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短篇]梦境特工（附脑洞的诞生过程）
2023-03-06短篇 来源:百合文库
“那，那个……我……我……我喜欢你！”对面的男生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
这里的回答很关键，直接影响到后续任务的难度。“嗯，我也喜欢你。” 时间不允许思考太久，我选择了常识范围内最稳妥的回答。
对方的表情一下明亮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个好兆头。正当我思考接下来的剧情要怎样安排的时候，他突然凑了上来。
咦咦咦咦，这是要干什么！？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心里一阵发毛。难道是……不，肯定是那种发展无疑了……喂喂，真的要和男人接吻吗？虽然现在的外表是个姑娘，但我实际上是男人啊！唔，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有什么办法。但再怎么说和男人接吻这也太……
一瞬间陷入混乱的我放弃了思考，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那不可避免的发展。然而在那之前，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我睁开双眼，发现我们的嘴唇已经靠在了一起，但嘴唇上并没有传来对方嘴唇的触感。整个世界都冻结了，并且正在以肉眼可分辨的速度失去色彩。
搞砸了。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脑中回响起联络员的怒吼声：“你怎么犯了这种错误！委托人没有过接吻的经验！这种行为会让委托人的大脑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发展，直接导致任务的失败！”
“警报，梦境稳定性正在急剧降低，梦境生成者预计将于180秒内清醒。进入任务终止流程，所有梦境特工强制弹出。”没给我任何辩解的余地，合成电子音的系统提示就宣告了这次任务的结束。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睁开双眼时，我已经躺在了行动室的睡眠仓中，外面是联络员怒气冲冲的脸。我很希望能在睡眠仓打开前找到条地缝钻进去，但这种幻想5秒后就被打破了。
“算你好运，委托人比预定清醒时间只早醒了8分钟，勉强是误差范围内。但是拜托下次注意一点，要是早一小时发生这情况，你可就惨了！”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后我松了口气。这仅仅是我第三次独立执行任务，要是这么快就遭遇如此悲惨的失败，任务报酬不复存在不说，评级期结束后的评级结果也会惨不忍睹。
我是一名梦境特工（实习）。在梦境介入技术的帮助下，梦境特工能够影响甚至决定委托人的梦境发展。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委托人维持一个美好而稳定的梦境，让他们不要因为梦境中的意外而惊醒。这项工作最需要的是想象力。比如委托人如果在梦中失足摔下山崖，就有非常大的概率因为梦境中的死亡而醒来。如何避免发生这样的剧情，甚至在这种剧情发生后如何圆出一个委托人没有死亡可以继续梦境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了。当然，如果犯了像我刚才那样的错误，梦境特工本身也会成为委托人醒来的因素，那就是非常糟糕的任务失败了。
（会在最后解释的独立分割线
）
我倒是有足够的借口宣称这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因为按照正常流程，每名梦境特工的培训流程应该是先担任一年联络员，熟悉工作内容和方法。再在熟练的前辈特工手下担任半年副手，实际体验真实的工作环境。最后是半年的评级期，在经验丰富的专职联络员引导下独立执行任务。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才会成为正式梦境特工，并根据评级期的任务成果决定起始等级。然而最近由于委托数量突然暴增，这种制度已经只存在于名义上了。证据就是我刚完成联络员期就直接进入了评级期，而且我的评级期联络员还是新手联络员，比我更加需要熟悉工作内容。像刚才遇到的情况，如果可以把关键信息提前几秒告诉我而不是事后诸葛亮，其实是有机会避免那种结果的。
这并不是说我对担任我联络员的夏竹有什么意见，不如说被分配成为我这种新手特工的联络员是她的不幸。原本见习联络员搭配的应该是资深特工，她的任务只是观摩学习以及结果报告，从她的角度来说那个失败是由特工来回避的才对。
夏竹是晚我一年的学妹，在学校期间与我关系还算不错。但成为我的联络员以后她的性格明显暴躁了不少，和学校里认识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原因倒也很容易理解，毕竟每次任务我都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自然就免不了被她一顿教训。不知道第一年的联络员实习期以后她是准备成为梦境特工还是走专职联络员路线，但不论一年后的情况如何，这一年里她都会非常辛苦吧。都是因为我的水平不够，非常抱歉。
“联络员大小姐~”我满怀着歉意挤出一脸笑容：“增加了你的报告难度非常抱歉，作为赔礼这顿饭我请了怎么样？”
“哈？想收买我？先说好我可不接受食堂。”夏竹在终端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完成了任务的结束流程。从操作时故意发出的声响来看，她今天的心情尤其恶劣。
“知道你今天的表现有多恶心吗？”就算是我牺牲钱包召唤出的小蛋糕都没能堵住夏竹的嘴。“化身成了那么下流的造型，还用那么矫情的语气说话，你该不会以为女孩子都是那种样子吧？”
梦境特工在委托人梦中的行动可以说相当自由，也可以说相当不自由。自由的地方在于我们可以采用任何形象出现在委托人的梦境中，不论是作为日月星辰花草树木，还是猫狗牛羊男女老少，只要能想象得到，就可以变化成形。比如刚才的任务里我就选择了一个校花级的少女形象来迎合委托人的爱好，因为委托人的梦境是学生时期的恋爱剧情。
不自由的地方在于这一切变化的发生都受到委托人梦境本身的限制。这个限制非常暧昧，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特工也仅仅能“凭感觉”摸索出个大概而给不出准确的回答。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委托人的梦就像是绘画软件中的背景图层，特工创造的东西则位于额外的图层。特工的创造物会先被委托人的潜意识认知，但并不会直接出现在背景图层也就是梦境本身之中。如果委托人的潜意识接受了这个内容，新的创造物就会按照委托人的印象投影到背景图层之中，成为梦境的一部分。而如果无法接受，这个造物就只能存在于特工的“图层”里，不能够对梦境产生任何影响。
问题就出在这个“认知”的标准，它与委托人的经历知识兴趣爱好等等各种背景都有关系。实践中不可能去了解委托人这么多信息，何况就算真的拿到了这么多信息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解读。创造出怎样的产物能够让委托人接受，委托人接受信息以后会用怎样的方式投影到梦境中去，这些东西要如何利用来达成目标等等，这些问题都是特工们需要通过临场反应和想象力去处理的，特工的水平高低也体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告白场景，出现的那么突兀，是你创造的吧？那算什么？宅男的可悲幻想？”
在刚才梦境的最后，委托人想要对我告白。由于梦境对环境的塑造其实相当随意，在我看来告白场景就仅仅是我俩漂浮在纯白的虚空中，于是我用来源于游戏中的知识把告白场地塑造成了“传说之树”风格。委托人显然对这种场景有着强烈的印象，立刻响应了我的创造，周围空间瞬间就变成了“学校里的传说之树下”。虽然这个场景很好地营造了告白的气氛，但也许是效果好得过了头，在那之后委托人居然想要对我……
“还，还有最后那个……”看来我们想到了同一件事。夏竹满脸通红地想要挤出某个词，但看来是羞耻心占据了上风，她没有能够说出口。话说这么害羞就别说出来了吧，我还想把那段记忆作为黑历史封印呢。
“那是怎么回事，请好好解释一下！”夏竹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呃……顺势而为？”其实只是单纯面对突发状况大脑当机了而已，但承认起来总觉得我前辈的威严就不复存在了。话说回来我早就隐约感觉到了，我在夏竹眼中是不是并没有过前辈的威严？在学校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夏竹相当尊敬作为学长的我，不论社团什么活动都坚决遵从我的指示，是我最得力的部下。然而成为梦境特工的前辈之后，我似乎让“值得尊敬的学长”的形象破碎了。几次任务里让她看到的尽是丢人的失败之处，也难怪她对我的态度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老妈型。
“这是能用顺势而为四个字一笔带过的吗？”夏竹越说越激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是出轨啊！出轨！”
“说出轨不太合适吧，对方是男人啊……再说了，我又没有女朋友……” 感觉到整个咖啡厅里的目光都在向我们集中，我赶忙安抚夏竹让她坐下。周围的顾客似乎对小情侣的争吵十分感兴趣，害得我不得不压低声音避免被他们听到。真对不起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朋友们，这并不是情侣吵架，让你们失望了。
“只要接吻了就是出轨！就算现在没有女朋友，也是对未来的女朋友出轨了！”夏竹不依不饶，已经完全开启了无理取闹模式。
“如果对未来的女朋友也算出轨的话，那我现在和你吃饭岂不是很不妙？这该不会也算出轨吧？”面对已经没法讲道理的夏竹，我也只好用不讲道理的理论反击回去。
“这没关系，我怎么会把这种事情当成出轨。”反击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夏竹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话说她回答的时候思路好像混乱了，我的意思是按照夏竹的理论，我和她吃饭也是对我未来女朋友的出轨，出轨行为的认定者是假设里我未来的女朋友而不是夏竹，她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并不能算是回答。不过夏竹现在是不讲道理形态，就算指出她的错误也没有我的好果子吃，还是乖乖接受她的怒火吧。
“今天的任务简报在这里，是D-级。”每次进行动室的时候夏竹都已经在了，我开始有些担心她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从委托人自述来看实在不像是D-级的情况啊……之前没有过睡眠不安定的历史，现实生活中也没有发生特别影响睡眠的事件，就是几天前开始突然不断被噩梦惊醒……这种原因不明的调查任务至少也该让C级特工上吧……”
“因为已经没有C级以上特工可以派了，所以专门标记成D-级让评级特工也可以出勤的吧？”
“明明是C级难度，却让新手组合上场，这单位是不是快要完了……”
“我相信前辈你的实力，所以别发牢骚了开始任务准备吧。”夏竹开始有些不高兴了，话说你每次任务都要批评我半天，真的有相信我的实力吗？
我躺进睡眠仓，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为了保证执行任务时的集中力，在委托人没有做梦的时间好好休息也是特工任务的一环。这段时间的压力主要在联络员身上，他们需要持续关注委托人的体征数据，在他进入REM睡眠状态时将我的思维与他连结。
“开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竹的声音把浅眠中的我唤醒。我集中精神，意识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场景。这是我和委托人思维开始同步的证据，那个场景就是委托人的梦境。
“场景是……考场？”夏竹比我先一步掌握了状况。联络员那边的仪器看到的图像更为清晰，但只能观察。我这边的思维同步需要更多时间，不过一旦同步成功就可以产生影响。
在夏竹的提示下，我找到了委托人思路的方向。中学风格的教室里，一群学生正在奋笔疾书。教室前后各坐着一名老师，黑板上写着考试时间。
“考试场景的噩梦……一般是试题不会做或者时间不够？”在梦境中特工和联络员是直接通过思维波交流的，这种交流并不会对梦境或者委托人产生影响。
“以我的观点来看不太像。”夏竹分析道：“虽然不能解读出试题的内容，但委托人并没有在做题中遇到障碍。既然做题途中没有遇到障碍，也不应该出现时间不够的焦虑。”
“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借用一下监考老师的身份吧。”相比自己创造，借用梦境中现有的存在是更加方便的做法。因为已经存在于梦境中的造物是不会被潜意识否定的，只要化身以后的言行不要脱离常识范围，一般就不会有问题。
委托人似乎已经做完了试卷，开始无聊地观察起周围的同学。看到其他同学还在与题目苦战，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梦境的场景开始变得黯淡，委托人似乎重新进入了深层睡眠。
“这一段梦境并没发生什么，前辈你继续休息，到下一次我会通知你。”夏竹的思维波有些模糊，这不是个好兆头。
“夏竹，你什么时候睡的觉？”
“咦？我没睡觉，清醒得很！对对，我一直很清醒！”夏竹的思维波又清晰了起来，看来是被意外的话题惊醒了。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刚才你的意识有些模糊，如果你不能保持清醒的话接下来的任务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请诚实地回答我，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二十多个小时前？之前整理任务报告时不小心忘了时间，错过了睡觉的机会。非常抱歉，我现在就去喝点能量饮料！”
“用不着了。”我叹了口气：“换我来监控吧，你睡一会。”
“不不这怎么能行，这样的话我要吃处分的！在前辈面前犯了这样的失误真的非常抱歉，但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别误会，我不是要处罚你。你的情况我非常理解，因为我也是从联络员干过来的。忘记把这一点告诉你是我的疏忽：精力分配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任务后报告和任务前准备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耽误到休息而影响任务本身就得不偿失了。这里我就负起没能当个好老师的责任，让你休息一下吧。别担心，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没问题。”
“那委托人的下一次梦境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需要介入，我会把你叫起来。但我有种预感，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呼喵～”夏竹似乎醒了，醒来时还发出了和平常凶恶印象不符的可爱叫声。
“唔……这里是……咦！？我是不是在任务中睡着了？”她取回了一部分入睡前的记忆，陷入了恐慌。
“别担心，是我让你休息的。委托人的梦境很安稳，没有什么问题。相比之下，我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昨晚的任务很成功，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所以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吗？”
夏竹终于放松了下来。昨晚的事情虽然算是个事故，但本身特工和联络员也需要相互配合，强词夺理一下是可以解释过去的。尤其是为了模仿夏竹的报告风格而翻阅了之前的任务报告后，我就更不可能处罚她了。虽说每次行动结束后夏竹都会对我的各种失误吹毛求疵，但报告书上给的评价却相当高，甚至让我产生了报告换了个人写的错觉。话说回来以我对她的了解，倒不如说写报告书的才是我以前认识的夏竹，在我面前的反而更像是同名同长相的另一个人……好像扯的有些远了。
“从委托人的自述来看，他一晚上都没能睡着，显然是从入睡期的梦境开始就出了问题。但是昨晚的第一个梦完全没有这样的征兆。实际上昨晚委托人的所有梦境都没有出问题的迹象，和委托人汇报的状况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不，我觉得这就是问题。昨晚和委托人遇到问题的晚上，两者中有一个是‘异常’无疑，再联系委托人之前并没有过类似的历史，应该认为遇到问题的那天才是异常。”
“就是说我们应该去从现实入手，了解一下委托人为什么会在那天发生异常？”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实际上并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也没有报酬，所以……”
“既然这样，请一定让我协助前辈的调查，弥补我任务中的失态！”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要是我有这样的小孩，非得好好管教他不可！”摆脱了之前事故阴影的夏竹恢复了平时的凶恶模式，而且看起来她对委托人意见不少。
“虽然这小子确实有点臭屁，不过等你接触多了以后就会发现，在委托人里这种算好的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抚，总之先把话题转回正题：“至少该知道的信息都基本了解了。”
虽然没有像夏竹一样说出口，我也觉得这次的委托人挺狂妄自大的，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就是了。这孩子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从做个噩梦就委托梦境特工能看出来他的金钱观和我们这些底层社会人完全不同。然后这家伙在学校里的成绩还特别好，长得挺帅又是体育健将深受女生欢迎，真是让人感慨怎么会有这样让人体会到人生不公平的存在。
不过反过来说，他这种把别人都当垃圾看的性格，连续噩梦导致整夜没法睡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他说自己第一天做的梦包括考试的情节，而这和我们观测到的情节完全不是一个发展路线。委托人最近确实有一场考试需要参加，梦到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但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在考试中感到过焦虑，又如何会被考试的噩梦惊醒呢？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委托人想必会因为精神不振在考试中发挥失常。但这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原因的事件在这里却成为了结果……还缺少关键的一环才能把整个事件线串起来。
疑点全部指向了那个“异常”的夜晚——事到如今已经毫无疑问那个夜晚才是“异常”了。
看到四下无人，夏竹迅速打开了行动室的门，我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白天我们离开时在门口挂上了“等待维护”的牌子，确保了现在不会有人在使用这个行动室。就算事后调查起来，只需要辩称“忘记把维护申请提交上去”就可以适当糊弄过去了。
“抱歉，明明是休息日，还让你陪我进行这不算加班没有任何报酬甚至还有背处分危险的额外工作。”
“别说蠢话了，我是你的联络员，没有我根本就没法开始工作吧？”
虽然夏竹平时简直就是对我不满的化身，在这种时候却成为了我的支持者。我一时间没能组织出语言表达对她的感谢，这次是我欠了她的。
“小胖！我们冲过去！”场景是激烈的战场，敌我身份和目标都不明确。双方正隔着一座大桥对峙，委托人在梦境中扮演了我方的狙击手，正在被敌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我决定用激进一点的方式打开局面，冲到桥对面去解决威胁。
虽然桥上是枪林弹雨，换作现实中打死我也不会走这里过。不过在这里只要委托人没有专门写出一个让我牺牲的剧本——一般很少有人刻意这么去做，我就是安全的。委托人的意识基本集中在自己身边的环境上，这意味着我在这里玩一些把子弹弹道扭转之类的小动作问题并不大。我回头看了下跟上来的小胖，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只是个穿着军服的人偶，脸的位置是一片漆黑，委托人根本没有想到给每个战友套一张脸这么细节的设定。事实上，“小胖”这叫法都是我临时想的，反正只要是委托人感觉“确实会有人这么叫” 的称呼就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桥的另一面已经基本脱离了委托人的意识范围。茂密的树林其实只是布景式的平面，向我们倾泻火力的“敌人”并不存在，子弹是凭空生成然后飞向委托人的。这样一来，如果我简单的把这些凭空生成的子弹停在这里，然后“在对讲机里”告诉委托人敌人已经被解决，任务就完成了。
“前辈，当心！有异常！”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一惊，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面前划过的匕首。攻击者是一个穿着和我们不同军服的人，虽然以“敌人”角色来说这造型算不上奇怪，但委托人并没有真正构思过“敌人”是什么形象，这就非常异常了。何况这里是委托人的认知范围之外，证据是“小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在这里出现一个我之外的形象，印象还如此清晰，肯定有什么问题。
“真有趣，你是哪边的？”对方开口了。这样一来我就确信了，对方和我一样，是介入委托人梦境的“外人”。
“前两天是你搞的鬼吗？”我不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对方的提问，直觉告诉我面前就是“敌人”。
“呵，看来是梦境特工。这可头疼了，我们明明调查过梦境特工的出勤表，今天不会有人在这里才对。”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困扰，反倒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出勤表上确实不会有，因为今天的行动是我们的自作主张。但我们的行动安排是怎么暴露的？为什么会落到这种不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人手上？不论如何，委托人前几天在梦中不断惊醒的原因看来已经揭晓了：是这些人干涉的结果。
虽然“杀死”梦境中的介入者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的目的也并不在“杀死”他或者把他赶出委托人的梦境。只要阻止他对委托人梦境的干涉，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如果他没有同伙的话，我能在这里拖住他到委托人进入深层睡眠就是我的胜利。当然，对方无疑也明白这一点，想必会千方百计惊醒委托人，就和之前一样。
看到我摆出了迎战架势，反倒是对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觉得我们并不是非要打起来不可，让我们谈谈如何？”
只要能拖延住对方就可以，简单权衡之后我点了点头。
“我就直说了吧，来我们这里如何？任务比你们那边轻松，报酬也只高不低。”对方一出手就是一记直球。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工作是什么，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说明清楚。”
“没问题，我会展现最大的诚意，毕竟我们可能马上就会成为伙伴。”
并不会，我心里默念道。
“梦境介入技术既然能把人的梦境稳定，当然也有相反的用法，就是破坏梦境。而且这样做的难度比如履薄冰的稳定梦境低得多，你想必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这是实话没错，破坏永远是简单的。
“我们的工作同样有相当的市场，很多人愿意花点小钱让某个人不得安宁。更轻松的工作，更好的报酬，何乐而不为呢？如果你觉得直接加入我们不方便，也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互相避免冲突的任务，你也能得到一笔额外的情报费收入。”
“听起来很美，但我们的这次对话可不是私人的。如果这么答应了你，我们都会有麻烦。”
“没错，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通过这种形式招人，毕竟现在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不过这次我们优惠大放送，对联络员朋友提出相同的优厚条件，你们看怎么样？”
夏竹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在考虑对方的建议还是在无视他。
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黯淡，委托人即将进入深层睡眠，不久后梦境就会变成漆黑的虚空。
“考虑一下吧，我知道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等到下次的梦境再告诉我答案。”对方似乎是真心的，向我鞠了一躬以后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坐了起来，打开了睡眠仓门，夏竹正看向我。
“你听到了对吧？”她点了点头，于是我追问道：“你怎么想？”
她拿过一张纸，刷刷地写下了几句话，然后把纸叠了起来。
“我的回答在这里，不过在打开它以前我也希望听到前辈你的回答。”她来到睡眠仓边，把纸交到了我手上。
“我当然不会答应……不过你怎么选择我不会干涉。就算你作出了和我不同的选择，我也会保守秘密……”我试着把脑中的想法组织成语言，但看起来效果挺差的，因为夏竹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捧腹大笑。
“噗……你这表现得……简直跟老爹似的！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喂喂，她是不是笑得有点过头了？我有点不爽地打开了手上的纸，然后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该不会是隐藏的穿越者吧？比如刚才听完我的回答以后穿越回来把我说的话写在这张纸上什么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把这叫做心有灵犀。”
“那你还说我是老爹，这样的话你不也和老妈似的吗？”
“所以我们是完美搭档，一个是老爹一个是老妈，多好。” 夏竹笑得更开心了。
“既然答案已经确定了，这里我有个方案。”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重新进入正题。委托人的下次梦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对方说了会在下次梦境等我们的回答，听完我们的答复以后他恐怕就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友好了。
“黑暗流程？前辈你是认真的吗？”
所谓黑暗流程，就是梦境特工在委托人的梦境中创造出，或者说模拟出深层睡眠的完全黑暗状态。由于这是梦境中非常自然的状态，所以不会有任何人对此产生异样感。就算委托人离开了深层睡眠开始做梦，由于在梦境中感知到的是完全的黑暗，大脑会继续认为自己在深层睡眠中，结果上就是梦境被抑制了。这种方法虽然理论上对任何人都适用，但由于需要特工在委托人的整个梦境期间维持“黑暗”状态，对特工的精神消耗非常大，而且委托人的体验也不算太好，所以一般情况下只作为最终手段使用。
“没错，为了避免那家伙再跑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委托人没有开始做梦，对方就不会再次出现。他们无疑会和我们一样在委托人深层睡眠的时候休息，等到梦境开始时再介入。
“虽然我不是很赞成……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祝你好运，前辈。”
我回到睡眠仓里，将自己投入了委托人意识的黑暗之中。一般情况下深层睡眠是特工的休息时间，但等到委托人开始做梦了就已经晚了，我必须从现在开始保持委托人意识的黑暗一直到早上。
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行动室的长凳上。我尝试着整理出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跟着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前辈，稍微安静点。”夏竹正在操作终端上噼里啪啦打着字，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是不是中途失去意识了？委托人的情况怎么样？那个侵入者呢？”
“你确实在04时37分失去了意识，幸运的是委托人当时并没有做梦，于是我接替了你一下，把黑暗流程维持到了委托人的预定清醒时间。托你的福我现在困得很，不过这样就算是扯平了。”夏竹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心情都莫名糟糕，今天也不例外。“区区一个评级特工耍什么帅，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内容无疑是对我的不满。
“这可真是……”我不由得头痛起来。“非法使用行动室，非法介入他人梦境，让非认证特工执行行动……这可不是几封检讨就能摆平的事态……”
“不过我们也得到了不少情报，这些信息或许能将功抵过，等我写完这份报告看看上级会怎么处理吧。别担心，前辈，要是被开除的话我肯定会陪着你一起被开除的。”
“不，这话哪里能让人不担心了……”
不论如何，这次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带来的问题却远不止这些。试图用梦境介入技术作恶的团体，特工行动安排的泄露，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内部有内鬼的可能性……可以预见到的是，我们将来还会与这些家伙再打交道，到时候大概就是作为敌人了，想想就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发展。
算了，未来的问题留到未来去考虑，今天还是先解决今天的问题好了。为了今后的愉快合作，首先要把夏竹的心情变好。
“作为这次拉你下水的补偿，今天也由我来请吧。”贿赂的效果立竿见影，夏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Mission Complete
正文完结的分隔线
附：论一个脑洞是如何诞生的
首先是有人在论坛上分享了一个故事
然后QQ群里有人吐槽了一下
事发现场
我觉得这个吐槽挺带感的，就开始想“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把这样的台词用上呢”
想着想着就变成了这个脑洞
这个脑洞最开始只到“独立分割线
”为止，也就是把这个吐槽变成了一个小段落
后来觉得这还不够带感，就放飞了自我，把脑洞进一步开大，续成了一个有情节的故事，顺便把原来作为背景人物的联络员角色拉出来赋予了一个身份
在纠结联络员叫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何想到了“什么冬梅”的梗，于是脑海中就冒出来了“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名字。春兰有种家电感，秋菊和冬梅都是已经有梗的名字，而且夏本来就是个姓，用夏竹这名字连取姓都免了，就决定用它了
（因为我并没有女朋友甚至没什么女性朋友，本文中所有与联络员的互动都可以用原文中的一句话概况：“那算什么？宅男的可悲幻想？”）
就算是现在，“既然写出来了，就发到哪去吧”的想法和“我怎么能写出这么羞耻的东西，封存吧”的想法还在激烈斗争中，也许哪一天羞耻心取得了胜利我就会把这丢人的脑洞删掉吧（汗）
这里的回答很关键，直接影响到后续任务的难度。“嗯，我也喜欢你。” 时间不允许思考太久，我选择了常识范围内最稳妥的回答。
对方的表情一下明亮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个好兆头。正当我思考接下来的剧情要怎样安排的时候，他突然凑了上来。
咦咦咦咦，这是要干什么！？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心里一阵发毛。难道是……不，肯定是那种发展无疑了……喂喂，真的要和男人接吻吗？虽然现在的外表是个姑娘，但我实际上是男人啊！唔，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有什么办法。但再怎么说和男人接吻这也太……
一瞬间陷入混乱的我放弃了思考，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那不可避免的发展。然而在那之前，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我睁开双眼，发现我们的嘴唇已经靠在了一起，但嘴唇上并没有传来对方嘴唇的触感。整个世界都冻结了，并且正在以肉眼可分辨的速度失去色彩。
搞砸了。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脑中回响起联络员的怒吼声：“你怎么犯了这种错误！委托人没有过接吻的经验！这种行为会让委托人的大脑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发展，直接导致任务的失败！”
“警报，梦境稳定性正在急剧降低，梦境生成者预计将于180秒内清醒。进入任务终止流程，所有梦境特工强制弹出。”没给我任何辩解的余地，合成电子音的系统提示就宣告了这次任务的结束。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睁开双眼时，我已经躺在了行动室的睡眠仓中，外面是联络员怒气冲冲的脸。我很希望能在睡眠仓打开前找到条地缝钻进去，但这种幻想5秒后就被打破了。
“算你好运，委托人比预定清醒时间只早醒了8分钟，勉强是误差范围内。但是拜托下次注意一点，要是早一小时发生这情况，你可就惨了！”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后我松了口气。这仅仅是我第三次独立执行任务，要是这么快就遭遇如此悲惨的失败，任务报酬不复存在不说，评级期结束后的评级结果也会惨不忍睹。
我是一名梦境特工（实习）。在梦境介入技术的帮助下，梦境特工能够影响甚至决定委托人的梦境发展。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委托人维持一个美好而稳定的梦境，让他们不要因为梦境中的意外而惊醒。这项工作最需要的是想象力。比如委托人如果在梦中失足摔下山崖，就有非常大的概率因为梦境中的死亡而醒来。如何避免发生这样的剧情，甚至在这种剧情发生后如何圆出一个委托人没有死亡可以继续梦境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了。当然，如果犯了像我刚才那样的错误，梦境特工本身也会成为委托人醒来的因素，那就是非常糟糕的任务失败了。
（会在最后解释的独立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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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足够的借口宣称这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因为按照正常流程，每名梦境特工的培训流程应该是先担任一年联络员，熟悉工作内容和方法。再在熟练的前辈特工手下担任半年副手，实际体验真实的工作环境。最后是半年的评级期，在经验丰富的专职联络员引导下独立执行任务。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才会成为正式梦境特工，并根据评级期的任务成果决定起始等级。然而最近由于委托数量突然暴增，这种制度已经只存在于名义上了。证据就是我刚完成联络员期就直接进入了评级期，而且我的评级期联络员还是新手联络员，比我更加需要熟悉工作内容。像刚才遇到的情况，如果可以把关键信息提前几秒告诉我而不是事后诸葛亮，其实是有机会避免那种结果的。
这并不是说我对担任我联络员的夏竹有什么意见，不如说被分配成为我这种新手特工的联络员是她的不幸。原本见习联络员搭配的应该是资深特工，她的任务只是观摩学习以及结果报告，从她的角度来说那个失败是由特工来回避的才对。
夏竹是晚我一年的学妹，在学校期间与我关系还算不错。但成为我的联络员以后她的性格明显暴躁了不少，和学校里认识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原因倒也很容易理解，毕竟每次任务我都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自然就免不了被她一顿教训。不知道第一年的联络员实习期以后她是准备成为梦境特工还是走专职联络员路线，但不论一年后的情况如何，这一年里她都会非常辛苦吧。都是因为我的水平不够，非常抱歉。
“联络员大小姐~”我满怀着歉意挤出一脸笑容：“增加了你的报告难度非常抱歉，作为赔礼这顿饭我请了怎么样？”
“哈？想收买我？先说好我可不接受食堂。”夏竹在终端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完成了任务的结束流程。从操作时故意发出的声响来看，她今天的心情尤其恶劣。
“知道你今天的表现有多恶心吗？”就算是我牺牲钱包召唤出的小蛋糕都没能堵住夏竹的嘴。“化身成了那么下流的造型，还用那么矫情的语气说话，你该不会以为女孩子都是那种样子吧？”
梦境特工在委托人梦中的行动可以说相当自由，也可以说相当不自由。自由的地方在于我们可以采用任何形象出现在委托人的梦境中，不论是作为日月星辰花草树木，还是猫狗牛羊男女老少，只要能想象得到，就可以变化成形。比如刚才的任务里我就选择了一个校花级的少女形象来迎合委托人的爱好，因为委托人的梦境是学生时期的恋爱剧情。
不自由的地方在于这一切变化的发生都受到委托人梦境本身的限制。这个限制非常暧昧，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特工也仅仅能“凭感觉”摸索出个大概而给不出准确的回答。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委托人的梦就像是绘画软件中的背景图层，特工创造的东西则位于额外的图层。特工的创造物会先被委托人的潜意识认知，但并不会直接出现在背景图层也就是梦境本身之中。如果委托人的潜意识接受了这个内容，新的创造物就会按照委托人的印象投影到背景图层之中，成为梦境的一部分。而如果无法接受，这个造物就只能存在于特工的“图层”里，不能够对梦境产生任何影响。
问题就出在这个“认知”的标准，它与委托人的经历知识兴趣爱好等等各种背景都有关系。实践中不可能去了解委托人这么多信息，何况就算真的拿到了这么多信息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解读。创造出怎样的产物能够让委托人接受，委托人接受信息以后会用怎样的方式投影到梦境中去，这些东西要如何利用来达成目标等等，这些问题都是特工们需要通过临场反应和想象力去处理的，特工的水平高低也体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告白场景，出现的那么突兀，是你创造的吧？那算什么？宅男的可悲幻想？”
在刚才梦境的最后，委托人想要对我告白。由于梦境对环境的塑造其实相当随意，在我看来告白场景就仅仅是我俩漂浮在纯白的虚空中，于是我用来源于游戏中的知识把告白场地塑造成了“传说之树”风格。委托人显然对这种场景有着强烈的印象，立刻响应了我的创造，周围空间瞬间就变成了“学校里的传说之树下”。虽然这个场景很好地营造了告白的气氛，但也许是效果好得过了头，在那之后委托人居然想要对我……
“还，还有最后那个……”看来我们想到了同一件事。夏竹满脸通红地想要挤出某个词，但看来是羞耻心占据了上风，她没有能够说出口。话说这么害羞就别说出来了吧，我还想把那段记忆作为黑历史封印呢。
“那是怎么回事，请好好解释一下！”夏竹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呃……顺势而为？”其实只是单纯面对突发状况大脑当机了而已，但承认起来总觉得我前辈的威严就不复存在了。话说回来我早就隐约感觉到了，我在夏竹眼中是不是并没有过前辈的威严？在学校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夏竹相当尊敬作为学长的我，不论社团什么活动都坚决遵从我的指示，是我最得力的部下。然而成为梦境特工的前辈之后，我似乎让“值得尊敬的学长”的形象破碎了。几次任务里让她看到的尽是丢人的失败之处，也难怪她对我的态度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老妈型。
“这是能用顺势而为四个字一笔带过的吗？”夏竹越说越激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是出轨啊！出轨！”
“说出轨不太合适吧，对方是男人啊……再说了，我又没有女朋友……” 感觉到整个咖啡厅里的目光都在向我们集中，我赶忙安抚夏竹让她坐下。周围的顾客似乎对小情侣的争吵十分感兴趣，害得我不得不压低声音避免被他们听到。真对不起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朋友们，这并不是情侣吵架，让你们失望了。
“只要接吻了就是出轨！就算现在没有女朋友，也是对未来的女朋友出轨了！”夏竹不依不饶，已经完全开启了无理取闹模式。
“如果对未来的女朋友也算出轨的话，那我现在和你吃饭岂不是很不妙？这该不会也算出轨吧？”面对已经没法讲道理的夏竹，我也只好用不讲道理的理论反击回去。
“这没关系，我怎么会把这种事情当成出轨。”反击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夏竹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话说她回答的时候思路好像混乱了，我的意思是按照夏竹的理论，我和她吃饭也是对我未来女朋友的出轨，出轨行为的认定者是假设里我未来的女朋友而不是夏竹，她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并不能算是回答。不过夏竹现在是不讲道理形态，就算指出她的错误也没有我的好果子吃，还是乖乖接受她的怒火吧。
“今天的任务简报在这里，是D-级。”每次进行动室的时候夏竹都已经在了，我开始有些担心她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从委托人自述来看实在不像是D-级的情况啊……之前没有过睡眠不安定的历史，现实生活中也没有发生特别影响睡眠的事件，就是几天前开始突然不断被噩梦惊醒……这种原因不明的调查任务至少也该让C级特工上吧……”
“因为已经没有C级以上特工可以派了，所以专门标记成D-级让评级特工也可以出勤的吧？”
“明明是C级难度，却让新手组合上场，这单位是不是快要完了……”
“我相信前辈你的实力，所以别发牢骚了开始任务准备吧。”夏竹开始有些不高兴了，话说你每次任务都要批评我半天，真的有相信我的实力吗？
我躺进睡眠仓，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为了保证执行任务时的集中力，在委托人没有做梦的时间好好休息也是特工任务的一环。这段时间的压力主要在联络员身上，他们需要持续关注委托人的体征数据，在他进入REM睡眠状态时将我的思维与他连结。
“开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竹的声音把浅眠中的我唤醒。我集中精神，意识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场景。这是我和委托人思维开始同步的证据，那个场景就是委托人的梦境。
“场景是……考场？”夏竹比我先一步掌握了状况。联络员那边的仪器看到的图像更为清晰，但只能观察。我这边的思维同步需要更多时间，不过一旦同步成功就可以产生影响。
在夏竹的提示下，我找到了委托人思路的方向。中学风格的教室里，一群学生正在奋笔疾书。教室前后各坐着一名老师，黑板上写着考试时间。
“考试场景的噩梦……一般是试题不会做或者时间不够？”在梦境中特工和联络员是直接通过思维波交流的，这种交流并不会对梦境或者委托人产生影响。
“以我的观点来看不太像。”夏竹分析道：“虽然不能解读出试题的内容，但委托人并没有在做题中遇到障碍。既然做题途中没有遇到障碍，也不应该出现时间不够的焦虑。”
“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借用一下监考老师的身份吧。”相比自己创造，借用梦境中现有的存在是更加方便的做法。因为已经存在于梦境中的造物是不会被潜意识否定的，只要化身以后的言行不要脱离常识范围，一般就不会有问题。
委托人似乎已经做完了试卷，开始无聊地观察起周围的同学。看到其他同学还在与题目苦战，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梦境的场景开始变得黯淡，委托人似乎重新进入了深层睡眠。
“这一段梦境并没发生什么，前辈你继续休息，到下一次我会通知你。”夏竹的思维波有些模糊，这不是个好兆头。
“夏竹，你什么时候睡的觉？”
“咦？我没睡觉，清醒得很！对对，我一直很清醒！”夏竹的思维波又清晰了起来，看来是被意外的话题惊醒了。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刚才你的意识有些模糊，如果你不能保持清醒的话接下来的任务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请诚实地回答我，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二十多个小时前？之前整理任务报告时不小心忘了时间，错过了睡觉的机会。非常抱歉，我现在就去喝点能量饮料！”
“用不着了。”我叹了口气：“换我来监控吧，你睡一会。”
“不不这怎么能行，这样的话我要吃处分的！在前辈面前犯了这样的失误真的非常抱歉，但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别误会，我不是要处罚你。你的情况我非常理解，因为我也是从联络员干过来的。忘记把这一点告诉你是我的疏忽：精力分配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任务后报告和任务前准备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耽误到休息而影响任务本身就得不偿失了。这里我就负起没能当个好老师的责任，让你休息一下吧。别担心，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没问题。”
“那委托人的下一次梦境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需要介入，我会把你叫起来。但我有种预感，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呼喵～”夏竹似乎醒了，醒来时还发出了和平常凶恶印象不符的可爱叫声。
“唔……这里是……咦！？我是不是在任务中睡着了？”她取回了一部分入睡前的记忆，陷入了恐慌。
“别担心，是我让你休息的。委托人的梦境很安稳，没有什么问题。相比之下，我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昨晚的任务很成功，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所以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吗？”
夏竹终于放松了下来。昨晚的事情虽然算是个事故，但本身特工和联络员也需要相互配合，强词夺理一下是可以解释过去的。尤其是为了模仿夏竹的报告风格而翻阅了之前的任务报告后，我就更不可能处罚她了。虽说每次行动结束后夏竹都会对我的各种失误吹毛求疵，但报告书上给的评价却相当高，甚至让我产生了报告换了个人写的错觉。话说回来以我对她的了解，倒不如说写报告书的才是我以前认识的夏竹，在我面前的反而更像是同名同长相的另一个人……好像扯的有些远了。
“从委托人的自述来看，他一晚上都没能睡着，显然是从入睡期的梦境开始就出了问题。但是昨晚的第一个梦完全没有这样的征兆。实际上昨晚委托人的所有梦境都没有出问题的迹象，和委托人汇报的状况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不，我觉得这就是问题。昨晚和委托人遇到问题的晚上，两者中有一个是‘异常’无疑，再联系委托人之前并没有过类似的历史，应该认为遇到问题的那天才是异常。”
“就是说我们应该去从现实入手，了解一下委托人为什么会在那天发生异常？”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实际上并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也没有报酬，所以……”
“既然这样，请一定让我协助前辈的调查，弥补我任务中的失态！”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要是我有这样的小孩，非得好好管教他不可！”摆脱了之前事故阴影的夏竹恢复了平时的凶恶模式，而且看起来她对委托人意见不少。
“虽然这小子确实有点臭屁，不过等你接触多了以后就会发现，在委托人里这种算好的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抚，总之先把话题转回正题：“至少该知道的信息都基本了解了。”
虽然没有像夏竹一样说出口，我也觉得这次的委托人挺狂妄自大的，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就是了。这孩子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从做个噩梦就委托梦境特工能看出来他的金钱观和我们这些底层社会人完全不同。然后这家伙在学校里的成绩还特别好，长得挺帅又是体育健将深受女生欢迎，真是让人感慨怎么会有这样让人体会到人生不公平的存在。
不过反过来说，他这种把别人都当垃圾看的性格，连续噩梦导致整夜没法睡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他说自己第一天做的梦包括考试的情节，而这和我们观测到的情节完全不是一个发展路线。委托人最近确实有一场考试需要参加，梦到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但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在考试中感到过焦虑，又如何会被考试的噩梦惊醒呢？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委托人想必会因为精神不振在考试中发挥失常。但这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原因的事件在这里却成为了结果……还缺少关键的一环才能把整个事件线串起来。
疑点全部指向了那个“异常”的夜晚——事到如今已经毫无疑问那个夜晚才是“异常”了。
看到四下无人，夏竹迅速打开了行动室的门，我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白天我们离开时在门口挂上了“等待维护”的牌子，确保了现在不会有人在使用这个行动室。就算事后调查起来，只需要辩称“忘记把维护申请提交上去”就可以适当糊弄过去了。
“抱歉，明明是休息日，还让你陪我进行这不算加班没有任何报酬甚至还有背处分危险的额外工作。”
“别说蠢话了，我是你的联络员，没有我根本就没法开始工作吧？”
虽然夏竹平时简直就是对我不满的化身，在这种时候却成为了我的支持者。我一时间没能组织出语言表达对她的感谢，这次是我欠了她的。
“小胖！我们冲过去！”场景是激烈的战场，敌我身份和目标都不明确。双方正隔着一座大桥对峙，委托人在梦境中扮演了我方的狙击手，正在被敌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我决定用激进一点的方式打开局面，冲到桥对面去解决威胁。
虽然桥上是枪林弹雨，换作现实中打死我也不会走这里过。不过在这里只要委托人没有专门写出一个让我牺牲的剧本——一般很少有人刻意这么去做，我就是安全的。委托人的意识基本集中在自己身边的环境上，这意味着我在这里玩一些把子弹弹道扭转之类的小动作问题并不大。我回头看了下跟上来的小胖，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只是个穿着军服的人偶，脸的位置是一片漆黑，委托人根本没有想到给每个战友套一张脸这么细节的设定。事实上，“小胖”这叫法都是我临时想的，反正只要是委托人感觉“确实会有人这么叫” 的称呼就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桥的另一面已经基本脱离了委托人的意识范围。茂密的树林其实只是布景式的平面，向我们倾泻火力的“敌人”并不存在，子弹是凭空生成然后飞向委托人的。这样一来，如果我简单的把这些凭空生成的子弹停在这里，然后“在对讲机里”告诉委托人敌人已经被解决，任务就完成了。
“前辈，当心！有异常！”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一惊，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面前划过的匕首。攻击者是一个穿着和我们不同军服的人，虽然以“敌人”角色来说这造型算不上奇怪，但委托人并没有真正构思过“敌人”是什么形象，这就非常异常了。何况这里是委托人的认知范围之外，证据是“小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在这里出现一个我之外的形象，印象还如此清晰，肯定有什么问题。
“真有趣，你是哪边的？”对方开口了。这样一来我就确信了，对方和我一样，是介入委托人梦境的“外人”。
“前两天是你搞的鬼吗？”我不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对方的提问，直觉告诉我面前就是“敌人”。
“呵，看来是梦境特工。这可头疼了，我们明明调查过梦境特工的出勤表，今天不会有人在这里才对。”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困扰，反倒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出勤表上确实不会有，因为今天的行动是我们的自作主张。但我们的行动安排是怎么暴露的？为什么会落到这种不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人手上？不论如何，委托人前几天在梦中不断惊醒的原因看来已经揭晓了：是这些人干涉的结果。
虽然“杀死”梦境中的介入者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的目的也并不在“杀死”他或者把他赶出委托人的梦境。只要阻止他对委托人梦境的干涉，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如果他没有同伙的话，我能在这里拖住他到委托人进入深层睡眠就是我的胜利。当然，对方无疑也明白这一点，想必会千方百计惊醒委托人，就和之前一样。
看到我摆出了迎战架势，反倒是对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觉得我们并不是非要打起来不可，让我们谈谈如何？”
只要能拖延住对方就可以，简单权衡之后我点了点头。
“我就直说了吧，来我们这里如何？任务比你们那边轻松，报酬也只高不低。”对方一出手就是一记直球。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工作是什么，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说明清楚。”
“没问题，我会展现最大的诚意，毕竟我们可能马上就会成为伙伴。”
并不会，我心里默念道。
“梦境介入技术既然能把人的梦境稳定，当然也有相反的用法，就是破坏梦境。而且这样做的难度比如履薄冰的稳定梦境低得多，你想必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这是实话没错，破坏永远是简单的。
“我们的工作同样有相当的市场，很多人愿意花点小钱让某个人不得安宁。更轻松的工作，更好的报酬，何乐而不为呢？如果你觉得直接加入我们不方便，也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互相避免冲突的任务，你也能得到一笔额外的情报费收入。”
“听起来很美，但我们的这次对话可不是私人的。如果这么答应了你，我们都会有麻烦。”
“没错，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通过这种形式招人，毕竟现在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不过这次我们优惠大放送，对联络员朋友提出相同的优厚条件，你们看怎么样？”
夏竹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在考虑对方的建议还是在无视他。
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黯淡，委托人即将进入深层睡眠，不久后梦境就会变成漆黑的虚空。
“考虑一下吧，我知道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等到下次的梦境再告诉我答案。”对方似乎是真心的，向我鞠了一躬以后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坐了起来，打开了睡眠仓门，夏竹正看向我。
“你听到了对吧？”她点了点头，于是我追问道：“你怎么想？”
她拿过一张纸，刷刷地写下了几句话，然后把纸叠了起来。
“我的回答在这里，不过在打开它以前我也希望听到前辈你的回答。”她来到睡眠仓边，把纸交到了我手上。
“我当然不会答应……不过你怎么选择我不会干涉。就算你作出了和我不同的选择，我也会保守秘密……”我试着把脑中的想法组织成语言，但看起来效果挺差的，因为夏竹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捧腹大笑。
“噗……你这表现得……简直跟老爹似的！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喂喂，她是不是笑得有点过头了？我有点不爽地打开了手上的纸，然后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该不会是隐藏的穿越者吧？比如刚才听完我的回答以后穿越回来把我说的话写在这张纸上什么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把这叫做心有灵犀。”
“那你还说我是老爹，这样的话你不也和老妈似的吗？”
“所以我们是完美搭档，一个是老爹一个是老妈，多好。” 夏竹笑得更开心了。
“既然答案已经确定了，这里我有个方案。”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重新进入正题。委托人的下次梦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对方说了会在下次梦境等我们的回答，听完我们的答复以后他恐怕就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友好了。
“黑暗流程？前辈你是认真的吗？”
所谓黑暗流程，就是梦境特工在委托人的梦境中创造出，或者说模拟出深层睡眠的完全黑暗状态。由于这是梦境中非常自然的状态，所以不会有任何人对此产生异样感。就算委托人离开了深层睡眠开始做梦，由于在梦境中感知到的是完全的黑暗，大脑会继续认为自己在深层睡眠中，结果上就是梦境被抑制了。这种方法虽然理论上对任何人都适用，但由于需要特工在委托人的整个梦境期间维持“黑暗”状态，对特工的精神消耗非常大，而且委托人的体验也不算太好，所以一般情况下只作为最终手段使用。
“没错，为了避免那家伙再跑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委托人没有开始做梦，对方就不会再次出现。他们无疑会和我们一样在委托人深层睡眠的时候休息，等到梦境开始时再介入。
“虽然我不是很赞成……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祝你好运，前辈。”
我回到睡眠仓里，将自己投入了委托人意识的黑暗之中。一般情况下深层睡眠是特工的休息时间，但等到委托人开始做梦了就已经晚了，我必须从现在开始保持委托人意识的黑暗一直到早上。
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行动室的长凳上。我尝试着整理出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跟着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前辈，稍微安静点。”夏竹正在操作终端上噼里啪啦打着字，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是不是中途失去意识了？委托人的情况怎么样？那个侵入者呢？”
“你确实在04时37分失去了意识，幸运的是委托人当时并没有做梦，于是我接替了你一下，把黑暗流程维持到了委托人的预定清醒时间。托你的福我现在困得很，不过这样就算是扯平了。”夏竹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心情都莫名糟糕，今天也不例外。“区区一个评级特工耍什么帅，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内容无疑是对我的不满。
“这可真是……”我不由得头痛起来。“非法使用行动室，非法介入他人梦境，让非认证特工执行行动……这可不是几封检讨就能摆平的事态……”
“不过我们也得到了不少情报，这些信息或许能将功抵过，等我写完这份报告看看上级会怎么处理吧。别担心，前辈，要是被开除的话我肯定会陪着你一起被开除的。”
“不，这话哪里能让人不担心了……”
不论如何，这次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带来的问题却远不止这些。试图用梦境介入技术作恶的团体，特工行动安排的泄露，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内部有内鬼的可能性……可以预见到的是，我们将来还会与这些家伙再打交道，到时候大概就是作为敌人了，想想就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发展。
算了，未来的问题留到未来去考虑，今天还是先解决今天的问题好了。为了今后的愉快合作，首先要把夏竹的心情变好。
“作为这次拉你下水的补偿，今天也由我来请吧。”贿赂的效果立竿见影，夏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Mission Complete
正文完结的分隔线
附：论一个脑洞是如何诞生的
首先是有人在论坛上分享了一个故事
然后QQ群里有人吐槽了一下
事发现场
我觉得这个吐槽挺带感的，就开始想“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把这样的台词用上呢”
想着想着就变成了这个脑洞
这个脑洞最开始只到“独立分割线
”为止，也就是把这个吐槽变成了一个小段落
后来觉得这还不够带感，就放飞了自我，把脑洞进一步开大，续成了一个有情节的故事，顺便把原来作为背景人物的联络员角色拉出来赋予了一个身份
在纠结联络员叫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何想到了“什么冬梅”的梗，于是脑海中就冒出来了“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名字。春兰有种家电感，秋菊和冬梅都是已经有梗的名字，而且夏本来就是个姓，用夏竹这名字连取姓都免了，就决定用它了
（因为我并没有女朋友甚至没什么女性朋友，本文中所有与联络员的互动都可以用原文中的一句话概况：“那算什么？宅男的可悲幻想？”）
就算是现在，“既然写出来了，就发到哪去吧”的想法和“我怎么能写出这么羞耻的东西，封存吧”的想法还在激烈斗争中，也许哪一天羞耻心取得了胜利我就会把这丢人的脑洞删掉吧（汗）
碧蓝航线指挥官被洗脑
