包至少还可以再放四把勃朗宁，“秦老爷子现在还好吗？”
“
不知道，和他好久没联系了。”老人坐了下来，“当年那帮人也只剩我和他两个还在关心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
老人家，其他人都……？”尹德盛心里一颤。
“
要么坐在轮椅上或者病榻上看着后代去屠魔，要么已经成为了墓碑上的名字。”老人说，“屠魔既是一个使命，也是一个诅咒，而现在我们都在接受诅咒的部分。”
他心里微微一颤。自己的精灵血统是从自己那个不知道搬到哪儿去研究恶魔的母亲那里继承而来，而现在他正在行使着使命的那一部分。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诅咒在这条路上某一个地方暗暗地笑着，等待着又一个因为血统而步入这条不归路的家伙。
“
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你们年轻人不要全听啊。”老人说。尹德盛点点头，离开了仓库。
其实他并没有得到柯俊瑶的命令，他再一次违背了莫特雷恩的雇员条令。
一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了特普拉算出了准确坐标后，就已经想要自作主张了。
他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是不一定能杀死那个初代种的。但是，他掌握着一个潘多拉盒子。
血统催化，一种将体内的非人类血统催化到极限的技术。在他所读过的圣战史里，曾经将恶魔初代君王的第零个轮回终结的那位恶魔猎手就是用这样古老的技术对“森林法则”提出了挑战。
“
北京地铁一号线的那个所谓的‘鬼站’吗？”他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坐标定位。现在，切割之镰的苏醒度函数的导函数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的极小值点，距离苏醒并不久了。
他在莫特雷恩的北京分部也听过几个雇员谈论这个事件，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第一个就锁定了一定是炼金领域。之前他屠过不少的恶魔后裔，见过无数的稀奇古怪的炼金领域入口。
“
你真的要违背柯俊瑶的命令自己去吗？你这么做很危险！”特普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iPhone的耳机里出来。
“
我自己会把握。现在那家伙的苏醒度达到92%了，算上那家伙适应环境的时间还是很紧迫。”尹德盛冷冷的说，“我相信我的能力，至少能把那个家伙拖住。”
“
目标是击杀你知道吗？”特普拉很着急，“你认为你可以击杀一个初代种？”
“
去年你们让两个实习生去地狱之翼老巢的时候，不也是只把目标定为拖住吗？”尹德盛说，“不要骗我。你虽然是AI，但是你并不适合撒谎。”
“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特普拉问，“保证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
就在今晚。”尹德盛说完就注销了莫特雷恩的网络平台。
与此同时，柯俊瑶正在飞快的赶往自己的宿舍。
“
尹德盛破坏了你的计划，你要做什么？”特普拉的声音从她的iPhone里传出来。
“
也没有破坏的太大，你以为你上次趁我忙着和那群封建社会遗留谈判的空子拿了一个我不是很重视的任务给了尹德盛我不知道么？”柯俊瑶全身热汗。很久没有跑那么远了，她只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
“
果然是中国区负责人，这种风格我喜欢。”特普拉回答，“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呢？不在办公室也不在你的阵地，你究竟是去哪儿？”
“
回宿舍，凌萧雪在那里。”柯俊瑶回答，“让莫腾飞捎一下她，然后赶到王恭厂旧址附近去。”
“
你把凌萧雪放在你宿舍干嘛呢？”特普拉好奇地问。
“
没给她安排酒店，只能将就一下了。”柯俊瑶没好气的回答，“好了，我要到了，你不要说话。”
“
遵命。”特普拉听话的回答。
她赶快从皮带上拿出钥匙串，打开了那个熟悉的门。
凌萧雪并不在客厅，她想着或许凌萧雪又在翻自己书架上的书。最近几天，她已经发现好几次自己书架上的书乱了。不过，她心里却有着隐隐的高兴。因为凌萧雪翻的有些书正是暗里藏了那场圣战的信息，例如《玫瑰战争史》，还有《二战老兵回忆录》。
柯俊瑶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果然，凌萧雪正在翻看着一本《明朝那些事儿》，现在她目光惊讶的回过头：“俊瑶姐，怎么了？”
“
时候到了，萧雪你跟我来。”柯俊瑶淡定的说。
凌萧雪觉得很奇怪，平常柯俊瑶都是下午六点快七点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但是当她放下书看到柯俊瑶有些喘气，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紧张。
“
俊瑶姐，是切割之镰在北京地下发疯了吗？”可是她接下来却无厘头的接了这句话。
“
也快了，萧雪。你必须马上跟我来。”柯俊瑶回答，凌萧雪赶快把柯俊瑶那本《明朝那些事儿：帝国飘摇》放回了原位。之前她去书店蹭书看时都是看完后就将那本书放到离她最近的那个书架，可是现在柯俊瑶每晚都要检查她的书架，凌萧雪也慢慢将这些书放回了原位。
“
去哪儿呢？”她很疑惑。柯俊瑶快步走了过来，将那些书的书脊都对到了一起。
“
尹德盛提前行动了，”她听到柯俊瑶如此说，“现在他和莫特雷恩是处于联系中断的状况，我敢说他一定是去了切割之镰所在点的具体坐标的路上。虽然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将你带过去，但是那班运送亡灵的班次是在午夜出现，我想之前尹德盛会一直待在附近某个地方。”
“
俊瑶姐……你还没说清楚呢。”凌萧雪站了起来，看着柯俊瑶整理那套工作装。
“
我先让莫腾飞带你去目的地附近的地铁站，最后得截到尹德盛。”柯俊瑶说，凌萧雪听出了焦急，“如果实在截不到，那么只能让你坐另一班车了。”
“
俊瑶姐，你别吓人行吗？”凌萧雪吓得汗毛倒竖，“载鬼的地铁有一班都够吓人了，还有两班？”
“
今晚就是切割之镰复苏的时刻，它肯定需要越来越多的亡灵来作为祭品——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些亡灵是哪运来的——肯定会有好几班地铁的，只要你坐到终点站就行。”
凌萧雪已经被吓得无话可说了。终点站……这个简直就是一杀猪流水线啊！
“
小莫，你今晚有空吗？”柯俊瑶已经拿起电话，“这次需要你来给萧雪带带路了。”
“
好嘞，在哪儿集合？”莫腾飞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
你先来一趟总部吧，到时候总部门口喷泉见。”听到柯俊瑶这句话，凌萧雪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
萧雪，咱们走吧？”她听到了柯俊瑶的声音，介于一个大姐姐和一个严厉的上司之间。
“
好吧好吧。”她回答。毕竟自己来一趟，事还是要办的。
“
那就快走啊。”柯俊瑶有些严厉的说。凌萧雪低着头走了出去。
柯俊瑶的宿舍距离莫特雷恩的北京分部还不算很近的一段路程，凌萧雪知道这一点。而现在，几天没出过门的她看到外面的黄昏，稍微闭上了眼睛。
“
萧雪，如果你知道俊瑶姐我的眼病，你就知道你这个算不得什么。”正当她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后，听到柯俊瑶苦笑着回答。
“
俊瑶姐你有眼病？”她很惊讶。在她的印象中，柯俊瑶的眼睛都是一双水灵有神的大眼睛。
“
有点像夜盲症，就是在突然看到强光的时候，我会有几秒完全看不见东西。”柯俊瑶似乎并不想提到这个，“萧雪，你完全看不出来吗？”
“
没注意看，可是俊瑶姐你是怎么得这病的？”她很奇怪。
“
这个我先保密吧，以后有机会在给你讲。你先想想待会儿你要怎么截到尹德盛吧。”柯俊瑶语气很干脆，“小莫，我们在这！”
莫腾飞正站在那个骑士雕塑的那里看着手机，听到柯俊瑶这一声才抬起头来。
“
柯女士，有什么吩咐？”他立马就进入了状态。凌萧雪心里更虚了。如果之前几天自己不是完全的宅女状态的话，现在她或许还有体力可以支援一下尹德盛……
她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男孩子，不然现在可能早就趴下了——因为柯俊瑶放在电脑桌上那些看起来是编年史一样的照片，其中几张照片简直可以将对美女抵抗力弱的男孩子放倒。那几张照片中其中一张凌萧雪还有印象，照片里比现在还要年轻和漂亮的柯俊瑶模仿着《美国美人》里的经典镜头，她慵懒的赤身躺在玫瑰花花瓣海中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微笑着用魅惑的眼神看着镜头，只用花瓣遮挡着关键部位——凌萧雪甚至可以想象摄影师用卫生纸塞住流鼻血的鼻子的画面。
而在照片右下角，是柯俊瑶的漂亮字迹：“2005，25岁生日留”
凌萧雪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心里就不由得吐槽：“再给我熊心豹子胆我都不会拍这样的照片。”
“
有啊，你可不可以给我们的S级恶魔猎手指一下路啊？我得赶快赶到地方去。”柯俊瑶这句话让她从记忆里抽了出来。俊瑶姐你好歹说一下是实习生啊！别因为我血统牛，分支也牛就不提我现在还是一个小白啊！
“
是在最近的地铁站吗？”莫腾飞问。柯俊瑶点头。
“
现在离午夜还有时间，你先带凌萧雪过去，等她上了我们目标的那一班地铁后你就回来。”柯俊瑶很淡然的说，凌萧雪心里特别慌。还有目标的某一班……
“
没问题，那我这就带她去目的地咯。”莫腾飞说。柯俊瑶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入了莫特雷恩的中国区北京总部。
“
学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呢？”凌萧雪完全蒙了。如果是她的老家那还好，她几乎对那个小城了如指掌。可是现在是在北京，她人生地不熟。
“
先来一趟我们学校吧，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莫腾飞一脸淡定的样子。凌萧雪只想吐槽。
“
学长你是真淡定还是假装淡定啊？我已经在俊瑶姐的宿舍宅了好几天，现在手脚都有点使不上力！去你们学校干什么？”最后，她只说出了最后这句。
“
你的东西我放在我寝室里的，等我拿一下。”莫腾飞还是很淡然，就像是一瓶饮料忘拿了一样轻松。
“
没人检查吗？”凌萧雪扶额。
“
他们有什么资格看我的个人物品？”莫腾飞反问，“怎么了？看你今天这么不在状态。”
“
连续宅了几天啊……”她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尴尬。
“
没关系，到时候主力是尹德盛，你只要负责最后一击就行了。”莫腾飞虽然说得很随便，但是凌萧雪立马想一头撞到旁边的电梯扶手上。
“
你说的真轻松……”她无力的反驳，但是这次莫腾飞没有理她了。
两人坐地铁转到了一号线，然后坐到了传媒大学站。
“
莫学长你是艺术系的？”凌萧雪惊讶的问。
“
你怎么也只看学校名字……其实我是学管理学的。”终于到莫腾飞扶额了。
凌萧雪木偶一样站在传媒大学门口，等待莫腾飞拿东西。
“
你的东西，带好。”五分钟后，莫腾飞将一个很重的古筝包甩给了她。凌萧雪赶快接住了。
“
里面有些什么？”她蹲在地上将那个重重的背包背上后好奇地问。
“
我也不知道，S级的无论是实习生还是雇员装备搭配都是必须保密的。”莫腾飞说，“不过根据感觉，里面可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学过枪械使用？”
“
真的没有，我现在就是个小白。”凌萧雪实话实说。
“
大家都是从小白开始的，不要气馁。走吧，咱们该是时候去苹果园了。到终点站去找人应该是最容易的了。”莫腾飞说完，他俩又走进了地铁站。
凌萧雪开始恐惧了。她感觉她体内有个像是群蛇一样的生物在蠕动，不知道是她的心脏还是大脑在呼唤着那个生物。
“
快上车！”在她要晕过去的时候，莫腾飞将她拉上了车。
凌萧雪闭上了眼睛，这种痛苦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自己血统苏醒的那一天。
当她睁开眼睛后，却看到了很诡异的画面，就和去重庆时坐客车睡着的时候一样。
“
凌宇你在哪？我知道是你！”她站了起来，大叫。
“
别对你的前辈那么凶，不然你很容易被打的。”凌宇一袭盛装站在地铁车厢相接的地方，站的神稳。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好像又一次将时间凝固了。周围的乘客全部变成了黑白，包括莫腾飞。
但是地铁的外面，那些光滑的隧道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壁画。所谓的美丽是指这些壁画的笔触，上面的内容却简直令人胆寒。
“
地下世界，一个多么神秘的地方。”凌宇缓缓盘坐在地上，嘴里开始说出诡异的话语。
“
你故作神秘干什么？”她焦急的追问，“我现在不想听你叽歪这些。”
“
不要心急，你难道没发现至今为止你所遇到的两个恶魔暴君都是将卵寄放在地下的吗？”凌宇很淡定的说，他那双海蓝色的瞳孔里仿佛能发出将人内心看透的光线。
“
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见不得人当然放在地下！”凌萧雪大叫。
“
我亲爱的后代，你的性子可真急。”凌宇诡异的微笑着，“你难道不知道吗？在恶魔的权力系统里，艺术家和行刑者是没有资格享受真正帝王的待遇的，尽管他们在名义上被封有爵位。”
“
真正帝王待遇是什么？”凌萧雪蹲坐了下来，眼前的男孩那双海蓝色的瞳孔如同一个海洋漩涡，要将她吞噬。
“
就算是卵的形态，也得享受王的待遇。”凌宇轻轻靠近她耳边说。
“
什么？”凌萧雪真想在这个男孩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
真正在这群初代当中的权力者，他们的卵绝对不会在地下这么一个看似神秘其实窝囊的地方藏着，”凌宇解释，“历代恶魔猎手的击杀史上，最后这两个家伙的卵都是在地下被找到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
地狱之翼和切割之镰都不是真正的掌权者！”凌萧雪突然意识到了这个。
“BINGO!”
凌宇打了一个响指，“你所看到的地狱之翼那个苏醒场，表面上看起来很漂亮对吧？”
“
虽然我差点死在那里……但是的确有点道理。”凌萧雪又开始吐槽了。
“
但是别忘了，那家伙本职工作就是一个艺术家。”凌宇冷冷的说，“当初我带领一群士兵去掀翻那家伙的老巢的时候，这老家伙还在研究怎么样的颜料更适合给他的炼金武器着色呢。”
“
后来呢？”凌萧雪好奇的问。
“
我把那家伙杀了示众。或许是因为这家伙每个轮回都会被我们的人打败，在和你对拼的这最后一个轮回才那么凶。”凌宇笑了，凌萧雪又有了打这家伙一巴掌的想法。
我都快丧命了，你这家伙还能笑出来？你究竟是我的后代还是我上辈子惹到的孤魂野鬼啊？
“
不过看来，那家伙的实力还是那么弱，除了炼金火焰拿不出其他东西。”凌宇十分淡然的说，“希望今天看到的切割之镰那家伙能在这几百个轮回后有点进步。”
你这究竟是去会见老敌人还是批评小孩子啊？凌萧雪扶额。
“
对了，你看看这段壁画吧。”凌宇站了起来，凌萧雪跟着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全身残破的刽子手，手举斧子与另一个手拿一把像是《魔兽世界》中的风剑的青年对峙着。
突然，凌萧雪感觉自己被狠狠往后拉了一下。
“
你终于醒了啊。”莫腾飞呆呆的看着她，“走吧，该下车了。”
凌萧雪慢慢站了起来，背起了那个有点重的背包。不知道为什么，凌萧雪感觉到那个包好像轻了不少。
她好奇的侧过头看了一下，那个背包还是锁着的，莫腾飞身上也没有拿着什么武器。
“
看来是睡了这一觉有点力气了。”她这么说。
尹德盛正坐在网吧里一台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是DotA的画面。
他的矮人狙击手用大招拿下了对门巫妖的人头。此时此刻，时间已经是23:30。
“
这才对嘛！”近卫军团的德鲁伊在聊天界面发话道。
在游戏界面右上角，他们这场天梯赛已经僵持了29分钟。尹德盛表面镇定，忍不住随时看一下表却暴露了他的心。如果这一把再不能打完的话，可能就截不到那班去切割之镰卵所在地的地铁了。
而现在天灾军团正在想办法将他们中路的中塔推了。德鲁伊正在回去支援的路上。
他看了一眼小地图，对方四个人都在近卫中路的中塔那里，剩下的便是还在等待复活的巫妖。
“
我去偷塔。”他决定孤注一掷，发了这句话。
说完，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矮人狙击手。已经是六神装了。
他便操纵着这个矮小的英雄，冲向了敌方防御最弱的下路。之前几场团战下来，敌方三路都已经快崩了，而下路的兵营已经被拆，只剩下一个诅咒神庙还在支撑着。
两分钟后，近卫中路中塔倒下。
四分钟后，冰封王座倒下。
“
你真是个人才！”是近卫的火女。
尹德盛瞄了一眼手表，23:36。“再见了，下次有机会继续匹配。”打完这句话，他就下机了。
现在地铁站肯定已经关了，但是他早有准备。他拿出兜里的一个铁丝。
走出网吧，他就一溜跑到了地铁站那里。果不其然，已经关了。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午夜，街上仅有几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像是求生之路里的丧尸。
他看着那些人目光没有对着他，就拿起那条铁丝，放入了钥匙孔。他是从电视上看来的方法，但是有过几次经验的他倒是已经掌握了这个表面上一点也不靠谱的方法。
“
咔嚓”，锁打开了。尹德盛再在周围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他这不合群的举动。
他像老鼠钻进洞一样刺溜冲了进去，然后将门轻轻回到原处。
尹德盛打开了针眼手电筒，微弱的光将这个进入地铁站的电梯衬托得更加诡异。但是尹德盛是个看鬼片并不会被吓到的人，他相信那一班地铁应该就要出现了。在柯俊瑶给他的信息中，那一班就是在午夜零点出现的，和那个都市传说并不是完全吻合。
他快步走到了座椅那里，淡定的坐着。现在并没有一班地铁出现，看来柯俊瑶的猜想是对的。
尹德盛拿起了手机，再坐三站，就是切割之镰的卵所在的位置。而他已经带上了一整套武器，苗刀、M4A1、柯尔特手枪一应俱全，并且这些枪都是莫特雷恩那神经病一样的装备部改造过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走到00:00。就在00:39的时候，一班地铁出现了。
并不是那种现代的地铁，尹德盛曾经在一本讲述北京野史的书上看到过这种地铁。
长春客车制造厂制造于1967年的原型车，时速80公里，据传只生产过两辆。车里面坐着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鬼，透过那斑驳的玻璃窗，那些人仿佛镌刻在一块浮雕板上。
突然，车门开了。尹德盛丝毫没有犹豫，背上背包就冲了进去。
他淡定的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认真的观察着这些乘坐的鬼魂一样的生物。
这些家伙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服装，也都是那个年代的脸庞，只不过面无表情。尹德盛想从这些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家伙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却证明是徒劳。
“
这些就是切割之镰的祭品吗？”他嘴里轻轻说着，手上却在从背包里拿出那把苗刀。听到“切割之镰”这个名字后，那些不人不鬼的生物开始变异：瞳孔变红，皮肤变白，手掌脚掌变成了鹰爪那样可怕的爪子，逐渐撕裂的皮肤下面是壮硕却枯萎了的灰白肌肉……
这班车上的祭品都被那一站的炼金力量污染了，他们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变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魔鬼。
“
玛丽吗？”他举起那把苗刀挡住了一个怪物的爪子，同时拿起柯尔特手枪对附近一圈的恶魔傀儡都爆了头。
他不像凌萧雪这样的小白，经过那几个月的雇员训练，他的射击精度几乎可以达到射手的准确度。
尹德盛真正惊讶的是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些在历史上曾经被恶魔暴君们设计成为战争机器的产物。虽然说是傀儡，但是这些家伙的肌肉力量都很强大，要不是他的柯尔特里子弹都是被装备部的疯子们加强过的重爆火药，他真的不一定打得过整整一车厢的傀儡。
很快，这个被岁月腐蚀了内部的车厢就沾满了血。尹德盛一边踢开一个炼金傀儡的尸体一边将柯尔特收回到背包里。旁边的车厢里那些炼金傀儡都被吓到了，不敢近身，于是重新变回了那种不人不鬼的虚无状态。
“
这个爵爷的祭品倒是挺符合他的地位的。”他无声的总结道。熟读了那些圣战史书的他早知道切割之镰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只不过是一个职位最高的行刑手罢了。而用只有恶魔才能完全掌握的炼金术污染后的冤魂作为祭品，尹德盛心想真是可笑。
现在他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鬼站是不是就真的是切割之镰的卵的存放地点？
不过眼前这一群被当做祭品而不自知的炼金傀儡看起来倒真的是一个初代苏醒的时候该有的架势。
“
由于某些不可控的原因，我们的列车必须增加一班，请车上的诸位不要着急。”那个老旧的广播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女声，但是尹德盛觉得很奇怪。在北京坐了那么久的地铁，提示音并不是这样。而且那个女声隐约带着点可爱劲儿，更像是用那些偶像剧里的女声拼贴出来的。
他四下看看，周围那些傀儡还是面无表情，连呼吸都很弱。或许是因为这些傀儡都害怕车里唯一一个活物了吧？难道这些一向听从于那些初代君王的傀儡还是很害怕丢掉命的吗？
尹德盛想办法控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倒在装备部的加强弹头下的诡异生物了，因为眼看就要到达那一个传说中北京地铁的鬼站了。本来他是一个不相信都市传说的三好青年，直到他听到了报站声，同样是来自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论年龄其实应该是女孩：“地铁即将到达黑石头站，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
之前几站就是这个年轻女孩的报站音，尹德盛细想了一下，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并没有剪切过的痕迹，就像是那个女孩一直站在这个地铁某个地方，手拿着一个扩音器机械的报着这些到站音，并且连广告都省去了。他有些害怕了，左顾右盼的看着这班穿越了时光的地铁，生怕在某一个车厢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半透明女人，用“大哥哥快来和我玩吧，我都在这里孤独了几百年了”的眼神看着他。
“
尹学长，终于找到你了。”突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尹德盛惊讶的回过头去。不是白衣女鬼，是一身牛仔打扮，外套已经被撕裂的不成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锤子的凌萧雪。要不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是那些恶魔傀儡血液的味道，尹德盛简直怀疑这个女孩是去了上世纪的铁匠铺做了实习。
“
俊瑶姐，我找到尹德盛学长了。”凌萧雪无力的坐了下来，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说。
“
好，我还担心截不到呢。”柯俊瑶公事公办的声音从那个微型耳机里缓缓冒出，“不要跟丢他了。”
“
你怎么追到我的？”尹德盛很惊讶的问眼前这个女孩，尽管看起来还是很狼狈，但是从她手上紧紧握着的那把大锤来看，凌萧雪比起上一次还是有着不小的进步。
“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气喘吁吁的回答，刚才她也像尹德盛一样清扫了整整一个车厢的炼金傀儡。
“
慢慢说，反正已经到地方了。”尹德盛拍拍她的肩，“姑娘，很有进步嘛。”
“
进步个鬼啊！”凌萧雪有些想直起腰来，但是她支撑了不到两秒钟就又趴了下去，“宅了那么久，都快没多少力气了。”
尹德盛看着眼前这个累得要死不活的姑娘，有些想笑。他拿过了凌萧雪手里那个锤子，结果差点摔个嘴啃泥。
“
这也是装备部那帮疯子加强过的吧？”他看着手柄上的鹰头logo，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
把我背包百分之六十的重量都占了。”凌萧雪喘着粗气，尹德盛将她扶了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
听我慢慢说。”她终于有了点力气，说话不再那么虚了。刚才甩那个比平常所见大了十几倍的锤子攻击那些怪物已经是她的体力极限了。
一个小时前，莫腾飞轻轻用莫特雷恩装备部的微型炸弹炸开了古城站的门。
“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现在还有力气吧？”他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凌萧雪说。
“
学长，力气我还是有点的。我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切割之镰的卵的存放地点，对吗？”她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地铁站一片漆黑，这又让凌萧雪想起了上学期看得那部电影《咒怨》。她生怕自己脚一不留神踩到一只黑猫……亦或者抬起头看到一个全身苍白像是被淹死的白裙女人与她目光相对。
“
这是我的手电筒，你拿去吧。”莫腾飞丢了一个白色的手电筒过来，凌萧雪赶快接住了。
“
萧雪，复述一遍你的任务。”柯俊瑶的声音从她戴着的那个微型耳机里传了出来。
“
首先把尹德盛学长给截住，如果截不住就坐这班车到终点站观察情况。”她很听话的复述，柯俊瑶在那边肯定的“嗯”了一声。
“
萧雪，你现在可以把那个背包解锁了。小莫，那个钥匙在你那里。”柯俊瑶在耳机那边又开始发号施令，两人很听话的照办了。
“
这几天萧雪你以为我是故意不管你的吗？不，我观察了你对手臂手腕的使用习惯，最后我给你配了一把装备部加强过的战斗用锤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很适合你这个新人。”柯俊瑶毫不留情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凌萧雪想起了方迅中那个二货发在班群里的图片。那是《魔兽世界》的游戏截图，图上一个矮墩墩的白胡子大叔手上拿着锤子，身上穿着一身后现代风格的盔甲，下面是id“红莲之锤”。
“
南泽哥，我的新号，咱们一起练级吧。”这是方迅中后面的留言。
凌萧雪每次回忆起这个就会想打方迅中那个极品游戏宅一巴掌。要是约好朋友一起玩游戏的话，私聊不好吗？干嘛非要发到他们班群里来？
但是凌萧雪现在只想吐槽柯俊瑶观察的真细致，居然连她的用手习惯都能把握到这个精确程度。
“
好吧，不过这锤子好重。”凌萧雪说。
“
我会给装备部那帮人说的，不过直到你把任务完成再说。那一班车现在应该发动了吧？”柯俊瑶语气十分严肃，就像是去年这个时候一样。
“
发动了，已经十二点钟了。”凌萧雪看了看表。
“
下去吧，萧雪。”柯俊瑶说。凌萧雪不敢不听，一手举起手电筒，一手抓着护栏战战兢兢的走了下去。
凌萧雪摸到了座位，如释重负的坐了下去。眼看那一班现在还没有来的迹象，凌萧雪感觉有点打盹了。
“
萧雪，你刚才不是才睡过一觉吗？怎么又打呼噜了？”柯俊瑶严肃的骂声传了过来，凌萧雪立刻被惊醒了。“嗯，好好好。”她含含糊糊的回答，即便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凌萧雪还是有不能把凌宇的事暴露的基本意识。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半小时，一辆诡异的列车终于出现了。
凌萧雪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恐惧。北京地铁不会有时间穿越的功能吧？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超英赶美的年代？关键是车上那群家伙，穿着与这班列车同年代的服装，面无表情，隔着那层有些年代的玻璃窗，看起来半实半虚。
“
萧雪，快上车！”柯俊瑶大声说，凌萧雪赶快冲了进去，但是她没有勇气坐到突然出现的那个空位上。
就好像有人知道她要来一样，之前这个座位的主人离开了。这让这一列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地铁显得更加诡异。她感觉自己好像腿已经吓得没知觉了，完全靠手里握住的那个立杆来掌握平衡。
“
车上情况怎么样？”柯俊瑶的声音还是很严肃，凌萧雪心想自己是不是中了这个女人的糖衣炮弹……
“
有鬼啊……”凌萧雪无力的说出了这句话，耳机那边柯俊瑶更严肃了：“怎么样的鬼？”
“
穿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衣服，”或许是因为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凌萧雪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讲的是老家的方言，“好像是半透明的……”
“
和那些监控录像上的匹配率达到了78%，萧雪，的确是需要坐这一班。”柯俊瑶淡淡的说，凌萧雪又差点因为停车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还有，在执行任务时不要说土话，不然那些和我们出生地不一样的雇员们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嗯，那好的。”凌萧雪难得这么贫嘴，为了掩饰她已经被恐惧覆盖的心。
“
切割之镰应该还没有苏醒吧？”她无意中说了出来。周围那些不人不鬼的家伙突然目光全部盯着她，露出了嘴里的獠牙。凌萧雪呆住了，只听见柯俊瑶的声音：“快了，我怀疑已经在缓冲状态了。要不是因为小尹破坏了一部分，现在你们应该是有搭档的状态。”
凌萧雪已经吓得脸色煞白。那些怪物开始变成像是方迅中发到QQ空间里的那些虫族的刺蛇一样的怪物，两手变成了干枯的爪子，瞳孔开始变得通红……所有怪物都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车窗外传来了翅膀扑扇的声音，她仔细一看，那是无数的幽灵一样的鸟！
就在这些鸟和那些虫群一样的怪物冲来时，凌萧雪拿起了那个重的要命的锤子，然后整个人就像是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她的力气根本控制不了这个巨大的锤子，只感觉到那些怪物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其他车厢里的怪物好像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又变回了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凌萧雪终于停止了旋转。这锤子简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眩晕感。
刚坐下来休息没几分钟，她听到了另一个车厢里传出来的枪声。
“
俊瑶姐，我好像找到尹学长了！”凌萧雪顺着枪声的方向走了过去，没忘了给柯俊瑶消息。
“
就是这样？”尹德盛很惊讶。
“
是啊。”凌萧雪点头。她终于有点力气了。那把大锤现在正握在尹德盛手里。
“
亲爱的旅客，您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黑石头站，请做好下车准备。”就在这时，喇叭响了。还是那个感觉像是走错了片场的女声。
“
咱们走。”尹德盛站了起来，“看来我再算也算不过柯女士。”
凌萧雪心里吐槽柯俊瑶真是个打尽算盘的主，尹学长你怎么斗得过她呢？
但是她没有说。那一群不人不鬼的炼金傀儡就像木偶一样规规矩矩的排着队离开了这一班诡异的地铁，凌萧雪和尹德盛偷偷跟在队伍后面。他们现在在一个有些血腥味的地下隧道里，凌萧雪脚下偶尔会踩到像是死猫的东西。
“
好恶心。”她偷偷对尹德盛说。
“
因为这家伙是一个行刑者，只有死亡的味道能让他感受到快乐。”尹德盛并不像她这样惊慌，凌萧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一个小白。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
电信公司是不会在炼金领域建设信号基站的。”尹德盛还是很淡然，“你有必要试试你的耳机还有没有用。”
“
俊瑶姐，你能听到我吗？”她心想也是，赶快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轻轻叫。
“
发生了什么了？萧雪，把你慌成这样啦？”柯俊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越来越大的杂音。
“
信号在减弱。”凌萧雪说，大概是同时说给两个人的。
“
意料之中，这些炼金领域果然已经开始屏蔽我们的信号了。”尹德盛面无表情的跟着那群傀儡走着，这些话仿佛不是他说的。
“
可是这些恶魔怎么取到的联络信号波的样本的？”凌萧雪赶快追问，那一边杂音已经快要将柯俊瑶那边的后勤工作的声音挡住了，但是柯俊瑶慢慢沉重的呼吸还是很清楚。
“
这个低级错误真是丢脸啊。”那边传来了柯俊瑶自嘲的声音，“我真不应该派侦查的那些雇员们戴一样的联络器材的……”
“
柯女士，没关系，你还不相信我吗？”突然，尹德盛转过身侧过头来，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说。
“
尹学长，你快要亲上来啦！”凌萧雪满脸黑线，此时此刻真的看起来很像是尹德盛在亲吻凌萧雪的脖子，搭配上尹德盛手里的巨锤，好一幅哥特式画作。
“
小尹，你以为你算得过我？”那边柯俊瑶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了，但是尹德盛的角度听得一清二楚。
“
是啊，以后我还是好好听您的话了。”尹德盛拍拍凌萧雪的脸颊，对着那个麦克风说。
“
知道就好。”柯俊瑶的声音已经快被噪声盖过了。
“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凌萧雪十分郁闷，柯俊瑶和尹德盛说的什么跟什么？
尹德盛没有说话，摘下了那个联络装置，一脚踩扁了。
凌萧雪呆在了原地，尹学长这是在干什么？
“
这群门卫知道有入侵者进来了，这个信号只会让我们暴露。”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一只可怕的鸟。而门前，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巨鸟正站在那里，巡视着这些即将上供的祭品，而祭品们被确定不是入侵者后，那个石门才会打开，凌萧雪隐约感觉到了从门里面透出的浓重杀气。
“
听我的，咱们等那些炼金傀儡进去后，再想办法把这只鬼车鸟解决了。”尹德盛轻声说，凌萧雪听话的点头，那只九头鸟正在用每一个头来看这些傀儡有没有异样的生命特征……如果这些炼金傀儡还能被说成是活人的话。
检查完那几个傀儡没有异样后，那扇门又打开了。那九个傀儡走了进去。凌萧雪再次感觉到了门里透出来的足以将人吓得无法呼吸的巨大杀气。
“
不愧是那个女人所设的首席行刑官啊……我仿佛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
凌萧雪恐惧的四处张望。刚才那一句话是凌宇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孩子的身影。
“
快到了！”尹德盛踢了下她的腿肚子。这才让她赶快做回标准的站立姿态，等待那只九头鸟的鸟头放到自己的头上。她注视着尹德盛，他将那把巨锤握得很紧，青筋暴露的手臂告诉她这把锤子随时可以打出去。
又是一波炼金傀儡被放了进去，那只诡异的九头鸟终于将头探到了这两个入侵者的头上。
凌萧雪怀疑那几秒是不是被尹德盛给吃了，只见金属寒光一闪，那只鬼车鸟一个头颅掉在了地上，又是一闪，凌萧雪看到鬼车鸟检查自己的那只头颅掉在了地上。
就在一秒内，尹德盛解决了这个看门人的两个头颅。
也在这一秒内，剩下几个没有进门的炼金傀儡变成了怪物的样子，墙上那些壁画也在慢慢脱落。
凌萧雪这才注意到，墙壁的缝隙里是一些古铜色的碎骨，而现在，那些碎骨正在慢慢拼接在一起。
他们被镰鼬群包围了！那只鬼车鸟是这群吸血怪物的头子！
但是尹德盛丝毫不慌，那把锤子在他的手里像马鞭那样顺手。凌萧雪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索性拿起了尹德盛那把苗刀，对着那些疯了般扑向自己的镰鼬砍去。
“
这把刀怎么样？用起来还顺手吧？”在这个像是龙卷风风口的地方，凌萧雪听到了尹德盛的声音。
“
够厉害！”凌萧雪说着，又切下了几只镰鼬的头颅。眼前的画面让她想起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哈利在一群飞翔的钥匙中寻找那把唯一能开门的钥匙的画面，只不过他们的场景里捕猎者和猎物的关系反了。
她甚至不知道，一旁的尹德盛露出的那两只手臂已经慢慢被那种像是墨水一样的生物包围着，这些生物正在修改尹德盛的手臂。尹德盛已经用那把巨锤将包围他的镰鼬打得差不多了，现在他正在追杀那只正在想办法冲入大门的鬼车鸟。
当凌萧雪一刀清掉最后几个想要吸食她血肉的镰鼬时，她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她侧过头去，尹德盛正在用黑漆漆的强壮手臂握住那个锤子，冲击着那个鬼车鸟的身体和剩下的几个头。那只鬼车鸟凄惨的嚎叫着，那声音可怕的让凌萧雪护住了耳朵。如果说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片听到的尖叫是1%音量，那么现在一定是120%的音量。但是尹德盛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在那里随着那个锤子下落的惯性飞到空中攻击那只鬼车鸟。
就在一瞬间，尹德盛一锤子打下了那个鬼车鸟的最后一个头颅。
“
这个姓尹的雇员还真有两下子。”和美看着屏幕里那个飞行的身影，有感而发。
“
我早就说过，把他设立为我们窃听的第三个目标，这点不亏。”老板娘坐在一边，喝着一杯速溶咖啡。
“
你觉得这两个人有没有击杀掉切割之镰的可能性？”和美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十分慵懒的老板娘。现在是半夜，但是她俩都在关注着那几个前去屠魔的莫特雷恩雇员。
“
如果凌萧雪真的有传闻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没问题，”老板娘将那杯咖啡放到一边的桌上，“可是我觉得那个女孩好像根本什么都不会，刚才她还得感谢那些镰鼬没有完全拥有自我意识，不然她会被玩得很惨的。”
“
所以我在怀疑尤里那个老狐狸是不是终于出错了，真正的救世主并不是这个叫做凌萧雪的女孩，而是在中国其他地方，甚至在其他国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莫特雷恩实习生？”和美冷嘲热讽的说。
“
但这个女孩我觉得不简单。”老板娘说，“好吧，我知道和我之前那几句话矛盾了，但是你注意到她的反应没有？好像偶尔她又真的很像一个英雄该有的样子。”
和美看见老板娘正在那里调试着监视器的历史，心想这家伙真是神经病。
“
刚才在斩杀那些镰鼬的时候，她的眼神，你看看。”老板娘调好了画面，和美凑了过来。
那是一双坚定的眼睛，在散发着隐隐的蓝光。那种坚定的眼神，真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老战士又一次为了荣耀重新拿起刀锋时的气势。
“
蓝色瞳孔？那不是精灵族的标志吗？”老板娘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疑惑的调大了画面。
放大后，那双瞳孔果然是纯净的蓝色，仿佛大海，又宛如天空。
但现在，大海是咆哮的，天空是阴沉的。
就连和美都吓得打了个寒噤。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过这样可怕的眼神，或者说，这眼神根本不该是人能有的。
那是鬼，将怨恨埋藏了几千个轮回的怨鬼，只有这样的鬼才能有如此狰狞的表情。
“
真吓人……我把画面调回去了，虽然现在可能也不一定能看到那两个莫特雷恩了。”
老板娘说着，电脑上画面就变回了实时监控的画面。画面上，一个拿着巨锤的大哥哥正在和他的搭档，一个手拿苗刀的高中女孩，将那个鬼车鸟的尸体按在石门上。
夹层里传出了齿轮传动的声音。这个封印着一个初代恶魔君王炼金领域的入口，正在开启。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凌萧雪和尹德盛都惊呆了。
虽然切割之镰只是恶魔政权的一个首席行刑官，但是这个行刑官的祭礼还是透着几分肃杀和血腥。
在她们面前是一大群炼金傀儡已经被吸干的躯壳，这些木偶在最后一刻还认为自己是要来和切割之镰一起打破那个压迫了他们几百个轮回的人类的，如同人一样的面容上还是忠诚与恐惧的混合表情。
“
可怜的家伙，就算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没有被自己的主子当成是奴仆。”尹德盛蹲了下去，给一个死相不是很凄惨的炼金傀儡尸体闭上眼睛。
“
他们不是奴仆？那还能是什么？”凌萧雪一边抱怨着一边想办法不要踩到那些尸体。
“
祭品，就像去年地狱之翼看你和那个叫做柳梦怡的姑娘一样。在恶魔的心里，祭品生来就是为了自己的重生而产生的工具，甚至连生命这个最基本的权力都没有。”尹德盛站了起来，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恶魔最终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而最后这个政权又被推翻的理由。”
“
精灵和人类都有被当做祭品吗？”凌萧雪好奇地问。
“
没错，狼人也一样，只不过因为狼人在月圆之夜甚至是之前就会慢慢失去控制，所以在恶魔中，狼人并不是很流行的祭品。”尹德盛说。凌萧雪有些发抖。如果这段历史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一定是用无数身为祭品的人类、精灵和狼人的血写成的。
“
我们怎么现在还没看到那个家伙呢？”凌萧雪说。
“
是在恢复体力吧，恶魔初代种在刚刚脱离卵的时候都特别虚弱。”尹德盛拿起了凌萧雪的手电筒，他们这才看清了前面。这里已然沦为一片尸骸之海，看来切割之镰在这群炼金傀儡尽忠之时就抽取了它们的本就不该存在的生命。
“
不过这也好，我倒是第一次得看一个初代种恶魔的苏醒之地。”他虽然说得很乐观，但是他那两只黑漆漆的比原来还要魁梧好几倍的手臂实在显得可怕，“你觉得这里相比起上次你看到的地狱之翼的苏醒之地，哪个要更壮观一些？”
“
学长我们是来屠魔不是来旅游的……”凌萧雪在心里吐槽道。
“
我觉得应该是地狱之翼吧，毕竟你们说那家伙是一个艺术家。”但最后到了嘴边却成了这样。
尹德盛突然笑了，她有些呆滞。
“
对，我也觉得这家伙挺没有品味的，居然在复活的地方摆这么多尸体。如果我是这家伙的话，至少得让这群傀儡变成兵马俑那样子迎接我的归来，那才是一个初代君王该有的重生之地啊。”他大笑着说，凌萧雪感觉到这个像是一个寝宫的地下室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而不会让我的复苏之地变成一个菜市场。”
凌萧雪明白了。在他们的家乡，菜市场差不多都是这样，在一个有些黑又有些脏的地方，一群屠夫或农民在自己的摊位前，展示着那些已死或者将死的动植物，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血味。而那些动物并不自知自己将要成为那些前来购买的食客的盘中餐，还在原地活蹦乱跳。
所谓的祭品便是这样吧？她也突然有点同情这些被她极力躲避的家伙了。
为了自己所信仰的恶魔君王，不惜斩杀那些敢于说出暴君名字的忠犬，最后却沦为君王复苏的工具。
“
这地方还挺大的。”她无话找话地说。
“
想必是这家伙制造了大批的炼金傀儡来挖掘的吧？”尹德盛说。凌萧雪仔细看了下，发现那些黑色的生物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
手电筒一晃，一扇巨大的门正在打开。
“
做好准备，凌萧雪，”尹德盛突然大声吼道，“我们要战斗了！”
此时此刻，拉菲尔·威廉姆斯正开着那辆他们家族在北京留下的其中一辆奔驰在晚上的北京的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他的佩刀，“弥撒”，正乖乖的躺在后备箱里。虽然他觉得柯俊瑶那个女人可能已经忘记了他这个远道而来的信使了，但他还是随时将自己的刀带着。
突然，几辆看起来车身和骑手都着了火的摩托车从他的奔驰边飞奔而过。从来到北京到现在，他已经遇上了无数个这样的飞车党。
他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把车速加快了。那些摩托车的主人，并不是别人，而是科恩在中国的力量！
那个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所谓黑帮头子，在北京布下了强大的信息网。而现在，他开始收网了。
“
找到地方了？”
“
你再把速度加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
你们开车都不看路吗？”
他很清楚的听到了那几个灵魂骑士的话。如果这些家伙的情报为真，那么柯俊瑶的派遣也就没那么必要了。
这辆奔驰正在慢慢激发着潜能。如果是普通车店买到的，并不会达到这样疯狂的速度，但是拉菲尔可没忘记，他们家族在这些车辆上都装的有装备部改造过的发动机！正是有了这样的发动机，他才有胆量直接开到较高速去追逐那几个灵魂骑士。
“
你跟踪我们干什么？”其中一个灵魂骑士看到了他，那个燃烧着火焰的骷髅正探过来问车里那个金发的男人。被那火焰灼烧着的车窗玻璃开始熔化，那空洞的眼睛仿佛是一个黑洞，想要将拉菲尔吸进去。
拉菲尔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莫特雷恩雇员证举到了那个骷髅头的视线里。
“
是尤里的人！”那个骷髅头对前面的队友大叫，然后回过头来对拉菲尔说：“祝合作愉快。”
就这样，三辆燃烧着的摩托车打头阵，后面是一辆激发了发动机所有潜能的奔驰车，像是那种古代的战车一样，轰隆隆的驶向目的地。
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
我试过那辆奔驰车了，加强后的发动机很不错，只是轮胎需要换一下了。”走下车前，他在手机上发出了这条短信，收信人是自己家族的老管家。
拉菲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沦为火场或者说是屠宰场的大楼，从后备箱拿出了“弥撒”。
那些灵魂骑士已经用燃烧的枯手推开了这个大楼的门。白天，这里是商场，而那个买下这栋楼的人恐怕想象力再丰富，都不会想到一群本该只存在于超级英雄漫画中的家伙此时此刻正在挥动燃烧的铁链屠杀着楼里飞翔的镰鼬吧？
拉菲尔举起了这把哥萨克骑兵刀，也冲入了这群灵魂骑士的前线。
“
你们说在没有指挥官在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战胜的几率有多大？”柯俊瑶喝着咖啡，问着后勤室里的几个雇员。这里本来是一个办公楼的仓库，但是柯俊瑶将它买了下来，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室。隔着玻璃，他们能看到那座大楼像是失火的一楼。
“
百分之五十吧。”一个雇员回答，“柯女士，尹德盛本来就是一个只要知道计划的具体步骤就不用指挥的独行侠，凌萧雪虽然是实习生但是潜力巨大，这样的组合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只是可惜我们计划里出了失误，现在看不到实景转播而已。”
“
我不担心尹德盛，那男孩早就想脱离我的管教了。我担心的是凌萧雪，她已经一年没有开启她的那个唯一的killer形态了，现在她还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形态吗？”柯俊瑶看着那个正对自己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她的好几个屠杀切割之镰的计划。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联系，她担心的是凌萧雪那个姑娘。
“
就算是用得再不熟练的恶魔猎手，在面对危险时都会自然而然激发这一个强大的形态的，所以柯女士您不用担心。咱们就当是失去了现场直播信号的观众吧。”又一个雇员回答。柯俊瑶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断有火焰涌入的大厦。她真心希望自己能看到凌萧雪和尹德盛能安然无恙的从那个大楼里出来。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那栋高楼的一楼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家伙的金发和火焰几乎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拉菲尔？”她走上前去，隔着玻璃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屠杀着从地下不断涌出的镰鼬群。
“
你们都带了武器对吧？”柯俊瑶回过头去，严肃的问。
“
带了，都在这里了。”后勤的副指挥官回答，她也是这几年来负责帮助柯俊瑶管理莫特雷恩账务的人。
“
金副官，你留下来。其他人，去苹果园站做好准备。”她说道。
“
收到。”副官说，“在这里的各位，请做好战斗准备。”
那些雇员一个个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武器箱子，离开了这个大厦。
“
金副官，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柯俊瑶在白板上写了一张卡的卡号密码，“用我这张卡，把对面那座大厦买了。我可不想让这件事暴露在公共视野之内。”
“
收到。”这个白领打扮的女孩说，她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说罢，副官就冲出了这个指挥室，开始拨打那个房产所有者的电话。柯俊瑶舒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把指挥室设在完全对应的原址是正确的，虽然破了点财。
“
买了，现在他们正在撤离。”金副官走了回来，说。
柯俊瑶瞪了副官一眼：“正在撤离？怎么撤？”
“
该死！他们不知道现在一楼在干什么！”副官一拍自己的脑袋，“柯女士，这次我去吧。”
“
这个给你。”柯俊瑶丢了个东西过去，副官一把接住了。
副官拿起来一看，是一把车钥匙。是柯俊瑶的那辆最出名的“大灰蜂”，去年一个实习生就是开着这辆车接到了凌萧雪。
“
那辆卡迈罗我请装备部那帮疯子加固过的，外壳强度应该可以抗住三波镰鼬的攻击。”柯俊瑶很轻松地说，好像那辆车不是她的一样，“本来我是怕柳梦怡撞坏才加固的，没想到反而是今天用上了。”
“
去吧，只是可惜得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了。”最后说完，柯俊瑶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座大楼。二楼的灯亮了起来，看来是那群拥有这座大厦所有权的人困在了二楼。
但她并不担心，因为金玲那姑娘开车的风格几乎和她一样暴力。
“
听起来挺热闹的。”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看到窗外一群灵魂骑士骑着燃烧的摩托车冲向了灾难最中心，像是看戏似的说。
“
尤里也派人了，科恩也派人了，秃鹰的人在这儿坐着，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和美说。
“
怎么了？你又手痒了对吗？”老板娘侧过头来看着眼前自己的好搭档，“咱们本来就是看戏的，无论这场戏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要自乱阵脚。”
“
你真是静的下心。”和美无奈的回答，“咱们继续看那两个雇员吧，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况经历者。”
尹德盛正背着那个伪装成装吉他的武器背包，在武器仓库门口转悠，随时盯着大厅的方向。
“
小尹哪，是来拿武器的吗？”看门的老人懒洋洋的从门卫室走出来，“是又有新任务了吗？”
“
是的，我这次想换个款式。”尹德盛确认柯俊瑶那修长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后，赶快回头说，“我不想用长矛了，您这里有长刀吗？我这次想要一把威廉姆斯家族的佩刀那样的武器。”
“
经不经过装备部的加固或者修改？”老人很奇怪的看着他。以往尹德盛几乎是非长矛不选，而且还都装上了装备部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刀刃。可是现在他只是摇摇头。
“
好吧，最原始的刀锋，你要哪一种？”老人拿出一份冷兵器编号表。
“
苗刀。”尹德盛指着一幅插图，插图上是一把修长的刀。
“
好的，这个款式可就比较罕见了……就连咱们中国分部的装备部分部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传统刀了……”老人很热情的转过身去拿，但是说到后面时却还是在叹息。
“
小尹，你要的苗刀，没有编号。”很快，老人拿出了尹德盛所选的那一把刀。他双手接过了这把刀，但心里对这个老人的身份有些怀疑了。
“
为什么没有编号？”他追问。
“
咱们莫特雷恩老一代的遗物了……全国独此一把。”老人一边记录着一边回答，“不过我把刀鞘修补过，免得你们年轻人抱怨。”
“
这上面的字是老人家您刻的吧？”尹德盛拿起刀柄看，上面是几个浮雕字“秦氏留”。
“
是的，纪念当年我们这帮老炮儿的头子。”老人收下了记录册，“对了，你不打算做任务了吗？”
“
听听老人家讲会儿故事也不迟，”他将那把苗刀收入了背包，居然刚好放下了。以他的直觉，这个背包至少还可以再放四把勃朗宁，“秦老爷子现在还好吗？”
“
不知道，和他好久没联系了。”老人坐了下来，“当年那帮人也只剩我和他两个还在关心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
老人家，其他人都……？”尹德盛心里一颤。
“
要么坐在轮椅上或者病榻上看着后代去屠魔，要么已经成为了墓碑上的名字。”老人说，“屠魔既是一个使命，也是一个诅咒，而现在我们都在接受诅咒的部分。”
他心里微微一颤。自己的精灵血统是从自己那个不知道搬到哪儿去研究恶魔的母亲那里继承而来，而现在他正在行使着使命的那一部分。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诅咒在这条路上某一个地方暗暗地笑着，等待着又一个因为血统而步入这条不归路的家伙。
“
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你们年轻人不要全听啊。”老人说。尹德盛点点头，离开了仓库。
其实他并没有得到柯俊瑶的命令，他再一次违背了莫特雷恩的雇员条令。
一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了特普拉算出了准确坐标后，就已经想要自作主张了。
他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是不一定能杀死那个初代种的。但是，他掌握着一个潘多拉盒子。
血统催化，一种将体内的非人类血统催化到极限的技术。在他所读过的圣战史里，曾经将恶魔初代君王的第零个轮回终结的那位恶魔猎手就是用这样古老的技术对“森林法则”提出了挑战。
“
北京地铁一号线的那个所谓的‘鬼站’吗？”他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坐标定位。现在，切割之镰的苏醒度函数的导函数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的极小值点，距离苏醒并不久了。
他在莫特雷恩的北京分部也听过几个雇员谈论这个事件，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第一个就锁定了一定是炼金领域。之前他屠过不少的恶魔后裔，见过无数的稀奇古怪的炼金领域入口。
“
你真的要违背柯俊瑶的命令自己去吗？你这么做很危险！”特普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iPhone的耳机里出来。
“
我自己会把握。现在那家伙的苏醒度达到92%了，算上那家伙适应环境的时间还是很紧迫。”尹德盛冷冷的说，“我相信我的能力，至少能把那个家伙拖住。”
“
目标是击杀你知道吗？”特普拉很着急，“你认为你可以击杀一个初代种？”
“
去年你们让两个实习生去地狱之翼老巢的时候，不也是只把目标定为拖住吗？”尹德盛说，“不要骗我。你虽然是AI，但是你并不适合撒谎。”
“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特普拉问，“保证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
就在今晚。”尹德盛说完就注销了莫特雷恩的网络平台。
与此同时，柯俊瑶正在飞快的赶往自己的宿舍。
“
尹德盛破坏了你的计划，你要做什么？”特普拉的声音从她的iPhone里传出来。
“
也没有破坏的太大，你以为你上次趁我忙着和那群封建社会遗留谈判的空子拿了一个我不是很重视的任务给了尹德盛我不知道么？”柯俊瑶全身热汗。很久没有跑那么远了，她只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
“
果然是中国区负责人，这种风格我喜欢。”特普拉回答，“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呢？不在办公室也不在你的阵地，你究竟是去哪儿？”
“
回宿舍，凌萧雪在那里。”柯俊瑶回答，“让莫腾飞捎一下她，然后赶到王恭厂旧址附近去。”
“
你把凌萧雪放在你宿舍干嘛呢？”特普拉好奇地问。
“
没给她安排酒店，只能将就一下了。”柯俊瑶没好气的回答，“好了，我要到了，你不要说话。”
“
遵命。”特普拉听话的回答。
她赶快从皮带上拿出钥匙串，打开了那个熟悉的门。
凌萧雪并不在客厅，她想着或许凌萧雪又在翻自己书架上的书。最近几天，她已经发现好几次自己书架上的书乱了。不过，她心里却有着隐隐的高兴。因为凌萧雪翻的有些书正是暗里藏了那场圣战的信息，例如《玫瑰战争史》，还有《二战老兵回忆录》。
柯俊瑶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果然，凌萧雪正在翻看着一本《明朝那些事儿》，现在她目光惊讶的回过头：“俊瑶姐，怎么了？”
“
时候到了，萧雪你跟我来。”柯俊瑶淡定的说。
凌萧雪觉得很奇怪，平常柯俊瑶都是下午六点快七点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但是当她放下书看到柯俊瑶有些喘气，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紧张。
“
俊瑶姐，是切割之镰在北京地下发疯了吗？”可是她接下来却无厘头的接了这句话。
“
也快了，萧雪。你必须马上跟我来。”柯俊瑶回答，凌萧雪赶快把柯俊瑶那本《明朝那些事儿：帝国飘摇》放回了原位。之前她去书店蹭书看时都是看完后就将那本书放到离她最近的那个书架，可是现在柯俊瑶每晚都要检查她的书架，凌萧雪也慢慢将这些书放回了原位。
“
去哪儿呢？”她很疑惑。柯俊瑶快步走了过来，将那些书的书脊都对到了一起。
“
尹德盛提前行动了，”她听到柯俊瑶如此说，“现在他和莫特雷恩是处于联系中断的状况，我敢说他一定是去了切割之镰所在点的具体坐标的路上。虽然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将你带过去，但是那班运送亡灵的班次是在午夜出现，我想之前尹德盛会一直待在附近某个地方。”
“
俊瑶姐……你还没说清楚呢。”凌萧雪站了起来，看着柯俊瑶整理那套工作装。
“
我先让莫腾飞带你去目的地附近的地铁站，最后得截到尹德盛。”柯俊瑶说，凌萧雪听出了焦急，“如果实在截不到，那么只能让你坐另一班车了。”
“
俊瑶姐，你别吓人行吗？”凌萧雪吓得汗毛倒竖，“载鬼的地铁有一班都够吓人了，还有两班？”
“
今晚就是切割之镰复苏的时刻，它肯定需要越来越多的亡灵来作为祭品——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些亡灵是哪运来的——肯定会有好几班地铁的，只要你坐到终点站就行。”
凌萧雪已经被吓得无话可说了。终点站……这个简直就是一杀猪流水线啊！
“
小莫，你今晚有空吗？”柯俊瑶已经拿起电话，“这次需要你来给萧雪带带路了。”
“
好嘞，在哪儿集合？”莫腾飞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
你先来一趟总部吧，到时候总部门口喷泉见。”听到柯俊瑶这句话，凌萧雪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
萧雪，咱们走吧？”她听到了柯俊瑶的声音，介于一个大姐姐和一个严厉的上司之间。
“
好吧好吧。”她回答。毕竟自己来一趟，事还是要办的。
“
那就快走啊。”柯俊瑶有些严厉的说。凌萧雪低着头走了出去。
柯俊瑶的宿舍距离莫特雷恩的北京分部还不算很近的一段路程，凌萧雪知道这一点。而现在，几天没出过门的她看到外面的黄昏，稍微闭上了眼睛。
“
萧雪，如果你知道俊瑶姐我的眼病，你就知道你这个算不得什么。”正当她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后，听到柯俊瑶苦笑着回答。
“
俊瑶姐你有眼病？”她很惊讶。在她的印象中，柯俊瑶的眼睛都是一双水灵有神的大眼睛。
“
有点像夜盲症，就是在突然看到强光的时候，我会有几秒完全看不见东西。”柯俊瑶似乎并不想提到这个，“萧雪，你完全看不出来吗？”
“
没注意看，可是俊瑶姐你是怎么得这病的？”她很奇怪。
“
这个我先保密吧，以后有机会在给你讲。你先想想待会儿你要怎么截到尹德盛吧。”柯俊瑶语气很干脆，“小莫，我们在这！”
莫腾飞正站在那个骑士雕塑的那里看着手机，听到柯俊瑶这一声才抬起头来。
“
柯女士，有什么吩咐？”他立马就进入了状态。凌萧雪心里更虚了。如果之前几天自己不是完全的宅女状态的话，现在她或许还有体力可以支援一下尹德盛……
她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男孩子，不然现在可能早就趴下了——因为柯俊瑶放在电脑桌上那些看起来是编年史一样的照片，其中几张照片简直可以将对美女抵抗力弱的男孩子放倒。那几张照片中其中一张凌萧雪还有印象，照片里比现在还要年轻和漂亮的柯俊瑶模仿着《美国美人》里的经典镜头，她慵懒的赤身躺在玫瑰花花瓣海中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微笑着用魅惑的眼神看着镜头，只用花瓣遮挡着关键部位——凌萧雪甚至可以想象摄影师用卫生纸塞住流鼻血的鼻子的画面。
而在照片右下角，是柯俊瑶的漂亮字迹：“2005，25岁生日留”
凌萧雪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心里就不由得吐槽：“再给我熊心豹子胆我都不会拍这样的照片。”
“
有啊，你可不可以给我们的S级恶魔猎手指一下路啊？我得赶快赶到地方去。”柯俊瑶这句话让她从记忆里抽了出来。俊瑶姐你好歹说一下是实习生啊！别因为我血统牛，分支也牛就不提我现在还是一个小白啊！
“
是在最近的地铁站吗？”莫腾飞问。柯俊瑶点头。
“
现在离午夜还有时间，你先带凌萧雪过去，等她上了我们目标的那一班地铁后你就回来。”柯俊瑶很淡然的说，凌萧雪心里特别慌。还有目标的某一班……
“
没问题，那我这就带她去目的地咯。”莫腾飞说。柯俊瑶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入了莫特雷恩的中国区北京总部。
“
学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呢？”凌萧雪完全蒙了。如果是她的老家那还好，她几乎对那个小城了如指掌。可是现在是在北京，她人生地不熟。
“
先来一趟我们学校吧，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莫腾飞一脸淡定的样子。凌萧雪只想吐槽。
“
学长你是真淡定还是假装淡定啊？我已经在俊瑶姐的宿舍宅了好几天，现在手脚都有点使不上力！去你们学校干什么？”最后，她只说出了最后这句。
“
你的东西我放在我寝室里的，等我拿一下。”莫腾飞还是很淡然，就像是一瓶饮料忘拿了一样轻松。
“
没人检查吗？”凌萧雪扶额。
“
他们有什么资格看我的个人物品？”莫腾飞反问，“怎么了？看你今天这么不在状态。”
“
连续宅了几天啊……”她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尴尬。
“
没关系，到时候主力是尹德盛，你只要负责最后一击就行了。”莫腾飞虽然说得很随便，但是凌萧雪立马想一头撞到旁边的电梯扶手上。
“
你说的真轻松……”她无力的反驳，但是这次莫腾飞没有理她了。
两人坐地铁转到了一号线，然后坐到了传媒大学站。
“
莫学长你是艺术系的？”凌萧雪惊讶的问。
“
你怎么也只看学校名字……其实我是学管理学的。”终于到莫腾飞扶额了。
凌萧雪木偶一样站在传媒大学门口，等待莫腾飞拿东西。
“
你的东西，带好。”五分钟后，莫腾飞将一个很重的古筝包甩给了她。凌萧雪赶快接住了。
“
里面有些什么？”她蹲在地上将那个重重的背包背上后好奇地问。
“
我也不知道，S级的无论是实习生还是雇员装备搭配都是必须保密的。”莫腾飞说，“不过根据感觉，里面可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学过枪械使用？”
“
真的没有，我现在就是个小白。”凌萧雪实话实说。
“
大家都是从小白开始的，不要气馁。走吧，咱们该是时候去苹果园了。到终点站去找人应该是最容易的了。”莫腾飞说完，他俩又走进了地铁站。
凌萧雪开始恐惧了。她感觉她体内有个像是群蛇一样的生物在蠕动，不知道是她的心脏还是大脑在呼唤着那个生物。
“
快上车！”在她要晕过去的时候，莫腾飞将她拉上了车。
凌萧雪闭上了眼睛，这种痛苦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自己血统苏醒的那一天。
当她睁开眼睛后，却看到了很诡异的画面，就和去重庆时坐客车睡着的时候一样。
“
凌宇你在哪？我知道是你！”她站了起来，大叫。
“
别对你的前辈那么凶，不然你很容易被打的。”凌宇一袭盛装站在地铁车厢相接的地方，站的神稳。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好像又一次将时间凝固了。周围的乘客全部变成了黑白，包括莫腾飞。
但是地铁的外面，那些光滑的隧道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壁画。所谓的美丽是指这些壁画的笔触，上面的内容却简直令人胆寒。
“
地下世界，一个多么神秘的地方。”凌宇缓缓盘坐在地上，嘴里开始说出诡异的话语。
“
你故作神秘干什么？”她焦急的追问，“我现在不想听你叽歪这些。”
“
不要心急，你难道没发现至今为止你所遇到的两个恶魔暴君都是将卵寄放在地下的吗？”凌宇很淡定的说，他那双海蓝色的瞳孔里仿佛能发出将人内心看透的光线。
“
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见不得人当然放在地下！”凌萧雪大叫。
“
我亲爱的后代，你的性子可真急。”凌宇诡异的微笑着，“你难道不知道吗？在恶魔的权力系统里，艺术家和行刑者是没有资格享受真正帝王的待遇的，尽管他们在名义上被封有爵位。”
“
真正帝王待遇是什么？”凌萧雪蹲坐了下来，眼前的男孩那双海蓝色的瞳孔如同一个海洋漩涡，要将她吞噬。
“
就算是卵的形态，也得享受王的待遇。”凌宇轻轻靠近她耳边说。
“
什么？”凌萧雪真想在这个男孩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
真正在这群初代当中的权力者，他们的卵绝对不会在地下这么一个看似神秘其实窝囊的地方藏着，”凌宇解释，“历代恶魔猎手的击杀史上，最后这两个家伙的卵都是在地下被找到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
地狱之翼和切割之镰都不是真正的掌权者！”凌萧雪突然意识到了这个。
“BINGO!”
凌宇打了一个响指，“你所看到的地狱之翼那个苏醒场，表面上看起来很漂亮对吧？”
“
虽然我差点死在那里……但是的确有点道理。”凌萧雪又开始吐槽了。
“
但是别忘了，那家伙本职工作就是一个艺术家。”凌宇冷冷的说，“当初我带领一群士兵去掀翻那家伙的老巢的时候，这老家伙还在研究怎么样的颜料更适合给他的炼金武器着色呢。”
“
后来呢？”凌萧雪好奇的问。
“
我把那家伙杀了示众。或许是因为这家伙每个轮回都会被我们的人打败，在和你对拼的这最后一个轮回才那么凶。”凌宇笑了，凌萧雪又有了打这家伙一巴掌的想法。
我都快丧命了，你这家伙还能笑出来？你究竟是我的后代还是我上辈子惹到的孤魂野鬼啊？
“
不过看来，那家伙的实力还是那么弱，除了炼金火焰拿不出其他东西。”凌宇十分淡然的说，“希望今天看到的切割之镰那家伙能在这几百个轮回后有点进步。”
你这究竟是去会见老敌人还是批评小孩子啊？凌萧雪扶额。
“
对了，你看看这段壁画吧。”凌宇站了起来，凌萧雪跟着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全身残破的刽子手，手举斧子与另一个手拿一把像是《魔兽世界》中的风剑的青年对峙着。
突然，凌萧雪感觉自己被狠狠往后拉了一下。
“
你终于醒了啊。”莫腾飞呆呆的看着她，“走吧，该下车了。”
凌萧雪慢慢站了起来，背起了那个有点重的背包。不知道为什么，凌萧雪感觉到那个包好像轻了不少。
她好奇的侧过头看了一下，那个背包还是锁着的，莫腾飞身上也没有拿着什么武器。
“
看来是睡了这一觉有点力气了。”她这么说。
尹德盛正坐在网吧里一台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是DotA的画面。
他的矮人狙击手用大招拿下了对门巫妖的人头。此时此刻，时间已经是23:30。
“
这才对嘛！”近卫军团的德鲁伊在聊天界面发话道。
在游戏界面右上角，他们这场天梯赛已经僵持了29分钟。尹德盛表面镇定，忍不住随时看一下表却暴露了他的心。如果这一把再不能打完的话，可能就截不到那班去切割之镰卵所在地的地铁了。
而现在天灾军团正在想办法将他们中路的中塔推了。德鲁伊正在回去支援的路上。
他看了一眼小地图，对方四个人都在近卫中路的中塔那里，剩下的便是还在等待复活的巫妖。
“
我去偷塔。”他决定孤注一掷，发了这句话。
说完，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矮人狙击手。已经是六神装了。
他便操纵着这个矮小的英雄，冲向了敌方防御最弱的下路。之前几场团战下来，敌方三路都已经快崩了，而下路的兵营已经被拆，只剩下一个诅咒神庙还在支撑着。
两分钟后，近卫中路中塔倒下。
四分钟后，冰封王座倒下。
“
你真是个人才！”是近卫的火女。
尹德盛瞄了一眼手表，23:36。“再见了，下次有机会继续匹配。”打完这句话，他就下机了。
现在地铁站肯定已经关了，但是他早有准备。他拿出兜里的一个铁丝。
走出网吧，他就一溜跑到了地铁站那里。果不其然，已经关了。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午夜，街上仅有几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像是求生之路里的丧尸。
他看着那些人目光没有对着他，就拿起那条铁丝，放入了钥匙孔。他是从电视上看来的方法，但是有过几次经验的他倒是已经掌握了这个表面上一点也不靠谱的方法。
“
咔嚓”，锁打开了。尹德盛再在周围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他这不合群的举动。
他像老鼠钻进洞一样刺溜冲了进去，然后将门轻轻回到原处。
尹德盛打开了针眼手电筒，微弱的光将这个进入地铁站的电梯衬托得更加诡异。但是尹德盛是个看鬼片并不会被吓到的人，他相信那一班地铁应该就要出现了。在柯俊瑶给他的信息中，那一班就是在午夜零点出现的，和那个都市传说并不是完全吻合。
他快步走到了座椅那里，淡定的坐着。现在并没有一班地铁出现，看来柯俊瑶的猜想是对的。
尹德盛拿起了手机，再坐三站，就是切割之镰的卵所在的位置。而他已经带上了一整套武器，苗刀、M4A1、柯尔特手枪一应俱全，并且这些枪都是莫特雷恩那神经病一样的装备部改造过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走到00:00。就在00:39的时候，一班地铁出现了。
并不是那种现代的地铁，尹德盛曾经在一本讲述北京野史的书上看到过这种地铁。
长春客车制造厂制造于1967年的原型车，时速80公里，据传只生产过两辆。车里面坐着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鬼，透过那斑驳的玻璃窗，那些人仿佛镌刻在一块浮雕板上。
突然，车门开了。尹德盛丝毫没有犹豫，背上背包就冲了进去。
他淡定的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认真的观察着这些乘坐的鬼魂一样的生物。
这些家伙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服装，也都是那个年代的脸庞，只不过面无表情。尹德盛想从这些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家伙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却证明是徒劳。
“
这些就是切割之镰的祭品吗？”他嘴里轻轻说着，手上却在从背包里拿出那把苗刀。听到“切割之镰”这个名字后，那些不人不鬼的生物开始变异：瞳孔变红，皮肤变白，手掌脚掌变成了鹰爪那样可怕的爪子，逐渐撕裂的皮肤下面是壮硕却枯萎了的灰白肌肉……
这班车上的祭品都被那一站的炼金力量污染了，他们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变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魔鬼。
“
玛丽吗？”他举起那把苗刀挡住了一个怪物的爪子，同时拿起柯尔特手枪对附近一圈的恶魔傀儡都爆了头。
他不像凌萧雪这样的小白，经过那几个月的雇员训练，他的射击精度几乎可以达到射手的准确度。
尹德盛真正惊讶的是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些在历史上曾经被恶魔暴君们设计成为战争机器的产物。虽然说是傀儡，但是这些家伙的肌肉力量都很强大，要不是他的柯尔特里子弹都是被装备部的疯子们加强过的重爆火药，他真的不一定打得过整整一车厢的傀儡。
很快，这个被岁月腐蚀了内部的车厢就沾满了血。尹德盛一边踢开一个炼金傀儡的尸体一边将柯尔特收回到背包里。旁边的车厢里那些炼金傀儡都被吓到了，不敢近身，于是重新变回了那种不人不鬼的虚无状态。
“
这个爵爷的祭品倒是挺符合他的地位的。”他无声的总结道。熟读了那些圣战史书的他早知道切割之镰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只不过是一个职位最高的行刑手罢了。而用只有恶魔才能完全掌握的炼金术污染后的冤魂作为祭品，尹德盛心想真是可笑。
现在他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鬼站是不是就真的是切割之镰的卵的存放地点？
不过眼前这一群被当做祭品而不自知的炼金傀儡看起来倒真的是一个初代苏醒的时候该有的架势。
“
由于某些不可控的原因，我们的列车必须增加一班，请车上的诸位不要着急。”那个老旧的广播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女声，但是尹德盛觉得很奇怪。在北京坐了那么久的地铁，提示音并不是这样。而且那个女声隐约带着点可爱劲儿，更像是用那些偶像剧里的女声拼贴出来的。
他四下看看，周围那些傀儡还是面无表情，连呼吸都很弱。或许是因为这些傀儡都害怕车里唯一一个活物了吧？难道这些一向听从于那些初代君王的傀儡还是很害怕丢掉命的吗？
尹德盛想办法控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倒在装备部的加强弹头下的诡异生物了，因为眼看就要到达那一个传说中北京地铁的鬼站了。本来他是一个不相信都市传说的三好青年，直到他听到了报站声，同样是来自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论年龄其实应该是女孩：“地铁即将到达黑石头站，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
之前几站就是这个年轻女孩的报站音，尹德盛细想了一下，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并没有剪切过的痕迹，就像是那个女孩一直站在这个地铁某个地方，手拿着一个扩音器机械的报着这些到站音，并且连广告都省去了。他有些害怕了，左顾右盼的看着这班穿越了时光的地铁，生怕在某一个车厢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半透明女人，用“大哥哥快来和我玩吧，我都在这里孤独了几百年了”的眼神看着他。
“
尹学长，终于找到你了。”突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尹德盛惊讶的回过头去。不是白衣女鬼，是一身牛仔打扮，外套已经被撕裂的不成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锤子的凌萧雪。要不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是那些恶魔傀儡血液的味道，尹德盛简直怀疑这个女孩是去了上世纪的铁匠铺做了实习。
“
俊瑶姐，我找到尹德盛学长了。”凌萧雪无力的坐了下来，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说。
“
好，我还担心截不到呢。”柯俊瑶公事公办的声音从那个微型耳机里缓缓冒出，“不要跟丢他了。”
“
你怎么追到我的？”尹德盛很惊讶的问眼前这个女孩，尽管看起来还是很狼狈，但是从她手上紧紧握着的那把大锤来看，凌萧雪比起上一次还是有着不小的进步。
“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气喘吁吁的回答，刚才她也像尹德盛一样清扫了整整一个车厢的炼金傀儡。
“
慢慢说，反正已经到地方了。”尹德盛拍拍她的肩，“姑娘，很有进步嘛。”
“
进步个鬼啊！”凌萧雪有些想直起腰来，但是她支撑了不到两秒钟就又趴了下去，“宅了那么久，都快没多少力气了。”
尹德盛看着眼前这个累得要死不活的姑娘，有些想笑。他拿过了凌萧雪手里那个锤子，结果差点摔个嘴啃泥。
“
这也是装备部那帮疯子加强过的吧？”他看着手柄上的鹰头logo，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
把我背包百分之六十的重量都占了。”凌萧雪喘着粗气，尹德盛将她扶了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
听我慢慢说。”她终于有了点力气，说话不再那么虚了。刚才甩那个比平常所见大了十几倍的锤子攻击那些怪物已经是她的体力极限了。
一个小时前，莫腾飞轻轻用莫特雷恩装备部的微型炸弹炸开了古城站的门。
“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现在还有力气吧？”他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凌萧雪说。
“
学长，力气我还是有点的。我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切割之镰的卵的存放地点，对吗？”她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地铁站一片漆黑，这又让凌萧雪想起了上学期看得那部电影《咒怨》。她生怕自己脚一不留神踩到一只黑猫……亦或者抬起头看到一个全身苍白像是被淹死的白裙女人与她目光相对。
“
这是我的手电筒，你拿去吧。”莫腾飞丢了一个白色的手电筒过来，凌萧雪赶快接住了。
“
萧雪，复述一遍你的任务。”柯俊瑶的声音从她戴着的那个微型耳机里传了出来。
“
首先把尹德盛学长给截住，如果截不住就坐这班车到终点站观察情况。”她很听话的复述，柯俊瑶在那边肯定的“嗯”了一声。
“
萧雪，你现在可以把那个背包解锁了。小莫，那个钥匙在你那里。”柯俊瑶在耳机那边又开始发号施令，两人很听话的照办了。
“
这几天萧雪你以为我是故意不管你的吗？不，我观察了你对手臂手腕的使用习惯，最后我给你配了一把装备部加强过的战斗用锤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很适合你这个新人。”柯俊瑶毫不留情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凌萧雪想起了方迅中那个二货发在班群里的图片。那是《魔兽世界》的游戏截图，图上一个矮墩墩的白胡子大叔手上拿着锤子，身上穿着一身后现代风格的盔甲，下面是id“红莲之锤”。
“
南泽哥，我的新号，咱们一起练级吧。”这是方迅中后面的留言。
凌萧雪每次回忆起这个就会想打方迅中那个极品游戏宅一巴掌。要是约好朋友一起玩游戏的话，私聊不好吗？干嘛非要发到他们班群里来？
但是凌萧雪现在只想吐槽柯俊瑶观察的真细致，居然连她的用手习惯都能把握到这个精确程度。
“
好吧，不过这锤子好重。”凌萧雪说。
“
我会给装备部那帮人说的，不过直到你把任务完成再说。那一班车现在应该发动了吧？”柯俊瑶语气十分严肃，就像是去年这个时候一样。
“
发动了，已经十二点钟了。”凌萧雪看了看表。
“
下去吧，萧雪。”柯俊瑶说。凌萧雪不敢不听，一手举起手电筒，一手抓着护栏战战兢兢的走了下去。
凌萧雪摸到了座位，如释重负的坐了下去。眼看那一班现在还没有来的迹象，凌萧雪感觉有点打盹了。
“
萧雪，你刚才不是才睡过一觉吗？怎么又打呼噜了？”柯俊瑶严肃的骂声传了过来，凌萧雪立刻被惊醒了。“嗯，好好好。”她含含糊糊的回答，即便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凌萧雪还是有不能把凌宇的事暴露的基本意识。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半小时，一辆诡异的列车终于出现了。
凌萧雪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恐惧。北京地铁不会有时间穿越的功能吧？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超英赶美的年代？关键是车上那群家伙，穿着与这班列车同年代的服装，面无表情，隔着那层有些年代的玻璃窗，看起来半实半虚。
“
萧雪，快上车！”柯俊瑶大声说，凌萧雪赶快冲了进去，但是她没有勇气坐到突然出现的那个空位上。
就好像有人知道她要来一样，之前这个座位的主人离开了。这让这一列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地铁显得更加诡异。她感觉自己好像腿已经吓得没知觉了，完全靠手里握住的那个立杆来掌握平衡。
“
车上情况怎么样？”柯俊瑶的声音还是很严肃，凌萧雪心想自己是不是中了这个女人的糖衣炮弹……
“
有鬼啊……”凌萧雪无力的说出了这句话，耳机那边柯俊瑶更严肃了：“怎么样的鬼？”
“
穿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衣服，”或许是因为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凌萧雪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讲的是老家的方言，“好像是半透明的……”
“
和那些监控录像上的匹配率达到了78%，萧雪，的确是需要坐这一班。”柯俊瑶淡淡的说，凌萧雪又差点因为停车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还有，在执行任务时不要说土话，不然那些和我们出生地不一样的雇员们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嗯，那好的。”凌萧雪难得这么贫嘴，为了掩饰她已经被恐惧覆盖的心。
“
切割之镰应该还没有苏醒吧？”她无意中说了出来。周围那些不人不鬼的家伙突然目光全部盯着她，露出了嘴里的獠牙。凌萧雪呆住了，只听见柯俊瑶的声音：“快了，我怀疑已经在缓冲状态了。要不是因为小尹破坏了一部分，现在你们应该是有搭档的状态。”
凌萧雪已经吓得脸色煞白。那些怪物开始变成像是方迅中发到QQ空间里的那些虫族的刺蛇一样的怪物，两手变成了干枯的爪子，瞳孔开始变得通红……所有怪物都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车窗外传来了翅膀扑扇的声音，她仔细一看，那是无数的幽灵一样的鸟！
就在这些鸟和那些虫群一样的怪物冲来时，凌萧雪拿起了那个重的要命的锤子，然后整个人就像是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她的力气根本控制不了这个巨大的锤子，只感觉到那些怪物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其他车厢里的怪物好像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又变回了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凌萧雪终于停止了旋转。这锤子简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眩晕感。
刚坐下来休息没几分钟，她听到了另一个车厢里传出来的枪声。
“
俊瑶姐，我好像找到尹学长了！”凌萧雪顺着枪声的方向走了过去，没忘了给柯俊瑶消息。
“
就是这样？”尹德盛很惊讶。
“
是啊。”凌萧雪点头。她终于有点力气了。那把大锤现在正握在尹德盛手里。
“
亲爱的旅客，您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黑石头站，请做好下车准备。”就在这时，喇叭响了。还是那个感觉像是走错了片场的女声。
“
咱们走。”尹德盛站了起来，“看来我再算也算不过柯女士。”
凌萧雪心里吐槽柯俊瑶真是个打尽算盘的主，尹学长你怎么斗得过她呢？
但是她没有说。那一群不人不鬼的炼金傀儡就像木偶一样规规矩矩的排着队离开了这一班诡异的地铁，凌萧雪和尹德盛偷偷跟在队伍后面。他们现在在一个有些血腥味的地下隧道里，凌萧雪脚下偶尔会踩到像是死猫的东西。
“
好恶心。”她偷偷对尹德盛说。
“
因为这家伙是一个行刑者，只有死亡的味道能让他感受到快乐。”尹德盛并不像她这样惊慌，凌萧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一个小白。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
电信公司是不会在炼金领域建设信号基站的。”尹德盛还是很淡然，“你有必要试试你的耳机还有没有用。”
“
俊瑶姐，你能听到我吗？”她心想也是，赶快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轻轻叫。
“
发生了什么了？萧雪，把你慌成这样啦？”柯俊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越来越大的杂音。
“
信号在减弱。”凌萧雪说，大概是同时说给两个人的。
“
意料之中，这些炼金领域果然已经开始屏蔽我们的信号了。”尹德盛面无表情的跟着那群傀儡走着，这些话仿佛不是他说的。
“
可是这些恶魔怎么取到的联络信号波的样本的？”凌萧雪赶快追问，那一边杂音已经快要将柯俊瑶那边的后勤工作的声音挡住了，但是柯俊瑶慢慢沉重的呼吸还是很清楚。
“
这个低级错误真是丢脸啊。”那边传来了柯俊瑶自嘲的声音，“我真不应该派侦查的那些雇员们戴一样的联络器材的……”
“
柯女士，没关系，你还不相信我吗？”突然，尹德盛转过身侧过头来，对着那个微型麦克风说。
“
尹学长，你快要亲上来啦！”凌萧雪满脸黑线，此时此刻真的看起来很像是尹德盛在亲吻凌萧雪的脖子，搭配上尹德盛手里的巨锤，好一幅哥特式画作。
“
小尹，你以为你算得过我？”那边柯俊瑶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了，但是尹德盛的角度听得一清二楚。
“
是啊，以后我还是好好听您的话了。”尹德盛拍拍凌萧雪的脸颊，对着那个麦克风说。
“
知道就好。”柯俊瑶的声音已经快被噪声盖过了。
“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凌萧雪十分郁闷，柯俊瑶和尹德盛说的什么跟什么？
尹德盛没有说话，摘下了那个联络装置，一脚踩扁了。
凌萧雪呆在了原地，尹学长这是在干什么？
“
这群门卫知道有入侵者进来了，这个信号只会让我们暴露。”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一只可怕的鸟。而门前，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巨鸟正站在那里，巡视着这些即将上供的祭品，而祭品们被确定不是入侵者后，那个石门才会打开，凌萧雪隐约感觉到了从门里面透出的浓重杀气。
“
听我的，咱们等那些炼金傀儡进去后，再想办法把这只鬼车鸟解决了。”尹德盛轻声说，凌萧雪听话的点头，那只九头鸟正在用每一个头来看这些傀儡有没有异样的生命特征……如果这些炼金傀儡还能被说成是活人的话。
检查完那几个傀儡没有异样后，那扇门又打开了。那九个傀儡走了进去。凌萧雪再次感觉到了门里透出来的足以将人吓得无法呼吸的巨大杀气。
“
不愧是那个女人所设的首席行刑官啊……我仿佛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
凌萧雪恐惧的四处张望。刚才那一句话是凌宇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孩子的身影。
“
快到了！”尹德盛踢了下她的腿肚子。这才让她赶快做回标准的站立姿态，等待那只九头鸟的鸟头放到自己的头上。她注视着尹德盛，他将那把巨锤握得很紧，青筋暴露的手臂告诉她这把锤子随时可以打出去。
又是一波炼金傀儡被放了进去，那只诡异的九头鸟终于将头探到了这两个入侵者的头上。
凌萧雪怀疑那几秒是不是被尹德盛给吃了，只见金属寒光一闪，那只鬼车鸟一个头颅掉在了地上，又是一闪，凌萧雪看到鬼车鸟检查自己的那只头颅掉在了地上。
就在一秒内，尹德盛解决了这个看门人的两个头颅。
也在这一秒内，剩下几个没有进门的炼金傀儡变成了怪物的样子，墙上那些壁画也在慢慢脱落。
凌萧雪这才注意到，墙壁的缝隙里是一些古铜色的碎骨，而现在，那些碎骨正在慢慢拼接在一起。
他们被镰鼬群包围了！那只鬼车鸟是这群吸血怪物的头子！
但是尹德盛丝毫不慌，那把锤子在他的手里像马鞭那样顺手。凌萧雪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索性拿起了尹德盛那把苗刀，对着那些疯了般扑向自己的镰鼬砍去。
“
这把刀怎么样？用起来还顺手吧？”在这个像是龙卷风风口的地方，凌萧雪听到了尹德盛的声音。
“
够厉害！”凌萧雪说着，又切下了几只镰鼬的头颅。眼前的画面让她想起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哈利在一群飞翔的钥匙中寻找那把唯一能开门的钥匙的画面，只不过他们的场景里捕猎者和猎物的关系反了。
她甚至不知道，一旁的尹德盛露出的那两只手臂已经慢慢被那种像是墨水一样的生物包围着，这些生物正在修改尹德盛的手臂。尹德盛已经用那把巨锤将包围他的镰鼬打得差不多了，现在他正在追杀那只正在想办法冲入大门的鬼车鸟。
当凌萧雪一刀清掉最后几个想要吸食她血肉的镰鼬时，她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她侧过头去，尹德盛正在用黑漆漆的强壮手臂握住那个锤子，冲击着那个鬼车鸟的身体和剩下的几个头。那只鬼车鸟凄惨的嚎叫着，那声音可怕的让凌萧雪护住了耳朵。如果说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片听到的尖叫是1%音量，那么现在一定是120%的音量。但是尹德盛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在那里随着那个锤子下落的惯性飞到空中攻击那只鬼车鸟。
就在一瞬间，尹德盛一锤子打下了那个鬼车鸟的最后一个头颅。
“
这个姓尹的雇员还真有两下子。”和美看着屏幕里那个飞行的身影，有感而发。
“
我早就说过，把他设立为我们窃听的第三个目标，这点不亏。”老板娘坐在一边，喝着一杯速溶咖啡。
“
你觉得这两个人有没有击杀掉切割之镰的可能性？”和美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十分慵懒的老板娘。现在是半夜，但是她俩都在关注着那几个前去屠魔的莫特雷恩雇员。
“
如果凌萧雪真的有传闻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没问题，”老板娘将那杯咖啡放到一边的桌上，“可是我觉得那个女孩好像根本什么都不会，刚才她还得感谢那些镰鼬没有完全拥有自我意识，不然她会被玩得很惨的。”
“
所以我在怀疑尤里那个老狐狸是不是终于出错了，真正的救世主并不是这个叫做凌萧雪的女孩，而是在中国其他地方，甚至在其他国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莫特雷恩实习生？”和美冷嘲热讽的说。
“
但这个女孩我觉得不简单。”老板娘说，“好吧，我知道和我之前那几句话矛盾了，但是你注意到她的反应没有？好像偶尔她又真的很像一个英雄该有的样子。”
和美看见老板娘正在那里调试着监视器的历史，心想这家伙真是神经病。
“
刚才在斩杀那些镰鼬的时候，她的眼神，你看看。”老板娘调好了画面，和美凑了过来。
那是一双坚定的眼睛，在散发着隐隐的蓝光。那种坚定的眼神，真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老战士又一次为了荣耀重新拿起刀锋时的气势。
“
蓝色瞳孔？那不是精灵族的标志吗？”老板娘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疑惑的调大了画面。
放大后，那双瞳孔果然是纯净的蓝色，仿佛大海，又宛如天空。
但现在，大海是咆哮的，天空是阴沉的。
就连和美都吓得打了个寒噤。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过这样可怕的眼神，或者说，这眼神根本不该是人能有的。
那是鬼，将怨恨埋藏了几千个轮回的怨鬼，只有这样的鬼才能有如此狰狞的表情。
“
真吓人……我把画面调回去了，虽然现在可能也不一定能看到那两个莫特雷恩了。”
老板娘说着，电脑上画面就变回了实时监控的画面。画面上，一个拿着巨锤的大哥哥正在和他的搭档，一个手拿苗刀的高中女孩，将那个鬼车鸟的尸体按在石门上。
夹层里传出了齿轮传动的声音。这个封印着一个初代恶魔君王炼金领域的入口，正在开启。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凌萧雪和尹德盛都惊呆了。
虽然切割之镰只是恶魔政权的一个首席行刑官，但是这个行刑官的祭礼还是透着几分肃杀和血腥。
在她们面前是一大群炼金傀儡已经被吸干的躯壳，这些木偶在最后一刻还认为自己是要来和切割之镰一起打破那个压迫了他们几百个轮回的人类的，如同人一样的面容上还是忠诚与恐惧的混合表情。
“
可怜的家伙，就算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没有被自己的主子当成是奴仆。”尹德盛蹲了下去，给一个死相不是很凄惨的炼金傀儡尸体闭上眼睛。
“
他们不是奴仆？那还能是什么？”凌萧雪一边抱怨着一边想办法不要踩到那些尸体。
“
祭品，就像去年地狱之翼看你和那个叫做柳梦怡的姑娘一样。在恶魔的心里，祭品生来就是为了自己的重生而产生的工具，甚至连生命这个最基本的权力都没有。”尹德盛站了起来，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恶魔最终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而最后这个政权又被推翻的理由。”
“
精灵和人类都有被当做祭品吗？”凌萧雪好奇地问。
“
没错，狼人也一样，只不过因为狼人在月圆之夜甚至是之前就会慢慢失去控制，所以在恶魔中，狼人并不是很流行的祭品。”尹德盛说。凌萧雪有些发抖。如果这段历史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一定是用无数身为祭品的人类、精灵和狼人的血写成的。
“
我们怎么现在还没看到那个家伙呢？”凌萧雪说。
“
是在恢复体力吧，恶魔初代种在刚刚脱离卵的时候都特别虚弱。”尹德盛拿起了凌萧雪的手电筒，他们这才看清了前面。这里已然沦为一片尸骸之海，看来切割之镰在这群炼金傀儡尽忠之时就抽取了它们的本就不该存在的生命。
“
不过这也好，我倒是第一次得看一个初代种恶魔的苏醒之地。”他虽然说得很乐观，但是他那两只黑漆漆的比原来还要魁梧好几倍的手臂实在显得可怕，“你觉得这里相比起上次你看到的地狱之翼的苏醒之地，哪个要更壮观一些？”
“
学长我们是来屠魔不是来旅游的……”凌萧雪在心里吐槽道。
“
我觉得应该是地狱之翼吧，毕竟你们说那家伙是一个艺术家。”但最后到了嘴边却成了这样。
尹德盛突然笑了，她有些呆滞。
“
对，我也觉得这家伙挺没有品味的，居然在复活的地方摆这么多尸体。如果我是这家伙的话，至少得让这群傀儡变成兵马俑那样子迎接我的归来，那才是一个初代君王该有的重生之地啊。”他大笑着说，凌萧雪感觉到这个像是一个寝宫的地下室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而不会让我的复苏之地变成一个菜市场。”
凌萧雪明白了。在他们的家乡，菜市场差不多都是这样，在一个有些黑又有些脏的地方，一群屠夫或农民在自己的摊位前，展示着那些已死或者将死的动植物，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血味。而那些动物并不自知自己将要成为那些前来购买的食客的盘中餐，还在原地活蹦乱跳。
所谓的祭品便是这样吧？她也突然有点同情这些被她极力躲避的家伙了。
为了自己所信仰的恶魔君王，不惜斩杀那些敢于说出暴君名字的忠犬，最后却沦为君王复苏的工具。
“
这地方还挺大的。”她无话找话地说。
“
想必是这家伙制造了大批的炼金傀儡来挖掘的吧？”尹德盛说。凌萧雪仔细看了下，发现那些黑色的生物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
手电筒一晃，一扇巨大的门正在打开。
“
做好准备，凌萧雪，”尹德盛突然大声吼道，“我们要战斗了！”
此时此刻，拉菲尔·威廉姆斯正开着那辆他们家族在北京留下的其中一辆奔驰在晚上的北京的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他的佩刀，“弥撒”，正乖乖的躺在后备箱里。虽然他觉得柯俊瑶那个女人可能已经忘记了他这个远道而来的信使了，但他还是随时将自己的刀带着。
突然，几辆看起来车身和骑手都着了火的摩托车从他的奔驰边飞奔而过。从来到北京到现在，他已经遇上了无数个这样的飞车党。
他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把车速加快了。那些摩托车的主人，并不是别人，而是科恩在中国的力量！
那个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所谓黑帮头子，在北京布下了强大的信息网。而现在，他开始收网了。
“
找到地方了？”
“
你再把速度加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
你们开车都不看路吗？”
他很清楚的听到了那几个灵魂骑士的话。如果这些家伙的情报为真，那么柯俊瑶的派遣也就没那么必要了。
这辆奔驰正在慢慢激发着潜能。如果是普通车店买到的，并不会达到这样疯狂的速度，但是拉菲尔可没忘记，他们家族在这些车辆上都装的有装备部改造过的发动机！正是有了这样的发动机，他才有胆量直接开到较高速去追逐那几个灵魂骑士。
“
你跟踪我们干什么？”其中一个灵魂骑士看到了他，那个燃烧着火焰的骷髅正探过来问车里那个金发的男人。被那火焰灼烧着的车窗玻璃开始熔化，那空洞的眼睛仿佛是一个黑洞，想要将拉菲尔吸进去。
拉菲尔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莫特雷恩雇员证举到了那个骷髅头的视线里。
“
是尤里的人！”那个骷髅头对前面的队友大叫，然后回过头来对拉菲尔说：“祝合作愉快。”
就这样，三辆燃烧着的摩托车打头阵，后面是一辆激发了发动机所有潜能的奔驰车，像是那种古代的战车一样，轰隆隆的驶向目的地。
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
我试过那辆奔驰车了，加强后的发动机很不错，只是轮胎需要换一下了。”走下车前，他在手机上发出了这条短信，收信人是自己家族的老管家。
拉菲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沦为火场或者说是屠宰场的大楼，从后备箱拿出了“弥撒”。
那些灵魂骑士已经用燃烧的枯手推开了这个大楼的门。白天，这里是商场，而那个买下这栋楼的人恐怕想象力再丰富，都不会想到一群本该只存在于超级英雄漫画中的家伙此时此刻正在挥动燃烧的铁链屠杀着楼里飞翔的镰鼬吧？
拉菲尔举起了这把哥萨克骑兵刀，也冲入了这群灵魂骑士的前线。
“
你们说在没有指挥官在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战胜的几率有多大？”柯俊瑶喝着咖啡，问着后勤室里的几个雇员。这里本来是一个办公楼的仓库，但是柯俊瑶将它买了下来，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室。隔着玻璃，他们能看到那座大楼像是失火的一楼。
“
百分之五十吧。”一个雇员回答，“柯女士，尹德盛本来就是一个只要知道计划的具体步骤就不用指挥的独行侠，凌萧雪虽然是实习生但是潜力巨大，这样的组合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只是可惜我们计划里出了失误，现在看不到实景转播而已。”
“
我不担心尹德盛，那男孩早就想脱离我的管教了。我担心的是凌萧雪，她已经一年没有开启她的那个唯一的killer形态了，现在她还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形态吗？”柯俊瑶看着那个正对自己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她的好几个屠杀切割之镰的计划。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联系，她担心的是凌萧雪那个姑娘。
“
就算是用得再不熟练的恶魔猎手，在面对危险时都会自然而然激发这一个强大的形态的，所以柯女士您不用担心。咱们就当是失去了现场直播信号的观众吧。”又一个雇员回答。柯俊瑶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断有火焰涌入的大厦。她真心希望自己能看到凌萧雪和尹德盛能安然无恙的从那个大楼里出来。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那栋高楼的一楼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家伙的金发和火焰几乎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拉菲尔？”她走上前去，隔着玻璃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屠杀着从地下不断涌出的镰鼬群。
“
你们都带了武器对吧？”柯俊瑶回过头去，严肃的问。
“
带了，都在这里了。”后勤的副指挥官回答，她也是这几年来负责帮助柯俊瑶管理莫特雷恩账务的人。
“
金副官，你留下来。其他人，去苹果园站做好准备。”她说道。
“
收到。”副官说，“在这里的各位，请做好战斗准备。”
那些雇员一个个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武器箱子，离开了这个大厦。
“
金副官，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柯俊瑶在白板上写了一张卡的卡号密码，“用我这张卡，把对面那座大厦买了。我可不想让这件事暴露在公共视野之内。”
“
收到。”这个白领打扮的女孩说，她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说罢，副官就冲出了这个指挥室，开始拨打那个房产所有者的电话。柯俊瑶舒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把指挥室设在完全对应的原址是正确的，虽然破了点财。
“
买了，现在他们正在撤离。”金副官走了回来，说。
柯俊瑶瞪了副官一眼：“正在撤离？怎么撤？”
“
该死！他们不知道现在一楼在干什么！”副官一拍自己的脑袋，“柯女士，这次我去吧。”
“
这个给你。”柯俊瑶丢了个东西过去，副官一把接住了。
副官拿起来一看，是一把车钥匙。是柯俊瑶的那辆最出名的“大灰蜂”，去年一个实习生就是开着这辆车接到了凌萧雪。
“
那辆卡迈罗我请装备部那帮疯子加固过的，外壳强度应该可以抗住三波镰鼬的攻击。”柯俊瑶很轻松地说，好像那辆车不是她的一样，“本来我是怕柳梦怡撞坏才加固的，没想到反而是今天用上了。”
“
去吧，只是可惜得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了。”最后说完，柯俊瑶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座大楼。二楼的灯亮了起来，看来是那群拥有这座大厦所有权的人困在了二楼。
但她并不担心，因为金玲那姑娘开车的风格几乎和她一样暴力。
“
听起来挺热闹的。”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看到窗外一群灵魂骑士骑着燃烧的摩托车冲向了灾难最中心，像是看戏似的说。
“
尤里也派人了，科恩也派人了，秃鹰的人在这儿坐着，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和美说。
“
怎么了？你又手痒了对吗？”老板娘侧过头来看着眼前自己的好搭档，“咱们本来就是看戏的，无论这场戏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要自乱阵脚。”
“
你真是静的下心。”和美无奈的回答，“咱们继续看那两个雇员吧，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况经历者。”
当指挥官战死后舰娘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